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歲月悠悠亂世局(上)
「忘情刀……」
王故口中獃滯地喃喃著,脖頸僵直著轉過去,又一次看向了湖中,那把傳說了數千年的神刀,此刻就靜靜插在湖中心的亂石堆里,一切都顯得如此荒誕不堪,讓他一時間難以置信。
清脆地一巴掌,將王故再次打醒,迷離的視線倏然脫離了那誘惑人心的神刀,他卻依舊側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圓圓,對於受了圓圓狠狠一巴掌恍若未覺,「這刀……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已經消失了數千年了么?」
圓圓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你問我,我又能去問誰?我只知道它現在就在這裡。」
「可是……」王故嘴唇蠕動了半響,可是之後卻也半響沒了下文。兀自甩了甩頭,讓自己努力保持清醒,才繼續問道:「每年都有人跳下崖來,總會有幾個倖存者,為何這數千年過去,這刀還是靜靜的在這裡?為什麼就不見有人將它在這裡的消息散播到江湖中?」
「剛才要是沒有我打醒你,恐怕你現在早就葬身魚腹了。」圓圓忽然莫名其妙的說起這件事情來,卻不是想要王故對她感恩戴德,她只是舉個例子,引出後面的話。
「你尚且如此,可以想見那些倖存者又怎可能抵擋住它的誘惑,大抵是盡數迷迷糊糊踏入了小湖中,被那些小魚吃了個乾淨,怕是連骨頭都剩不下一塊,哪裡還能傳出什麼消息?」
王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眉頭一挑,驚道:「不對!不該是所有人都會被誘惑,像你就不會被誘惑!」
圓圓轉頭看向石堆中靜靜佇立不顯風華的神刀,柳眉微蹙遲疑道:「我好像感覺……它不喜歡我,似乎很冷漠……」
王故很是詫異地道:「難道它給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你是什麼感覺?」
王故眉頭輕皺思索道:「好像很調皮,又好像很滄桑……似乎很熟悉,想叫我過去,講些什麼給我聽……它似乎很孤單,在哀傷些什麼東西……」
圓圓不著痕迹地偷瞟了王故,眼眸中很是驚疑,卻沒有說什麼,輕聲道:「應該是它給人的感覺各不相同,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你會被迷惑而我不會。」
王故點點頭,遂又皺眉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排除之前有人能保持清醒的可能性,可是……為什麼沒有消息傳出來呢?」
看到王故一副深思的模樣,圓圓很是無語地翻翻白眼,嘲諷道:「你就不會個消息試試?」
「也倒是!」王故以拳擊掌表達肯定,「我試試。」
他盤坐下來,閉上雙眼,潮水般的信息便洶湧而來,險些將他頭腦轟暴,恍惚間他捕捉到了信息人的名字里,閃過了數十個別仁和飛仔的名字,也有許多個朵兒和雲依的名字,似乎還飄過了幾個迷蕭、衣裳和未名,心下已然有些寬慰,證明這些個他記掛著的人,如今都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誰陷在名門的圍剿中丟了性命。
足足有數千條未閱覽的信息,他上下看了看,留意到他那位狠心的母親似乎也有過七八條信息,信息的時間顯示,剛好是一天一條,說不上十分挂念,也不是毫不關心,他猶疑了一下,還是一條一條看了過去,大多是「活著?死了?」四個字外加兩個問號,七八條毫無太大變化,似乎只對他的生死感些興趣,至於活得怎麼樣,便不甚在意了。
這是什麼樣的母親,他愣愣地看著那一整排數千條信息,媱曳兩個字寥寥無幾,若是不大注意,便隱沒在信息潮海中尋不到蹤跡了。他出神了半響,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媱曳」那兩個字,忽而覺著心情很是複雜,除了憤恨以外,或許還有許多種情緒。
