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楊菁菁嘟著嘴，無聊的坐在道路旁的地上，雙手撐著下顎，盯著同樣坐在身旁的司機先生看。

「司機大哥，怎麼沒人來啊？我看這裡大概不可能有人經過吧！」楊菁菁看了看四周，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就憑他們剛剛上來時，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半戶人家，再看看前方後頭，連半台車的影子也沒有，她肯定的論斷。

「小姐啊！你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位置？」年約三十多歲的司機老兄頗無奈的攤著兩手，一副「我也沒法度」的模樣。

「當然，我真的沒有抄錯地址啦！」

她可是再三確認過這裡有在征小妹，才會到這來的，誰知道司機大哥的車會在半路上故障，害得她只能坐在這發獃。

「可是我看這裡是山上，怎麼可能有工作？」依他的經驗來判斷，這麼高的山上，說有墓園還比較有可能。

該不會……

司機大哥懷疑的望向一旁的楊菁菁，因想到某件事而直發毛。

這小女生，該不會想去做守墓園的吧！

「幹嘛這樣看我？就說一定有，我才沒有亂說。」楊菁菁懊惱的低聲抱怨。

「你自己也說了，沒有半個人經過不是嗎？」

司機比了比前頭和後頭，整條路上靜悄悄的，如果不是載到她，他根本也不會到這來！

「那怎麼辦？這裡是半山腰，走下去不知道要定多久，說不定天黑了我們還得待在這。」這才是楊菁菁最擔心的。

自從那一天，因為楊浩浩小看她的本事，她便氣得離開公司，打算自己找工作。

誰知，這一個月來，她找了十幾間公司，卻沒半間肯用她。

真的很奇怪，明明她的學歷一點也不低，大學畢業，讀的還是企管系，該是很好找工作才對，她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沒人肯用她。

「對了，小姐，你有沒有手機？說不定這裡可以收到訊號，可以打電話找人來幫助我們。」

司機大哥突然想到，用力拍了下手。

此刻他真後悔，自己不該如此鐵齒，在人手一機的時代，卻堅持拒絕辦一支手機帶在身上。

「沒有耶！我忘記了。」楊菁菁想起今天要出門前，媽媽還提醒她一定要記得帶手機，不過她還是忘了。

「沒關係啦！我相信只要在這裡等，一定會有人經過的。」她樂天的笑著，還不忘安慰司機先生。

坐在地上的司機老兄，無奈的重重嘆了一口氣。

剛才明明有一堆人在同一個地方招車，為什麼他偏偏會載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姐？

車子爆胎不說，地點還選在這個連半個人影都沒的鬼地方，害得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等了數十分鐘后，楊菁菁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她快速的自地上站起，雙眼盯向道路。

一輛黑色的賓士顯然也是要上山，正從道路的另一頭行駛過來！

「啊，得救了，有人來了！」

她興奮的大叫，還不斷朝著那輛賓士車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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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

一盞盞明亮的燈飾掛在街道上頭，路上一對對情人親密的相擁在一塊，甜甜蜜蜜，浪漫不已，可說是燈光美氣氛佳，因此即使時間已晚，人群仍未有減少跡象。

此時約晚間十點，白天翼正打算前往甫開始營業的酒店。

在經過河畔時，他突然出聲。。

「停車。」

「怎麼了嗎？天翼。」魏祥停下車，正打算回頭詢問白天翼，他卻已早一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今天是冬至，冬天內最冷的一天，只有八度。

白天翼今天穿了一套全黑的西裝，外頭披了一件黑色大衣，一頭咖啡色發隨著風飄動。

他站在街頭上，眯著眼，緊緊盯著街道上某一女人的背影。

不是。

當女人緩緩回過頭來時，白天翼發現自己有那麼一絲絲失望。

他還以為找到那女人了。

「天翼怎麼了嗎？」魏祥臉上帶著不解走到他的身旁。

「沒事。」

發現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白天翼轉身打算走進車內。

「那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吧！別忘了今天有一間酒店要開幕，要是你這大老闆人不到，誰剪綵？」

