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你害怕的是「失敗」本身

「時間到了，走吧。」

楚軒默默地注視了臉貼著臉的綾波麗和黑貓一會兒，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聲音提醒了她們一句。

「啊……是！」

心裏面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感慨的碇真嗣趕緊跟著楚軒站了起來，但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了那兩位好像姐妹一樣親昵的美少女身上。

而這一次，一直嚴格執行命令的綾波麗卻沒有立即回應楚軒，她仍然任由黑貓抱著她，並且用溫暖而滑嫩的柔軟臉頰磨蹭著她的臉，好像不忍心推開黑貓似的。

夜空中那些如鑽石般璀璨的星星也紛紛將自己的光芒借給了她，使得她那雙毫無光澤，就像是使用劣質塑料製成的紅色眼眸也鍍上了一層紅寶石般的光亮，在黑暗之中一閃一閃的十分漂亮。

「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都要記住我的話，然後……

相信楚軒。」

黑貓在綾波麗的耳邊又悄聲地叮囑了一句，然後才放開了這個仍然面無表情的藍發少女，毫不擔心地對她和楚軒、碇真嗣點了點頭。

「祝各位武運長久。」

「是。」

綾波麗淡淡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抬起頭注視了眼鏡反光的楚軒幾秒鐘，毫不拖泥帶水地站起身來，向往常一樣沉默地站到了他的旁邊。

雖然她現在還不明白黑貓話中的深意，但她卻並不抗拒按照黑貓的話去做，因為她本來就是接受的這種教育。

而且在主觀意願上，比起服從其他人的命令來，她個人也更願意接受黑貓的好意。

等他們都穿上了鞋子，並幫助挎著野餐籃子的黑貓收起了鋪在地上的厚塑料布之後，便向露天布置在不遠處的那三台巨大機器人走去，一路上大家都沒有再說話。

不過當他們幾人即將分頭搭乘上各自的機體之前，楚軒卻突然開口叫住了碇真嗣。

「真嗣。」

「是，什麼事？」

內心正處在某種相當微妙的狀態中的碇真嗣停住了腳步，茫然地轉過頭望著楚軒，這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鏡，非常認真地對他說道：

「真嗣，你所畏懼的既非個體的死亡，也非人類的滅絕，而是『失敗』——你害怕的是『失敗』本身。

這是因為你對自己的能力不夠自信，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承擔得起失敗的後果，更不想讓對你抱有某種期待的人們失望……

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一定是在某方面取得了成功的男人，但一定是能夠承受失敗的男人。

『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句話雖然經常被用在自我安慰、自我原諒這方面，但人類的確可以從失敗中吸取到有益的經驗的——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能夠正視失敗，而不是忙著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以便避免『無能』的評價。

有些事情不可能因為有很大幾率失敗就不做了，事先就已經接受了失敗的結局，敷衍地去做是做，心存死志地去做也是做，仍然冀期望於奇迹發生，心存僥倖地去做還是做……但這背後所代表的精神卻截然不同。

而我既不提前認輸，也不期待奇迹，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判斷，選擇我認為最正確的道路走下去而已，即使最終的失敗仍然不可避免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的超遠程狙擊的首發命中率不管怎麼計算也都是百分之零——第一次組裝起來的武器的實際彈道和理論彈道完全一致那才是奇迹，我們其實從一開始考慮的就是次發命中，所以為了獲得成功，我們就必須承擔住第一次的失敗。」

「可、可是這樣的話……你和綾波……」

碇真嗣十分擔心地說道，不過楚軒立即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有很大風險，但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而且這已經是在現在條件下成功幾率最大的作戰方案了。

這個任務必須有人去做，我只不過是選擇了成功幾率最高的人而已——包括擔任狙擊手的你也是。」

楚軒說完之後，便立即轉身向自己的「有角三倍速」走去，沒有再給碇真嗣說話的機會，當他踩著扎古Ⅱ的電動升降索緩緩地升向駕駛艙的時候，碇真嗣還獃獃地站在原地，低著頭深思些什麼。

憑藉著順風耳一般的驚人聽力，楚軒可以隱約聽見，此刻碇真嗣正在反覆對自己念叨著「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看來第一次射擊必然失敗的結論並沒有真的將那個貌似膽小懦弱的少年嚇倒——因為真正想要逃跑的人，是從來不會對自己說「不能逃」的。

「……現在時間凌晨零點整，『屋島作戰』開始，陽電子炮狙擊準備！」

當新的一天來臨的時候，由楚軒提出，葛城美里命名的第六使徒狙擊作戰方案終於開始了。

能夠趕在第六使徒完全鑽透NERV上方的22層裝甲板之前完成所有布置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因為與各個擁有更優秀的裝甲或能源供給系統的組織的交涉全部失敗，NERV最終還是只能靠著自己的技術部門度過難關。

小山一樣大的能源供給系統、太空梭底盤臨時改造而成的盾牌，這令「屋島作戰」成功的可能性又降低了許多，或許這正是那些組織希望看到的。

不過NERV這個組織和其背後的SEELE一直都搞得神神秘秘的，和其它組織嚴重缺乏交流，所以也沒有理由去怪別人關鍵時刻不肯幫他們一把了——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後的這種傢伙，根本就沒有人會願意搭理吧？

「真嗣，只要像訓練時那樣做就OK。」

「是！」

為了不給碇真嗣增加多餘的壓力，葛城美里仍然像往常那樣「既輕鬆又嚴肅」地叮囑了他一句，然後就關閉了與初號機的通訊線路，開始向負責能源供給的技術及後勤部門下達命令。

「開始第一次連接！」

「收到！

各部門進行第一次及第二次的變電所系統切換。」

「全部續斷器開啟，連接開始。」

「各發電設備維持全力運轉，到達輸出極限還有0.7！」

「電力供給系統無異常……」

葛城美里一聲令下，參與「屋島作戰」的所有人員都緊張而有序地開始了工作。

和「原劇情」的世界比起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要高出許多，其中既有天頂星人的貢獻，也有大量的新人類科研人員和舊人類之中扎堆湧現出的天才科學家們的功勞，因此「屋島計劃」的能源供給系統並不算太過龐大，只是一個刪減版的宇宙戰艦武器能量供給系統。

而且根據楚軒的判斷，這個世界所使用的太空梭的材質也應該比「原劇情」的世界強不少，所以在理論上，這個世界里的「屋島作戰」的危險性要比「原劇情」中小得多才對——但這個前提是「使徒」的實力仍然和「原劇情」相同。

可問題是這個第六使徒……

「……向第四、第五要塞傳達命令：依計劃開始行動。

預警機馬上撤退。」

在能源供給系統成功地給EVA初號機的陽電子炮補充完了能量之後，葛城美里按部就班地下達了新的命令，於是隱藏在第三新東京市周圍的山體中的兩個防禦要塞立即打開了發射口，將上百枚火箭彈一股腦地射向了安靜地懸浮在夜空中的藍色正八面體。

「嗡……」

而與此同時，一直安安靜靜地玩著鑽頭的第六使徒也立即作出了反應，迅速變形成了能夠同時打擊複數目標的攻擊模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