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島是韓國著名的旅遊景點，以美麗的夕陽與候鳥聞名。

葉霓穎從踏上紅島開始，就不停地發出讚歎聲，為眼前所見的美景驚奇不已。

「這裡的夕陽果然名不虛傳。」她隨意地坐在海邊的細白沙灘上，橘色的夕陽籠罩了全島，也包括霓穎閃動著欣喜的俏麗臉頰。

程峻坐在她身邊，目光根本離不開她的臉龐。

「這裡每天都有大批的遊客趕在天黑前上島，可見這裡是很有魅力的。」程峻雙眸微微瞇起，轉頭和她一起看夕陽。

「每次看到大自然的神奇，我都會覺得我們真的是好渺小，跟整個世界相比，我們人類是最平凡的一群。」葉霓穎習慣性的皺著鼻子道。

「我不同意妳的說法，上帝雖然創造了宇宙，可這世上的高樓大廈、先進科技卻都是人類發明創造的。」程峻明顯跟她的想法不同。「沒有人類的存在，即使有最美的夕陽，也沒有人可以去欣賞。」

「你一直是這麼有自信嗎？」葉霓穎轉過頭，為程峻臉上那抹自信的光彩而心動不已。

「只要我要做的事，我相信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程峻也回視著她，眼中的暗示非常明顯。

「那你為何怕女人？像你這麼有辦法又有自信的男人，我始終猜不透你為何會怕女人的碰觸？」雖然猶豫，葉霓穎還是問出心中的疑問。

程峻的臉瞬間變得鐵青。「我討厭香水的味道，小時候媽媽的朋友每次來家裡都抱著我狂親，弄得我一臉口水，噁心死了！」

「所以你並不是真正討厭女人，只是一聞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一想到親吻才會厭惡，對吧？」葉霓穎眨著大眼睛，欣賞他不自在的模樣。

「不只如此。」程峻看向遠方，淡淡的說：「長大后每次有女同學趁機摸我，我總會手臂發麻，全身起雞皮疙瘩，嚴重的還會想吐、昏倒。這種情況發生好幾次后，我就不喜歡讓女人離我太近。」

「那，真的就沒有人碰過你了嗎？我是說，除了我之外。」葉霓穎笑得古怪，繼續巴著他追問。

「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現在活著的不多了。」程峻笑得冷酷。

「啊？」葉霓穎一愣。「你殺了她們？」她的身子開始往後躲。

程峻很受不了地用眼白的部分瞪她。「妳確定妳的智商有超過一百？」

「可是，剛剛你不是說……」你殺了她們！

欸……他好像真的沒說！葉霓穎撓撓頭，不好意思地乾笑幾聲。

「偶爾有兩三個不怕死的來招惹我，不是被我開除，就是一腳踹出門去了，甚至還有要強吻我的女人，我下了禁令，餐飲界永不錄用。」

「哇，好狠！」砸人家的飯碗啊！葉霓穎暗自吐舌，這男人果真不太好惹。

「為什麼你不會討厭我的碰觸呢？」她好奇地問。

如果他真的是在用公尺衡量和女人的關係，她只能說她跟他是零距離。

「我也不知道。」程峻笑得俊朗。「我也很好奇。」

或許她真的是有過人之處吧？也說不定是上天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女人，他不想要都不行！程峻想到這，笑得更為愉快。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看我的？」葉霓穎的心中滿是問號。「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卻又表現出對我很好的樣子，你一開始本來要報復我的，不是嗎？」這陣子程峻對她好得讓她心驚，她就快要認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報復？」程峻有些不可思議地挑眉，失笑道：「如果我真的把妳當成報復的對象，妳現在還能如此輕鬆地坐在這裡看夕陽嗎？」

「你這人真的很討厭。」葉霓穎撇撇嘴，因為被他嘲笑而不滿。「雖然平時看起來斯文，嘴巴卻壞得不得了，別人一定是被你的外表騙了，不知道原來你骨子裡其實是個大壞蛋！」

葉霓穎的話與其說是抱怨，還不如說她是用情人間玩笑的口氣嬌瞋。

「妳吵不過我，認輸了？」她的話中有投降的味道，讓程峻覺得很意外。

「當然不是，只是我突然發現除了吵架，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做很多事，你說對不對？」大眼睛里閃動著欣喜的光芒。

