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嵐芸差點尖叫出聲,一抬頭,卻看見消失了一整晚的男人正一臉彆扭地站在面前。
「你……」明明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可是當他出現在面前時,她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抱歉,昨天我沒有回公司送你回家。」看著她沉默的模樣,雷鼎格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神情透露出些許不安。
「可能是你正在忙。」替他想了一個藉口,嵐芸苦澀地道,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低頭盯著被他搶走的提袋。
昨天他沒有回她訊息,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跑來找她,是為了表示歉意嗎?「我沒有在忙。」
聽見他這麼說,她赫然瞪大雙眼,甫抬起頭,立即墜入他深邃的黑眸里,視線被他緊緊鎖住,再也無法移開。
「所以你是故意……」她不禁有些哽咽,眼眶微微發熱,一句話差點無法順利說完。「避開我?」
「對。」雷鼎格靜靜瞅著她,態度坦蕩地坦承。
嵐芸全身僵住,屏住呼吸看著他,兩秒鐘后才反應過來,眨眨了眼,恢復呼吸,但速度變得極快,已然成了喘息。
「喔,那我去上班了。」她從他身旁走過,但又想到她的提袋還在他手裡,忽然停住步伐,轉頭看著他。
她深吸口氣走回他身邊,伸出手想要拿過她的提袋,他卻硬是抓著不放。「還給我,第一天上班,我不想遲到。」
「嵐芸,你聽我說。」雷鼎格抬起另一隻手,煩躁地爬了爬茂密的黑髮。「與其說我是故意避開你,倒不如說我只是不想面對那樣的場面,想到你以後不會再天天坐在我的辦公室門外,我真想耍賴,不准你離職、不准你離開我、不准你接受那份新工作、不准你走向那個男人!」
看見他這麼煩躁,雖然很不應該,但嵐芸突然覺得很高興。他,一向意氣風發的雷鼎格,居然為了她而心煩意亂?
這一瞬間,她低落的情緒立即一掃而空。
不過,什麼「走向那個男人」?
嵐芸眯細雙眼,雙手叉腰,再次嚴正聲明,「他只是我學長,如果我要和他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但他對你有意思。」
「他只是好心提供我一個工作機會。」
「嵐芸,來跟我同住,或者……」雷鼎格突然停止與她爭辯,手緊緊抓著她的肩膀,深深凝望著她。「嫁給我?」
嵐芸聽了當場呆住。
她眨眨眼,又眨了眨眼,思索了半晌,終於勉強吐出幾個字。「我愛你,可是結婚還太快了。」
「那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考慮結婚的事?」雷鼎格不想咄咄逼人,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從未曾離他這麼遠,他很不安。
「至少要交往一年。」
「你花了五年的時間了解我,這樣還不夠?」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不說沒事,一提起這檔子事,她馬上挑起眉,抬高下巴瞪著他。「雷先生,容我提醒你一聲,你先前的紀錄,只有「花心」兩個字可以形容。」
「那你一定也知道,因為你,在我們開始交往之前,我就已經對別的女人興趣缺缺。」雷鼎格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說出對自己有利的事。
「這正是我為什麼點頭答應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嵐芸點點頭,算是接受他這項優良紀錄。
「那你順便再點個頭,我們結婚,好不好?」雷鼎格很懂得如何得到想要的結果,立刻乘勝追擊。
「我們交往一年後,到時你再問我一次,我一定給你明確的答案。」嵐芸笑咪咪地開口,再次伸手想要拿過她的提袋,但他還是對她搖搖頭,逼得她只好再次提醒,「現在,我真的快要遲到了。」
「我送你去。」雷鼎格側過臉,看一眼停在路邊的車,馬上表明他是一大早就到她家樓下站崗。
以前他是她的上司,她有許多顧忌,現在他們終於可以拋開這些顧忌,他大大方方的送她上下班,她應該沒有理由反對了吧?
