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沐容夏故意擋在司徒朗身前,指了指無名端在手裡的那碗葯。「師父,既然我身上都是毒,何必再找人試藥,就讓我喝了吧。」
真是頭疼呀!她怎麼都給忘了,師父的脾氣和性子可都是硬得很,要是看誰不順眼,手下可不會留半點情。
萬一、萬一……師父真在葯里加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害得司徒朗出事,那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啊!
「夏兒,讓開。」無名命令著。
「師父……」沐容夏不依。
「我叫你讓開,沒聽見師父的話嗎?」無名動氣的一瞪。
司徒朗乾脆繞過沐容夏,站到無名面前,主動接過那碗黑漆漆的湯藥,沐容夏見狀,一顆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要讓我試的,就是這碗葯吧?」司徒朗瞬也不瞬地望著無名,相當鎮定地問。
「夏兒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我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確定自己下的葯對不對,萬一有個差錯,誘發了毒引,恐怕會讓夏兒送命,唯一的法子就是先讓人試過這葯,看看你喝完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奇怪的癥狀,我才敢讓夏兒服用。」無名面無表情的說著,似乎在賭司徒朗有沒有膽量喝下那碗葯。
「師父,你都在葯里放了些什麼?司徒朗喝了不會有事吧?」沐容夏憂心忡忡地追問。
「他要是有事,我也有法子可解,你怕什麼?」無名不悅地睨了徒兒一眼。
「反倒是你,要是喝了葯,誘毒發作,到時候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無法保住你的小命。」
「可是……」
「好,我喝。」司徒朗打斷了她未竟的話,態度堅定地端高了手中的葯,毫無懼色的仰首飲盡。
沐容夏一怔,難道他真的不怕死?「爺兒,您怎麼可以喝下這種東西?!」被派出去撿柴的藺淳此時正好回來,看見這一幕,立即嚇白了臉色,想搶過司徒朗手裡的碗,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沐容夏眼睛瞪圓了,視線片刻也不敢從司徒朗身上移開,她拉住他寬大的手,嗓子發顫地問,「司徒朗…你沒事吧?」
司徒朗望向她,才想勾開一抹笑,驀地,胸口一陣劇烈絞痛。
哐!
一滴也不剩的瓷碗從他手裡滑落摔破,他單手揪緊前襟,面色慘白的跪倒下來。
沐容夏嚇得眼眶泛淚,趕緊挽住他的手臂。「司徒朗,你別嚇我!」
司徒朗臉上冒出點點冷汗,咬緊了唇瓣,痛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便如此,他仍慶幸是自己喝下這碗葯。
如果她喝了這碗葯,結果反而送了命,他就是死上一千遍也不會原諒自己。
藺淳對著無名大吼大叫,「老頭子,你宄竟讓我們家少爺喝了什麼?」
「毒藥。」無名得意的笑著。
「什麼?!你當真想害死我們少爺?!」藺淳氣得想拔劍砍了無名。
「藺淳,不得無禮。」司徒朗忍著劇痛,咬牙切齒的命令。
「爺兒,您沒聽見這個老頭說的話嗎?他居然騙您喝毒藥!」藺淳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
「是我心甘情願試藥。」司徒朗面色蒼白的扯開一絲苦笑。
沐容夏整顆心都被他這抹笑容給狠狠擰緊,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兒,她還以為師父只是想整整他,開個小玩笑,讓他知難而退,想不到師父真這麼狠心。
「司徒朗,你撐著點,千萬要撐住。」她抱緊了他的胳膊,驚覺他全身發涼,俊臉滿是冷汗,緊張難過地哭了出來。
「你哭什麼?」司徒朗硬是擠出笑容,勉為其難的抬起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司徒朗,你不能死……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我都還沒過門,你怎麼可以死!」
看見他痛苦難耐的神情,沐容夏簡直心如刀割,也是到了這種生死交關的時刻,她才終於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
這段日子他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溫柔細心的對待她,彷佛她是他在這世上最心愛的寶貝。
