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臨走前，又深深地看了眼康程遠，他此時已經背對著自己，抱起尚卿珏往樓上走去，他走得決然，自己也該徹底死心了，即使心底對這些年的等待有些悵然和失落，但是對於自己愛的人，她的愛是負擔，能給予的必須是祝福。
抱起尚卿珏，才發現她如此的輕盈，身子單薄地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那麼單薄，怪不得連洗個冷水澡都能生病。
康程遠想到懷裡的丫頭，他就氣不過，怎麼有人可以笨到連洗個澡都能生病呢？應該說她笨得可愛，還是笨得讓人髮指啊？
走進卧室，康程遠沒好氣得把尚卿珏扔到床上。
「哎喲喂！」尚卿珏正處在昏睡的邊緣，被他這一扔，立即醒了，「我說，這位同事，您能輕一點嗎？我這還生著病呢！」
「你說話底氣挺足的嘛，我沒看出來你哪不舒服。」
康程遠一句話就把尚卿珏噎得夠嗆，其實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燙，她也是洗完澡才發現洗澡的時候，居然沒開熱水。
結果，兩次冷水澡，讓她渾身都不舒服起來，走到樓下就開始發抖，尤其是聽到藍艷玲那番話，她心裡更是涼得哇哇叫。
她有些賭氣地抽了抽鼻子，鼻子已經呼吸不順暢了，「藍小姐走了嗎？你怎麼不送她啊！」人家可是剛剛表白完，他就這麼忍心把那個優雅的女人扔下？
康程遠從抽屜後面抬頭看她一眼，他聽著她說這話怎麼感覺那麼酸啊，說她笨她還真是笨得可以，「不是你叫我留下來的嗎？」
「我……我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啊！」尚卿珏被他一激，又忘了剛才的口不擇言，「那我現在讓你去送，你怎麼不去送她啊？」
「好，那我去了。」康程遠關上抽屜，向外走去。
「喂……」康程遠都走了，尚卿珏才回過種來，那傢伙還真去啊！
以前怎麼沒見他這麼聽話啊，現在她也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就當她發燒燒糊塗了不行啊！
哎喲喂，為什麼每一次遇到康程遠，她的嘴就亂講一通，總是和他過不去，可是一和他過不去，到頭來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尚卿珏鬱悶地躺在床上，捶打著床墊，她恨不得捶胸頓足，悔不當初，她不是應該裝柔弱，然後騙取同情，博取好感，順便表白的嗎？她可是病人，她是真的生病……
康程遠從廚房端了杯水，返回卧室的時候，就看到尚卿珏趴在床上捶打著，嘴裡還不知道嘀咕著什麼。
他好笑地坐在床邊，一手端水，一手拿葯，喊她：「尚卿珏，不要裝死，起來吃藥了。」
尚卿珏詫異地回過頭，秀氣的眉毛皺了皺，話一出口，她又後悔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康程遠冷笑一聲，「吃了葯，我就走。」
「不……不……」尚卿珏擺擺手，她不是那個意思啦！
「不吃藥？」康程遠挑起眉毛。
「不是……不是……」她沒說不吃藥。
康程遠眉毛又皺了起來，她想說什麼，真是個麻煩的丫頭，連吃個葯都那麼費事。
他低頭含住藥片，喝了口水，一把扣住尚卿珏的後腦，對上她的嘴。
清涼的冰水將藥片，順著康程遠的舌尖送入尚卿珏的喉嚨，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就連掙脫都忘記了，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然飛揚了起來，甚至不懂回應地張大了嘴，輕而易舉地就被康程遠靈巧的舌尖攻破城池。
這一次唇齒相依，不僅不像在游泳池中那樣蜻蜓點水，還迷失了他最初的本意，他的吻像是變成了在品嘗一道鮮湯，康程遠居然上了癮，極耐心地裹著她的舌尖，細細啃咬著她紅唇，貝齒被他舔過，舌尖被他吸吮，不想放過尚卿珏檀口中的每一個細節，他裹著她的舌尖在嘴中糾纏著。
康程遠一時忘情地壓倒在尚卿珏的身上，呼吸越來越濁重，他的手撫摸過她的性感的鎖骨，漸漸向下……
尚卿珏的手胡亂地攀著，身體在康程遠撫摸中顫慄，她覺得自己越來越難受，也不明白為什麼，像是心中有一團躁動的火，燃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不能自已地順符自己的本能，迎合著對方。
她只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連呼吸都被剝奪，肺葉的空氣被抽空，她來不及喚起，呻吟了一聲：「呃，程遠……」
這一聲呻吟讓康程遠徹底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對，他在做什麼！他的情不自禁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了嗎？
康程遠像是觸電一般，彈了起來，冷靜的眼神里染滿了欲求未滿的情慾，他努力壓制住心底的躁動，試圖用清冷的聲音掩飾自己的情感：「吃了葯，就早點睡吧。」
康程遠垂下眼帘，把枕頭擺好，為尚卿珏蓋好被子，這才站起來，「晚安。」
他覺得自己必須立即、馬上離開這裡，不然再對上尚卿珏楚楚可憐的眼神，他的冷靜就會全部崩盤，他是不夠紳士，也夠無情，但是那是指對待別的女人，而現在他面前的尚卿珏，這個女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讓他的冷靜不再，讓他的心柔軟，讓他的愛生根發芽。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怎麼會這麼悄無聲息，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康程遠移開目光，寒冷的目光讓人的心都能冰封，尚卿珏都快在他冷酷的氣息中找不到自己沒有溫度的心，他到底想怎麼樣？在親了自己后，居然露出這麼厭惡的表情。
尚卿珏覺得受傷的不僅是心，還有她的尊嚴，她不敢再去看對面的康程遠，翻了一個身躺在床上，抓起被子就蒙在頭上，悶聲悶氣地說：「那……晚安吧。」
她沒有勇氣再去說什麼表白，她好希望現在這是一場夢，至少她不用那麼患得患失，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康程遠看著蒙著頭的尚卿珏，好氣又好笑，她這是在和誰過不去，又是他嗎？
