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黃金世界里的七級浮屠
這就是地下黃金城?蒙元帝國稱霸歐亞大陸百年積累下的財富盡在此地?
黃金城,顧名思義,黃金壘砌起的城池。說之容易,真到眼前時,這份震撼卻是無與倫比的。即便李梵都非見錢眼開之輩,也不禁被這萬丈金光驚的目瞪口呆。
河道的盡頭處出現一道水柵將河道橫亘,水過船不過。只見明珠掛城頭,金水穿城過。金光透過水柵照進河道山洞,整條河面都被染成金色。
前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眼前只是這座地下黃金城的冰山一角,只從這一角便不難想象整座黃金城的偉岸雄奇。
「這個發現一旦公諸於世,什麼世界八大奇迹,都得靠邊站!」梵清慧興奮的示意李樂加快划行速度。
李樂笑道:「你別高興的太早,眼前這道柵欄似乎沒那麼容易通過。」
船至近前,梵清慧面露難色,這柵欄疏密之間只容手掌通過,從下到上竟有幾十米高,整個將水道封死。倒是留了一道門,卻有鐵將軍把門。那鎖頭不知是何年何月鑄造的,大的驚人且形制奇特,渾圓如球,上頭雕畫馬首人身蟒尾奇獸,,神異非凡活靈活現。吞口活門藏在鎖子正中,那純鋼所造的鎖柱約有兒臂粗細,上頭只有點點銹跡,顯然尚未失效。
李樂探手抓住鎖頭,發力擰了一下,卻沒能撼動分毫。又搖了搖這柵欄,也不知古人用什麼法子打造的,竟隼接嚴謹毫無空隙可尋,搖頭道:「紋絲不動,這柵欄從上到下把整條河道空間隔絕,上面頂住了石壁,下邊卻不知什麼情況,也許咱們可以從河道下邊想辦法。」
梵青慧道:「水太冷,我怕有些不方便,而且你身上有傷,它又不像水性很好的樣子,這個辦法怕是不行。」
那就只能在鎖頭上想辦法了。李樂在天兵時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識得這把大鎖看似複雜難解,其實核心都離不開三簧鎖結構。
鎖幾乎與私有制同時誕生。早在公元前3000年的中國仰韶文化遺址中,就留存有裝在木結構框架建築上的木鎖。東漢時,中國鐵制三簧鎖的技術已具有相當高的水平。三簧鎖前後沿用了1000多年。
在這一千多年當中,鎖頭的外形千奇百怪五花八門,做成吞口獸,做成元寶狀,最高端莫過於做成球狀內藏三環套月連心機關的。一把鎖內藏了三套三簧機關,設計好開關的次序,開錯一個便鎖死另外兩個。眼前的這把大鎖正是這種鎖頭。
李樂把自己所知的解釋給梵青慧聽,最後道:「術業有專攻,一個人不可能面面俱到,這方面是我的弱項。」
梵青慧面露難色,道:「這可怎麼辦呢?好不容易過了河道,付出了那麼大代價才看見黃金城冰山一角,眼看入口就在前方,難道就要止步在此?」對於她而言,這也許是她唯一參與到如此偉大發現旅程的機會,若果真止步於此的確很遺憾。
「取巧不得,只好以力破巧。」李樂抽刀在手,眼睛眯成一條縫,寒光冷然罩定那鎖頭。
兔猻王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梵青慧也跟著撤到船尾。
李樂突然揮刀,正是十八口名刃之一,刀名寸斷。本是廚房裡斬魚骨斷脊柱用的,尺寸雖小,重量卻排在十八口名刃的第三位,僅次於重諾和鬼頭刀。隨身攜帶用作武器十分便利。這口刀有切金斷玉吹毛斷髮之威,李樂的刀法已達關西刀之究竟境界,這一斬的威力已不可謂不驚人。
刀斬在那鎖柱上,卻只留下淺淺的一道痕迹。李樂提刀看刃,刀刃無傷,鎖上有痕,這一斬未能建功卻是差在了力道上。微微一嘆,道:「我現在元氣未復,發揮不出平常一分實力,想要把這鎖柱斬斷,恐怕得要砍上一整天。」說到這裡一頓,果斷道:「回去!」