煩躁地胡亂掃了幾眼,他卻忽然不想知道其他信息的內容,尋到幾條莫**、曾假和紅樓香的信息,逐一點開來看了幾眼,漸漸臉上才有了些笑意。
「你小子死了沒有?沒死給個消息……」
「都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小木頭不會是真掛了吧?」
「福緣這麼高的小子,不會這麼簡單就死翹翹了?」
「你小子不會是被海角那小妞拐走了吧?還是正在享受人間樂事?」
一條條信息,嬉皮笑臉中偏偏蘊藏著一抹掩不住的關切之意,正是此刻王故最需要的事物,讓他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一股溫熱浸滿了他的心靈,許多莫名其妙的情緒頃刻便消散無蹤。
他仔細看了看,不知為何很想尋到幾條暮晨的消息,或許不是專指他一人,也妄想著時時刻刻自修不止的暮七或是杜鴛鴛能來幾條信息,稍稍表示一下關心。可惜只能自嘲地輕笑了幾下,也明白自己是妄想了,數千條信息裡面自然不可能有這三人的名字。那三人不會休止的自修,即使在戰鬥中,渾身淡淡毫光依舊蒙蒙亮著,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們稍微停止一下,自己的生死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更不可能讓他們稍稍抽空來表達些許關注。
明知道不可能,他仍然仔細的尋找,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偏離理智的妄想出現,最後的事實證明他的預料是對的,可是心裡依舊有些失落,不知這莫名其妙的失落因何而生。
他忽而記起方才的事情,於是雙眼死瞪著莫**的名字,自彈出的對話框左邊選擇了千里傳音的模式,默念了幾個字,「未死,一線崖下現忘情刀。」然後看向了送那個小欄,忽然一個提示「叮叮叮」輕響三聲彈了出來。
「系統提示:人物處於特殊場景,無法傳送消息!」
系統那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冷漠的在他腦中響起,讓從未遇過這種情況的王故頓時獃滯。
他睜開眼,驚愕地看著身旁圓圓問道:「什麼是特殊場景?」
圓圓鄙夷地瞟了王故一眼,哼笑了一聲道:「你居然連特殊場景都不知道?真不知你到底有沒有做過任務。」
王故疑惑問道:「這跟做任務有什麼關係?」
「真不知你在江湖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圓圓頭痛地翻了翻白眼,還是解釋道:「特殊場景就是針對個人或團隊的任務,任務期間不會被他人打擾,也不需擔心在特殊場景里會遇到其他不相干的人,當然在特殊場景做任務的期間也禁止傳送任何信息,只有等任務完了或是個人和團隊死亡了,特殊場景才有可能再次開放。」
王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遂又問道:「那照你所說,我們現在就是遇到一個進入了特殊場景的任務了?」
「廢話。」圓圓撇了撇嘴,自紅唇中不耐煩地吐出了兩個字。
「那這個任務的目的是什麼?」王故把玩著無情劍柄上的劍穗,雙眼看著小湖裡那些酣暢遊動的銀色小魚,眉頭輕輕皺起。
圓圓看著湖中心亂石堆上不顯風華的神兵,喃喃道:「自然是那柄神兵……」
王故眉頭輕皺眉梢輕挑,「莫非只有拿到神兵,才有可能出去?」
「那是自然。」圓圓冷笑一聲表示嘲諷,「即便是沒有任務,遇到這樣的神刀,我也絕沒有理由放過,理所當然要帶走的。」
王故不由得輕笑起來,這的確是圓圓那大小姐的性格,他不禁出聲打斷道:「話說……這似乎是我們天涯的東西吧?」
