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九章】
「你說你上次的傷是二皇子的手下傷的?」撫著丈夫左肩上結疤的傷口,宮徽羽駭然的問。
電視上的宮斗戲看了不少,從唐朝的李世民在玄武門誅殺眾兄弟,而後登基為帝,到近年來十分火紅的九龍奪嫡,康熙皇帝的九個兒子爭奪皇位,最後由雍正勝出,每一個功績輝煌的皇帝都是踩著自家兄弟的血上位,唐太宗創貞觀之治,安邦定國,愛新覺羅胤禎平三藩,定西藏、統一寰宇,他們用血洗出來的天下奠定太平盛世。
可是看戲的人只知劇情緊湊,高潮迭起,成王敗寇的帝王就是正統,誰曉得背後的血腥有多慘烈,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織出一幅綿延千里的錦繡山河。
在看到夏侯禎的那道疤,宮徽羽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景有多兇險,只要對方的劍再偏幾寸,現在的他已是一具屍體了,哪能一臉壞笑的調戲她,把九死一生的驚險經歷當茶餘飯後的趣事說給她聽。
他簡直是不要命了,身為四皇子,他手底下沒有可用之人嗎?何必以身涉險當第一個挨刀的出頭鳥呢?
「愛妃在生氣?」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夏侯願心中大樂,果然要時時逗出她的真性情才有趣。
這是他的惡趣味,新婚期間有半個月婚假不用上朝,他瑣事丟一邊,專心逗弄生性懶惰的小妻子,他就是無聊,想知道在妻子的心中他的分量有多重,可會為他擔憂。
很幼稚的男人心態,但他就是希望得到她的全部注意力,少一絲一毫都不滿意,如果能全要來,又何必留下一點點殘渣。
說穿了他無非是想當最重要的一個,沒有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的排行,就是唯一的,確確實實的在乎,存在於她心底深處,無人可以取代的絕對,霸佔她感情世界的王者。
「你哪隻眼看見我在生氣,沒瞧見我在笑嗎?多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他要真那麼愛以身涉險,她很樂意代勞捅他的琴琶骨,鎖他的任督二脈,讓他練葵花寶典先自宮哼!人要不想活了,十匹大馬也拉不住。
「其實就算不是二皇兄,想要我命的人也不少,你夫君這條命很搶手,人人搶著要。」不是自己便是敵人,拉攏不成的結果便是除之而後快,誰叫他是皇位爭奪者的眼中釘。
偏偏他是自動送上門的,人家怎可能不防他,沒當街阻殺他,他都覺得他們心慈手軟了,不是干大事的明君,真正的上位者要心狠手辣,不給敵人留餘地。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什麼?你到底得罪多少人,會不會拖累我?你趕快把私產藏在哪裡告訴我,狡兔有三窟,我先去布置後路,你在京里慢慢熬噢!你咬我!」宮徽羽發出小獸的低狺。
皇子之爭,免不了也要死幾個人,她不願意成為其中之一,明哲保身。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妖精,你家夫君正面臨四面楚歌,你不想著助我一臂之力,居然第一個想的是拋夫棄府先開溜,你對得起我對你的一片深情厚愛嗎?」
貪生怕死的小東西。
她揉著有兩排牙印的藕臂咕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就是那座青山,青山永遠在,你若大難不死就能來投靠我,我有一口飯吃絕對餓不著你,我是你背後的靠山。」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她最終想做的是不戰而逃。能坐著絕不站,能躺著絕不坐的懶人怎會自個兒攬事上身,她避之唯恐不及,最好事事都別找上她,能舒服地睡上一整天才是最幸福的事。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自詡是和平主義者。
比起夏侯禎大膽、冒險犯難,宮徽羽就像一頭慢吞吞的老牛,她只想慢慢地走,沿途看風景、吹吹風、聞聞花香,低頭看小蟲子,人生愜意不貪求。
