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八章 做好自已
()慕容皝正要推拒,雲峰又擺了擺手:「好了,不必多說,要想速取下劉琨xìng命,就只能由孤親身上陣,安全方面你不用擔心,你我身形類似,不到近前,慕容廆絕對分辨不出,來,抓緊時間,把你身上的甲脫下給孤!」
慕容皝還存有一絲遲疑,周圍的數百雙目光已打量起了雲峰與慕容皝,這細細一看,的確有幾分相像,不僅止於身形,二人的臉龐都屬於清秀瘦削一類,全身披掛之下,不靠近很難分辨。:看小說
荀灌娘點點頭道:「斷山你要小心點,如果被認出來,那就回來好了,千萬不可逞強!」
庾文君也跟著道:「師尊您放心吧,將軍jiān滑似鬼,如何會yīn溝里翻船?他可不是什麼聖人,絕對沒有獻身jīng神,見機不妙,肯定會跑的比兔子還呢!」
眾人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場中的氣氛有了稍稍的放鬆。
「那拜託秦王了!」慕容皝施了一禮,剛要卸甲,卻又像想到了什麼,向前猛的開聲喚道:「兒郎們,都退遠點,留下足夠的空地看本將如何擒來那假貨!」
慕容部騎兵迅速向兩側散去,直到一里左右才紛紛止住,雲峰不由遞給了慕容皝一個讚許的眼神,這麼一來,即便發生意外,自已也很有可能在騎兵合圍之前逃回陣地。
慕容皝感激的笑了笑,再不遲疑,迅速把甲卸下遞給雲峰,雲峰立刻穿戴上身,不多時,一名威風赫赫的戰將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令所有人加的放心的是,除了臉部那巴掌大的一小塊地方,雲峰全身都被包裹在鐵甲當中,只要稍微注意點,不近距離看,幾乎看不出已經被換了人。
雲峰也不多說。取來慕容皝慣使的長槍,飛身躍上了蘇綺貞特意牽來的戰馬,然後半低下頭,朝向陣外馳去,他不能也不能慢,必須要就著慕容廆接近的時機一舉擒之。
雲峰緩慢而行,慕容廆的馬速也不。看似一派鎮定的表情,其實他的心裡很緊張,手心全是汗水,按理說,以丹勁的身手對戰化勁,只要一抱丹。一擊必能殺之,但他總感覺心頭隱現jǐng兆,他不知道這份jǐng兆從何而來。
兩騎緩緩相對而行,慕容部十萬騎兵、秦軍陣地、石頭城、連同劉琨和身邊的親隨,在合計二十餘萬人的注視下,任何人置身於其中,都會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因此。雲峰半低著頭,並不會使人有太多的懷疑,反而會看作他是由於功夫不濟而心志難以堅守,就連劉琨都這麼認為,不禁對慕容廆充滿了信心,在他眼裡,如果能成功擊殺慕容皝,即使慕容廆的身份真偽在全天下鬧的沸沸揚揚。也沒法再構成任何威脅。
慕容皝是慕容部世子,與自已父親對質,這要求從拒絕,而其他人,與慕容廆毫不相干,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劉琨在心裡數著距離,兩騎已接近到了三百步左右。該是衝刺的最佳時機了,憑著他對慕容廆的了解,慕容廆定會搶先出擊,在聲勢上震住慕容皝!
卻不料。先動的竟然是慕容皝!
一騎紅馬轉眼就把速度催至最,煙塵由遠及近,如一道紅光急速掠了過去!
「呃?」劉琨心中一動,莫非在垂死掙扎?他不相信世間有越階克敵的神化,很簡單,練武的每一個境界都是一道門檻,門外人連門都進不去,還如何戰勝已領悟玄機的門內人?否則,僅憑爆發小宇宙就能克敵,還要苦練打熬幹什麼?這好象一名粗通文墨的俗人與才子對詩,豈不惹人發笑?
正如雲峰唯一的一次越階殺敵,憑著自已與荀灌娘兩個丹勁,面對的還是身受重創的大鷦鷯命,也是差點把命丟在了海里,其中的兇險實是外人難以想象,而單對單,慕容皝有創造奇迹的可能嗎?劉琨的嘴角現出了一絲輕蔑!