圓圓也輕挑秀美,冷眼看向王故,哼哼冷笑道:「你們天涯全是些使劍的傢伙,留著這麼一把神刀也只能高貢在案台之上,紀念價值遠遠大過實用價值,實在是辱沒了它。只有在我海角,它才能揮出最大的價值。」
「可它畢竟是我祖師爺的東西,若是在我眼中丟了,我真就不好交差了。」
圓圓怒視王故道:「莫非你還要和我搶不成?」
王故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很有可能。」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圓圓妙目森冷,殺機隱現。
王故點點頭極為認真地道:「如今我這一身動也難動的重傷,的確是個殺我的好機會。」
一聲冷哼,圓圓握了握刀柄,終是沒有動手。王故的調侃彷彿忽而提醒了她,他這一身重傷倒有近半是落湖時砸出來的,她心下猛地柔軟下來,臉上卻依舊強撐著道:「對一個重傷的人,我真不屑於乘人之危,還是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公平競爭吧。」
王故的輕笑中好似帶了許多別的色彩,圓圓突然不敢再和他對視,兀自提著她那彎若牛角的長刀朝遠處奔去,許是去捕獵些野味,許是去泄什麼不明其意的情緒去了。
「等我傷好?」王故輕笑著自言自語,輕眯著眼不讓人看清內中的色彩,目光一直跟隨著漸行漸遠地那抹華美暗紅,低聲喃喃道:「那或許要等個小半年了……」
……
江湖傳聞,海角和末世兩家聯盟的預備接班人據說是一起墜了崖,雙雙死在了全真教的地界里,這消息被得意洋洋的全真弟子僅用了小半日便傳遍了江湖。
許多旁觀勢力的話事人初時鄙夷至極,只以為是名門聯盟增加曝光度的嗥頭。僅隔了一日,全真地界里便湧入了數以百萬計的紫衣紅袍,這些小幫小派的話事人頓時變得驚疑不定起來,紛紛打聽著消息的真偽,這才開始漸漸相信消息或許真有些真實性。
只是這消息很是駭人,若能印證了真實性,那他們就要開始準備後路了,這才平靜了沒幾年的江湖,便要因為這爆炸性的消息,再次引燃戰端,或許又是一把要燒遍大江南北的洶湧戰火。
全真在王故兩人墜下崖后,就開啟了全派最高的戒備等級,在門派頻道里召喚所有全真門下弟子以最快度回歸門派駐地,竟然有傾一家之力抗兩大聯盟的勢頭,很是囂戾張狂。但是所有旁觀局勢的江湖人都對全真沒有報太大期望,大多數都認為這一次十一家名門或許日後就只有十個了,失去其他十家名門支援的全真,許是要從江湖裡徹底除名了。
其餘十家名門出奇的寂靜,也不知是保持觀望的態度,還是乾脆選擇放棄全真。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江湖人隱隱懷疑情理上又絕對說不通的可能,就是名門聯盟竟對全真教這一次獨抗兩大聯盟,有著莫大的信心。
事實往往會出乎眾人的預料,傳聞中王故圓圓墜崖的第八日,末世海角兩家各聚百萬之眾,強行攻上了清幽的終南山。兩家各有五名意境級高手,各有五千名一流高手,數以十萬計的一流高手,如此陣容,居然半日後出乎意料的慘敗而回。
隱忍了數千年的名門,終於彰顯出它猙獰的獠牙,狠狠地一口咬下。
全真教傾一派之力,也湊足了兩百萬的人數,可惜這兩百萬弟子中實力參差不齊,又怎能與末世海角兩家精心挑選的兩百萬精兵抗衡,開始時的局勢幾乎是一面倒,暮晨幾人與依緣帶著的五人合計十一名意境級高手,帶著兩家合計萬餘的一流高手,在紫紅色和淡黃色交織的海洋中堅定地前行,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倒刺般狠狠朝前插去,徑直衝進了全真山門。
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住兩家上萬高手前行的腳步,這一往無前帶著冷傲肅殺的隊伍,偏偏剛進了山門,便遽然停滯了下來。
山門裡面是一條上山的石階大路,中正方直,仰頭可見那高高在上的三清殿,雲煙裊裊間頗有些神境仙界的派頭。
