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時動情
兒惑間,也冷靜了不少,回想起剛剛幾乎是救命的由問道:「剛剛那簫聲是誰?」
眼中微微劃過一絲莫名的光,卻快得彷彿沒有。朱祁鎮聲音溫柔依舊,「恐怕是哪宮的宮人吹奏的。」身子略略支起,卻已經放開懷中之人。
「……真好聽。」貞兒說完,現突然冷場。感到身上漸漸變冷,詫異間僵硬回頭去看對方,卻現對方也正目不轉瞬的看著自己,不由咕咚咽了口口水。
天啊,這人怎麼這麼好看?
咽口水的聲音,靜夜中聲音卻是如此清晰。貞兒臉上一紅,連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麼?」朱祁挑眉反問,看到對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樣子忍不住想逗弄一下。
「呃……」不是看你才流口水,還是什麼!可怎麼解釋?對方一張臉上就差點寫著「我不信」三個大字,貞兒不由將腦袋埋進身子里,有些頭疼。然突然聞到熟悉的味道,手中觸感,才現自己身上還披著對方的衣服。那熟悉的香氣灌入口鼻,柔柔不散,流轉,就像是剛剛的親吻。
感到腦袋上暖,一隻手似是安慰,輕輕拍了拍自己頭頂。「等我一下。」口氣溺寵,像是……對一個小孩子。身邊一輕,那人卻已經待月而下。
朱祁鎮腳步急掠,向那簫音方向行,此刻溫玉般的臉上卻隱隱露出一股愧疚之情。眼光掃過之處,就見白袍一閃。他急忙住腳,向那處掠去,然卻聽見那陰影處傳來的清冷聲音。
「你如意了?」
朱祁鎮一愣。眉心微蹙在衣袖裡緩緩收緊。「你何意?」
「夜半更。你居然敢和未婚女子屋頂相會。不知廉恥!」雖然看不見來人。但朱祁鎮還是感覺得到那人此刻是如何地咬牙切齒。聽他沉默。那人話音一轉又道:「如何。是理屈詞窮了。怎麼不治我大不敬之罪?」
朱祁鎮眼神閃爍。沉吟久方道:「你真地喜歡她?」
「喜歡?呸!我才不會喜歡那麼個笨蛋。也就只有你。才把她當成寶!」朱祁鎮感到那人聽到這個問題明顯一愣話也是氣急敗壞起來。心下已經有了答案。
「哦?那為何你阻止她和我在一起?」
顯然也是從稱謂上聽出朱祁鎮平和之意。那人停了停。嘆了口氣。「你又何必假裝兄友弟恭?你從二哥手裡搶走了錢櫻珠。如今又……」聲音轉而落寞是那人遠遠而去。
「為我心。」空氣中徒留一句回答。
「為你心?」朱祁鎮無意識低喃,隨即苦笑。那誰又為自己的心?悵然看著那懸天的寂靜月色,負手無語。
「凝兒……如你所願。」身影閃過不知是誰的喟嘆。
「朕回來了,貞兒多等了。」聽到對方稱呼的變化,貞兒一愣,下意識抬頭去看對方的表情。白玉般的臉上滿是平靜著貞兒的眼中波瀾不興,似是掠過一物,竟連多一眼都不再看。那語氣有禮卻生生顯得淡漠。
生了什麼?怎麼離開了一會兒就……
「今夜……朕失態了,抱歉。」那聲音打進心底,硬是留下印記。
貞兒還是沒反應上來,蒙蒙迷迷想什麼道歉?要起身卻現對方竟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心底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剛剛被冷風吹的已經復原了的小臉再次紅了起來過這次是氣的。
她明白了!
為什麼對方親吻會這麼熟練?恐怕是不知道曾經這般吻過多少人了吧?怪不得,原來只是消遣。一時的荷爾蒙分明時的春心萌動。對他平常,可對自己……
咬牙拳。
見對方突然氣鼓鼓抬頭,朱祁鎮心下一苦,卻什麼也不能說。手在袖管中握緊,感到血管突突的跳動。恨不得將那瘦削的小身子擁入懷中,但……他不能。只有原地站著,聽對方聲音顫著,壓抑不住的怒意
「皇上,我可以走了吧?」貞兒見對方連話都不會,氣得咬牙,心說自己真是色迷心竅了,怎麼能這麼沒骨氣?想著就攥拳向下爬去。
摔?摔死我也認了!
