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妝詞
公司在年底舉辦年會,要求按部門齣節目,每個部門不能少於三個節目。每年表演的都是一些比較固定的人,出新意很難。我們總裁辦被行政部要求帶頭別出新意,翻譯和一個女同事決定表演探戈舞,劉助和另一個女同事表演雙簧,我想放棄,流行歌曲我都不會,出新意就更難.上高中只知道學習,上大學沒時間去接觸。我如果說我會唱媽媽小時候教我的五六七十年代的老歌,會不會雷倒無數人,象趙希陽說我那樣,你是地球人嗎?我尷尬的告訴劉助我沒有新意節目,
「那你隨便報一個,你是新同事,不要拘泥好了。」
我只好報上「讓我們盪起雙槳」。這本是一童聲合唱歌曲,是媽媽昔日在少年宮唱過的歌。
年會的時候我一唱這歌,大家都愣住了,很多年輕同事都不熟悉這歌,就象我不熟悉他們唱的流行歌曲一樣。台下吳總帶頭鼓掌,大家都跟著鼓起掌,我放鬆了,這歌好象是我記事後媽媽經常哼唱的歌曲,她那好聽的女中音唱起這歌別有一番滋味,我的嗓子遠遠不如媽媽的好,但總還是五音俱全。唱著唱著,眼淚下來了,關於媽媽的回憶突然浮現,我不能去擦眼淚,當娜特意替我畫了妝。
演唱完,我跑到後台呆坐著,年會是在一個很正式的禮堂舉行的,舞台和化妝間四眼俱全。我的節目是倒數的幾個節目之一。很快演出結束,吳總帶著一些公司中高層也到後台,大家說說笑笑,劉助看見我笑起來,
「陳沫,你怎麼成大熊貓了?」
我趕緊對著鏡子看,眼淚把眼妝弄花了,我還沒來得及去卸妝。我三步並做兩步向衛生間沖。卸了裝回到後台,人基本都散了,大家直接下樓去這個禮堂的餐廳,晚餐要開始了。當娜等著我,吳總也沒走。
「陳沫,你唱的很好聽,是標準的女中音。」
「我沒我媽唱的好。」我低下頭,
「走吧,兩位美女,我們去米西。」
吳總笑笑,
「我們那代人還有會唱這歌的,現在的年輕人喜歡的少。」
晚餐是自助餐,中西合璧,快結束的時候吳總走到正在接飲料的我的身邊,
「陳沫,你的歌聲讓我想起小時候姥爺帶我去北海划船。」
這歌聲對他是美好的回憶,卻勾起我的思母之情,我低下頭,
他看看我,
「你的歌聲帶著悲凄,本來是一非常歡樂的歌,你心事太重了。」
「這歌是我媽教我的。」我不想多解釋,趕緊離開他。
新年來臨了,生活在繼續,我基本適應了秘書工作。當他的秘書快三個月的時候,偶感風寒我得了一次重感冒。當晚吳總竟然打電話問候還說要來看我,我客氣又客氣,禮貌謝絕。可是他還是堅持來,我無法再拒絕,他那口吻儼然是『我肯定得去,你別廢話』。
他進屋很自然的用手試我的體溫,然後堅持帶我去醫院看病,回來又給我買了很多食品放到冰箱里。那個夜晚病中的我暗暗落淚,他的手很溫暖,除了爸爸這樣試過我的體溫,沒有男人這樣摸過我的額頭,那一刻我曾想,要是他是我的哥哥該多好,這樣起碼在這個世界上我有個血緣相近的親人,我又很快放棄了這種想法並對自己說,
「陳沫,別自作多情了,你是太孤獨了。他不過是有些西化的紳士風度而已,他照顧關心女性只是習慣而已。」
他的紳士風度在我當他秘書這三個月里是有體會的.趙希陽在我正式當總裁秘書之後依然每天送花給我,午餐還是坐在我的身旁。吳總經過我的辦公桌總會看到那些鮮艷的玫瑰,
「陳沫,這花真漂亮。」他總是這樣禮貌的讚美。
「謝謝。」
我痛經的毛病由來已久,工作后再疼也沒請過一天假,總是靠吃止痛藥頂著。可是做他秘書第二個月,生理周期提前了快一周,止痛藥沒帶著,正趕上周一例會,我是可以不參加的,但要在辦公室接各種打給老總的電話,人不能離開辦公室。
沒有葯,小腹絞痛著,疼的我噁心起來,實在忍不住去衛生間吐了,這種因疼痛噁心嘔吐的事好久沒有了。當娜不在,從她懷孕因為孕期反應,經常請假,否則我可以向她求救。只好趴在辦公桌上,用自己加了開水的玻璃杯溫暖腹部。劇烈的疼痛讓我額頭冒汗,我想哭,特別想媽媽。
放在腹部的水杯里的水我已經感覺不到熱度了,我艱難的抬起頭,想去換水。嚇我一跳,吳總就站在我桌子前,看樣子已經站一會了。
「吳總,例會結束了?」我趕緊站起來。
「陳沫,你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沒事,我胃不舒服。」
「胃?我那有胃藥,你是哪種胃病?」
「沒事,我沒事。」我可不想吃胃藥,那是沒病找病了。
「如果胃疼成這樣,就去醫院檢查一下,會不會是胃穿孔?」
「沒事,我肚子疼。」我小聲解釋。
他看我一眼,好象明白了什麼,
「肚子疼就是肚子疼,幹嘛說胃疼?」我不言語。
「女孩子的毛病?」他追問一句,
我臉徹底紅了,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懂。他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很快,不到十分鐘,行政部一個女孩子敲門進來,
「陳沫,吳總說他頭疼的厲害,讓我們去買的止痛藥,你快送進去。」
我愣住了,他頭疼?女孩剛走,我的分機電話響起來,這個電話只連著他的分機。
「陳沫,行政部送止痛藥了嗎?我讓他們十五分鐘之內送上來,你接到趕緊吃了,別硬撐著。餐廳一會兒會送紅糖薑湯水,多喝點。不行,回家休息。」
他真聰明,可這麼**的事讓他知道我渾身不自在。餐廳師傅做薑湯的時候會怎麼想?他怎麼說的啊?
不一會,一個餐廳員工送了一大盅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
「陳秘書,吳總說他開會讓空調吹的頭疼,讓我們送薑糖水,麻煩你趕緊送進去吧。」
這件事是我和他的秘密,他自己打電話讓別人買葯送水,所有的人都真的相信葯和姜水是老總要的嗎?這事應該是秘書乾的。我心裡感念,可是又萬分尷尬,為什麼他什麼都懂呢?轉念一想,一個女友眾多的中年男人,不懂才見鬼。這樣的關心他不知道給過多少個女性,一想到這些突然我又有些莫名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