「對。」程峻揚著一抹寵溺的笑點點頭，長臂一伸，下一秒葉霓穎已經落入他的懷中。

夕陽的光暈包圍著兩人，他們相擁著看火紅的夕陽緩緩人海，用同樣的角度看世界，用同樣的愛意輕摟擁抱，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陣陣傳來，時間彷佛為他們在這個美好的時刻停留。

在他溫暖的懷中，葉霓穎幸福的微笑，聲音也要比平時溫柔許多。

「有人說，當夕陽入海的時候，對著大海許一個願望，你的願望就會被夕陽帶回。第二天如果太陽再升起來，就證明上天已經答應了你的心愿，一定會夢想成真的。」她在他的懷中轉頭，跟他分享她的秘密。

「那隻不過是騙小孩子的話罷了。」程峻一臉受不了的說：「難道，如果上天不答應妳的要求，太陽就不會升起來了？那怎麼可能？」

程峻酷酷的糾正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會傻得相信，對著大海許個心愿，夢想就會成真。

葉霓穎不滿地噘起小嘴，抱怨地道：「你真是一點都不浪漫！」

「我更相信靠自己的努力來實現夢想。」程峻扳過她氣嘟嘟的小臉，目光灼熱地道：「妳有什麼心愿想實現的嗎？」

「我啊……」葉霓穎立刻來了精神。「我早就說過了，環球旅行啊！不過那願望太難實現了，需要很多的時間。」還有金錢。

「又是這個願望，我還以為妳的夢想是要快點結婚嫁人呢！」程峻故意逗她，旅行有什麼困難的，只要有他這張長期「機」票在，去哪兒都可以！

他笑得愉快，葉霓穎卻很火大。

「看來我得趕快找個人嫁了，才能塞住你的嘴巴，不會再認為我不結婚是因為嫁不出去！」

「妳如果真嫁得出去，為什麼妳父母要故意把妳推給我這個陌生人？可見他們是有先見之明的，與其讓妳在家做老姑娘，不如先給妳找個老公來得快些！」

程峻的眼中閃著笑意，異常想念她氣憤臉紅的樣子。

葉霓穎雙肩無力的垂下。「也對，我的好朋友若曦已經連著把自己嫁了兩次，我到現在還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真是不公平！」

她轉頭打量著程峻，心裡開始計劃著要不要拐他回家做老公。

「我也沒有女朋友，妳要不要考慮我？」程峻故意逗她。

葉霓穎以為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不禁羞紅了臉。「你這麼說我會誤以為你是在跟我要求交往喔！」

「如果我是說真的呢？」程峻挑起她的下顎，讓她看見自己認真的眼眸。

「啊？真的嗎？」葉霓穎愣住：心怦怦狂跳，他真的想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霓穎，我說……」程峻看到她呆怔，故意拉長語調逗她，就在葉霓穎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才聽到他說：「夕陽快要入海了。」

他轉開視線欣賞夕陽，故意不給她答案。

葉霓穎愣了一下跟著轉頭去看夕陽，忽略了身旁男人火熱的視線與舉動，當抽發現他的臉靠近自己的時候，甜美的唇已經被掠奪。

「唔……」她輕喘一聲，雙手不自覺環上他的頸子。

遠方，夕陽開始漸漸沒人海底，餘輝漸漸籠罩住兩人相擁的身影。

不需要言語，這個吻已經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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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徹底黑下來之前，程峻帶著她離開紅島，搭乘來時的飛機，打算去附近的都市過夜。

兩人正欣賞晚霞映照海面的美景時，突然，原本平穩飛行的小飛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宛如爆炸的聲音讓機身猛烈的搖晃起來，也把程峻和葉霓穎嚇了一大跳。

「怎麼回事？」程峻握穩扶手，皺眉問著前方的駕駛員。

「程先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飛機尾部突然起火了。」駕駛員的聲音顯然也是驚魂未定。

葉霓穎倒抽一口冷氣，和程峻一起回頭從窗外望去，他們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飛機尾部冒出來的濃煙。

