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拍攝預期的最後這天早晨,天氣陰沉得更厲害。秦子歌像村婦一樣將圍巾纏繞在頭上,只露出一雙眼睛,才能暫時抵擋住呼嘯而過的寒風。

戴辛來到了劇組,身後跟著鄭曉茹和張學濤等人。從他們緊張的上表情可以看出,他是一意孤行了。秦子歌一直站在附近,皺著眉頭看著他,那目光里彷彿有千言萬語。他也看了她一眼,卻也僅是看了一眼,沒說話,而是表情嚴肅地準備起防護用具來。秦子歌閉上了眼睛,淚水沒有流出來,卻流進了心裡。

根據最後一場戲的需要,在山坡的一個急彎處,戴辛試駕了幾次車子。雖然路面濕滑,可是由於速度不快,而且是上坡,再加上他的掌控力一點也不比那個洋特技師差,所以操控得還不錯,汽車每次都停在了指定的位置上。從公用的對講里,秦子歌能聽到他的描述,好像對當前的路況和自己的表現都比較滿意。

「導演,我覺得車速是不是可以更快一些?以凸顯劇情的緊張感?」戴辛問道。

「你覺得那樣的話,車子好控制么?」薛航反問道,「如果不行,就用後期處理。」

「我覺得沒問題。」戴辛說完,又加快速度操作了兩次。兩次,車子都懸停在了陡坡邊緣,恰到好處。可秦子歌等人《一》《本》《讀》小說www.ybdU.Com卻看出了一頭冷汗。

隨後,需要安妮?波旁配合試驗了。先將一輛車停在急彎處,她站在車前做瞄準射擊狀。戴辛的車子需要從她和那輛停著的車的縫隙中穿過,停在山坡邊。

戴辛試了兩次,可安妮?波旁卻每每在汽車還離得很遠時就尖叫著逃開了。

薛航從導演椅上站起身,眺望著現場的情形,眉頭緊鎖。

安妮?波旁回到劇組工作人員中間。嘴唇哆嗦著對薛航說:「不……不行呀,導演,我,我還是不敢。」

「冷靜點兒,安妮。」薛航撫慰著她,「別多想。你應該相信戴總的技術,他絕對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不!」安妮?波旁喪失了往日那種孤傲的神情,將助手遞上來的棉衣緊緊裹在自己身上,驚恐的雙眼不時瞟著那個山坡急彎處,不住地搖頭。

對講機里傳來了戴辛的話語:「怎麼了?安妮為什麼下去了?」

「她不太敢……」一個助理特技師回話說。

穿著一套防護用具的戴辛從根據劇情需要沒有車門的車裡下來,走下了山坡。

「怎麼了?安妮?」他走到安妮?波旁身邊,問道。

「我不敢,」安妮?波旁用乞求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怯懦道。「一看到巨大的車頭向我猛衝過來,我就手腳發抖,大腦一片空白,我……我真的不敢面對……」說完,她竟雙手掩面,嗚嗚哭了起來。

