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畢竟是一家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總有碰到面的一天。
往來古家這麼多趟，這天早上終於讓她遇見晚一步出門的古家大少爺。
兩人見了面，感覺有點陌生，也有點尷尬，不知要說些什麼。
一個是自己喜歡男人的大哥，一個是自己弟弟的心上人，兩人總該熟悉一下才是，可說真的，古家大少爺還真伯讓夏婷一個使勁的握手，就把自己的手骨給丈人揑碎了。
「夏小姐，你好。」但畢竟是主人，就該主動問候。
「古先生，你也好。」
制式化的問候語一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夏婷朝他點了頭，人便想朝樓上走，老實說，如果這人不是古胤銓的大哥，她才不想打招呼，她心中仍有埋怨，如果不是這對兄弟，古胤銓就不會累倒。
私心裡，她還是有點埋怨對方的。
「夏小姐請留步，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夏婷停在樓梯口，古家大少爺打量著兩人間一段不算短的安全距離，這才放心地繼續開口——
「我知道是我的疏忽，沒注意到阿銓的不對勁，以致讓阿銓積勞成疾，但是我要糾正你一個觀念，我們家從來沒有一個人把阿銓當成是外人。」
是喔、是喔！沒把人家當外人，卻把人家當勞役一樣的使喚。
「真要追究的話，那就只有那個笨蛋硬把我們當成外人才是！」古家大哥咬牙切齒道，那日跟阿銓談了許久，除了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外，他更希望自己的一番狠話能罵醒那個笨蛋。
夏婷倒是不以為然，如果把他們當作外人，又怎麼會盡心儘力為他們做牛做馬兼賣命呢！
「阿銓的爸爸是我的叔叔，其實也是我們家的養子。」
咦？
她吃驚的神色，也讓古家老大明白了一點，阿銓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應該這麼說，我祖父母和阿銓的祖父母遇上遊覽車翻車的意外事故，阿銓的祖父母在那場意外中喪生，留下叔叔一個孩子，我的祖父母不忍心，於是收養了叔叔，只可惜叔叔和他妻於卻在一場火災中喪生，阿銓失去了親人，我父母本來就很疼愛阿銓，於是又將他過繼過來成為我們家的孩子。」
「這……」夏婷聽得腦袋一陣暈眩，難以置信地咕噥，「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可能你會笑我們這麼大費周章的勞心，但這都是因為我們不希望阿銓覺得先自己跟我們格格不入；叔叔在世時，阿銓就老愛把自己和我們劃分開來，他和叔叔都很感激古家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但是親人間是不需要這種感激的，我們就是不要他們把自己當成外人！」有沒有血親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銓就是他們的家人。
這樣的解釋夏婷不是聽不懂，對阿銓的大哥多少有點釋懷，也有一點點羨慕，羨慕古胤銓的好運，能擁有不計較自己出身的家人。
「但是這個笨蛋表面上跟我們是一家人，其實內心裡根本就把我們當成外人，我們對他的要求，他從來沒拒絕過，我也是直到現在才頓悟這傢伙為什麼總是這麼聽話、對我們脾氣這麼好，這麼能忍的原因，原來他是在報恩！
「但我們古家根本就不需要他報什麼恩，他這個笨蛋簡直是笨死了！」
「你幹嘛這樣罵阿銓！」夏婷抗議，喜歡的人被人家一直罵是笨蛋，聽久了還是會惱。
雖然她喜愛的男人真的是個笨蛋，卻也笨得、傻得讓她心疼。
「他本來就是笨，但我們也有錯。」古家大哥抿抿唇，「以為自己對他好，其實還是疏忽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古家老大沮喪的面孔讓夏婷看了於心不忍，出聲安慰。「反正你們都知道了，以後有時間就多關心一下阿銓，別讓他再做蠢事就好。」
「沒錯，現在你跟我弟在一起，也可以順便幫我們好好罵醒這個笨蛋，」馬上將她歸為同一陣線的人，古家老大下達指令，「罵不聽，你就幫我教訓他，揍得他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都沒關係，反正我作主，他這個副總裁連報備也免了，什麼時候想請假我都准假。」