「這是昨天虧欠我的彌補措施?」想到昨天的心酸,嵐芸忍不住輕輕睞他一眼,神情有些委屈。
雷鼎格見狀,馬上俯身在她唇上飛快點了一下,趁她抗議之前,伸臂繞到她身後,深情地摟著她,把她送進舒適寬敞的座車裡。
「我打算從今天開始天天接送你上下班。」說完,他親手替她關上車門,然後迅速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不一會兒,帥氣的房車已經在馬路上賓士。
「這麼貼心?」嵐芸看著他的側臉,心口暖暖的。
聞言,雷鼎格沒有說話,雙眼平視前方,但嘴邊的笑意一直沒有停過。
當前方紅燈亮起,他停下車子后便伸出手輕輕扣住她的下巴,要她轉過頭來。「嵐芸。」
「嗯?」她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我愛你。」雷鼎格深情的凝視著她的雙眼。
嵐芸的心跳瞬間加快,一臉感動地回應道:「我也愛你。」
當她說完,雷鼎格立即橫過半個身子,深深吻上她誘人的粉唇。
一學期即將結束,兩人的感情也持續穩定發展,前幾天,雷鼎格又提了一次同居的事,嵐芸終於點頭答應。
其實這半年來,她一個星期有四天以上都在他家過夜,感覺跟與他同居已經差不了多少。
學期結束這天,繫上舉辦職員聯歡會,中午大家一同聚餐,除了叫一些外賣的點心,有幾個人被大夥兒推薦,借用烹飪社廚房煮點東西給大家吃,其中包括嵐芸。
嵐芸做了她最有自信的煎蛋,而且做了很多,午餐結束后,她將吃不完的煎蛋打包,打算在雷鼎格來接她下班時在車上喂他吃。
然而在下班前一個小時,她突然接到雷鼎格來電。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他無奈的嗓音傳來。
「嵐芸,我今天恐怕沒辦法過去接你下班。」
「要工作嗎?」雷鼎格先嘆了一口氣,才有氣無力地開口:「客戶突然要求合作,而且時間有點趕,今天必須把某些細節談妥。」
「沒關係,反正我今晚也有一些東西要趕。」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上次跟你提過的演講,到時你有空來學校一趟嗎?」
「嵐芸,我最近工作很忙。」雷鼎格在手機那頭又重重嘆了一口氣。
「喔,那沒關係……」她故作無所謂地道。
「但是為了你,我一定會走這一趟。」他緩緩補上這句話,讓她當場呆住。
聽見他這麼說,嵐芸感動得好半晌完全說不出話來。
「嵐芸?不要感動得哭出來喔。」雷鼎格半是戲譫半是擔心地說。
又過了幾秒鐘,她才開口說話。「鼎格,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原本懶洋洋的語氣突然注入一股活力。「等我把公司的事處理好,買一點吃的東西去你那裡?」
嵐芸低笑出聲,連忙說:「不用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去你家。」
「好,那就明天。我還要吃你做的煎蛋,好久沒吃了,有點想念。」雷鼎格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又帶著期待,尾音拉得長長的。
「沒問題。」嵐芸一聽見他想吃煎蛋,腦子裡立刻出現一個點子。不如乾脆她下班后拎著煎蛋出現在公司里,給他一個小驚喜!
「唉!我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
聽著他似真似假的嘆氣,她不禁笑出聲來。「那我們就明天見羅。」
才怪,她等一下就會殺去找他!
想到他忽然見到她時可能會出現的表情,嵐芸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揚起。
「嗯,到時要乖乖的等我去接你下班喔。」他交代完后,雙方便結束通話。
她剛收起手機,便看見高亮節往這裡走來。
「嵐芸,大家提議下班后一起去唱歌。」
「可是我還有點事。」她一臉為難地道。
「那就等你辦完事再過來,好嗎?」高亮節替她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我可以先替你跟大家說一聲。」
「好,等事情處理完,我會儘快趕過去。」下班時間一到,嵐芸便拿起包裝好的煎蛋離開辦公室,為了搶時間,還特地搭計程車趕往雷氏建築設計公司。
她離職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公司了,當她的雙腳踏入大樓里時,感覺似乎很不真實。
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然後,當她走進公司的大門,看見幾名以前的老同事紛紛向她打招呼,更是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嵐芸,老闆知道你要過來嗎?」林秘書一看見她,立刻從座位上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興奮地抓起她的雙手。
「他不知道,我替他送吃的過來。」
「哇……老闆看見你,一定非常驚喜!」
此時,雷鼎格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來,門外正在交談的兩人同時屏住呼吸,等著看見他露出驚喜的表情。
但是,打開的門裡遲遲沒有人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