戴辛嘴角抽搐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薛航。薛航緊皺眉頭,和他走到了旁邊僻靜處。

「現在怎麼辦?」戴辛問。

「不好辦。」薛航看了看手錶說。「一會兒太陽要是露頭,效果就不對了。和前面的鏡頭接不上的話,基調就全亂了。後期處理起來,恐怕要很吃力。」

戴辛沉吟了一下,不甘心地問:「要是換個拍攝手法呢?」

「不管換什麼手法,都要有她的特寫鏡頭啊。」薛航一指安妮?波旁,說。「可她現在這個樣子,別說表演了,就是單單站在那兒都一臉驚恐,哪兒像個剛毅的女警啊。」

戴辛順著指點,看了看安妮?波旁。又看了看不遠處對他凝望的秦子歌。

「這孩子本來表演功力就一般,」薛航繼續說道,「再加上受了驚嚇,我覺得她很難完成今天的拍攝計劃了。」

「那怎麼辦?」戴辛焦慮道,「今天必須要殺青的,明天的慶功酒會,我們已經給數十家媒體發了邀請函了。總不能讓人家來片場看我們繼續拍攝吧?」

「這個……」薛航抓著下巴,眉毛在眼鏡片后擠在了一起。

「導演,有什麼話你就說。」戴辛說。

「倒是可以用其他的拍攝方法。」薛航猶豫了一下,說道。

「哦?太好了,什麼方法?」戴辛聽后,十分欣喜。

「只要抓幾個安妮的面部特寫鏡頭就可以。」薛航說,「然後找一個替身,從俯拍等角度來完成這個長鏡頭。」

「哦?太好了!」戴辛剛高興完,卻又即刻憂慮道,「可是都到這緊要關頭了,上哪兒去找合適的替身呢?」

「你們公司不是有個和安妮身材樣貌都差不多的女孩子么?」薛航說完,一指秦子歌。秦子歌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看到對方指點自己,不由一愣。

「什麼?不行!」戴辛立刻拒絕道,「她不能當替身!」

薛航也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麼,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也不見得可行。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說完,他皺著眉頭,沉默了。

戴辛又看了秦子歌一眼,叉著腰,也低下了頭。

秦子歌看了看坐在座椅上閉著眼、緊握著發抖的雙手的鄭曉茹,又看了看不再像以往那樣有說有笑,而是表情凝固了的張學濤,咬了咬嘴唇,走到了戴辛和薛航身邊。

「導演。」她對薛航說,「剛才您叫我嗎?」

「哦?」薛航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突然面露緊張的戴辛,笑道,「沒,沒有。」

「哦。」秦子歌見對方不承認,也不好追問,剛欲轉身離開,突然又回身說,「導演,如果可以,我願意當安妮的替身。」

「什麼?」薛航和戴辛都十分驚詫,異口同聲道。

「你,你偷聽我們的談話了?」戴辛問。

「你們的談話聲本來就很大,尤其是你剛才的最後一句話。」秦子歌說。

「我……」戴辛回憶了一下,頗為懊惱,「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當替身!」

「那,你們先聊。」薛航見二人如此狀態,識趣地走開了。

戴辛看薛航走遠后,語氣稍微溫柔了一點,對秦子歌說:「你怎麼能當替身呢?多危險啊!」

「你不是也親自做特技嗎?難道你不怕危險?」秦子歌反問道。

「我以前就是做特技的,可是你又沒當過替身。多危險呀。」戴辛辯駁道。

「如果你的特技夠專業的話,我又怎麼會有危險呢?」秦子歌再度反問道。、

戴辛一愣,一時語塞了。

在這緊要關頭,秦子歌語氣卻出乎尋常的平靜,「戴辛,你知道嗎?自從我來到這個公司,壓力就一直很大,因為我在這裡得到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今天這份工作,也不會拿著豐厚的薪水。說實話,我的確曾想過離開,可是我卻更願意找尋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讓鄭總讓大家都看到,我秦子歌不是一無是處。也許就在今天,我一直等待的那個機會終於到來了。如果錯過了,我想我也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難道你不願意看到我證明自己嗎?這些話你不是也說過嗎?你回憶一下當時自己的心態怎樣?就會明白我的想法了。」

「我……」戴辛皺著眉。凝視著秦子歌,「可是……」

「我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我相信你也希望做真正的你。你不會讓我有危險的,你也會確保自己不會有危險的,是不是?」秦子歌直視著他的眼睛,問道。

戴辛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睜開眼睛,拉起了秦子歌的手,輕聲問道:「你還生我的氣么?」

秦子歌笑了笑,說:「其實我想了兩個晚上了。我知道你做這些事都是為了我,我可以原諒你的幼稚,但是我希望你儘快成熟起來。」

戴辛點了點頭,又問:「那我們的關係……」

秦子歌一抬手,打斷了對方,「別多想,心無雜念的完成最後一個鏡頭,好嗎?」

戴辛抿著嘴唇,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去準備一下。」秦子歌說完,轉身欲離去。

「子歌!」戴辛叫住了她。

「什麼?」她回過頭來。

「明年,我們一起收集樹葉好么?只收集心形的那種!」戴辛大聲問道。

秦子歌沒有回答,月彎般的眼睛里卻溢出了淚花。寒風中,兩個人都微微地笑了。

導演將戴辛和秦子歌的決定告知了大家,引起不小的波動。張學濤十分驚訝,來到正和安妮?波旁交換服裝的秦子歌身邊,緊張地問:「你,你行不行啊?」

「沒關係。」秦子歌故作輕鬆地笑道。一旁的安妮?波旁遞過自己的外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鄭曉茹叮囑完戴辛,又向秦子歌走來,距離還有一段時,卻又止步了,顯得猶猶豫豫,徘徊不決。