這條空曠的石階上,此刻站滿了淡黃色道袍的中老年道士,放眼望去粗粗一計竟也有上萬人數,僅僅肉眼可見的道士們淡黃色綢緞道袍胸口處,居然都有一個黑白清晰的小小八卦。
上萬的一流高手,由不得末世海角的人們瞪大了雙眼,獃滯的松握手中利器,彷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名門的模樣。
暮晨輕笑,卻是渾然不顧,或是早已知曉是這樣的局面,一聲清冷的「攻」字自他口中輕輕吐出,飄渺不定偏偏穿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依緣一樣臉色未變,氣息澄凈又邪魅,眸中色彩斑斕變幻,冷聲也是一個「攻」字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短促地有一股不用質疑的味道,手中長刀暗紅色澤暴漲丈余,身形夢幻般模糊,已是帶頭衝進了全真一流高手之中。
兩方合計也是氣勢凌然的上萬一流高手,頃刻間便與全真那上萬一流高手混戰在一起。本該十分寬闊粗獷的山道石階大道,這一刻竟有兩萬餘一流高手匯聚廝殺,或紅或紫或黃三色璀璨閃耀著,刀光劍影掌風乍隱乍現,忽而就顯得如若趕集的山野小徑一般狹隘擁擠。
往日笑傲江湖的一流高手,倏地變得廉價不堪,好似江湖中最為底層的小兵,在青石板鋪墊的石階大道上盡情揮灑著自己的鮮血。同一個層次的他們,本該是各家對外最好的震懾力,在這裡偏就成了炮灰,只能作為最為廉價的消耗品。
或許手中刀光剛巧刺入敵人的背部,已是額頭一凸,顯出一個寒光閃閃的劍尖,被人也從身後一劍奪了性命。
混亂之中,生死已無法由自己決定,只能歸結於命運。
或許還有人能決定他人和自己的生死,便是暮晨一流的意境級高手。意境級的他們,於亂戰之中依舊穿梭自如,即便有亂飛的刀光劍影,意境之中也能瞬間捕捉到能量的痕迹,十丈之內,盡在掌握。
意境級各類稀奇古怪的威壓隨著主人在人群中往來不休,十丈之內的敵人均會被威壓左右,瞬間失去對自身精準的把握,只要這一瞬間,便是生死之隔。
暮晨、暮七和杜鴛鴛三人如鬼魅般穿梭,飛花般在人群中閃爍身形,只是幾個顯身,便已然衝出了混戰圈子,三柄赤色無情劍上紫光流轉,就要跨入象徵全真最高殿堂的三清殿,那幽深殿門之內忽而傳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冷哼清淡飄忽,到了三人耳邊卻彷彿重重疊疊轟下了無數的凜凜炸雷。三人同時色變,面白如紙,氣息瞬間紊亂,險些連還未完全穩固的意境都被一聲喝散。
暮晨三人均是重踏腳下石板,止步於三清殿十丈之外,兀自穩固著自身意境,手中赤劍紫芒暴漲一丈有餘,竟是如臨大敵般小心戒備起來。
殿門內徐徐顯出三個身影,跨出殿門時露出了三隻樸實簡單的黑布白幫布鞋,接著三身粗麻所制的簡素淡黃色道袍,然後是三張白童顏的臉。
這三個老道士靜靜站在殿門處,均是眼瞼半闔,周身氣息仿若融入了周圍環境,即便是在暮晨三人的意境之中,也無法捕捉到這三人的絲毫氣息,好似那裡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若不是親眼看見三名老道,或許暮晨三人根本無法察覺他們的存在。
三名老道好似對周遭事物毫不關心,身上青色毫光蒙蒙綻放,顯然還沉浸在自修之中。他們均是頜下三縷長須,腦後簡單的扎個卷,一根紫杉木的簪子橫插而過,頗有些神仙風範。
中間那老道結了個道指,輕嘆一聲淡淡道:「天涯海角的幾位小友,竟要絕我全真門脈,這卻是有些過了。」
左邊老道介面不咸不淡地道:「這又是何必,凡事留一線,莫教我們三個孤老頭沒了歸處。」
右邊老道緊接著清淡道:「若是我們三個孤老頭沒了歸處,便是鬧到你們山門,這事情也絕難輕易了斷。」
暮晨三人身側倏地多出一個暗紅長袍,曼妙身姿慢慢自虛空中閃現,正是依緣,她愣愣地看著殿門處三名老道,喃喃道:「清夢、清醒、清空……你三人不是早就閉了死關?」
