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虜

燕峰在室韋十多年間，收羅了一批在打劫中俘獲的漢人孩子，教授他們武藝，達到一定年齡后經過挑選，優秀的進入自己的貼身衛士，功夫一般的被編入府兵，都在燕峰麾下聽令。逐漸形成了一個由十三人組成的驍騎衛隊。燕峰仿效古人，稱作「漠北十三鷹」。衛隊長趙勇，功夫智計均數一流，是一個難得的將才，多次危機關頭保護燕峰，深得燕峰信任；副隊長劉方，武功不算頂尖，但是為人謹慎，心思細密，熟讀兵法，精於謀划，是燕峰的智囊；另一副隊長李平，輕功尤其高，甚至有青出於藍之勢，善於追蹤，傳遞消息之類。其餘十人各有所長。最近三年燕峰與他們精研聯擊之法，形成了「三才旋風陣」、「梅花五行陣」和「正反七星大陣」等利於群戰的戰陣，即可步戰亦可馬戰。因此，這十三人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戰力不下於一個千人隊，更重要的是十三人都配備了千里挑一的良駒，如見事不可為立即遠遁，如草原蒼鷹一般來去如風。此時進帳稟報的正是副隊長劉方。

「稟報將軍，末將和李平在西邊大營向西行近三十里，均不見公子下落，李平帶領衛士正在繼續尋找。」劉方一路馬不停蹄，顯得有些擔憂。

「沒有？小乙一向聽話，今天如何會失去蹤影？劉方，此事你覺得如何？」燕峰雖然焦急但是還是很鎮定，畢竟在自己地盤，離營盤又近，普通的野獸還難為不了小乙，這孩子會不會貪玩迷失了方向吧？

「稟將軍，末將一路想來。此事頗為蹊蹺，平日公子非常聽話，而且做事很有計劃，從不會天黑還不回家，今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應該是遇到什麼變故。」劉方先將大體情況說了一遍。「公子平時練功學習都會在營帳周圍十里範圍之內，那就不會有什麼凶禽猛獸，再說，一般孤狼獨豺都不會是公子對手。因此公子一定是由於什麼原因遠離大營，從而遇到一些不確定的情況：一是迷路；二是遇到成群的猛獸；三是，三是——」劉方欲言又止。

「劉將軍，三是什麼？」一邊的琴秋焦急的問道。

「夫人不要著急，請劉方先把話說完。難道還有什麼其他情況？」燕峰也是一臉迷惑。

「今天客烈部王子巴魯納斯回去，正是向西而去。」劉方沒有再望下說。

「你的意思是——」燕峰皺起眉頭。

「這怎麼可能，一來小乙年紀不過十歲，二來也沒有得罪巴魯納斯，而且小乙一般不會去人多的大路上玩耍。怎麼可能是他啊？」琴秋聽說客烈王子擄走小乙覺得不太可能。

「夫人，你有所不知，昨夜大汗宴請巴魯納斯的時候正是小乙在宴上演奏，晚上我又讓小乙去巴魯納斯營帳辦事，劉方說的不是沒有可能。」燕峰越想覺得越有這種可能。「來人，傳趙勇。」

不一會兒，一個中等身材，雙手修長，國字臉，濃眉大眼，二十多歲的青年漢子走了進來。「將軍。」說完就站在一邊。來人就是「漠北十三鷹」的領趙勇。

「趙勇。小乙可能被劫。你馬上召集另外十鷹。隨我去尋找。」燕峰吩咐道。「劉方。你馬上找巫力罕來。」

「是。」趙勇和劉方迅出帳。趙勇從懷中掏出一個海螺狀地物事。吹了一長兩短地號角聲。劉方則迅進入不遠處地一座營帳。

剛剛吹完。就看見迅從燕峰帥帳周圍地營長中躥出幾條人影。在帥帳前排列成兩隊。每隊五人。「立即備馬。集合備戰。」趙勇立刻吩咐。「是。」十人立刻散去。

等燕峰穿好鎧甲。從帳內走出時。營門外已經整齊地排列著十二騎全副武裝地戰士。另有一人飛快地跑了過來。「將軍。找末將有何吩咐。」「巫力罕。我有要事去辦。軍營里由你負責。派人通知別台將軍。說我去客烈部救小乙。請他上稟大汗。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派兵接應。」