「鄭總!」正坐在椅子上換褲子的秦子歌主動招呼道,「有什麼指示嗎?」

鄭曉茹咬了咬嘴唇,走上前來,彎下腰,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秦子歌的頭髮,眼中閃著淚光。「子歌,小心點。」

秦子歌的手停頓住了,她吃驚地抬起頭,看了看對方充滿歉意和善意的目光。她們身旁,戴辛和張學濤都笑了起來。

攝影機改架在了山坡上面,俯視著整個場景。雖然在準備時秦子歌就對危險的境況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她站在陡坡邊,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要知道,在初次來看場地時,她還在刻意躲避著這個陡坡,可現在,鏡頭的需要使她就踏在了驚險的邊緣。她咬緊牙關,準備迎接第一次試拍。

戴辛的車子從坡下沖了上來。秦子歌耳朵里塞著微型耳機——以便出特殊狀況時和戴辛及時聯繫——手裡舉著道具槍,胳膊微微發顫,直視著車窗后那個距自己越來越近的目光。當她手心的汗水浸滿了槍身時,戴辛的車子突然減速了,緩緩停在了她的側面。

「不行!」導演大聲說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開始速度還不錯,後來為什麼要減速呢?保持車速。再來一遍!」

「好。」戴辛對對講說,隨後看了看肩膀微微發顫的秦子歌。

第二次試拍開始了,車子似乎下了狠心,再次從坡下猛衝了上來,秦子歌甚至能看到路上的薄冰和泥水都被車輪卷飛,迸濺到一邊。她咬著嘴唇。仍保持著舉槍的姿勢,等待著驚險的時刻。

可是出乎大家預料,在車頭扎入秦子歌和警車中間的縫隙前那一剎那,戴辛猛踩下了剎車。慣性帶著車子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路后,停了下來,車頭撞在了警車的后側方,造成了一些損壞。

戴辛沒等導演再講戲,便下了車,向大家走去。秦子歌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身後,助理特技師,道具師等人忙更換了一輛警車。

戴辛坐在人群中,手指發抖地攪動著一杯咖啡,勺子和杯身不時發出輕微的敲打聲。勉強喝了一口后,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

「他有些緊張。」張學濤低聲說了一句。鄭曉茹聽后。更加緊張地凝視著自己的弟弟。

秦子歌呆站在一邊,看著自我平復的戴辛。目光中透出了急切。

「怎麼樣?戴總?」薛航看了看天色說,「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先拍幾條安妮的特寫。」

「恩。」戴辛仍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開工。」副導演一聲令下,大家又各就各位,忙碌開來。

鄭曉茹走上前。替戴辛披上了一件衣服,聲音顫抖道:「你還好吧?要不就別拍了。」

「那怎麼行?」戴辛睜開眼,將衣服一把扯下來,扔在一邊,瞪了她一眼。

衣服落在了泥濘的地上。鄭曉茹抬手捂住了嘴。露出了雙眼寫滿了悲傷。她抽泣了一下,轉身緩緩走開了,張學濤忙跟了上去。

秦子歌遲疑許久,才走上前來,一隻手輕輕搭在了戴辛的肩膀上。

戴辛看了看她,嘆息道:「唉,我……我怕傷了你。」

「我知道。」秦子歌蹲在椅子旁,輕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

「可是……」戴辛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隨後將雙手插進了頭髮里。

「戴辛。」秦子歌叫著他的名字,語氣溫柔而又堅定。

「什麼?」戴辛再度抬起頭,看著她。

「你還記得你的理想嗎?」

「哪句話?」

「你說,要做真實的自己,要堅持自己的夢想,不要放棄。難道你忘記了?」

戴辛直直凝視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怎麼會忘呢?那是我對你袒露心跡的那晚,我死也不會忘記那晚的……」

