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她其實很早以前就想結婚了,但因為知道他沒有意願,便說服自己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結不結婚根本就沒差。

是呀,如果他愛她,不變心是沒差,一但變了心……一但變了心……

又有熱流從臉頰上滑過,一道接著一道,控制不了也止不住,就像心痛的感覺一樣。

好難受。

結果,昨晚他沒有回家,而且隔天兩個人上班還一起遲到。

褚薾薾的臉色很難看,除了因為一晚沒睡外,更因他們一起遲到進了公司后,卻沒有一個人跟她解釋遲到的原因,以及關於昨晚的事。

他們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無腦的笨蛋,白痴嗎?

她忍了又忍,終於忍到下班時間,然後二話不說就收拾東西回家,到家後接著又直接打包行李,跑到獨自在外租屋住的妹妹姍姍家去。

只是她沒料到,大姐依依竟也窩在姍姍那裡,不知道和姐夫發生了什麼事?

以她自顧不暇的心情,實在沒多餘的心力為離家出走的大姐解惑,再加上前一晚沒睡累斃的關係,她洗了澡,和姐妹一起吃了簡單的晚餐,言不及義的閑聊了一會兒后便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

隔天,她一如往常的到公司上班,才走到自己的座位,還沒來得及坐下,手臂就被人緊緊地捆住,用力的扯向走廊盡頭的總裁室。

門「碰」一聲關上,雷競氣沖沖的朝她質問道:「你昨晚跑哪兒去了?為什麼沒跟我說,手機又沒開機?」

「總裁今天來得好早,早餐吃了嗎?要喝咖啡嗎?」她開口道,而不改色的做著稱職的秘書。

「你在生氣。」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雷競輕而易舉的便感受到她所透露出來的訊息,但是——「為了什麼事?」

「那麼你呢,又是為了什麼事生氣?」她看著他,不答反問。

「當然是因為你昨晚無緣無故夜宿外頭,卻又——」雷競怒不可遏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皺了皺眉頭。

「你是因為前天晚上我徹夜未歸的事在生氣?我有打電話跟你說我有事,所以——」

「所以會晚點回來,但是,你有回來嗎?」她介面質問他。

「……臨時有點事。」

「什麼事?」

他猶豫的將目光移開。

「你連有什麼事都說不出來,還要我相信你嗎?」她苦澀的說。

「我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他將目光移回她臉上,緊緊地蹙著眉頭,盯著她,認真的說。

如果沒有,為什麼我會這麼的不安,這麼的難過呢?她想問他,卻開不了口,因為她知道這話說出來也解決不了事情,只會讓兩人吵架或陷入冷戰中而己。

倘若真要吵要戰的話,何不直接把那個未爆彈丟出來,一次解決?

「我想結婚。」她望著他說。

他震愕的瞠大雙眼,然後皺緊眉頭。

「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抱持著不婚的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沉聲道。

「那是以前,但現在我想結婚了。」

「為什麼?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很喜歡我們現在所擁有的,結不結婚根本就無關緊要。」他緊盯著她說:「難道不是嗎?」

「既然無關緊要,為什麼你不肯結婚?」

「我不喜歡麻煩。」他以略顯煩躁的語氣說。

「只要登記註冊,不用一個小時就好。」她看著他。

他抿著唇瓣,默然不語。

「你不是嫌麻煩,只是不想和我結婚而己,對嗎?」她也跟著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問道。

他突然用力的呼出一口氣,顯得不耐煩了。

「好端端的你為什麼突然要這樣?」他問她,「有沒有那張紙很重要嗎?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除了結婚,我們和一般的夫妻有什麼不同?我對你不好嗎?對我,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我沒有不滿的地方,只是想結婚而己。」她幽幽地凝視著他,平鋪直敘的說。

他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冷淡的說:「我不想結婚,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結婚了,不管對象是誰都一樣。」

不管在一起多少年都一樣。褚薾薾在心裡替他補充了一句,覺得自己的心逐漸沉進深海里,又黑又冷,仍不見底。

「意思就是如果我想結婚,只能去找別人結,和你是絕對不可能的,對嗎?」

她低語。

他皺緊了眉不出聲,形同默認。

「我知道了。」她撇唇想笑,笑容卻不成形。

她轉身欲定,手卻被他緊緊的扣住。

「除了結婚,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心,我的人,我所擁有的一切,這樣難道還不夠嘛?」他低吼地問她。

「既然什麼都可以給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婚姻,讓我當你名正言順的妻子?」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妻子。」

是呀,一個不具任何法律效力的妻子,一個由他空口白話說出來的妻子,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一腳踢開,連離婚程序都可以省略不辦的妻子。

再說難聽點,哪天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急需要開刀,她還是一個連替他簽手術同意書的資格都沒有的妻子,這樣的她,也可以算是他的妻子嗎?

