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西安美食節

「妍妍，起床了沒有啊？」

杭州西湖區曙光公寓302室內，男主人顏青川敲著其中一間房門，一身警服。

「不是說好了星期一去報到嗎？讓妍妍多睡會兒。」廚房裡傳來溫柔的聲音，那是這家的女主人蘇西文，「你今天不是值班嗎？快來吃早餐吧。」

「你就寵著她吧，唉，照她這習性，到了刑警隊看她怎麼熬得下去？」顏青川嘟噥著坐到餐桌前，桌上放著一鍋地瓜粥，一盆油條，還有幾碟精緻的小菜。

「就是因為要到刑警隊上班，才讓她趁現在多休息一會兒，這刑警隊可不比我們片警，忙起來可沒日沒夜的呀。」蘇西文取了幾個乾淨的碗筷放在桌上，盛好了粥端到顏青川面前，「你先吃吧，爸爸出去鍛煉去了，還沒回呢。」

「這丫頭，還不如爸勤快呢。」顏青川喝著粥含糊地說著自己的不滿。

「說我什麼呢？」門開了，進來一位神采奕奕的六旬老人，一身輕快的背心短褲，脖子上掛著一條藍毛巾，他是顏青川的父親顏立成。

「爸爸回來了，快洗洗吃早餐了。」蘇西文又盛好粥放著。「剛剛青川還在埋怨妍妍不起來吃飯呢。」

「妍妍？她昨天下午就背著一個小背包出門了，說是和朋友一起去玩幾天。」顏立成站在衛生間，邊洗臉邊大聲回答。

「什麼？出門了？這孩子，怎麼也不說一聲。」蘇西文還沒坐穩又站了起來，打開了女兒的房間，昨天所里開會，夫妻倆在外面吃了飯才回來，居然沒注意到女兒不在家。

床上收拾的整整齊齊，薄被疊成了豆腐乾似的，枕頭放在一邊，窗前的吊蘭還掛著水珠綻放在陽光下，吊蘭下面的書桌上擺著一張全家福，是客廳里掛的那張的縮小版，爺爺坐在中間，爸爸媽媽立在他身後，妍妍挽著爺爺的手依在他肩旁，全家人都身穿警服，那是幾天前妍妍從公安大學畢業時合影的，身後便是公安大學的校門。

廚櫃里放在妍妍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獎狀，什麼跆拳道什麼散打，她都拿了不少的獎狀回來，蘇西文打量了一下，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張用尺子壓著的信紙，忙拿起來看。

「爺爺，老爸老媽，我去西安參加美食節了，星期一八點前一定準時趕到刑警隊報到，我會給你們帶好吃的，拜拜。顏妍。」

「這孩子盡想著好吃的。」蘇西文啞然失笑，將尺子放回桌上的書籍上面，那些都是顏妍四處搜羅來的美食雜誌什麼的，拿著信回到了餐桌前。

顏青川看了信，有些不滿：「都二十歲的大姑娘了，整天還這麼嘴饞，居然跑西安參加美食節去了。」

「呵呵，大姑娘怎麼了？不趁年輕的時候多吃點，老了像我這樣想吃什麼還得挑軟的吃。」顏立成兩年前退休在家，每次顏妍放假回來便愛在廚房裡搗鼓，他可沒少吃她做的各種好吃的，「唉，我幹了幾十年刑警，全國各地沒少跑，可什麼美食節還沒參加過呢，回頭定要好好說說她，居然不叫上爺爺一起去。」

「你們呀，就慣著她吧，我去所里值班了。」顏青川見沒人站在他這邊，只好無奈地拿著帽子出門，他在西湖區派出所勤懇地耕芸了二十幾年，一年前已被任命為所長，而妻子蘇西文則是所里的戶籍警，今天周末，不用去上班。

在樓下取了自行車往所里騎去，顏青川覺得眼皮跳得厲害，拿手搓了搓，沒放在心上。

就在家人惦記妍妍的時候，她已經和兩位要好的朋友站在了西安市革命公園的露天廣場上，廣場上人山人海，廣場上到處可見各種來自全國各地的土特產、小吃、食物等。

這樣的美食節，顏妍可沒少參加，不過她的熱情卻有增無減。從小她就對做飯燒菜感興趣，對美食的抵抗力弱得不能再弱，若不是父母殷切的期望，她才不會每日起個大早跟著爺爺練什麼散打什麼拳呢，更不會考什麼公安大學，唉，誰讓她生在一個全家都是警察的家庭里呢，沒辦法，那就練吧，權當作鍛煉身體，現在這鍛煉的好處全體現出來了，這麼多的人，沒有些體力還真不行。