「別胡說!」秦子歌忙抬起手,擋在了戴辛的嘴前,戴辛卻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嘴邊呵著熱氣,看著她,目光中又恢復了自信,笑道:「我會成功的!」

秦子歌點了點頭,戴辛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她的臉瞬間紅了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這麼多親友同事面前表露彼此的愛戀。

戴辛猛地站起身,走到薛航身邊說,「導演,我準備好了,一會兒我們就實拍吧,一條拿下。」

「哦?」薛航從眼鏡片上面仔細看了看他,懷疑道,「真的?你肯定?」

「肯定!」戴辛堅定道。

「好!」薛航笑了起來,隨即讓副導演通知各個部門,抓緊時間,準備開拍。

秦子歌再度站在山坡邊緣時,扭頭看了看遠方,烏雲密布的天空邊緣微微現出了一道亮光。她知道,在那光亮的後面,熱情的朝陽正努力驅逐著壓抑的陰霾,力圖普照大地。風似乎也在努力幫襯,極力將黑色的蒼穹稀釋。頭頂低沉的隆隆哭喊聲,是壞天氣在做垂死地掙扎。

明天將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秦子歌微笑著想。

「開拍!」隨著副導演一聲喊,各部門緊密配合,抓緊這太陽顯露前的最後時間,正式實拍了。

戴辛的車子呼嘯著飛奔,試圖將根據劇情加在他身後的兩輛警車甩開。兩輛警車由國內的特技師操控,緊緊跟在戴辛的車后。在一個急彎處,其中一輛撞在了旁邊的山崖上。

另一輛警車仍緊跟戴辛的車子,飛駛到距路障不足百米的坡下,再過一個緩彎,就要衝上來了。幾輛停放的警車后,作為警隊隊員的群眾演員們紛紛舉起道具槍瞄準。秦子歌站在車前。平端著手槍,屏住了呼吸。

戴辛操控車子,毫不減速地衝過最後一道彎,秦子歌的耳機里突然傳來了一句:「剎車壞了!」

秦子歌心頭一緊,不過仍保持著姿勢。她發現戴辛的車子像瘋了一樣沖了上來,身後的警車在經過彎路后已經被甩開很遠。她不禁懷疑剛才自己的聽覺,或者耳機出了什麼問題。正這時,耳機里又傳來了戴辛急切的喊聲:「快!剎車壞了!快躲開!」

車子越來越近,秦子歌漸漸看清了擋風玻璃后那張扭曲的面孔。她一驚。下意識地要躲避開來,可是她突然想到,這和可能是劇組實拍這場戲的最後一點機會,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而且即便自己躲開了,那戴辛怎麼辦?他怎麼停下來?如果撞到前面做路障的車,豈不是會傷到車后那些群眾演員?他是不會這樣做的。難道他要遵循劇本的情節?乾脆墜車?看著戴辛逐漸明晰的表情,她突然驗證了自己的想法,心頭一緊。甚至要哭喊出來。但是在這一剎那間,她也下定了決心。如果戴辛為了這部戲不惜犧牲自己的話,她也一定配合,將戲做到天衣無縫。於是她強忍著悲痛欲絕,對身後的群眾演員大喊了一聲:「注意!」這是劇本里沒有的太次,不過她這麼做,意在提醒大家可能發生狀況。而且被戲份所允許。

戴辛見秦子歌仍端著槍,一動不動,異常驚詫,轉而怒罵起來:「滾!你他媽的快滾開!」秦子歌的一顆淚水滑落到腮邊,用平靜的目光迎接著對方眼中的怒火。戴辛好像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不再叫罵,咬緊牙關,努力地操控著車子,對準秦子歌和警車之間的空隙一頭扎去。

為了極力躲避秦子歌,又不傷到車后的群眾演員,戴辛強行甩尾,車子在路肩石上墊了一下后,騰起來幾公分,車頭側面兇猛地碰撞在警車的側門上,隨即又反彈橫移了回來,並隨著前沖的慣性向站在山坡邊緣的秦子歌推去。秦子歌瞪大了眼睛,如果被車子碾到后再滾下山去,她將會變成一攤肉醬。

