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八里橋!決死的衝鋒!

第二五九章 八里橋!決死的衝鋒!

「居伊上校臉色鐵青,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我想,作為一位老資格的騎兵指揮官,居伊上校比在場的任何人都清楚熱雷米上校的要求意味著什麼?」

「兩公里……密集的炮火……」

「還有,除了距離、炮火這兩個最致命的因素之外,另有一情形,亦是重大不利:這一帶,地勢雖然平緩,但連日陰雨,原先相對堅實的地面,已變得頗為泥濘,馬匹賓士其中,速度很難提的起來。」

「騎兵正面衝鋒,真的形同自殺!」

「我們都以為,居伊上校必定會拒絕這個看似荒唐的要求——就像他當初拒絕莫雷爾將軍的『騎兵變步兵』的建議那樣。」

「那麼,阿爾諾將軍會強行命令居伊上校執行這種『自殺任務』嗎?」

「我認為不會——這不是阿爾諾將軍行事的風格。」

「何況,即便阿爾諾將軍嚴詞曰『此乃命令』,以居伊上校的性格,亦極有可能依舊予以拒絕——哪怕戰後要為此被送上軍事法庭。」

「在越池,莫雷爾將軍提議『騎兵變步兵』,居伊上校怒火上沖,都拍起桌子了——莫雷爾將軍的軍銜可比他高啊。」

「因此——行此『自殺』任務,必須居伊上校自願。」

「居伊上校沉默不語,其他人也一樣——包括阿爾諾將軍。」

「不過,阿爾諾將軍的沉默,另有意味——他對熱雷米上校的『看似荒唐』的要求的不置可否,其實意味著『默喻』,亦即是說,他其實是贊同熱雷米上校的『對中國人實施必要的壓力』的主張;同時,亦贊同『這個任務只能由騎兵執行』的看法。」

「對於騎兵來說,執行這樣的任務,確實形同自殺,可是,阿爾諾將軍要考慮的,不止於混合騎兵團一部的安危,對於他來說,更加重要的,是整支部隊的存亡,是整個戰役——乃至整個戰爭的勝敗。」

「但是,就像我說的,他不可能強行命令居伊上校執行這種『自殺任務』,因此,對於熱雷米上校的提議,只能報以沉默。」

「而對於居伊上校來說,沉默——尤其是上峰的沉默,是一種壓力——巨大的壓力。」

「熱雷米上校建言之後、居伊上校開口之前,我覺得,時間好像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事實上,不過就是三、四分鐘的光景罷了。」

「可是,這三、四分鐘的每一秒,都有炮彈落在我們的炮兵陣地上,將更多的炮兵和大炮炸成碎片。」

「終於,居伊上校開口了——面無表情,聲音則乾澀的像一根燒焦的木頭:『好罷。』」

「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我清清楚楚的聽見『波』一聲——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重重的吐了口氣——鬆了口氣。」

「我真心感動於居伊上校的英勇、無私,同時,也真心的為他感到難過。」

「入越以來,除了偵察、通訊之外,混合騎兵團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正經的戰鬥——並不是騎兵怯戰,而是越南的地理,實在沒有成建制的騎兵的用武之地。」

「也不曉得,當初是哪位老爺心血來潮,派了整整一個騎兵團到越南來?」

「可是,低級軍官和普通士兵是不大理會這些客觀因素的,尤其是那些參加過城頭山之戰的官兵們——他們有足夠的底氣嘲笑騎兵的『膽小怯懦』和『浪費糧食』,而騎兵也曉得自己在其他部隊心目中的形象——您可以想見居伊上校和他的部下們的鬱悶!」

「在越池的時候,居伊上校可以拒絕莫雷爾將軍『騎兵變步兵』的要求——畢竟,彼時並未接敵而全軍上下對戰局的發展皆十分樂觀;而此時——卻是生死存亡之際了!若居伊上校拒絕熱雷米上校的要求,全軍上下——乃至全國上下,將目混合騎兵團為何?!」

「只怕,不止於『膽小怯懦』和『虛耗糧食』,而是『貪生怕死』乃至『臨陣脫逃』了罷?」

「何況,若拒絕熱雷米上校的要求而導致祖阿夫營的奇襲失敗,則失敗——而且是慘敗!必不止於祖阿夫營——必是整支北上部隊!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混合騎兵團亦不可能獨存啊!」

「因此,即便明明知道是『自殺任務』,居伊上校亦不能不咬牙應承下來。」

「經過緊急討論,議定:祖阿夫營出發二十分鐘之後,混合騎兵團發動第一波衝鋒,彼時,祖阿夫營剛剛走過三分之一的路——再往前走,就存在被中國人發現的可能性了,需要開始正面對其『實施一定的壓力』,以吸引、分散其注意力了。」

「騎兵發動衝鋒的時間點,不能遲,但亦不能過早——以防祖阿夫營尚未接敵,騎兵就失去了持續對敵『實施一定的壓力』的能力。」

「畢竟,這是一個『自殺』任務,誰也不曉得——包括居伊上校自己——騎兵可以堅持多久?」

「議定之後,熱雷米上校、居伊上校即分別領命而去。」

「看著居伊上校高大挺拔的背影,我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詞兒來——『八里橋』。」

「我本人未親歷過八里橋一役,不過,彼時,我的一個遠房堂兄是孟托班伯爵的侍衛官——孟托班伯爵,對,就是著名的『八里橋伯爵』;因此,我對八里橋一役的了解,算是比較詳細和全面的。」

「當年,中國的騎兵,面對法蘭西遠征軍的滑膛炮、線膛炮和燧發槍、來複槍的強大火力,發動了雖然英勇無畏卻沒有任何成功可能的衝鋒;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非但攻守易位,而且……連武器的先進、落後也易位了!」

「中國人……已經擁有了比我們更先進的大炮!」

「唉!」

「我的心中充滿了苦澀。」

「八里橋一役,我們雖然也遇到過一點小麻煩,但整體上來說,是役基本上是對中國人的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那麼,山陽一役,也會演變成……單方面的屠殺嗎?」

「不!不!不至於的!無論如何……不至於的!」

「可是,事實上,目下,我們的炮兵……正在被『單方面屠殺』著啊!」

「我在心中默禱:萬能的主啊!請您讓這場『單方面屠殺』止於炮兵吧!最多……止於騎兵吧!之後……就讓我們反敗為勝吧!阿門!」

「接下來的時間,異樣的煎熬——我們十分擔心,未等我們的騎兵正式發動衝鋒,中國人的炮火,就轉向我們的步兵和騎兵了。」

「擔心變成了現實——祖阿夫營出發十五分鐘之後,第一發炮彈落在了四十七團的隊伍中。」

「原本的計劃,祖阿夫營出發二十分鐘之後,騎兵發動第一波衝鋒,可是,很明顯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激昂的軍號吹響了,我們的英勇的騎兵,開始了第一波決死的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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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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