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空城
次日天明,殷問劍和小麻煩吃過早點,便到街上尋找蕭逸雲。然而大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所有的店鋪酒樓,都將門關得死死的。兩人面面相覷,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這裡一定有古怪,但是怪在哪裡,我卻說不出來。」殷問劍抓了抓頭,一籌莫展。
「你不覺得那個安老頭很可疑嗎,昨天叫人把我帶到另一個地方住。我還以為給女孩子住的地方和你們的不一樣呢,可是到了你那裡一看,和你的房間一模一樣。我昨晚一直在想,他為什麼要把我們拆開。」小麻煩坐在了一條石凳上,用手遮著陽光。
「難怪你昨天是想這個啊,我還以為你被我的洗腳水潑了,想著報仇呢。」
「這個仇本姑娘是一定要報的,但是本姑娘有自己的原則。現在我們要先把這裡的事情弄清楚,不然我們會有生命危險。」小麻煩看了看殷問劍,表情很嚴肅。
「那我們還是趕緊開溜吧,我不會武功,而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快,有人來了,躲起來。」
兩人翻身躲在了石凳後面的路溝上,從一條縫隙中看著路面。馬蹄聲響,一隻巨大的黑馬走了過來。這是一匹奇怪的馬,個頭足有普通馬匹兩倍大小,全身都覆著一層黑布,似乎懼怕陽光。馬背上坐著一個一樣高大的男子,全身同樣地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有露出。
一人一馬在石凳前停了下來,可以清晰地聽到馬上之人的喘息聲,以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馬上之人跳了下來,向著石凳後面走來。這時候一隊官兵模樣的人沖了過來,對著這人說道。
「大人不好了,有個真武弟子衝上山了。」
「這種事情還要我去才能解決嗎!」那人大吼了一聲,所有人大驚,跪倒在地。
「不……這一次真武派了一個劍聖來了。下……下官實在擋不住。」
「沒用地東西。」那人一跳上了馬。絕塵而去。
等這群人走了好久。殷問劍和小麻煩才回過神來。
「他們說地劍聖。一定就是蕭大俠了。他一定有危險。怎麼辦?」
「以我們兩個地實力。誰也救不了。現在我們能做地。就是等。我們先回到安府。先從安紹天那個老頭入手。我感覺他不會害我們。還愣著幹嗎。要先了解情況。才能解決情況。你們女人懂不懂?」殷問劍說完。便拉著小麻煩往回走。
安府中。偌大地府邸格外地安靜。安紹天獨自一人坐在大廳之中。悶悶不樂。殷問劍也毫不客氣。一**坐在了旁邊。
「喂,你們安家不是以鑄劍為生嗎,這青天白日的,冷冷清清。莫非你們改行了,或者你破產了?」
「殷兄弟說笑了,谷陽所有鑄劍的地方都在山上。」安紹天看著殷問劍,笑容很蒼老。
「哦,原來如此啊,那麼全城的人都上山鑄劍去了?在城裡搖了一大圈,半個人影都沒有。那個鑄劍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我是不是可以上去瞧瞧?」
「鑄劍山是不允許外人去的,殷兄弟還是好好獃在府中吧。老夫還有要事,素不能奉陪。」安紹天說完,匆匆離開。
「我就說問不出什麼吧,你偏不信,依我看,這安紹天的嫌疑最大。我們現在就去找到那座什麼山,看看蕭大俠是不是被困在那裡。再設法把他救出來,然後……」小麻煩走了過來,坐在了殷問劍的旁邊。
「然後我們就一命嗚呼了,你們女人就是頭長見識短。先,我們不知道那些官兵口中的山在哪裡。其次,即便我們找到了那裡,也只是自投羅網。再者,我們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這不是送死是什麼。所以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吃飯,等待時機,見機行事。」
這一個下午,殷問劍和小麻煩便在安府中閑逛了起來,除了偶爾的幾個丫鬟雜役,再沒見到其他人。一個個房屋都反鎖著,所有人都將自己關在了裡面。直到夕陽西下,整個城市又都熱鬧了起來,街上一瞬間便被人群填滿。燈火高掛,更勝白晝。
殷問劍帶著小麻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房門關上,便從抽屜里翻出一堆繩索,布置著他的野豬必殺陷阱。這裡的夜晚黑得可怕,然而比黑夜更黑的,是人的眼睛。
「請問殷大俠睡了嗎?」門外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殷問劍想開門看看,被小麻煩攔了下來。
「要麼是女鬼,要麼是美人計。」小麻煩輕聲道。
「沒事,我有我的野豬必殺陷阱,」殷問劍笑了笑,將小麻煩藏了起來,只見他站在了床邊,口中說道,「本大俠沒睡,有什麼事情就進來吧,門沒鎖。」