一個小時后，白天翼的第十二間酒店即將開幕，不少政商名人都會前來店內捧場。

白天翼在這一個地區的影響力相當大。

他雖非黑道幫派，卻和無數角頭老大是好朋友：雖非警官政要，卻和他們有著良好的交情。

因此，無論黑白兩道都得賣他的面子，更甚至有時還得靠他的幫助。

對白天翼而言，就算你是黑幫大老，互相幫助就是朋友；而就算你高級督察、政要大官，不識時務就是敵人。

想在屬於他的地盤上生存，一切只能按照他的原則，否則就滾一邊去。

「那裡的人請得怎麼樣？」白天翼抹了抹臉，疲憊的問。

雖然現在才是他今天一天的開始，他卻已開始感到疲累。

最近，他常覺得生活過於無趣，而感到厭煩。

「酒店內小姐的人數多過於先前預估的，不過我保證，每個都優秀得不得了。」魏祥伸出大拇指掛保證，因為他就是面試官。

對一家酒店而言，凡是饉言善道、懂得應對，讓進來消費的客人感到舒舒服服，能為酒店賺進大把大把鈔票的，就算優秀。

「其它的呢？」

白天翼當然知道酒店的小姐，有魏祥把關，素質絕對不必擔心，他顧慮到的是裡頭的服務生。

「少爺跟保全人員都足夠了，不過……少了些女服務生。」

雖然他們的酒店給的薪水不少，但凡是到他們這來工作的女人，可沒半個想做服務生。

現在這時代的女人，為了物質的享受，通常都不願意屈就少少的錢，都認為與其做服務生，不如當個小姐，因此，只要自認有些姿色的，都會選擇當小姐。

而他們的酒店，比起一般酒店，更是屬高消費，出入的幾乎都是政商名流，也因此裡頭的小姐，能賺取的金額也比一般酒店來得多，運氣好一點的，還有可能被富商包養。

「是嗎？那算了，就叫那些來上班的小姐先頂著先吧！」白天翼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說。

女人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在他的酒店裡，小姐不會比服務生高貴，服務生也不會比小姐低下，大家都是同等的。

「嗯，了解。」

車子一路駛往酒店的方向。

二十分鐘后，車子來到了某座山的半山腰。

這兒人煙稀少，放眼望去，路旁除了繁密的花草和一棵棵不算高的林樹外，幾乎沒有半戶人家，前來這裡的道路，也是只夠二口車行駛的小路，此處可說是相當隱密。

「在這種地方開酒店，我們可算是第一個。」

一路上連半個鬼影也沒有，如果沒有人特別介紹，肯定沒人知道林內有那麼一間酒店在。

「嗯。」

就因如此，白天翼才打算在這裡開設酒店。

依照之前十一家酒店的經驗，出入他的酒店的人，大多是些名人，而為了能讓這些客人來消費時完全不被打擾，更有隱私地盡情玩樂，這一次，他決定改變以往將酒店設在鬧區的作法，大膽選擇了這一處偏僻的地方。

「哦哦！我們恐怕有麻煩了。」

魏祥盯著前方，突然出聲說道。

「怎麼了？」白天翼懶懶的發問。

「有台小黃在前頭動也不動，阻擋了我們的去路。」

一台計程車不知為何竟停在前頭，車外有一個男人坐在地上，還有一名女子，正興奮的朝著他們的方向，大力又高興的揮著手。

前方的路被堵，魏祥被迫停下車。

揮手的正是楊菁菁。她笑盈盈的來到賓士前座的窗前。

魏祥搖下了窗。

「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看著眼前看起來約十八、九歲的女人問。

「大哥，能不能借一下手機，車子爆胎了，司機大哥要打電話求救。」

「天翼，我看你恐怕得自己走過去了。」魏祥轉頭建議。「前方的車爆胎，我們肯走過不去，就算車子修好了，剪綵也結束了。這裡距離酒店大概只剩十分鐘，你先去，我待在這。」

白天翼睜開眼看了前方，發現確實有台計程車擋著，而這條路又只能容納一台車經過。

「這位大哥，你們說的酒店，就在前面對不對？」楊菁菁聽得清清楚楚。

「對。」

「那裡面有在征小妹對不對？」楊菁菁笑著問。

她就說嘛！自己真的沒有抄錯地址。

「是有，但不是小妹，是服務生。」魏祥皺了眉解釋。

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半大不小的女人，她……該不會是想到他們的酒店當服務生吧！

雖然他們的酒店裡多的是剛滿十八的小姐，不過……卻沒半個和她一樣單純。

看她的臉，再憑方才的幾句對話，就可以明顯發現她的單純個性，而這和酒店這種性質的工作格格不入。

這樣的人想去他們那工作？

「對啦對啦！就是服務生，我就是想要做服務生嘛！你知道怎麼走嗎？還是你也打算去那裡用餐啊？我和你們一起走好不好？」

她記得眼前開車的大哥，要後座那位看不見臉孔的先生先去，那她可以和那位先生一塊去，反正她一個人和司機先生待在這也不知道要幹嘛。

「你要應徵？小姐，你知道那是什麼工作嗎？」

魏祥很不想這麼問，不過……他懷疑，眼前這小妞，大概是搞不清楚狀況，才會想來酒店工作吧！

要是僱用她，那豈不是把小綿羊送入狼窯里，准被吃得一乾二淨……

「就是酒店的服務生嘛！」

她當然知道酒店是什麼地方，上次楊浩浩和某一群朋友去時，她也有跟，就是很多小姐陪喝酒的地方，只是那時楊浩浩太無趣了，才去了一個小時，就抓著她回家，結果一到家，她就被媽媽和爸爸罵的好凄慘。