梵青慧一時不解:「就算砍一天也不等於沒希望,為什麼要回去?」
李樂道:「你先前給我吃的那玩意取自大壁虎的肚子,那東西不知是何物,但大概跟什麼牛黃狗寶是一路貨色,其中凝聚了很多血氣精華,我吃了一顆就保住了命,再吃一顆興許就能恢復元氣和體力,到時候再來砍這道鎖,兩刀就能搞定。」
二人一兔猻划船調頭,回到河道深洞內,很快就發現了石壁里匍匐的大壁虎,這東西不喜光,畏懼硫磺的氣味,常年躲在這陰寒潮濕之地內,食魚為生。如非天然血脈特殊,恐怕早已在此絕種。這次回來的目的只是抓一隻壁虎取丹,自是不必過於深入。李樂示意梵青慧操槳穩住小船,取出衝鋒槍輕鬆獵獲一隻。剖開肚子,裡面果然找到一顆血淋漓的珠子。
梵青慧捏著鼻子看著,很難想象這東西就這麼吃進嘴裡是個什麼滋味。李樂拿起珠子,笑著說:「等我吃下去再找你親嘴,讓你也嘗嘗這個味道。」
梵青慧看熱鬧不怕事兒大:「一顆會不會不夠?要不要多抓幾隻?」
「你當這是糖豆呢?」李樂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沒好氣的:「咱們過洞時為了自保,殺多少只都無所謂,現在是為了能恢復體力,殺一隻取丹叫物競天擇,是為了生存取所需,如無必要,何必多造殺孽?」
梵青慧想不到李樂這心狠手辣的傢伙也會有慈悲的一面,肅然起敬,道:「全聽你的。」
李樂將手中血丹一口吞下,這東西其實就是個膜狀的囊包裹著一團液體,入口咬破,裡邊的味道奇苦難當,化開後會產生一股子腥甜氣息直入鼻息內,中人慾嘔。上次吃的時候稀里糊塗服下,這次卻是清醒明白的狀態下吃的。儘管李樂曾經身為天兵王牌,什麼耗子蚯蚓都能毫不猶豫的生吃下去,仍被這股味道弄的幾乎吐出來。
梵青慧關切的看著李樂,問:「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李樂默默調整呼吸催動氣血,隨著這股氣息在體內被完全化開,整個人的精神體力都得到了極大補充。點點頭,道:「這東西貌似蛇膽一類,想不到居然有壯元氣的奇效,咱們現在回柵欄那邊吧。」
當!當!當!
在梵青慧崇拜的目光中,李樂揮刀連續在鎖柱上斬了三記,那鎖柱終於喀嚓一聲應手而斷。
「這鎖頭和柵欄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造的,竟比我估計的還要硬三分,難怪當年磚廠里那麼多人都被活活困死在這裡。
推開門,划船進入黃金城範圍。
眼前的城高約在三丈三,畢竟是黃金堆砌起來的,又修造在地下,雖然因其色彩更顯恢宏壯觀,但真比較起來,這城頭還算不得特別偉岸。梵青慧站在船首,指著那城頭上的數顆明珠,道:「這是產自克什米爾地區的霞珠,是真正的不需外界光芒便可四季常明的夜明珠,當年蒙元帝國曾下令那邊的藩屬國每年供奉三十顆,不足百年的時光竟將那藩屬國逼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及至後來,明軍破大都時,卻只找到了寥寥數顆,卻原來都在這裡藏著呢。」
水道入城是向下去的,水路漸深漸狹,再往前到了盡頭流進城中的地下水溝。二人把船靠到岸邊,帶著那兔猻王棄舟登岸。
只見入眼處皆是一道黃金砌成的牆壁。高聳屹立的牆體被塵土覆蓋,卻並不能完全遮掩住下面透出耀眼的金光。仰頭向上看,整座城埋藏在大地百米一下,頂部是沉重的黑暗,根本無法看清這個地下世界的全貌,唯見金磚上的浮雕重重疊疊,無窮無盡,但是繁而有序,精妙絕倫,工巧幾乎不似人間之物
步入城中,就見一座座類似金塔整齊排列在金磚鋪就的街道兩邊,用來造塔的每一塊金磚,都被鑄成一層人面古塔的輪廓,每七重合為一體,塔基下盤有蟒類異獸,形態各異,千變萬化,都不相同。
