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境
太陽猶抱琵琶半遮面,藏著半張臉在雪山之後,不冷不熱地幾許晨暉灑在這白色的世界,純凈的世界。
「哈――」。
一聲清脆的笑聲震得樹梢上的雪簌簌下落。有一些正好砸在女孩的肩頭,她卻絲毫不在意,低著頭認真的看抱在懷中的白色兔子。
「小兔兔,你不要跑哦!秋兒帶你回家,好不好?秋兒讓爹爹給你好多好多好吃的蘿蔔,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很漂亮吧!這都是娘給秋兒做的,我讓娘也給你做衣服好不好?還有,還有,我讓哥哥晚上把床鋪讓給你睡。啊!兔兔,兔兔……」
小兔子用力一蹬腳,從女孩的懷抱中掙脫開,剛一落地就飛快地在同樣是白色的雪地上逃竄。可是沒跑多遠,一雙長耳朵就被一隻不大的手抓住,好不客氣的拎了起來。
不知是這兔子跑得不夠快,還是這個男孩實在是眼疾手快。
「笨蛋,哪裡有人像抱小狗一樣抱兔子的。」說著人向女孩走去,把手中的兔子小心的放到滿臉笑容的女孩懷抱中「小心些,再讓它跑了,我就不幫你抓了。」
女孩這時雙手抱著兔子的腹部,調皮地扮了個鬼臉說道:「才不會呢!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最疼秋兒了,當然會幫秋兒抓兔兔嘍!」
男孩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孩已經吃定他了。他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五歲,只有七歲的親生妹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自己一定會無條件地為她拿到,無任何條件地。
秋水身上披著粉紅色的厚棉披風,帽子沒有戴上。白皙的臉頰被風霜吹打后留下紅紅的痕迹,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沾著幾朵小雪花,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在鵝黃色的晨光中宛若一湖快樂的水。
如云為自己心愛的妹妹將帽子戴上,轉身走了。秋水踏著哥哥的腳印,跟在後面。
突然,如雲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俯下,指著秋水懷中的兔子,鄭重其事地說道:「你休想我把我的床鋪讓給它睡。」
「哥哥,你不覺得小兔兔很可愛嗎?」
「不覺得。」
「哥哥,小兔兔晚上睡在外面會阿氣阿氣地打噴嚏,怎麼辦?」
「它不會感冒。」
「會的,小兔兔還這麼小,它會的。」
「它不會。」
「它會。」
……
一絲微笑浮現在另一張臉上。
夢是荒謬的事實。
夢無情的嘲笑人類眷戀已經不復存在的事物。
夢終會醒,醒后,一絲哀傷代替那一絲微笑。
天色微亮。月亮是畫工極差的畫師所潑灑出來的一副拙跡,只有那麼一圈嵌入天空。
不久,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投射在少年身上。樹影中,他是沉睡的天使,沒有世間的憂愁,只有天堂的快樂。
他一襲白衫,衣上黑白潑墨著巍峨的群峰在他的美中增添幾分剛毅。雖說用美這個字眼來形容一個大男孩並不適合,但對於他,似乎找不到比這更貼切的字。
肌膚如荷花般,在白皙中透著粉嫩;唇線棱仞分明,是沒有煙霧繚繞的山巒,綿延奔向遠方;高挺的鼻樑猶如崖壁上屹立的青松,直刺蒼穹;那群山環繞的湖水正是清澈的大眼睛,卷翹的睫毛是岸邊的樹木,茂密叢生。湖水倒映的名畫叫做自然,眼睛的湖水倒映的圖畫叫做世間百態。
是的,欣賞他的美如同看「雲無心而出岫」的自然美景,叫人寧靜致遠。
少年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著身邊的白馬說道:
「我們該出了,晚上在外面睡覺還真是不舒服,你說呢。」
請大家注意,我們的主人公雖然對著馬自言自語,但是他神經絕對沒有問題,至少是現在沒有。
水,對於口渴的人,總是特別的可愛。
話說這位少年牽著馬在山中走了大半天,也沒有走出了所以然來,壓根連目的地的鬼影都沒有瞄到,反而面臨著嚴重的水源危機。眼見山間有一湖,立刻牽著馬過去,蹲下身,舀起一瓢水,剛要送到嘴邊,身旁的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阻止道:
「我勸你還是別喝這裡的水好。」
少年一臉不解,並擺出一副願聽詳情的樣子。
「這裡的湖水一般是給人洗澡或是給牲畜喝水用的,你要喝水最好是到那裡。」
男孩用手指了指不遠出道:
「那裡的水比較乾淨。」
說罷,挑起身邊的一副扁擔,轉身便走。男孩度並不快,只比一般人的走路度慢了一點,扁擔兩端是滿滿的兩打桶水,只是一滴都沒有灑出來。少年把韁繩系在湖邊的樹榦上,跟上男孩。
「你家住在哪裡?」男孩不語。
「水很重吧!要不我幫你挑一會兒,算是感謝你剛才的幫忙。」
「不用,你趕緊去喝水吧!」男孩似乎一點都不領情。
看著少年離去,男孩心裡不禁問道:
「我幹嘛沒事去幫他?」
當少年喝完水回來時,男孩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真是,怎麼走那麼快。還打算到他家寄宿一宿的,這下泡湯了。但願今晚不用再睡山林了。」
說完,搖了搖頭,沿著山路繼續走。
看來,那個男孩沒停下來等他是絕對明智的行為,要不然今晚肯定有人要懶在他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