門咿呀一聲打開了,進來一個女子,正是安香香身邊的侍女。她的臉上掛著淚水,在距離陷阱一寸之處停了下來。殷問劍鬆了口氣。
「殷大俠,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快要不行了。」那侍女說完,便跪了下去。殷問劍大呼不妙,立馬衝過去制止,自己卻踩在了繩子之上。只聽趴的一聲響,他腳下一滑,退了幾步,被身後的套繩捆個正著,提在了空中。而他今天特意準備的辣椒水全潑到自己的頭上。一旁的小麻煩再也忍不住了,從柜子里鑽了出來,笑個不停。
「這……殷大俠,還有這位女俠,你們……」那侍女從懷中拿出一張手帕,想替殷問劍擦拭。
「唉,我在練功呢,區區辣椒水,不礙事,不礙事……」殷問劍打了十幾個噴嚏,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嘿嘿,我在監督他練功,千萬別給他擦,一擦就白練了。而且還要掛一個時辰,只能多不能少,不然就會走火入魔,」小麻煩走了過來,對著殷問劍做了個鬼臉,「對了,你說你們小姐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的功夫比他好上幾千倍。」
那侍女聽完又哭了起來。
「我小姐快要死了,老爺把她關在屋子裡,用繩子將她綁在了床上。我聽見她在裡面一直哭叫著,就大著膽子從窗口看了進去。我看見小姐她……」
「她怎麼了,快說啊。」殷問劍和小麻煩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看到她的臉布滿紅線,她好像很痛苦,一直在床上掙脫著。手臂和腳上都磨破了,不停地流著血。我去找老爺說情,他卻打了我一巴掌,叫我什麼也別管。我懷疑他得了那種病……」
「我在昆崙山學的便是醫術之道,你把你知道都說出來,或許你家小姐還有救。」
「城裡大部分人都染了這種病,他們害怕陽光,白天都躲在屋裡睡覺,晚上卻非常的興奮,好像有用不完的勁兒似的。小姐是在四天前才這樣的,有一次我被外面的吵鬧聲吵醒,開門走了出去。卻現小姐在黑暗中走來走去,似乎不用燈籠也可以看見路。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我都不敢出門,我只是聽朋友說,外面接二連三地有人失蹤,據說死了都找不到屍。」那侍女戰戰兢兢地把話說完,時不時地回頭張望,看來嚇得不輕。
「這……怎麼這麼像血毒啊,我只是聽我奶奶說起過……」小麻煩對著殷問劍說道,將他從空中放了下來。兩人跟在侍女的身後,沿著一條小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了安香香卧房的后側。
卧房之中,安香香已經平靜了不少,只是一對眼睛盯著上面,偶爾閃著紅光。她的身體被死死地綁在床上,明顯有掙扎磨破的痕迹,床單上滿是鮮血。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皮膚,每一根血管都突兀而出,鮮紅得快要炸裂出來。而她的呼吸非常的渾濁,便是躲在屋外的三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安紹天靜靜地坐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我就知道這老頭隱瞞著什麼,看我進去問過究竟。」殷問劍說罷,衝到了正門,抬腳便踢了進去。
「是你!」安紹天一臉的怒火。
「你看看你把你女兒折騰成什麼模樣,你還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裡?天下做父母的哪個可以不管兒女的死活,那真是野豬都不如。」殷問劍的聲音很大聲,他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這小子認真起來,還真換了個人。」屋外的小麻煩如是想到。
「這是我安府的家事,外人沒有資格過問,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轟出去!」
「外人?我可是昆崙山派來這裡,以己之餘,補天下人之缺的大俠。降妖除魔是我們的使命,我們最有資格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哼,昆崙山!你以為我不知道玄武這個老匹夫的陰謀,他只是派了些弟子來送死,他巴不得我現在就死了。真武派早晚……」安紹天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緩了口氣,「算了,明日我派人偷偷將二位送出城去,你們回昆崙山吧。」
這時小麻煩走了進來,看著安紹天。「難道你就不為你女兒想一想嗎,或許我們能幫點什麼。」
安紹天看了看床上一動不動的安香香,一滴老淚落了下來。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