塔身中的黃金浮雕,則是涵蓋著蒼穹大地,上至星辰日月,下至走獸生靈,飄逸的仙女、猙獰的巨蟒、狼首人身的武士,甚至金戈鐵馬的戰爭,以及俯視芸芸眾生的神佛。天地萬物、芥子須尼,可以說是無所不包。
此地肅穆莊嚴,一步入期間,神聖感油然而生。二人皆肅然靜觀。
「這是黃金浮屠。」梵青慧沉聲說道。
李樂以粗鄙自居,對佛教知識了解有限,不解其意,問道:「什麼意思?」
「浮屠是塔的意思,黃金浮屠便是指用黃金壘砌的寶塔,這種寶塔本是佛教大德圓寂后的墓地。而用黃金搭建浮屠塔卻是源自古印度的傳說,古時候的印度地區曾誕生過一個強大國度,叫做占婆王朝。舉國崇信古印度教的吠陀獸主,轄地內盛產黃金、美玉、象牙、寶石,財富強極一時。因此令周邊諸國垂涎三尺,屢受侵襲,但占人北抗中原,南據柬越各王朝,始終未落下風,直到元世祖派大軍征伐,才使之逐漸衰落,其後裔至今還存留在越南寮國等地。」
「這跟黃金浮屠有什麼關聯?」
「相傳古代西方有巴比倫王建造的「通天塔」,而東方則有與之匹敵的「黃金城」,在阿奴迦耶王統治時期,曾有一座以黃金鑄造的城池,嵌滿了各種寶石和翡翠,城壁上浮雕有無數寶塔,故此得名,奢華璀燦已極,幾乎可與日月爭輝。不過此城非城,只是由於規模巨大,按古制十里為城,因此才得了一個「城」字。因為國王篤信吠陀教,故此城中遍布黃金寶塔,藏大德遺骸於其中,那黃金城傳代三千年,號稱百萬浮屠之城。」
梵青慧於歷史知識十分淵博,說起來引經據典頭頭是道。
李樂有所領悟,猜測道:「當年那蒙元帝國強極一時,以世界之主自居,南征軍征伐下占婆王朝後,見到了那座黃金城,自是不肯讓他們專美於前,索性便把整座城池熔煉成金塊運到他們的發源地,又偷了印度人的師,在這裡修造了咱們眼前的這座黃金城,你看這些浮雕,確有異域風格。」
梵青慧抿嘴笑道:「你說的有道理,但這個偷卻不確切,應該說是部分借鑒,除了這些浮屠塔,其他地方還是更接近中原風格。另外我估計這些黃金浮屠塔下埋葬的也絕非什麼佛密宗門裡的大德。」微微一頓,接著道:「如果我沒看錯,埋葬在這裡頭的應該就是當年追隨歷代蒙古大汗橫掃天下的鐵浮屠軍的百夫長們。」
「怎麼又出來個鐵浮屠軍?」李樂這回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只剩下撓頭不解了。
梵青慧先笑而不答,隨手一指身邊的一座黃金浮屠底座,道:「你看這上面的文字叫做巴斯巴文,說的是這名光榮的浮屠軍勇士把靈魂奉獻給了大汗,永遠守衛在這裡。」
「鐵浮屠軍就是重甲騎兵,精心挑選的蒙古力士,套上層層重鎧,騎上同樣重鎧護身的頓河巨馬,組成的可怕騎兵部隊。這種部隊最早是金國的女真人創建的,就叫做鐵浮屠軍,後來金國被成吉思汗滅了,這個兵種卻留了下來,在某些正面戰場上,這個兵種具備毀滅一切的破壞力,在當時是屬於決定性兵種,能選入這支部隊的都是最出色的蒙古勇士。」
「原來是精銳中的精銳,能在這支部隊里混到百夫長位置,死後還能長眠在這裡,這傢伙生前也不是一般人物了。」
梵青慧看著那塔座上的文字,神色漸漸凝素,沉聲道:「這些蒙古勇士都是活著被獻祭於此的。」
「什麼?活埋?」李樂吃了一驚。
梵青慧鄭重點頭,道:「就是這樣,這些浮屠塔里埋葬的都是最出色的蒙古勇士,他們通過一種十分殘忍的獻祭禮,自願把靈魂獻給大汗,長眠於此守護這座地下黃金城。」
二人一問一答,正說著話,忽然一陣寒風吹來,梵青慧冷的一縮脖子,那頭兔猻王卻突然發出一聲低吼!目光凶厲盯著梵青慧身畔那尊浮圖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