腳踩風火輪往前飆的事她絕對不做,人活得好好的何必趕著去投胎,位高權重的高位不是人人都適合坐的。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把我丟在狼群里喂狼,自個兒逃生去,好個賢妻。」他笑得狠,伸舌舔吮他咬出的牙印,這女人比他更沒道德觀念,不教訓教訓不知夫妻同命的道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狼是你引來的,自是你以身喂狼,我是柔弱小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跟你同進退反而拖累你,還不如你自個兒拿刀去砍。」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不扯他後腿便是最大的幫助。
電視劇里不是常常這麼演的,沒有半點武功的女主角死也不走,非要保護武功高強的男主角,結果本來逃得掉的男主角反而因為女主角的不肯走而被砍成重傷,雙雙受縛。
如果女主角聽話的走了,而不是要死不活的表現至死不悔的深情,即使殉情也要死在一起,那兩個人都能逃過追殺,平安無事地在約定地點重聚,涕淚齊下的相擁。
所以她要吸取前人錯誤的示範,更改不幸的結局,該走的時候就要走,不要拖泥帶水,人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並非每個人都能幸運如她穿越了,重活一回。
「你怎麼不想想要如何做我才能不死,一輩子與你和和美美的做夫妻?」她這腦瓜子在想什麼,不思解決之道反倒先預設悲觀的結果,真是不長進。
宮徽羽訕笑地摟著丈夫手臂,她不是撒嬌,而是擔心他再賞她兩記栗爆,她壓住他的手他就動不了了。「動腦很累,睡上三天三夜也補不回來。」
他睨了她一眼。「你這個懶鬼,就不能想著若沒有我護著你,你能安然無憂的過太平日子嗎?」
她點頭承認自己很懶,反正她想破頭了也扭轉不了什麼,不如由她丈夫來操心想辦法,男人嘛,只好多擔待些了。「阿禎,你能不介入這事嗎?皇子爭位與你何關,你不要了行嗎?」
其實她怎麼能不關心他的死活,先別說他們是拜過堂的結髮夫妻,就憑她心裡有他,她也不可能由他去送死,她這人再懶也是有良心的,即使做不到同生共死也會藏好他再逃。
先前說過的一切是最壞的打算,仔細想想歷史上有名的奪位大計,除了搶到那個位置的人,其他皇子的下場都很慘,不是圈禁便是流放,更甚者失敗者一黨皆誅,無一生還。
她不要丈夫去爭,因為沒人敢保證最後的結局是皆大歡喜,她死過一次了,不想再死,而她也不希望他為了意氣之爭而枉送性命。
夏侯禎笑著撫摸她彎彎的眉。「現在不是我要不要的問題,而是騎虎難下。身為才智出眾的皇子,我不爭絕對是死路一條,我那些兄弟不會容許我成為威脅他們上位的隱憂。」
「唉!你不能笨一點嗎?老要當聰明人多累。」像她一樣裝傻,煩惱省卻好多,智者向來多慮。
看她一臉苦惱的顰眉,他反而笑出聲。「你不是小神算嗎?有你在,我們夫妻定能合力度過重重險境,以後我們的事由我們自己作主,誰也休想指手劃腳。」
「以後我們的事由我們自己作主……」宮徽羽心動了,他的雄心壯志深深地打動她被束縛已久的心。
婚姻自主權,不用靠父兄也能一人打拚的女權,不必受家族的限制,女人也可以獨自遠行而不招來閑言閑語……她太想念穿越前的世界,能獨立自主,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就去哪……
「羽兒,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風有雨我擋在你前頭,大風大浪我一掌擺平,可是我要的只是有你在後頭的支持,給我溫熱的飯菜,在我受傷時撫慰我,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都在。」他要一雙溫暖的小手抱住他,告訴他,他並不孤寂,屋裡永遠亮著一盞燈等他。
莫名地,她眼眶熱熱的。「你的側妃和通房也能陪你啊。」
「吃醋?」夏侯禎好笑地輕擁妻子。他早就放權給她,由她全權處理后宅的事,她自個兒懶能怨誰。
「很酸。」素手往心口一覆,那兒酸溜溜的能釀醋了。「那就勤快點,把醋罈子搬開。」他不插手是讓她樹立主母威望,儘管他能護著她,但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還是有人不服氣她當家作主,看不起她年紀小,難以撐起后宅。
樹大有枯枝,偌大的皇子府包括親兵內在上千人,他要一個一個挑出心術不正的人並不容易。
一年來,他已掃出不下百名的眼線,大多是眾皇子安插的人馬,至今府里的奴才還沒完全清理乾淨,他的妻子必須硬起來才能自保,才能讓人不敢輕易對她出手。
「你說得簡單,能說搬就搬嗎?人家又沒大過失,我總不好指著人家鼻頭說我看你不順眼,你可以滾了。」
「有何不可。」他從不認為這些問題是問題,沒有過失就不會製造嗎?仿效李側妃對她娘的陷害也是滅敵的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