中間老道又是輕嘆一聲,搖搖頭道:「再緊要的死關,又怎比得上這滅門之災緊要。」
「我三人與門派凡緣未了,說不得只好破關出來解救一二。」左邊老道士面無表情,一臉風輕雲淡,輕輕介面道。
右邊老道跟著道:「好叫人知曉,我全真名門沿承數千年不滅,自有它的道理。」
暮晨瞳孔微聚,空洞不退,輕笑依舊道:「可惜古祥卻有事情做錯了,他不該逼死我天涯培養的新一任代言人。」
依緣邪魅更增清純若處,一笑芳華道:「我海角日後的掌門,這也跟著丟了性命,若是如此大仇不報,江湖怕是以為我海角虛了不成?」
中間那老道幽然輕嘆著搖搖頭,「古祥這孩子,怎麼當了掌門還這麼不懂事?卻是他有錯在先。」
「幸好各家兩位小輩都還尚存人界,他倒是沒有釀成大錯。」左邊老道捋了捋頜下長須,輕聲道。
「我全真也讓你兩家找回了面子,攻到了我全真三清殿門前,這在數千年裡還是第一次。」右邊老道慢條斯理地介面,頓了一下眸目驟然睜開,內中竟是燦若星辰,好似納進了天下諸般至理,口微張,聲音悠揚傳遍了整個終南山。
「徒兒們,結天罡北斗陣~」
另兩名老道同時睜目,三人同時開口,彷彿只是一人開口,好似有層層音波以肉眼可見的方式破開空氣,虛空中激起了層層漣漪,那聲音更見恢弘廣闊得不著邊際。
「送諸位下山~」
言語之間,三人威壓遽然放開,三種彷彿沒有差別的威壓在虛空中巧妙完美的融合,凝成一股章法自成方圓一般的凜凜威壓,囊括了三人方圓百丈大小。
僅僅是這威壓,便生生將暮晨等一眾意境級逼退回石階大道上。還未等幾人有何動作,三名老道忽而動了,同時抬起右腳朝前踏了一步,這一步慢悠悠極為閑散,只此輕輕一步,便跨越了足有百丈的距離,正正站在石階大道口子處,實在詭異莫測。
原本僵持的戰局,只因這三名老道,猛地大變模樣。連暮晨一眾都無法抵擋的威壓,一流高手更是難以抵擋,只在瞬間便盡數胸口一悶,彷彿風中柳絮般飄飛,被全部逼下了石階。
數以萬計的兩家一流高手稍稍調息內力,仰望山門裡石階上被無數淡黃道袍淹沒的暮晨幾人,怒吼清叱便要前沖,那山門處此時卻好似有一層看不見的阻礙,輕柔似水卻也堅韌如若磐石,任他們再怎麼沖闖劈刺,也絕難踏入三五步。
初時未料到三名老道會驟然出手,所以打了個暮晨幾人的措手不及,將幾人狼狽不堪地逼退,待幾人有了準備,他們就仿若逆流鬥魚一般,搖搖曳曳卻很是頑固的站在老道們的威壓之中,沒有被第二次狼狽逼退。
可惜石階之上此時再無雜色,清一色的淡黃道袍將幾人死死圍住,他們一時竟是身陷險境。好在留下來的總計十一人均是意境級高手,一時半會兒也能抵擋住無數一流高手的進攻。
中間那老道彷佛習慣性地輕嘆一聲,三人如同一人又朝前踏了一步,這一步彷佛水中游魚,閑庭信步般便穿過了密集的人群,三把桃木劍上沒有半點兒光華,輕描淡寫的輕輕擊落。一劍劃破了暮晨的肋下再穿出去,不輕不重的點在暮七腹部;一劍擊在曾假肩膀,微微震蕩已然折轉;一劍輕飄飄打偏了依緣的長刀,借力迴轉拍在莫**手腕上,再反彈到紅樓香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再次離開。
三老道各一劍吐出,如此幾個來回在十一人各處均是輕輕帶了一下,由不得他們如何閃避,都是盡數中招。老道們一劍出完,也不看結果,轉身又是一步,身形詭異出現在石階盡頭。再一步,身影已然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這一時節,暮晨等十一名意境級身上各色毫光驟然散滅,竟是沒有休止過的自修詭異的停了下來,被桃木劍擊打的地方初時閃過一抹幽幽青光,只在瞬間便倏地擴散開來,最後居然均是被青光淹沒了身形。
十一個青光團忽而爆裂,只見其中暮晨等人的身影猛然射出,彷彿斷線風箏般朝石階下山門處激射而去。
「退!」
十一聲更似含著血的厲叱,如若春雷般轟轟炸開,一樣傳遍了整個終南山,只是聽起來與受傷的野狼別無二致,掩不去私下的不甘和那絲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