「怎麼辦？」葉霓穎緊握著程峻的手臂，急得快哭了。他們怎麼這麼倒霉，竟然會碰到這種事？

「別怕。」將霓穎摟在懷裡，程峻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妳會不會跳傘？」

她猛烈的搖頭，聲音顫抖的說：「不會……」

轟隆！飛機又是一陣劇烈搖晃，程峻感覺到事態嚴重。

他動作迅速的從一旁的座位底下取出救生衣和傘包，並通知駕駛員。

「Peter，如果飛機失去控制，你立刻通知我，然後我們一起跳傘！」

「是，程先生！」駕駛員仍努力控制飛機的平穩與飛機的速度。

程峻開始替葉霓穎穿上救生衣，然後再穿好自己的，取來傘包系在兩人身上。

「先把救生衣穿上，就算是落在海里，妳也不會有事的。」

「我們一定要跳嗎？」葉霓穎緊張得心差點躍出胸口。

「不要胡思亂想，一切聽我的，可以嗎？」程峻強忍不安，鎮定的對她說。

「我聽你的。」葉霓穎的眸子閃動著水霧，緊緊抓住他的手。「是生是死，我都相信你！」

她的堅定贏得程峻的一絲微笑，他傾身吻了吻霓穎的額頭。「不管怎樣，妳都要活著，答應我！」

機艙中已經開始有煙飄進來，葉霓穎眼眶含淚點點頭。

「我會活著，你也要答應我，要好好活著！」

「我答應妳，有我在，不用怕。」程峻堅定地說完，擁緊霓穎起身，在微晃的機艙中走到艙門口。「我不放心讓妳一個人跳傘，所以我們一起跳。記住，無論囂。生什麼事，中途都不要睜開眼，聽到沒有？」

「嗯。」葉霓穎乖乖點頭。

程峻為葉霓穎繫上降落傘包，快速地的將她背後的鉤子掛在自己的胸前，確定不會脫落，正想通知駕駛員時，飛機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機尾處金屬破裂的聲音大得嚇人。

「程先生，飛機失去平衡了……」駕駛員的話還沒說完，飛機已經眼看就要往海平面墜下。

「Peter，不要管飛機了，立刻做跳傘準備！」程峻快速指示。

「是。」駕駛室中的Peter連忙綁上降落傘。

「霓穎，吻我一下，我需要力量。」程峻的眸子里有著愛戀與不舍，溫柔地對身前的葉霓穎請求。

回過頭，她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個帶淚的吻。「你不要死，千萬不能死！」

葉霓穎哭得心碎，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在死亡的威脅前，她心裡放不下的人，是身後的他！

「我們都會活著的，小辣椒！」那是他對她的昵稱，程峻愛戀地將吻印於霓穎的頭頂。

程峻帶著她打開機艙門，走到風口處，瞬間跳下。

那一刻在她的耳邊響起的，是他最深情的告白－－

「我愛妳！」

「我也愛你！」霓穎哭著嘶喊，希望身後的他能聽得見。

兩人交迭的身影在風中漫無目的地飄蕩，一點點的下降，程峻拉開降落傘，他們在風中對視一眼，像是相互鼓勵，又像是在最後的訣別。

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程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霓穎。飛機爆炸的火焰吞掉了藍色的海水，在巨大的火光中，燃成一片令人心驚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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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在耳邊是那麼的真實而熟悉。

程峻從昏迷中悠然轉醒，卻因背上傳來尖銳的劇痛而皺起眉，巨大的降落傘蓋在他的四周，此時的他正躺在岸邊，任由海水一陣陣襲上他有些發麻的四肢。

「霓穎！」猛然一驚想起之前的意外，程峻強忍著痛楚從岸邊爬起，瘋狂尋找葉霓穎。「妳在哪裡？快點回答我！」

他胸前的掛鉤鬆脫了，他瘋了一般的扯開降落傘，也在那下面找到昏迷的葉霓

穎。

「霓穎！」他低叫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頭，顫抖的將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還好！她還活著！那一瞬間程峻激動得想哭，他抱著葉霓穎擁在胸前，有股衝動想雙手合十向老天爺感恩，讓她平安活著。