「我想要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如果你不能給我,我就得趁還嫁的出去的這幾年,把自己推銷出去,因為我已經不年輕了。」她認真的告訴他。

「你這是在讓我做決定嗎?」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想一想,如果真的不願意結婚,那麼……」她的聲音突然哽在喉嚨問,說不出分手的話語。

「那麼怎樣?你想和我分手嗎?」他目不轉晴地直視她的雙眼,眼神突然變得冷酷無情。

她蠕動雙唇想說「對,」聲音卻再度哽在喉間發不出來。

「我……要想一想。」她嘎啞的說。

「好,等你想清楚之後再跟我說。如果你想分手,我會成全你。」說完,他直接轉身走向他的辦公桌,然後坐下來翻開公文,開始工作。

眼淚一瞬間溢滿褚薾薾的眼眶,她迅速轉身背向他,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與傷心。

只要她想分手就成全她?這就是他的回答嗎?一個仍然愛她、在乎她、不想失去她的男人,會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之後,轉身投入工作之中嗎?

原來他是真的已經變心,不再愛她了。

忍住朝他哭喊質問的衝動,她小心翼翼的深呼吸,不讓傷心絕望的情緒潰堤,舉步離開他的辦公室。

一關上身後的房門,她強忍的盈眶淚水立刻決堤,她伸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讓哭聲溢出來。

她沒辦法留下來工作了,至少今天不行,現在不行。

她抓起擱在椅子上的皮包,直接朝樓梯間衝去。

她不能搭電梯,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隨時都有可能遇見熟識的人。

如果別人問她怎麼了,她要怎麼回答?

如果遇見了林映柔,她又該用什麼態度與神情來面對她?可以抓她的頭髮,對她破口大罵,叫她去死嗎?

哈哈,還會開玩笑!真是不錯,太不錯了,哈--嗚……嗚嗚……嗚嗚……

下一瞬間,褚薾薾跌坐在樓梯間的階梯上,將臉埋進雙臂中,哽咽的痛苦。

「你在哪裡?」

「我妹姍姍這裡。」

「今晚會回來嗎?」

「不會」

「明天呢?」

「在想清楚之前,我都會住在這裡。」

「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的聲音是那麼地冰冷無情,讓褚薾薾的眼淚一下子又奪眶而出。

他甚至連問都沒問她早上臨時蹺班的事,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對他而言,她早已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嗎?

心好痛,真的好痛。

到底他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月前明明還恩恩愛愛的,連副總裁都打趣的說他們家一定到處是螞蟻,因為他們倆簡直甜死了!結果,為什麼才過了一個月而己,她就從天堂掉入冰冷的地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他不再愛她了?

「薾薾」

身後突然傳達室來大姐依依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趕緊將臉上的淚痕和眼眶裡的淚水抹去。

「大姐。」她轉身,低頭,期期艾艾的叫道。

「要不要和我談一談?」褚依依關心的看著二妹。

才剛抹去的淚水霎時又溢滿眼眶,從眼裡滴落了下來。「我想結婚,但他不想。」她哽咽的低聲道。

「為什麼會突然想結婚?」褚依依柔聲問。

她記得薾薾一向都抱著不婚的想法,說只要身旁有個伴就行了,結婚沒半點好處,幹麼要結婚?而因為雷競也有相同想法,所以兩人才會一拍即合,相親相愛到今,怎麼現在薾薾竟然想結婚了?

褚薾薾低著頭覺默不語,眼淚不斷從眼眶裡湧出來。

「薾薾?」

「他另結新歡。」她哽咽的低聲回答。

「所以,你才想結婚,想用婚姻束縛他?」

褚薾薾微僵了一下,沒有回答,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這話從旁觀的大姐嘴裡說出來之後,讓她想否認都說不出口。

「薾薾,人心是關不住的。」褚依依語重心長的看著妹妹說,「你或許可以用婚姻留住他的人,但卻留不住他的心,這樣貌合神離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

褚薾薾面無血色,她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不知道,也許只是想讓他將自己傷得更深更重,讓她徹底絕望的死心離開他……吧?

連續兩天沒去上班,接著又遇周末假期,轉眼兩人已有四天未見,而他除了第一天晚上打來問她人在哪裡之後,便沒再給過她任何一通電話。

他,真的很狠、很絕情,不是嗎?

可悲的是,她竟還窩囊的好想他。

壓抑不住思念的情潮,她終於在星期日晚上,以回家拿東西當借口,回到闊別五天的家。

拿著鑰匙站在大門外,她突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心跳得好快。

輕撫胸口再深吸一口氣,她終於把鑰匙插進鎖也里,開鎖,推門,走進屋裡。

屋裡的客廳是亮的,電視是開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她認識的女人——林映柔。

血色一瞬間從褚薾薾臉上褪去,讓她的臉蒼白若紙。

她渾身僵硬,呆若木雞的看著林映柔穿著家居休閑服,頭髮披散在肩膀上,她脂粉未施又隨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模樣,就像是住在這間房子的女主人一樣。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讓別的女人登堂入室了嗎?她才離開了五天而己。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

「褚……姐?」看見她,林映柔從沙發上站起來,顯得手足無措。

褚薾薾覺得自己該衝上前去抓她的頭髮,大罵她不要臉,叫她不要再假惺惺的叫她褚姐,要她滾出她家永遠不許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她見一次打一次,絕對不會放過她……

但她只是平靜地開口問:「他呢?」

心沉到最深處,已經冷到不會痛了。

「在房裡。」

她脫了鞋,走向曾經屬於他和她的房間,伸手敲門——因為它已經不是她的了,然後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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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薾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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