雖然她總是故意整他鬧他,甚至表現出討厭他的樣子,但是其實……其實她的心裡早已悄悄有了他的身影,即便忘了他,她還是再次愛上他。
沐容夏邊哭邊喊道:「師父,你救救他吧,你不是說過,只是想嚇嚇他,你不能害死他啊!」
無名無動於衷的回道:「你為了他,差點就葬送性命,他為你而死又算得上什麼,本來就該如此。」
「師父,我……」
「你不是跟師父說,現在的你很討厭他,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他纏著你不放,讓你覺得很厭煩?既然如此,何不幹脆讓他徹底消失。」
沐容夏心虛的低下頭,但是看見司徒朗痛得躺倒在地,大手卻堅持握緊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心裡不禁一陣絞痛。
「師父,我確實是這樣對你說過,但是我錯了,雖然我不記得他這個人,但是……但是,我還是又愛上他了。」面對生死關頭,她沒有時間害臊或困窘,她無比認真的望著無名,親口承認對司徒朗的感情。
「丫頭,你是想替司徒朗求情,所以才故意說謊騙師父嗎?」無名依然無意出手解救。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喜歡司徒朗,我想跟他在一起,要是他真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師父,求求你救司徒朗。」
司徒朗握緊她的雙手,即便胸口再痛,沒有一絲血色的俊臉還是露出了笑容,動容的低喊道:「夏兒……」
「司徒朗,你不會白白送死的,你死了,我也不會解開身上的毒,我會陪著你一起。」
「不,不行,你一定要活下來,就算是為了我,你必須好好的活著。」他用盡餘力抱住她。
「你都死了,我還活著幹什麼?」
「我死了無所謂,但是你一定得好好的活下來。無名,算我用這條命求你,你一定要幫夏兒解開身上的毒,讓她平安無恙的活著。」
看他一臉痛苦,面對死亡卻還是惦記著她的安危,沐容夏總算徹底明白他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司徒朗……你不能死。」她忍不住哭倒在他懷裡。
「好了。」無名忽然嘆了口氣,掏出一顆黑色藥丸,塞進沐容夏手裡。
「師父,這是?」沐容夏紅著雙眼望向無名。
「是解藥,讓他服下吧。」無名搖搖頭,一臉拿他們沒轍的模樣。
「謝謝師父!」
她趕緊將藥丸塞進司徒朗的嘴裡,剛剛才從灶房出來瞧清楚發生什麼事的翠音,已經貼心的端來一碗水。
「那根本沒有什麼毒,只不過是化瘀去腫的葯,如果是常年練武之人,體內自然多少累積了內傷,一下子喝了便會受不住,感到疼痛難耐,這顆黑色藥丸能有舒緩之效。」
沐容夏呆了呆,淚水還傻傻的流著。「師父,你怎麼可以騙我!」
「若不這樣騙你,怎會知道你跟師父說你對司徒朗已經沒有感情,是不是在騙為師呢。」無名毫無愧色的說。
「師父!」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所有人面前,親口承認愛著司徒朗,沐容夏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只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這丫頭真是女大不中留,連失憶了也還是離不開這個傢伙。」無名有些受不了的擺擺手,轉身進屋。
「夏兒,我可是聽得很清楚,你不能狡賴。」服下藥丸的司徒朗,慢慢恢復正常,臉上又看得見笑意。
「我……」沐容夏臉紅得像是快滴出血似的,想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
藺淳與翠音識相的躲開,把院子里的一方天地留給他們兩人。
「夏兒,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司徒朗開心的笑著,真真實實感受到懷中人兒的溫度,他的心無比滿足。
「快放開我,大家都看著呢……」
「他們都走了,就剩下我們,你別擔心。」既然已經抓住她了,哪有放手的道理。
「司徒朗……」
「夏兒,這一生我都不會再放開你,我一定會將你醫好的,等你病好后我們就成親。」
「……好。」這回,沐容夏不再抗拒,嬌羞地貼靠著他的胸膛,輕聲應道。
剛才以為他真的會死,她的整顆心像被人狠狠擰住一樣的痛,這才弄明白自己對他的情意,如今聽到他的承諾,她更下定決心要將自己交給他。
「夏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司徒朗聽到她的回復,欣喜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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