就在這危急關頭,就像經過動作指導設計好了一般,戴辛順著車輛橫移的方向從沒有車門的駕駛室里飛身撲出,一把將秦子歌推離了車身衝撞的範圍。秦子歌被推得身體橫飛起來,重重地摔在路邊。

隨著一連串的巨響,戴辛和車子一同從山坡上翻滾了下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片刻后,張學濤才率先連滾帶爬地下了山坡,大家也紛紛跟隨過去。

秦子歌不顧一切地爬起身,強忍疼痛,哭喊著要向山坡下撲去,卻被劉菲和其他幾個人緊緊抱住了。旁邊,鄭曉茹已經昏厥了過去。

在半山腰的一棵小樹旁,大家找到了戴辛,他的衣服撕破了,身上裸露的皮膚全都血肉模糊,頭部的一個傷口正在汩汩地冒著血,鮮血染紅了一片土壤。他早已經不省人事了。

「救護車!」張學濤哭喊道。

在骨科病房裡,秦子歌的胳膊被固定在脖子上,身上異常疼痛,她的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卻還是不顧徐穎阻攔,非要去看戴辛。

「哎呀!你能不能別添亂啦?他現在正在搶救呢,你也看不到。再說你看你自己都什麼樣了?」徐穎焦慮道。

秦子歌沒說話,面色青黃,嘴唇哆嗦著,眼淚將眼圈勾勒成了紅色,卻強忍著不哭。

徐穎卻忍不住哭了起來,撫摸著秦子歌的臉,絮絮叨叨地勸道:「沒事的,他會沒事的,他身體那麼壯,摔一下又能怎麼樣呢?沒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說完,兩個女孩卻都蹲下身去,放聲大哭起來。

正哭著,房門被輕輕推開了,秦子歌忙站起身,止住哭聲。

進來的是鄭曉茹和張學濤。

「子歌……」鄭曉茹看了看她胳膊上厚重的紗布,本就通紅的眼睛又濕潤了。

秦子歌心頭一緊,難道是……

「他沒事。」鄭曉茹對秦子歌說,更像是安慰自己道,「他沒事,他……他不會有事……」說著,卻哭了起來。

「戴辛到底怎麼樣了?」徐穎替秦子歌問出了想問的話。

「老戴身上的傷沒大礙,」張學濤也雙眼通紅,皺著眉頭說,「可他頭上的傷很重,大夫只是暫時控制了一下,以後……」說到這,他也說不下去了。

「以後怎麼樣啊?」徐穎盯著張學濤游移的視線,追問道。

張學濤嘆了口氣,說:「以後的恢復,就要看他自己了,如果恢復得好,那就沒什麼問題,如果恢復不好……」說著,他搖了搖頭。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徐穎轉向鄭曉茹,問。

鄭曉茹擦了擦淚水,看了看秦子歌,抽泣道:「我們……打算觀察一下,如果這幾天很平穩,就把他轉到美國去,那裡我認識不少好醫生……」

「那我也去!」秦子歌突然哭道。

「子歌。」鄭曉茹撫摸著她的肩膀,又流下了淚水,「我知道,以前是姐姐錯怪了你,很多事都誤會你了。我也知道你和戴辛的感情是真的。不過現在你也要養傷,長途奔波,你……」

「我不管,我能忍住,我也要去!」秦子歌哭喊道。

「子歌,聽話,」張學濤說,「你老老實實留在北京,有什麼消息,會給你打電話的。」

「對,到了那邊,我會打電話給你的。」鄭曉茹哽咽道,「而且公司也需要你呀,相信戴辛也不希望看到你為了他而放棄工作,對不對?」

秦子歌看著鄭曉茹的眼睛,兩個人的淚水像比賽般流淌著。終於,她點了點頭。

幾天後,生命體征平穩了的戴辛被轉去美國了。強忍傷痛的秦子歌來到機場外,凝視著漸行漸遠的飛機,心頭的思念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隨著飛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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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舞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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