「是。將軍請放心。」說完如風而去。

燕峰向十二名戰士微微點頭。上馬朝西營疾馳而去。十二騎緊隨其後。

琴秋扶著帳門，眼淚已經流下：「小乙我兒，你一定要沒事，否則娘該怎麼辦啊！」

且說當天上午，小乙拿了本詩詞同往常一樣，來到西營五里的地方開始練功。先練了一套父親教授的拳法，雖然叫做拳法，實際上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是攻擊的武器，手、足、肘、膝、頭、臂、腿，無一不可用，小乙練得性起，大喝一聲，竟然將旁邊的一個土堆踢散。等身體活動開了后便開始練習步法，一手捧著詩集，一邊身隨意動，體內不弱的真氣按照特殊的脈絡開始緩緩流動，「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忍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小乙逐漸進入胡笳十八拍的意境，不但心中積滿愁怨，步法亦變得模糊，竟似按照音律起伏變動，時而疾時而緩，時而如有奪國之恨，恨不得掃盡天下胡虜；時而又起身世之悲，悲亂世蒼生危如累卵。等到十八拍吟完，小乙已是滿身大汗，默默立在那裡，似要明白天下的含義，怎奈經歷太少，哪能明白多少，父親雖然常常跟小乙講一些中原、東海、南荒、西域、北漠的恩怨，那也只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又怎會真正明白其中的涵義。今日讀到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似有所感。不過，孩子畢竟是孩子，呆立一會，長嘆一氣便不再想。

隨後讀起王昌齡的《從軍行》又覺得意氣風，豪邁異常：「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好一個『不破樓蘭終不還』！」小乙從上午練到正午，衣衫已經汗濕幾遍，來到一顆胡楊樹下，打開水壺，吃起了乾糧。小乙已經形成了習慣，基本上是早上出門，晚上才回去。

忽然，一陣熟悉的馬蹄聲響起，小乙心裡有些激動，應該是這一段時間天天見到的「電神」來了。小乙乾糧還沒有吃完，就看見一匹全身如同黑緞子一般的小馬駒從西邊跑進了視線，停下咬兩口青草就又奔上幾步，看到小乙在胡楊下吃東西，停下腳步向這邊走了幾步，前蹄不停的擊打著地面，好像猶豫不已。小乙一見，頓時眼睛亮，果然是「電神」！如黑色閃電一般的小馬駒！忍不住想和它親近，可是又怕將其驚走。逐漸收拾好東西，看到「電神」又靠近了幾步，心裡非常高興。伸手向小馬駒招了招，小聲說：「『電神』，『小電神』過來，過來。」小馬駒後退兩步，並不上前，只是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充滿了疑問和好奇。

小乙知道不能心急，如果想和「電神」交朋友一定要有耐心。於是將水囊和食帶收好，緩緩站了起來，小馬駒有些警惕，但是沒有異動。小乙假裝不看它，自己開始在一邊打起了拳，腳步配合身法，再加上蒙古的一些舞步，看上去就像浮雲一般飄渺，小馬駒似乎覺得有趣，慢慢靠近，但是一旦小乙有意接近它，它就飛也似的逃開，但是並不走遠，和往常一樣和小乙玩耍。小乙想起在離此十多里處有一片水草鮮嫩的水窪，決定帶電神去那裡，看能不能將其留住。於是展開步法漸漸向前移動，小馬駒見狀，緩緩地跟在後面，小乙加快腳步，它也跟著加快，後來小乙將度提到極限，小馬在後面也追得起勁，似乎覺得很好玩。不一會兒便來到水窪處，小乙覺得肚子有點疼痛，可能是剛剛吃完東西，立即做劇烈運動有些傷胃。一**坐到地上，說道：「哎呀，跑不贏你了，你先吃點東西吧。」說完指了指前面的水草。小馬駒玩得非常興奮，看到前面有鮮嫩的水草立刻跑了過去。

小乙一邊調息，一邊想辦法。「電神」喜歡和別人比賽，剛剛追自己的時候似乎很是開心，那等一下就好好和它比試一下，看到底能不能比他快，小乙也起了好勝之心。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小乙調息到巔峰狀態，站起來說道：「剛剛和你不分勝負，我們再比。」小馬駒現在已經把小乙已經當成了夥伴，看到小乙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一樣，前蹄立起，向天長嘶一聲，有點挑釁的味道。小乙真氣貫體，如離弦之箭，向西方奔去，小馬駒好像覺得不公平，大叫一聲跟上。一人一馬就這樣向西而去，不知跑了多遠，小乙累了，可是小馬駒卻如閑庭信步一般，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大約兩個時辰后，小乙實在不行，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不比了，不比了。累死了。」想起父親的教訓，又趕緊坐起，運功調息。小馬經過多天和小乙一起玩耍，已經對小乙產生了感情，看到小乙盤膝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湊了過去，繞著轉了幾圈，用舌頭舔了一下小乙的臉龐。小乙正在物我兩忘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小馬駒又圍著小乙轉了好幾圈，見沒有反應，不得已走到一邊吃草，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小乙才悠悠醒來，看到不遠處的「電神」，心裡想，它怎麼還在這裡？

見到小乙又開始能動了，小馬駒高興地跑過來蹭了蹭小乙的身體，還在小乙的臉上舔了舔，小乙驚喜莫名：它終於把我當朋友了。輕輕的撫摸著小馬駒的身體，生怕它受驚逃走，只是這次小馬駒並不害怕，還用頭拱了拱小乙的胸膛。