「妍妍，你怎麼不吃啊？」好友徐娟一手糯米餅一手烤紅薯片，正吃得歡。

「唉，好像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啊，這些東西以前不是都吃過了？」顏妍看著她的吃相，「娟娟，吃完這些，是不是又打算去健身房啊？」

「不去了。」徐娟嘴裡含著食物模糊地說著，「上次去了一星期倒是減了5斤，可是沒幾天又胖了6斤，越減越肥。」

「娟娟，其實你也不算胖，何苦去花那個冤枉錢啊。」另一個好友林筱璇手裡只拿著幾串鐵板烤肉，正斯文地小口咬著。

還不胖啊。」徐娟嘴上說說，手裡的東西仍舊一點點少下去。

「那就少吃些，這些都是以前吃過的，一會兒要是見到沒吃過的，你卻吃不下，那不就白來這一趟了。」顏妍雖然喜歡美食，但她一向很挑食，來參加美食節，為得就是吃沒吃過的東西，慢慢品味其中的味道，從而得出小吃的做法，這才是最大的樂趣，只要學會了，想吃還不容易嗎？

「每年的美食節還不都是大同小異啊。」徐娟說得也是實情，現在交通這麼發達，全國各地物品流通這麼快，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在一個地方解決。

「找個地方坐一下吧，有些累了。」林筱璇將木簽扔進邊上的垃圾筒，取出紙巾擦去唇邊和手上的污漬。

「去那邊吧，那邊有個咖啡屋。」顏妍身高有1比她們倆要高出10厘米，踮著腳看到廣場邊上有家裝修不錯的咖啡屋，等徐娟將手上的食物全部解決，才手拉手朝目的地擠去。

「藍雨咖啡屋，挺有詩意嘛。」林筱璇戴著300多度的近視眼鏡，走到跟前才發現招牌上的字。

「好像都滿坐了，怎麼辦？」剛進門口便看見滿滿的人，顯然都和她們一樣來歇腳的。

「歡迎光臨。」有個學生模樣的少女身穿服務生制服，面帶微笑地站在她們面前。

「你好，還有位子嗎？」顏妍客氣地問，對這樣利用假期出來打工的學生妹，她一向很有好感，這讓她想起自己初中時的那次短暫的餐廳打工生涯，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天便被老爸帶了回去，卻讓她受益非淺。

「嗯，請稍等。」學生妹轉頭看看一樓，又看看二樓，正好看見二樓有客人起身結賬，「三位，請樓上坐，那裡有客人結帳了。」

「好的，謝謝。」顏妍順著她的目光望向二樓，二樓采半樓設計，面向外面的牆用柱子代替，邊上用的全是木質欄杆。

「這邊請。」學生妹在前面為她們領路。

在二樓角落裡有四個空位，是那幾位客人剛離開，桌上還放著剩餘的食物，一片狼籍，已有服務生在清理桌子。

「三位請坐，請問要點什麼？」學生妹將她們交給另外一位服務生，自己便回到一樓去了。

「我不想喝咖啡，有沒有其他什麼？」徐娟一向對咖啡興趣缺缺。

「有的，各種現榨的果汁，在這上面都有的。」服務生將三本清單分別放在她們面前。

「一杯藍山。」顏妍沒動，直接要了她喜歡喝的藍山咖啡，藍山咖啡酸味、甜味、苦味均十分調和又有極佳風味及香氣。

「曼特寧。」林筱璇翻了翻清單點了香醇的曼特寧。

「嗯……」徐娟還在找著她喜愛的食物，「彌猴桃汁，薯條，烤魷魚、爆米花……暫時就這些吧。」

「好的，請稍等，馬上就好。」服務生在紙上飛快地記下她們點的東西，收走了三本清單轉身離去。

「……」顏妍和林筱璇看看徐娟，相視而笑，不愧是徐娟，吃了一早上，還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無聊地等著咖啡上來，顏妍開始打量附近的人，這是她爺爺從小培養她養成的習慣，作為一個未來的刑警，敏銳的洞察力是很重的。

服務生很年輕，應該也是利用假期打工的學生。

每個位置之間都隔開了，只有對面那排隱隱能看見客人的腳，除了自己正對著的位置，雖然也錯開了幾十厘米，但仍能看見對面坐著的人，此時，那裡正坐著一位穿青色對襟衣衫的老人，這種衣衫現在很流行，被人稱為唐裝，不過這並不是令顏妍側目的原因，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個老人和桌上放著的那把黑幽幽的物件上。

咖啡屋似乎一直是年輕人的天下，顏妍還是在咖啡屋遇見一位老人。老人很瘦，眼眶微微下陷，剃了個平頭，滿面花白的絡腮鬍長及胸前，此時正低垂著眼瞼品賞杯中物。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顏妍微笑著想道。

桌上那個黑幽幽的物件似乎是個茶壺，隱隱能見到上面的盤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