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突來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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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的涼意在我下巴上緩緩擴散，看著他毫不閃躲的眸子，心下不覺一緊，彷彿是被揪住一般，半晌回過神來，默默壘足底氣，張口道：「那是自然。」

「哦？」他輕挑眉梢，我能感覺到他隱隱藏著的調笑意味更加濃烈起來，指尖從我下巴移開，我登時鬆了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卻又感覺他的指尖順著脖子往下滑去，輕輕的劃過我的左胸，彷彿只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從未被男子觸碰過的身體經此不漏痕迹地輕撫挑逗，頓時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湧起，竟被一種莫名的酥麻之感引起了小小的戰慄。他似乎是很滿意我的反應，欺身過來，逼得我靠在椅背上。

他的靠近裹挾著一種壓迫感，眼裡還帶著一絲我不明白的小火焰，男子的氣息瞬時讓周遭的空氣曖昧起來，不覺燒紅了我的臉：「公……公子……，你……」

我吞吞吐吐地道出幾個字，便再也無法言語，腦子轟的一聲只剩空白。因為，因為那男子竟突然吻了過來，還在驚詫於唇上傳來的微涼微濕的觸覺，來不及閉合的口腔也一併被他佔領了去，濕涼的舌頭溫柔地遊走，望著他擴大再眼前的眼眸，我竟恍惚著覺得彷彿是嘗到了綠容谷甘洌的泉水。卻見得他眼裡漸漸漫上了溫潤柔和的神色，竟漸漸和上眼瞼，彷彿是在享受著世間美味，只剩他的睫毛安靜地佔據我的實現，像是柔軟的黑色羽毛。

正在失神中，門被輕輕推開，一抹鵝黃的影子進入屋內：「讓言公子就等了，清歡知錯。」待女子轉過身來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怔了怔。

我和姐姐也被她的話拉回了魂魄，驚慌地推開眼前這人，他用舌尖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邪氣地笑著：「這位公子都已經娶了親，怎麼卻像木頭一樣，連這親吻都不會。」

「你，你這登徒浪子！」我紅著臉低吼出聲，臉上的紅暈一般是因為氣憤，一半卻是因為剛剛那個綿長溫柔的吻。

「不就是兩個大男人親了一下么，俗話說大丈夫不拘小節，兄台何必如此急切呢。」他起身回到軟榻，唇角的笑容甚是得意，一副我不揭穿你，看你假裝到幾時的表情，不等我答話，他轉而對向剛進來的那位喚做清歡的姑娘，「清歡，今兒個打算扶個什麼曲子？」

清歡聞言緩移蓮步，笑吟吟地行至窗前的琴台：「新練得一首曲子，名喚『瀟湘水雲』，還望能入公子之耳。」

「瀟湘水雲」幾個字在我腦里引起了一片共響，這首曲子是元兵南侵時，作者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瀟、湘二水合流處游航。每當遠望九嶷山為雲水所蔽，見到雲水奔騰的景象，便引起他對山河殘缺、時勢飄零的感慨，於是作了此曲以寄眷念之情，曲子意境多變，寓意深刻，是極難演繹的，眼前這清歡姑娘，身處煙花地卻又如此修為，不禁讓我心生敬佩。

「奏來聽聽。」男子溫和一笑，眼中的寵溺之情甚是明了，就此看來，兩人甚是般配。再加之清歡進門時一聲自然而然的「言公子」，想必兩人定是舊識。

清歡微微頷首，淡淡笑了一下，坐在琴凳上，拉下琴上的絲緞，我登時愣住，脫口而出：「敢問姑娘，這琴可是『綠綺』琴？」這張書籍中傳言早已失傳的古琴，竟然安然存於這煙花之地，怕這地方也是不可小覷。

清歡和男子都有些許動容：「姑娘真是好眼力，這便是古琴『綠綺』。」聽她喚我「姑娘」，我微微一怔，只是打個照面便以看出我女兒身份，更何況那與我一路相處的琉璃公子。看著那泛著淡淡光芒的古琴，心裡頓時寧靜下來，『綠綺』雖不及娘親留給我的那張『九霄環佩』，但已實屬上品，何況這『綠綺』還有著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美好愛情。

只見清歡姑娘指尖輕移，叮咚曼妙之聲緩緩響起，舒緩安寧如同把人引入了空中，衣袂和雲朵一起緩緩舒展飄飛，佳人如畫，曲如天籟，一屋人頓時沉入這安寧美好之中。一段終了，還意猶未盡。

「不愧是本公子的清歡，琴音清越，決不辜負這郭老先生的曲子。」琉璃公子率先開口，讚許之色溢於言表。

「好一段『天光雲影』，惹得人心旌搖曳。」我笑望著清歡，由衷地讚美，這風塵女子的琴技和修養都是人間上成，更可貴的是身處煙花地可依然是一派靜明的澄澈。

只見清歡一雙美眸頓時光芒閃動，雙頰因為欣喜更顯生動，和著她空谷幽蘭般的氣質更顯美麗：「姑娘想必也是懂琴之人，竟識得這古譜，不如請姑娘也撫奏一曲，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