「是啊，不過那裡的工作可能不適合你去做！就算去，我想那老闆也肯定不會僱用你。」魏祥勸道。

因為他就是面試主管，他肯定自己絕對不會用她。

「為什麼？你又不是老闆，怎麼知道他不會僱用我？」楊菁菁嘟嘴，不甘心的問。

「因為……呃……就是不適合。」魏祥支支吾吾的回道。

他才不想下地獄，更不想成為把她推入火坑的惡人，僱用她，有點良心不安。

「不管啦！人家已經應徵第十一間了耶！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在這裡工作。」

她才不要又被楊浩浩還有父母看扁，說什麼她只適合當米蟲，出去工作只會給人找麻煩。

「那……」魏祥感到有點頭痛。

雖然酒店確實缺服務生，但要她來這工作……

「好，我僱用你。」

突然，車內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什麼？」楊菁菁看著魏祥，以為是他在說話。

「天翼？」魏祥吃驚的轉身，正好瞧見白天翼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楊菁菁抬起頭，朝聲音來源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

她竟然看見了……一個長相好看得亂七八糟的男人。

白天翼冷眼望著楊菁菁，唇邊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眼前的女孩，看來大概二十歲左右，身材嘛！算圓潤型，看來可愛極了。

烏黑的發、凈白的臉蛋、純真的雙眼、毫不加以隱藏的天真性情，這女孩怎麼看都像朵被保護在溫室里的花朵。

從方才她和魏祥之間的對話就可發現，她絕對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沒嘗過人間疾苦，以為世界是圍繞著她在打轉。

她恬靜單純的臉龐令他憎惡，令他有般衝動，想要將她抹黑、毀壞……

「他不僱用你，我僱用你。」

白天翼臉上露出溫和無害的笑意，他如一頭覓得獵物的雄獅般，踩著寂靜優雅的腳步，一步一步朝她緩緩靠近。

宛如和她早已熟識般，他伸手摟住她的肩，掛在臉上的笑容是這麼的溫和。

「天翼？！」

魏祥心中打了個冷顫，他太清楚白天翼臉上那抹別有所思的笑容，代表什麼意思了……他想要這個女人！

只不過，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天翼要僱用她，眼前的女人，和他們可說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沒聽見她說的嗎？她找工作這麼久，都沒人肯僱用她，難道你也想狠心的拒絕她？」白天翼說完話的同時，還不忘低下頭沖著楊菁菁一笑。

「你、你是……」

楊菁菁用力甩著頭，在心中警告自己，別再像個發花痴的女人一樣直盯著人家看。

「我？哦！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你等會即將要去應徵的酒店的老闆，白天翼。」

「你就是老闆啊！」這麼年輕？楊菁菁吃驚的瞪大了眼，沒想到眼前的好看男人就是老闆。

「你呢？叫什麼？」

「楊菁菁。」她回答。

抬高頭，她接觸到他那雙彷彿有著魔性般的雙眼，竟被緊緊的吸引住了，無法將視線轉移。

「菁菁？你今天就開始上班吧！」見她發獃，白天翼出聲喚道。

「今天？」也就是說她確定被僱用了？楊菁菁不敢相信的驚呼。

「怎麼了？難道你想明天才開始上班？」

「不！今天就今天，反正我也沒什麼事。」

原本打算一被錄取，就先到楊浩浩那裡，去挫挫他的銳氣，但既然老闆現在就要她馬上上班，只能先算了。

「你知道酒店的上班時間嗎？」白天翼的手依然搭在她的肩上，問道。

她嬌小的身子在他身旁，更顯示出他的高大。

她搖了搖頭。

「晚上八點開始，你必須提前一個小時先到，工作時間到隔天清晨五點，每個月休四天，月薪嘛！不含客人私自賞你的小費，六萬，有問題嗎？」白天翼看著她說。

「沒有。」

金額多寡對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沒有工作，只要能找到工作，她就能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只能待在家靠人養的米蟲。

「好，那走吧！」

白天翼攬著她的骨，讓兩人一同向前走。

「走？去哪？」楊菁菁一下子愣住了。

「當然是去你工作的地方，我的酒店。」不然她以為要到哪？

「哦！對哦！」楊菁菁紅了臉，尷尬的垂頭不敢看他。

她怎麼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方才明明是她自己說要一起過去的。

白天翼輕笑了一聲，攬著她繼續往前走。

看著眼前兩人的背影，魏祥心中升起十分不好的預感，無論是為好友，還是為那個喚為楊菁菁的女人。

憑著他對白天翼多年的認識，他十分肯定，那個楊菁菁，鐵定會成為他下一個目標。

唉！好友對女人無情的態度，如果是用在一般拜金的女人身上，他認為無所謂；但用在剛才那個毫無心機，單純的女人身上，肯定不是件好事。

「先、先生，不好意思，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一下？」見人都走了，司機老兄一臉無奈的望向車內的魏祥。

他是招誰惹誰了他，平白無故的被丟在這，那女人還連半毛車資也沒給他……

唉，他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