第二百二十九章 寂寞沙丘冷(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寂寞沙丘冷(二)

夜色已深,勞累了一天的趙何辭別了主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

今日趙何依舊是陪著主父挑選寢陵之處。因為沙丘地處平原,附近並無山水可陪,主父對此處並不是非常滿意,便向北找尋了遠些,想找到一塊風水上佳之地作為寢陵所在。所以車馬行架一路向北,直到入夜才折回行宮,仍然未挑選到一處主父滿意的地方。

趙何平日里久在宮中,極少出去走動,這番折騰下來身子倒是愈加乏的厲害。匆匆拜別主父后,便回到寢宮洗漱后入寢。

還未睡下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被內侍推醒。

見大王醒來,那內侍慌忙跪下道;「大王,主父派來使者緊急求見,說是有至關重要的大事要見大王,逼著我來叫醒大王你您。」

趙何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腦袋,聽是主父叫他,想來是有要緊之事。便也不責怪那內侍,只是站了起身走出,身旁那內侍慌忙為他披上衣服,跟隨一併走出。

寢宮殿中,一名郎官裝飾的男子已經促狹不安的站在那,見趙何走出忙上前行禮道;「大王,主父病危,急招您前去。」

「什麼!」趙何瞪大眼睛,驚的幾乎動彈不得,半響才緩過神來忙抓住那人急問道;「父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病危。」

那人見趙何情緒激動,神情之中再無平時半年謙和之像,反倒眉目之中猙獰之色十足。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趙何一怒之下殺了自己,強自鎮定下來才張口結結巴巴道;「回……回稟大王,主父回宮后說是疲憊,早早就已入睡。睡夢中忽然大叫一聲,竟然昏厥過去,任我等如何都喚是不醒。卑職奉韓郎中令之命,一路狂奔前來稟告大王,還請大王速速移駕前往。」

趙何一把將他推開,急不擇路的往外走去,心中已經急如火焚。卻被門外的一聲大喝喊住停了下來。

「大王且慢。」

肥義從宮門外匆匆走進,身上的衣冠頗為凌亂,並不像平日里他從容之相,想來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所以匆忙起身趕來的,自然顧不上穿戴。他身後則是緊跟著一腰挎長劍滿身披掛的七尺大漢,正是禁衛都尉信期。

肥義作為太傅陪侍王架,為顯出他身份的不同,趙何特意賜他住在自己的偏殿一旁,已示地位尊崇,同時也便於處理政務時直接召喚他前來相商。肥義今日陪著主父和趙王二人出巡一天,身子也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下,直到被匆匆趕來的信期喚醒,這才趕來見王架。

趙何此時心中早已慌亂的六神無主,驟然見到肥義便似找到了依靠,忙上前拉住肥義略帶哭腔的說道;「師父,父王他……」

說到這裡時趙何已經語帶哽咽,眼淚已經湧出,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肥義卻神色肅然,冷靜的安撫他道;「大王少安毋躁,主父素來身體強健,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即便感染惡疾也絕不至於如此之急,定是其中有所誤會偏差。」

趙何聽了肥義的話這才稍稍心安,又忙道;「那師父,我們還是一同去看看父王吧,我心中著實放心不下。」

肥義微微一躬身,道:「大王勿急,待臣問清再議。」

言罷轉身望向來著,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那郎官躬身回道;「回肥相,卑職郎官江繩,一直在韓郎中令的手下效命侍奉主父,肥相可有印象?」

肥義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又將目光望向身旁一直未曾說話的信期,目露詢問之色。

信期則換換點頭道;「肥相,我已驗過他的腰牌,我手下也有人認得他,確實無虛。」

肥義卻還不肯輕信,目光緊盯著江繩又問道:「你說奉主父之命,可有憑藉信物。」

江繩面露難色道;「主父已經口不能言,如何來的信物,我只是得韓郎中令的口命,還有大人的令牌,令我速速來請大王前去拜見主父,也好拿定主意。」

說罷從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火光下只見上面金光閃閃刻著「郎中令」三字,到不似有假。

信期也不接過,只是冷哼道;「主父即便染病,也該先去請醫匠才對,為何先來王宮。韓勝不過一郎中令,他的令牌怎麼可能請的動大王。主父即便昏迷,符節韓勝也不是取不得,他平日也不像是沒有主意之人,怎會如此慌亂連個信物都沒有給你。」

江繩眼神移開,避開了信期咄咄逼人的目光,低聲道;「將軍所言極是,我家大人素來行事謹慎,這次恐怕是驟然見主父犯疾心中過去慌亂,所以才沒有思慮周全。只是主父如今卻是千真萬確的危急,還請大王速速前去,以免有所不測。」

趙何雖然心中已經起了一絲疑慮,可終究還是抵不過父子情深,聞言便點頭欲走。卻被肥義伸手攔住。

肥義望著江繩冷靜的說道;「你先回去稟告,夜色為涼,待大王穿衣后隨後便到。」

又對身邊的內侍下令道;「快去傳隨駕醫匠,速速前去為主父醫治。」

「諾。」內侍領命,匆匆離去。

江繩也不便多說,只得點頭告退,臨走前不忘說道;「還請大王速速前去,以免主父有變。」

見江繩離去,趙何望著肥義心急道;「師父,我瞧那人眼熟,確實是父王身邊的人,又有韓郎中令的手牌,向來不會有假,想然父王已經病急。」

肥義卻拱手沉聲道;「臣剛剛言語中望向那人時見他目光有些躲閃,神情甚是可疑。如今不比在邯鄲城中,既然事有可疑,大王需慎行之,萬不可意氣用事。」

「可父王若是當真病急,我若不去伴架,豈是人子之道!此事不論真假,我若不前去拜見父王,必會愧疚終生。」

肥義見趙何神情決斷,再無半點平時優柔寡斷的神情,想來到底是心憂父親。自己雖然幾乎可以肯定其中有詐,但卻並不能說服趙何,若是強行阻攔他到未必真的攔的住。無奈之下只好心中生起了一個念頭,低頭道;「大王心憂主父的確是人之常情,老臣實在不該阻擋。只是老臣身為相邦,上輔社稷,下安群臣,如今趙國之興衰全然寄於大王一人身上,所以萬萬不敢讓大王以身涉險。」

「我看不如由老臣乘坐大王的車架現行,一探究竟,若無他故,大王隨後可行。醫匠已經前去,況且聽來者所說主父現在昏迷也見不到大王您,所以晚到半刻也是無妨,還請大王依臣所說。」

話才說完,身旁的信期已然虎軀一震,忙說道;「肥相萬萬不可,若真的有詐,您豈不是自置死地。末將位卑身賤,不如由我代替大王現行。」

「放肆,你不過一胡將,如何能代替的了大王,坐的了這王架。我既為太傅,又是國相,到也當得起此禮。況且你身為禁衛統領,身負護駕要職,如何走得開。此事毋須多言,你只要加強警備,緊閉宮門,慎勿輕啟,除非我親自來請才可。」

信期見肥義心意已決,無奈之下只好領命,心中到是盼到主父千萬要是真的病了,否則肥義若是有了什麼閃失,他定然是一輩子都安心不了。

趙何猶豫了一會,卻也知道肥義確實是為顧全大局為自己著想,況且他心亂之下已經沒有了主意,便也只好點頭,道;「那就有勞師父了,還望師父快快前去,速速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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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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