「等等。」身後淡淡聲音響起。
「幹嘛?」貞兒回頭,看到對方看著自己的樣子,沒骨氣的頓了一下。心中隱隱還有著一絲希望,等對方說出個什麼來。
「貞兒剛剛可曾記得剛剛問朕的那
?」
貞兒聞言心裡一沉,並未回頭,心卻又一點點冷下。心頭又被一件事情陰翳住
方暖。
「朕的答案……」沉沉吸了口氣,那人接著道,「朕會幫你,無論是萬貞兒還是方暖。」你若是方暖,朕自然幫你。你便是萬貞兒,朕也自然會替那個人管你。他一生極少承諾,因為帝王之言,向來一言九鼎。如今不知為何,竟是如此想迫切許諾。為的,估計就是將那看起來安全缺乏的小姑娘護在自己手心。
只要,是你就好。
貞兒心中突然了一小下,極快,一閃而逝。不由重複道:「幫我?」心下猶,這個「我」,是誰?方暖還是自己?
「是。」短短一字,卻讓人信服。兒本來還想爭一句自己真的不是方暖,讓對方不要後悔。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隨即一個疑問隆上心頭為什麼自己在此人面前就這般不肯妥協,非要言明自己的身份?明明是得過且過的性子。若自己不是方暖,恐怕這麻煩的事情多不勝數。這層保護皮在別人面前已經認了,為何此刻又剝了下來?疼得自己鮮血淋漓,呲牙咧嘴。
平心而論,承了明明百利而無一害。從對方表現來看,恐怕是與方暖交情極深。幹嘛不動動嘴皮子乾脆認下來?就像是對鳳輕塵那樣……那樣,有皇帝罩著自己還怕些什麼?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沉澱於心,陰暗的不想浮上來。
「你,可有心上之人?」
朱祁鎮看著那執拗孑然背影,漸漸淺了呼吸。那少女背對自己,像是觸之即碎的美麗幻影,這般的不真實。修長的手指握緊,此刻的感覺竟是這般強烈抓住她,不讓她走。
深吸氣,朱祁鎮語音劃過,極快卻極鄭重。這一句不知在腦海中轉過了多少遍,此刻說出,心中那浮萍漂移的感覺緩緩定了下來。
心上人?古人不是很含的嗎?貞兒腦子裡亂亂的,感覺腦漿子像是沸騰的誰,滾燙起來。這比喻讓她自己都是一滲,拍拍腦袋。很想回頭去看對方一眼,卻又抹不開面子。
腳下飄飄的,像是未落地面,卻不是幸福或喜悅之感,反而茫然起來。這是不是暗示?那剛剛冷淡的態度又是什麼意思?
「罷了。今日已晚。朕送你回去便是。」涼涼的話想起,卻把貞兒呼之欲出的幾個字生生壓了下來。沒有憤怒,只是懷中回頭。
那男子淡然而視,如謫仙臨朝。月華之下,胸前衣服上華貴的五爪金龍渾然靈動,震得貞兒自己一顫。腦中立刻清醒,恍然洞徹
皇帝。
目光不由主偏向遠方,更是一怔。這重重檐檐的看過去,一時竟望不出去。那黑暗似眼,蒙蒙昧昧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像是擇人而嗜的野獸,裹雜著陰謀和負面情緒,撲面而來。
不禁又是一動,皇宮。
四個字。已經明白。
怎麼竟忘了這點?對方是什麼身份?一時動情,又怎麼會為此而動心?
「貞兒,怎麼了?」見對方臉色突然轉而煞白,朱祁鎮不由一慌。想上前去,卻被對方略向後的躲閃釘在原地。那雙剛剛朦朧的眼中飄忽一陣,隨即淡定,恍若錯覺。
「啊?沒什麼,突然想清楚一件事。」聲音平穩,卻涼涼的彷彿刺入人心。朱祁鎮只覺得心裡那刺極長,極細,雖不見血,卻是如何也取不出來。
一時兩人沉默。貞兒猛地閉眼,眨了眨,笨拙的爬回對方身邊,表情已經自然。心下安慰自己,不就是個吻嘛?自己一個現代人,要把持得住,不能被這伙子古人鄙視了。
捧起那仍帶熱度的杯子,猛灌了口。怎麼,這次這麼燙?燙得自己眼淚幾乎刷下來。吸吸鼻子,貞兒沒話找話笑道:「這茶倒是不錯。」卻未現自己舉杯的手是顫的。
「若是喜歡,明日朕讓人送你一些。」朱祁鎮一口氣沉鬱,看著那一張低著未變顏色的小臉,終是嘆了口氣。
「恩,謝皇上。」聲音保持的可以,不像是受過啥打擊,貞兒心中安慰自己,決定再接再厲。不就是轉而談論正事,當做沒生過?誰怕誰!愛情沒了,咱可以要自由!突然回憶起那抹如煙火般的笑意,已經有了決斷。是了,自己本來就是要走的。何必庸人自擾?
感覺有些東西,自那簫聲響起之時,便沖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