「唔……」被他擁在懷中的葉霓穎悠然轉醒，剛睜開眼睛就是一陣猛咳。

「咳……咳……」她困難地吐掉嘴裡的沙子，茫然的大眼看著程峻。「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程峻長呼一口氣，放下心中大石。「我們的飛機發生意外，妳忘了嗎？」

如果可以忘記該多好，心驚膽顫的他簡直像作了場最可怕的噩夢。

從她昏迷到醒來，他像在地獄里轉了一圈。

「啊！」葉霓穎想起來的點點頭，忍不住想哭，她撇撇小嘴，用力抱住程峻的背。「我們都還活著，對不對？」

「是，我們都還活著，我們說好了要在地面上見的，我們做到了。」程峻輕吻她的唇，愛戀地一下又一下。

葉霓穎回摟他的手更感動的收緊了些，卻意外地摸到一手黏稠。

「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她緊張地推開程峻，爬到他的背後。

他的衣服早巳被破爛不堪，背上鮮血淋漓的傷口讓葉霓穎捂住嘴，淚水不自覺地湧出。

「你的背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好深的傷口……怎麼辦？我該怎麼做，你快點告訴我！」葉霓穎慌得語無倫次，手足無措。

「別擔心，我沒事。」程峻堅毅地咬牙，拉她起身。

「我們現在可能是在一座小島上，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居住的島嶼，所以我們能靠的只有自己。」他用自己的方式鼓勵她。

「可是，你的傷要趕快處理才行！」葉霓穎勉強止住淚，擔憂地看著他。

「沒關係，妳先幫忙把降落傘收到一邊，必要的時候它們能派上用場。我們的衣服都濕了，我先去撿點干樹枝回來，隨便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人家。

妳找看看背包還在不在，有沒有可以拿來用的東西？天就快要黑了，我們說不定得在這過夜，動作要快點。」程峻安撫的摟摟霓穎的肩，率先行動起來。

很快兵分兩路行動的兩人重新聚集到一塊，程峻撿來不少乾柴，葉霓穎則找出散落在附近的背包。

「我們應該還在紅島附近，不過具體位置就不清楚了，Peter也沒有跟在我們身邊，這附近的島嶼有成百上千個，現在天快要黑了，我們如果再往遠處走，很可能會迷路。」程峻將自己觀察到的告訴葉霓穎。

「你說這可能是座無人島？」霓穎擔憂地擰眉，有些失望地問。

「不知道，我剛剛穿過樹林走了十分鐘，都沒有見到一戶人家。」

程峻將柴堆起來問：「我們有打火機可以點著它們嗎？」

「有。」很意外的，葉霓穎從背包中找出一枚精美的打火機。「你的客戶幫了我們，你的包包里有他那天送的打火機。」她終於露出笑臉，不再那麼悲觀。

「看來連老天都知道我們今天會遇險。」程峻接過打火機生火。

「可是除了打火機是有用的，我們能用的東西不多。」葉霓穎將撿回來的東西一樣樣擺在程峻面前。「有兩瓶水、一些零食、辣白菜、還有幾件換洗衣服，我們只有這些能用。」

程峻卻因眼前的東西露出微笑。「上天已經很厚愛我們了！」

火堆很快生起，程峻脫下身上的濕衣服，背上的傷也暴露在霓穎的眼前。

她心疼地找出自己的小背心，用清水為他清理傷口，再用背心扯成的布條小心翼翼的包紮。

「你的傷口被海水泡過，一定很痛吧！我們都沒有葯，只能先這樣止血了。」

葉霓穎眼中的水霧加深。「我知道都是因為我，如果你不是為了護著我，背也不會被飛機碎片擊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妳能活著，遠遠比我有千百個傷口來得值得。」他的大掌輕輕撫去她的淚。

「剛才找到妳的時候，我還以為妳死了，嚇了我一大跳。」

他故意輕快的說著，卻讓霓穎的淚落得更凶。

「我們現在要怎麼回去，我們會死在這裡嗎？」她仰著頭問，被重新穿好衣服的程峻拉著坐在火堆前面。

「不知道，我們會找到辦法的。」他抱緊她，還好她沒有受傷。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會只帶辣白菜了。」葉霓穎窩在他懷中，肚子好餓，可是晚餐卻還沒有著落。

