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令郎嗜食五石散,行散后誤飲了熱茶,毒氣攻心,所以才昏死過去。在下所開的解散方,正好對症,現今餘毒已清,再施以針灸,想來便可蘇醒」
一老者忿忿地說道:「有勞太醫了,這孽畜死了也不打緊,太醫儘管施針便是」
「夫君這是什麼話,三兒雖然不成器,但年紀還小,胡鬧也是有的。如今二郎生死不知,三兒是老爺血脈,好歹能給老爺留下一條根」,一中年女子的聲音,說著竟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中年女子身邊的三個個小孩,看見大人哭了,也咧嘴哭了起來。
老者皺眉說道:「哭甚子!在人前像什麼話!」。
周躍躺在床上,聽得迷迷糊糊,腦袋裡一片混沌。只覺得渾身酸軟,不時一下針扎的刺痛。想睜開眼睛,眼皮似千鈞重,努力了半天才睜開一條縫隙。
順著縫隙看去,心裡卻已驚濤駭浪,驚詫不已。
昏黃的油燈光下,房屋內什麼也看不清楚,床邊坐著一位身穿上衫下裙的貴婦人,正低頭哭啼,看不清五官,頭上盤著假髻,髻上鑲有金飾,在油燈下很是耀眼。
貴婦人身邊佇立著兩位少婦,頭高盤,衣著華貴,正輕聲安慰著。不遠處,以為身穿寬衫大袖的老者,正背對著身子站立,頭有些花白,戴高冠,腰系長劍。
身邊一位老者正給自己針灸,兩個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邊抽涕,邊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看著自己。
寬袍大袖?頭戴進賢冠?周躍是藝術大學教師,哪裡不認得這種服侍,這至少也是宋朝以前的人穿的。
屋內的人打扮的至少比電視劇里看的專業多了,所不同的是電視劇里都是披頭散,有時候還染個毛,扎個辮子什麼的。
正思量著,女子一邊拭淚一邊辯解道:「三兒再不成器,也是我身上掉的一塊肉,兒子也是我的!大郎剛剛沒了,二郎到現在沒消息,生死不知,如今三兒沒事便罷了,要是有個好歹,再跟你算賬」
「哎,太醫不是說沒事了么,好好養倆天便是,二郎早晚有消息傳回,跟著太尉能有什麼事!」,那背對的男子甩了甩大袖,嘆氣道。
貴婦人身邊的少婦輕聲說道:「三郎不是福薄之人,吉人自有天相,娘不要急躁」
周躍更加迷糊了,又是大郎、二郎,又是三兒的,還有什麼太尉,這都怎麼回事?正想著,身邊三個個孩子叫道:「祖母,三叔醒了」
中年女子連忙止住悲啼,瞪了那男子一眼,才轉身到床邊,看到床上的人醒了,臉上悲色盡退,已經是滿眼慈愛。
周躍這時才看清中年女子,端莊秀麗,一副貴婦人的派頭,莫名其名的竟然對這婦人心裡竟然有幾分親近。
正琢磨著,身子被貴婦人一把攏入懷裡,耳邊凈是喜極而涕的聲音,「好三兒,醒過來就好,你要是去了,讓娘怎麼活!」。
周躍渾身一顫,難道就是他們所說的三兒竟然是自己?這都怎麼回事,腦子立即清醒許多。
那背對的中年男子,快步來到床邊,看到兒子醒來,深深呼了口氣,一臉喜色地說道:「太醫,犬子可是無恙了?」
太醫起身說道:「恭喜太傅大人,令郎安然無事,中了散毒,還能救過來的,寥寥無幾啊,可見太傅家福澤深厚」。
貴婦人顫聲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在床邊看上去大點的小姑娘,擦了擦眼睛笑道:「看三叔還偷吃祖父的東西不,再偷吃,還讓太醫給你扎針!」
少婦笑道:「三郎忒調皮了些,父親的五石散可是你這年紀能受的了的,現在沒事了就好,好生養倆天就好了」。
另外一個少婦說道:「三郎沒事,父親、母親,也不必擔心了,父親明天還得上朝,快去歇著吧」
周躍心裡一片茫然,腦袋裡天旋地轉,弄不懂現在什麼狀況,驚愕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這時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片刻就到了屋外,「大人可在?」,「大人、夫人,和兩位少夫人都在」,一個年輕的女子回答道。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問道:「可是傅寧?」,「小的,有急事稟告」,中年男子想了下說道:「進來吧」。
傅寧滿臉驚慌,急聲說道:「大人,出事了!」老年男子急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傅寧跪倒哭著說道:「外面流民傳來的消息說,漢國鎮東將軍石勒破太尉大軍,太尉、襄陽王、任城王、武陵王、西河王、梁王、齊王,以及吏部尚書、廷尉、豫州刺史、太傅長史等人,全部被俘,十幾萬大軍全完了!」。
老者身形一陣晃蕩,面色蒼白地說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太尉不是帶人去了東海國么?十幾萬大軍怎麼可能一下子沒了!」。
傅寧哭道:「流民帶來的消息說,太尉等人被石勒推倒土牆,全部壓殺。十幾萬大軍被石勒部下的匈奴、羯部、鮮卑、烏桓等族四面圍住,一場大火燒了個七七八八,人馬相蹋如山,十不存一啊!」。
貴婦人顫巍巍地站起來,「二郎可有消息?」,兩位少夫人也緊張地看著傅寧,生怕從傅寧嘴裡說出來的不是好消息。
傅寧哭著叩道:「少主沒有消息,想來……」,貴婦人捂住胸口,跌坐在床上,一下子暈了過去。
「奶奶!」,床邊的兩個小孩拉住貴婦人的袖子哭了起來
「夫人!」,老者一步跨過來,高聲叫道:「快來人!」,門外的丫鬟聽到屋裡亂了起來,連忙進了屋子。
太醫聽到十幾萬軍覆沒,太尉、王爺,高官全部被殺,也慌了神,茫然失措。老者吼道:「快救夫人!」
太醫趕忙對貴婦人施針,這時,兩位少夫人也哭昏過去,太醫又連忙救兩位少夫人。三位夫人全都昏了過去,兩個小女孩哭成一團,丫鬟、僕人也亂成一團。
在一片吵嚷中,周躍只覺腦子疼痛的厲害,抬起手來,想揉揉太陽**,只覺眼前一黑,人已經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