尚卿珏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床墊，又塌陷下去，被子也被人扯了扯。
「尚卿珏。」康程遠的語氣不善：「沒見過誰生病像你一樣，還會鬧脾氣。」
尚卿珏倏地一下坐起來，差點撞到康程遠的鼻子，「是是是，給你添麻煩了，我還是回隔壁去吧。」
「尚卿珏！」康程遠一把抓住尚卿珏，手一滑，卻抓住她腰上的帶子一扯，她身上絲質的男士浴袍突然被解開。
尚卿珏來不及反應，向前一跑，浴袍就掉在地上……
尚卿珏看了看康程遠，又看了看地上的浴袍，急忙捂住身體，尖叫起來：「啊啊啊……康程遠，你這個大色狼！」
康程遠急忙撿起地上的浴袍裹住她的身體，「你喲，怎麼總是笨手笨腳的？」
「啊啊啊……我被你看光了。」
康程遠差點笑出聲，他覺得自己實在拿她沒有辦法，遇到尚卿珏也許是命中注定吧，既然連藍艷玲都能看清楚想明白的事，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反而又躲閃呢？
愛情許久不來，他有些生疏，既然來了，他就接受吧，愛一下又不會吃虧，反而會讓人覺得有幸福感，就連現在只是抱著尚卿珏，康程遠的心都是滿滿的，甜蜜的負擔就是如此吧。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再一次把尚卿珏抱回床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不讓她露出一丁點裸露的肌膚。
「看來我要負責了。」
「啊？」尚卿珏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負責什麼？」
「我已經把你看光了，還吻了你……」康程遠的笑容越來越多，「丫頭，你還是初吻吧。」
尚卿珏終於明白，一時間忘記身上沒有穿衣服，氣得哇哇叫起來，「誰是初吻，我經驗豐富著呢。」
「是哦……」康程逮笑著提醒她：「被子掉了，你又被我看光羅。」
「嗷嗷嗷……」尚卿珏抓起被子捂在胸前，「你也不用擔心，就算看光了，我也不用你負責。」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他才想負責，那大可不必，她尚卿珏也不是什麼小家子氣的女人。
「真是被你打敗了……」康程遠覺得自己一個大律師，面對這個小女人。時常啞口無言，「我是說，我想要對你負責，請允許我對你負責，可以嗎？」
康程遠低下頭，離尚卿珏的嘴唇，只有幾厘米的位置上，輕輕呼出灼熱的氣息。
「你……」他是什麼意思？
尚卿珏隱約察覺他的心意，卻不敢確定，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康程遠只是在尚卿珏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今晚發生太多事，這丫頭還在生病，實在不適合在這樣的時間點表白，他不是紳士的人，但並不代表他不是浪漫的人，他需要時間，她也需要時間。
「先睡覺，明天再說。」
尚卿珏眼皮早就有千斤重，她強撐著精神和康程遠鬥了半天嘴，早已累到不行，她不應該逼他太緊，更何況她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去示愛，還是等病好了，再撲倒這個男人。
打定主意，尚卿珏笑了，「那……可不可以，我明天早上睜開眼就看見你？」
「要求還真多，我等你睡著再走，你醒了，就會看到我。」
尚卿珏聽到康程遠的承諾，這才放心閉上眼，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一夜無夢，尚卿珏出了一身汗，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像昨晚那麼難受。
陽光從窗帘的細縫裡鑽了進來，尚卿珏揉了揉眼，待視線看清楚四周，眼前赫然出現一個男人。
「醒了？」康程遠就坐在尚卿珏的身邊，他看見她睜開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她慵懶的眼神讓他的神情都柔軟下來。
他撫上尚卿珏的額頭，滿意地點下頭，「燒終於退了，起來吃點東西。」
康程遠從床頭柜上端起一碗粥，舀了一小杓，輕輕吹了吹，「先喝粥暖暖胃。」
尚卿珏已經吃驚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是康程遠嗎？就算昨晚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可是他現在的溫柔是為了她嗎？
尚卿珏瞪大了眼睛，羞紅了臉，她望進康程遠無限溫柔的眼底，那裡似乎有一個黑洞，深深地吸引著自己，陷下去。此時的康程遠好溫柔，簡直是溫柔地一場糊塗，也讓自己的心亂得無處可逃。
「你……是康程遠？」
康程遠無語地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可是尚卿珏似乎還不信，伸出手直接去扯康程遠的臉，用力地上下左右揉了揉，又揉了揉。
不是假的，手上的溫度也是熱呼呼的，不是在作夢！
「尚卿珏！」康程遠的臉都被尚卿珏的小手揉爛了，「你現在又是在鬧什麼？」
他覺得好笑，卻不能笑，這個笨丫頭，給點陽光就燦爛。
尚卿珏臉紅脖子粗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對著手指說：「你對我突然這麼好，我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嘛。」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康程遠在自我反省，為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
「沒有沒有！」尚卿珏擺擺手，「只是忽冷忽熱的，我會吃不消。」
「吃不消，就先喝粥暖暖胃。」康程遠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端起皮蛋瘦肉粥，舀了一杓子喂到她嘴邊，「乖乖地喝粥。」
他修長的手指拿著杓子，紅唇輕輕撅起，她就聽見康程遠溫暖的聲音拂過自己的耳邊，「先起來，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