「我們看看能不能抓些魚來烤，撐個一天兩天應該沒有問題。」

程峻牽著她的手來到海邊，退潮時分海灘上面有不少魚類貝類無法回到海里。

趁著天還沒完全黑，兩人抓回一些魚、貝打算烤來吃，又在四周撿了一些干樹枝備用。

「程峻，你快看，這裡有野果子！」她興奮地抓著一旁的矮樹枝，指著上面長滿了不知名的紅色果子說著。

葉霓穎迫不及待地摘下野果就想放進嘴裡，哪知正好被從她身後趕來的程峻搶了個先，他一口吞下果子，她卻什麼都沒有吃到。

「這樹上這麼多，你做什麼搶人家的吃啦！」葉霓穎不悅地瞪他。

程峻吐出果核微笑。「搶別人的才好吃。」

「孩子氣。」葉霓穎瞪他一眼，她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情開玩笑。

摘了不少果子回到火堆旁，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柴火劈哩啪拉的燃燒著，跳動的火舌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詭譎。

程峻將霓穎擁入懷中，兩人互相取暖，互相支持。「沒想到我們竟然會遇上這種事，不過我很高興，我有聽到那三個很重要的字。」他低沉的笑聲讓葉霓穎想起那時的情況，不禁臉紅心跳。

「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結過婚，更沒當過媽咪，如果就這麼死了，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當我聽到你說你愛我，我便想，如果就那樣死了，我這一生也死而無憾了。」她嘴角揚起微笑，淚水卻順著臉龐滾落，跌進程峻等待的掌心。

「我當時的想法可與妳完全不同。」程峻輕吻她的額頭。「我在想，如果就那樣死了，我會終身遺憾死不瞑目的，因為無法跟妳共度未來，我會非常難過的。」

葉霓穎抬頭溫柔地回視他。「你剛剛搶我的果子，是害怕我會中毒吧？你打算吃了沒事再讓我吃，對不對？」

「妳又何嘗不是？就算再衝動再沒有常識的孩子也該知道，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放進嘴巴里的。」程峻捏捏她的小鼻子，明白她心裡的想法。

他的話讓葉霓穎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是不想一個人活著，如果我們真的沒有辦法離開這裡，我希望先死的人會是我，因為身邊有你，我才不會害怕死亡……可是……」

「可是妳會捨不得我。」程峻理解地替她說完心裡的話。

「對啊。」葉霓穎哭中帶笑。「我會好捨不得離開你，好捨不得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會很捨不得不能再見到這個世界，不能再見到你。」

「我們都要活著，不管能不能走出這裡，我們都要努力的活著才行，我也不想留下妳一個人在這。」程峻安撫的吻著懷中的霓穎。

夜裡海風吹得人微微顫抖，他拉過一旁的降落傘替兩人蓋上。

「我會守著妳的，睡吧，天亮后我們還要找路離開呢！」強忍住越來越劇烈的背痛，程峻仍然努力地安撫不安的霓穎。

葉霓穎聽話地閉起眼睛，除了他們升起的火堆，他們的四周黑得嚇人。

「程峻，我剛剛說愛你的話，是真的。」她輕輕的低語，在他溫暖的懷中安心地睡去。

程峻的手輕輕地愛撫著她的髮絲。「我又何嘗不是真心呢！」

他輕嘆口氣，吻去霓穎臉上的淚痕，緊緊摟著她，盡量為她多擋去一些寒風。在海浪規律的拍打海岸的潮聲中，他也累極的沉沉睡去。

彷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們的夢中有著彼此。他們始終相擁著，任憑漲潮的海水無情地拍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在被世人遺忘的海灘上熟睡著，無人願意醒來迎接太陽的升起。

程峻的手緊緊地摟著她，是的，他們已經找到此生的摯愛，無論天涯海角，他們也將一路同行……

程峻背上猙獰的傷口灼燒著，滲出的鮮血染紅了海水，慢慢地陷入昏睡。

沒有人知道，他們這一覺睡了多久，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當太陽帶著光明和希望再次躍出海平面的時候，他們始終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