戰場上,慕容廆雖是稍慢一拍,卻也隨之催動馬速,斜斜倒拖著大刀,以劉琨的眼力,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刀背磕在地面所帶出的一長溜火花。
劉琨只一眼便把目光移開,他對慕容廆毫不擔心,而是目中爆出jīng芒,緊緊盯住慕容皝,在他的識海中,已經浮現出了慕容皝被一刀梟首的場景。
只不過,這一仔細看,以他那打破虛空境界才能獨有的入微觀察能力,與舉世雙的易容僑裝之術,卻發現了一絲不尋常,慕容皝的臉頰弧度與以往相比,似乎起了些變化,這與胖瘦沒有關係,而是顴骨的高低。
正當心頭生出疑惑,慕容皝突然抬起臉,這一抬,頓時劉琨驚駭yù絕,這哪裡是慕容皝,分明是秦王假扮啊!
劉琨不假思索的失聲驚呼:「奕落瑰,速速回返!那不是元真,而是秦王!秦王使卑鄙手段誘殺大將軍,大將軍的身份真偽須置疑,全軍聽令,速速圍殺秦王!」
劉琨這一聲,使足全身功力,不僅止於戰場,就連建康全城都聽的清清楚楚,荀灌娘等人的心緊緊提起那是不用多說,百姓們也紛紛跑出家門,向著石頭城的方向張望,目光中,滿滿的全是擔憂。
「陛下有令,愣著作甚!還不速去圍殺秦王!」被安插入軍中的慕容部將領大聲呼喝起來,在他們眼前,彷彿出現了奠定勝局的契機,要知道,雲峰已經單槍匹馬沒入了慕容部騎兵讓出的空間,既使秦軍傾巢出動,也根本沒有救回的可能!
慕容部騎兵有人將信將疑,有人已是挺起武器,直直衝殺而來。
而慕容廆乍一聽到劉琨揭破雲峰身份,不禁渾身一震,心裡也是懊悔不迭,沒辦法,他來不及退了,兩馬只剩下了五十步距離,轉彎調頭都需要減慢馬速,有這個空檔,身為打破虛空高手的雲峰完全能殺到自已背後。
因此。慕容廆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
慕容廆速一掃兩旁,兩翼已經有成千上萬騎在催動馬速,這讓他心中大定,只要一招!自已只要能擋住一招!立將逃出生天!而秦王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打破虛空又如何?身為丹勁,難道還擋不住一招?
「嗨!」慕容廆發出一聲爆吼,催動全身氣勁,絲毫不讓的向著雲峰猛衝!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慕容廆手腕一提。大刀受地面反震撩向半空,帶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當頭向雲峰猛劈而下!
這一刀,慕容廆蘊入丹勁的力量,他不求一刀斬殺雲峰,只企望雲峰稍作閃避,自已可以錯身而過。循入騎兵陣中!
慕容廆懷滿信心,哪怕身受重傷也值!
孰不料,雲峰詭異的笑了笑,電般探手,從馬側取出了一架弩!
這是一具上好弦,扣上矢的諸葛弩!
慕容廆頓時魂飛魄散,連忙回手反撩向自已胸前。以期能擋住這出乎意料的一箭!
然而,丹勁的力量狂暴比,豈是說收就收?慕容廆的手臂才剛剛折回,已聽到撲的一聲輕響,立覺咽喉一麻,渾身氣力如cháo水般急速渲泄,大刀也是當鋃一聲,甩落地面!
僅有十步不到的距離。又是架式全都拉開,如何能閃避過這一記偷襲?
「卑鄙!」劉琨忍不住厲聲怒罵,可是有什麼用呢?雲峰治國講究按步就班,循序漸進,但在戰場殺敵,從來不顧身份臉面。
事實上這一弩,雲峰也爆了丹。務求一擊必殺!行至半途,他突然明白了蘇綺貞在馬上掛一具弩的用意,活著的慕容廆與死去的慕容廆幾乎沒有區別?自已的目地只是揭去他的麵皮,這就夠了。
趕在慕容廆將要墜於馬下的一剎那。雲峰探手一勾,把慕容廆撈到手中,隨之大喝道:「都給孤停下!看清此乃何人!」說著,另一隻手伸到慕容廆的下頜根部,手指一撮再一揭,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被揭了下來!