小乙看天色已晚，該回家去了：「電神，天色不早了，我得馬上回去，我們明天再玩吧。」可是當小乙游目四顧卻犯難了，這個地方自己從來沒來過，雖然大致方向還能辨別，但是經過幾個時辰的奔跑離大營已經很遠了。聽到遠處一陣陣狼嚎心裡不由得只毛。「電神啊電神，這下可把我害慘了，現在爹娘一定擔心死了。」小乙提氣向來路奔去，電神卻還是跟在後面，似乎不想離去。小乙覺得很奇怪，平常小乙跟電神說明天再玩時它就會立刻離去，今天關係更近了一步，電神對小乙也變得依戀了。「怎麼了，電神？你也要回家了，不然你爸媽會擔心你的。」電神似乎有些黯然，就是不肯離開。「那也好，我們就一同回家吧！」小乙不是不想將電神帶回家，只是怕電神不願意。這下好了，可以天天和電神在一起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馬嘶聲。小乙循著聲音跑去，只見一隊身著蒙兀服飾的軍隊在黃昏中前進。

小乙有點害怕，不知道是誰的部下。忽然，小乙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忽兒！小乙從草叢裡奔出。「忽兒哥，忽兒哥，我是小乙啊，你們這是去哪裡啊？」

忽兒已經十七歲，長得高大威猛，半年前進入軍隊。在三個月前的軍中比武里得了第二名，所以提拔做了十夫長。這次正是奉命護送客烈王子巴魯納斯回國而到這裡的。

「燕子？」忽兒在這個時候的荒郊野外見到小乙非常吃驚，立刻下馬。

「燕子，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忽兒一手牽著馬匹，一手拉著小乙問道。

「忽兒哥，今天中午我追一匹小馬駒，兩個多時辰后就追到這裡了。」回頭看了看，卻現電神不見了。電神來自草原，如今失散，料想也沒有什麼危險，小乙也不及多想，「你這麼晚還要去哪裡啊？」

「我奉大汗之命護送客烈王子回國。你可知道這裡離我們大營有多遠嗎？足足有兩百來里地呢！以後千萬不要如此魯莽，要不你隨我送完王子再一起回程吧？」

「好是好，只是我怕父母在家擔心。」小乙想想確實有些莽撞。

「沒關係，我這就吩咐手下回去向燕將軍稟明一切。」忽兒轉身，準備叫來一名戰士回去向燕將軍報信。

「哎，忽兒，你站在路邊幹什麼？還不上馬跟上大隊！那路邊的小孩是誰？」一名百夫長騎馬過來問道。

「報告將軍，那是燕將軍的兒子，燕小乙。」忽兒答道。「由於在野外迷路，如今天色已晚，能否讓小乙隨我們送完王子再一同回去？」

「不行。我們有要事要辦，讓他離去，你趕緊上馬跟上。」這個千人隊屬於那顏手下，平日里那顏對燕峰受封室韋四大虎將心裡不服。其手下之人也覺得燕峰身為漢人，不應該擔此職位。因此雖聽說是燕峰之子，並不買賬。

「可是——」「可是什麼？再羅嗦就軍法處置。」

「何事如此喧嘩？」從後面上來一位將軍，小乙定睛一看，原來是客烈部王子巴魯納斯手下的納吉將軍。

「報告納吉將軍，一名十夫長掉隊，我正在督促他跟上大隊。影響到大人，請大人見諒。」

「哦。那個小孩是怎麼回事？」納吉還沒有認出小乙。

「燕子拜見納吉將軍。」小乙上前行禮。

「哦，原來是你。」納吉心想，這小子音樂技藝的確堪稱一絕，王子如能將他——，想到這裡，做了決定：「王子殿下正要找你，你隨我來吧。」

「找我？王子找我何事？」小乙很疑惑。

「你見到王子就知道了。」小乙不得以，只得跟著納吉去見巴魯納斯。

「王子殿下，我將宴會上演奏的技師帶來了。」納吉躬身稟報。

「是嗎？怎麼如此之巧？哎呀，果然是燕子。好！燕子，本王還真是忘不了你的樂聲啊。這下好了，你隨在本王身邊，包你榮華富貴一生。」巴魯納斯見到小乙很是高興。剛剛還在跟納吉商量用什麼來討父汗歡心，真是天助我也！納吉還真是會辦事！

「稟王子殿下，小人還要經常為屯畢大汗獻技，請恕不能從命。」小乙不卑不亢。

「嗯？本王要你，是看得起你。如果你不從命，那就怪不得我了。來人，給我拿下。」

「慢！小人能為王子效力自是小人的福氣，只是大汗那邊，恐怕——」小乙這時心裡也有些慌了，要是被這混蛋王子虜去那該如何是好？

「大汗那邊我自會說明。好了，你就隨我回去吧。哈哈哈哈！雖然失去八名美姬，得到一名如此年輕的天才樂師也不錯啊！」巴魯納斯一陣大笑。

小乙見事不可為，也不得不假裝順從。

忽兒見此情形，心想不好，得馬上通知燕將軍。可是此地離客烈部的地界已經很近，距己方大營反而較遠。不過早報總比遲報好。立刻叫來一名戰士，跟他耳語一陣。那戰士立刻領命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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