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啼序

「北大的女孩去坐台，現在的女孩子我真是不理解，為了錢，一點羞恥心都沒有，說賣身就賣身，說同居就同居。」

她端起咖啡杯，看看，半天，啜飲一口。

「小誠一直對女友很挑剔的，他不喜歡的即使所謂的影視紅星主動示好他都不理不睬，看來夜總會的經歷真的讓你與眾不同。」

我無話可說，她是不之客，而且儼然不是帶著善意而來。我絕對不會當她的面落淚。

「陳小姐，我想知道，是小誠在夜總會認識你讓你進他的公司的嗎？」

「不是，真的不是。」

「我也相信他不會這樣不理性，他做企業這麼多年沒幹過糊塗事，那他知道你在夜總會待過嗎？」

我低下頭，「知道。」

誠媽媽微笑著，「探討這些沒意義，請原諒一個老人家的?嗦，我這次來只是做為一個母親特別懇求你離開他，誰都需要錢，我會給你足夠的補償。」

「我不要錢。」

「那小誠就太幸運了，碰到你這樣一個重感情真心愛他的女人，雖然他以前也和我說過，所有的女人和他在一起都是為了錢。」

我只好聽著，

「在古代也有很多出身青樓的優秀女性，象李香君、柳如是、梁紅玉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你真心喜歡小誠我替他高興。你們畢竟在一起時間不算短了，還上下級共事，我會給你補償。」

「不要，我不要錢。」

「也是，他從來不會在金錢上虧負女人，給你的應該也不會少，人不能太貪婪，要他的錢還想霸佔他的人，還是陳小姐有自知之明。」

她又慢慢喝口咖啡，「你是他第一個在歡場待過的女友，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小有名氣的。他也從來沒和任何一個女人同居過半年，你是個奇迹。」

「我愛他。」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她一直在羞辱我。

「他愛你嗎？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人就會想娶她為妻。」

這正是我心裡最痛的地方，我難過極了，

「過去舊社會有錢男人三妻四妾的，娶妓女回家很多時候可能是一種附庸風雅和時髦。現在一夫一妻制，婚姻是兩個家族的結合，需要門當戶對，小誠爺爺和姥爺的身份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即使你不進入我們的家庭，如果現在別人知道你的過去的身份也會給小誠帶來傷害。」

我抬起頭，看著她。「我早就想離開他了，我清楚我們相差懸殊沒有未來。」

「那好，這樣我們好溝通，我也不想再為這事見到你。我很忙，我們這樣說定了，我現在給你一張卡，你徹底離開他我會把錢打進去。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糾纏他，否則再有事你就會自取其辱，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公司同事都知道你以前是夜總會小姐，那樣不僅是小誠難堪，你會更難堪吧？」

「我不要您的錢。」

誠媽媽站起來，「我該走了，陳小姐，認識你很愉快，說實話，如果你不是老百姓家的孩子，如果你沒在夜總會坐過台，我會很喜歡你，你的確氣質不俗，而且很有個性，和我說話也敢頂嘴，小誠喜歡你不奇怪。可惜，你們這輩子沒夫妻的緣分，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點吧，你有錢了，再找個很優秀的男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只生了小誠這一個孩子，不能讓他毀了，他將來勢必會和門當戶對的女孩相嫁娶。何況他爸爸是非常守舊的職業軍人，要是知道小誠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可能連槍都能掏出來，因為他一向對孩子要求很嚴，不允許他放縱，你也不希望他們父子因為你反目成仇吧？」

那天誠媽媽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待很久，中午飯都吃不下。晚上回到公寓，默默收拾了自己的衣物，躺到床上覺得筋疲力盡，下班前我就請假了，請了一天的假。我是該搬走了，早該搬走，否則不會受到這樣的羞辱，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好象我是人渣，是垃圾。在她眼裡我不過是妓女蕩婦，糾纏著她的寶貝兒子，還故作清純。我在心裡說，誠，不平等的愛在世俗面前一錢不值，沒有人會相信我愛你，沒有人相信我不圖你的錢，沒有人相信你我之間有感情。我們只能這樣結束，就因為我是老百姓的孩子，因為我窮，因為我在夜總會待過，我連愛你和你在一起的權利都沒有。

我找出幾張他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流淚，然後放進自己的行李里。我再也不能回這裡了，能帶走什麼呢，只能帶走他的幾張照片。

第二天一早我開始收拾那個家，和六個月時要走的心情還不同，我連親自告訴他的機會都沒有就得離開，收拾了一上午後，下午去了父母墓地。陵園裡因為不是清明時節，就我一個人。

「爸，媽，gmaT已經拿到高分，估計去耶魯應該沒問題，女兒以後來看你們的機會會很少，」

我在心裡默念，委屈傷感的淚洶湧而出，我坐在父母墓前哭了很久。

「媽你以前說不要攀附富貴，我沒想攀附他，還是自取其辱。誠是一個有一定修養的人，我們還有共同的興趣和愛好，我是真的希望能和他白頭到老，可是希望只是希望，沒用，我們的感情再好，他的父母家庭不接受我。更何況，他的世界內容那麼豐富，他現在根本沒想結婚的事。媽，這次我真得走了，我不能不走，原諒女兒的掙扎和猶豫。」

傍晚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家，那個老房子。手機響起來，是他焦急的聲音，

「怎麼回事？小沫，我剛才打家裡和公司電話你都不在，手機關機，你在哪？」

「我在路上呢，手機沒電了。」

我去陵園關機好久。

「嚇我一跳，我以為趁我不在家，你和別人私奔了呢？」

他開始和我貧，

「我這邊挺忙，估計得一周后回去，你乖乖在家，少讓**心啊。」

「我會的，你也多注意身體，」

他在談業務，我不能影響他的心情。當晚我手寫了份辭職報告，第二天遞給了人力資源部總監，她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