雲峰趕緊把慕容廆臉面向四下里一晃,再喝道:「都看清楚,他可是你們的老族長?鎮軍將軍、昌黎、遼東二國公?」
這一晃,所有人都看清了,既使眼力不好的,也由看清的人轉述而去,這是一名膚sè白晰的中年男人,臉上沒有鬍鬚,相貌陌生的很,果然是假冒的!
須解釋,真相已然大白!
秦軍營地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慕容皝、荀灌娘、庾文君、蘇綺貞與王桂等一乾親衛連忙搶上馬匹,向雲峰奔來。
劉琨卻是面如死灰,他明白,自已完了,十年來的心血一朝化為泡影,他向四下里看了看,當不成皇帝,尋個人之處隱姓埋名也能安渡餘生。
然而,劉琨雖然遣了十萬騎去衝擊秦軍陣地,但身邊還留著好幾千呢,這幾千人全都騎在馬上,目中shè出滔天仇恨望了過來。
其中一名將領裝束的騎士厲聲喝道:「狗賊!圖謀我慕容部,害死老族長,還有諸多族人,今rì不將你等雜碎碎屍萬段,難消此恨!弟兄們,都上!」
「殺!」數千騎從四面八方圍殺,就連那十萬騎兵也是紛紛調轉馬頭折返,在逃跑過程中,那些被安插進來的將領紛紛墜馬落下。
慕容皝暗道不妙,連呼道:「冷靜,冷靜,把劉琨圍住,待本將把他梟首祭於父親靈前!」
可這時,十萬多的騎兵陷入了狂暴狀態,如何能聽的入耳?慕容皝只得奈的與眾人勒馬於雲峰身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騎兵陸續散開,地面上哪還有劉琨?只有幾塊碎布條、零散的血跡、和不比指甲蓋大上多少的肉塊,證明了劉琨曾經存在過!
縱然打破虛空,被成群騎兵圍住仍是免不了一死。
慕容皝怔怔看著,帶著滿臉的苦澀,劉琨已被慕容部族人剁成了肉醬,還如以頭顱來祭奠他的亡父?
雲峰目中現出了一絲同情,把面具遞過去道:「論如何,三郎君總是大仇得報,想必缺了劉琨頭顱,令尊在天之靈也能理解,來,把這收好罷。」
慕容皝渾身一震,顫抖著手掌接來面具,細細端詳著,虎目中不自覺的滲出了淚水。
「撲通!」一聲,慕容皝猛的翻身下馬,直直跪在了雲峰馬前,哽咽道:「皝多謝秦王助我復仇,請受皝一拜!」說完,頭手覆地,肩頭抽搐不止!
雲峰也從馬背躍下,把慕容皝扶起,搖搖頭道:「三郎君請節哀順便,接下來還請多辛苦點,盡收束散居於吳會的族人,莫要生出亂子才好。」
「皝自當領命!」慕容皝大聲應道。
「將軍,您看,他們全來了!」慕容皝的聲音剛落,庾文君又指向了建康方向。
眾人轉頭看去,以荀崧、桓彝、汴壼、陸曄、顧和、周嵩、袁耽為首,甚至還有謝尚與袁女正,身後則是大批的建康士民,正帶著激動的神sè步而來。
雲峰正待迎上,庾文君卻yīn陽怪氣的提醒道:「您要當皇帝了,得自重身份啊!」
雲峰狠狠一眼瞪了過去,不悅道:「你哪來那麼多的事?當皇帝又如何?就不能上前迎接?」
庾文君眼珠子一轉,避重就輕的問道:「將軍,文君rì后是稱您為陛下呢,還是依然稱您為將軍?」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望了過來。
雲峰理所當然道:「陛下如何?將軍又如何?雲峰還是雲峰,永遠也不會變,只要每個人都把自已做好,對得住自已本心,又何必在乎稱謂!」
「哈哈哈哈~~」荀崧欣慰的大笑剛出,就被一陣響亮的笑聲蓋了下去,陸曄拱手長笑道:「秦王說的好啊,想我吳郡諸人多年來皆被名利蒙了心,今rì受教了!」
「你.....你這老鬼竟敢搶老夫話頭!」荀崧立時現出了不滿之sè。
「哈哈哈哈~~」陸曄笑的歡,漸漸地,連帶顧和、周嵩等人都跟著大笑,笑聲迅速傳播,從將士們、到百姓、再到雲峰,甚至荀崧也是怒sè盡消,每個人都在開懷大笑。
一時之間,大江岸邊充滿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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