怎麼扯到她身上？「我捨不得他這麼累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揍他！」更正，她對這個大哥的好感還是不高，居然鼓吹她去揍她最愛的男人。
「因為他只聽你的話。」
「別、別把我說得這麼重要！」害她偷偷開心了一下。
「相信我，你在阿銓這傢伙的心中是無人可比的。」能讓工作狂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由此可見夏婷在古胤銓心中的重要性。
紅通通的小臉最終點了一下，好吧！如果自己真的這麼重要，那她會負責照顧阿銓，別讓他拚命當笨蛋的捨身為人。
「你也能讓我弟弟快樂、聿福嗎？」
一句問話也代表了他對古胤銓的重視。「我需要你的保證，讓我能放心把你當成自家人，讓我們能更心安的把阿銓交給你。」
雖然讓弟弟暴露在暴力女的範圍里，多少有點不放心，可是既然弟弟認了人家，他也只能接受。
「自家人」這三個字是她多麼夢寐以求的事情，表示她也有家人了。
可是，夏婷對他要的回答卻猶豫了。
「你能嗎？」
對夏婷遲疑的舉動感到非常不滿意，古家老大的聲音強硬起來。
她也想呀！前幾天才發現自己好愛古胤銓，她怎麼會不希望和他快快樂樂的走下去，可是她有個心結，而這個心結很是困擾著她呀！
別、別這樣瞪她呀！夏婷心虛的點了一下頭，決定先當只鴕鳥，把問題往土裡埋。
好不容易古家大少爺肯放人，夏婷前腳才要爬上樓梯，後頭的聲音又追上來。
「對了，我知道你的力氣很大，也聽阿銓說了不少你的「事迹」……」不知道為什麼，他喉嚨像是卡住東西似的咳了咳。「可不可以請你手下留情點，我這個弟弟就只有一個缺點，就是起床會亂髮脾氣，雖然說我也被他的狠勁嚇到過，但你……」
目光瞄了瞄她那雙連男人都敵不過的有力拳頭：心想若是被她K中，豈不是連骨頭都要碎了？「我聽管家說，每次你進去阿銓的房間后，除了阿銓的吼叫聲外，還會有很多嗯嗯哼哼的悶哼聲！」裡面一定好不凄慘。
外表或許看下出什麼，但內傷一定很嚴重，想著自己的弟弟遭人「毒打」的模樣，他這個做大哥的還是會心疼。「所以拜託你對我弟溫柔一點，讓他發發火，忍一忍就過去了。」十分鐘，不長的。
夏婷在聽了他的話后，臉上頓時浮現一抹詭異的紅色，嗯了一聲便咚咚咚的跑上樓。
古家老大對她的古怪神情想了許久，驀地恍然大悟，眼底浮上戲譫的神色，原來弟弟也有男人本色的一天，管家聽到的悶哼聲，原來是其它意思呀！
跑開的夏婷則在心中猛壓住該打上限制級的畫面，兩兄弟擁吻——一個被撲倒在床上，掙扎無效、閉眼認命；一個則是拚命發狠蹂躪，這這這……
不行！她絕不會讓自己的男友再上演這類限制級的畫面！
可是古家大哥是不是說錯了？為什麼要她溫柔？她一直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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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都出面了，做小弟的自然也該眺出來露個臉，而古家老三跟他大哥唯一的不同是，他實在不想接受這麼可怕的女人來當他的二嫂。
要是哪天惹她不快，被她一拳打中，這可是會出人命的呢！
「二哥。」
「站在門邊做什麼？進來呀！」
怯怯地踏進古胤銓的書房，古家老三探頭探腦，沒瞧見那個恐怖的女人後，這才真正放下一半的心，剩下另一半的心則懸在沙發上一個睡著的小娃娃身上。
女兒都這麼大了，二哥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恬恬是婷婷從育幼院領養回來的。」看穿他的疑惑，古胤銓倒不隱瞞，壓低音量道：「婷婷是個很好的女人，總是為別人著想，一個女人單獨扶養孩子，辛苦是一定的，這讓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
忙著關心別人，卻總是忘記自己，夏婷的優點讓他掛心。
「我能了解想要親人的感覺，她對恬恬視如己出，就是不希望別人看待恬恬有異樣的眼光，這讓我想到小時候，你們也是這樣，我很感激你和大哥對我的照顧……」
二哥，你知道我們從來沒有要你感激！」
古胤銓一笑，發覺自己講太多了，「我知道，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公司又出什麼問題……」
「什麼公司出問題！」
咆哮聲從古家老三背後傳來，他的頭皮一陣發麻，反射動作就是大跳了好幾步，很沒種地躲到古胤銓身後。
拿了壺熱茶的夏婷從外面緩步進來，好傢夥！她只不過消失個幾分鐘，這古家老三居然敢乘機跑來要阿銓幫忙。
放下茶壺，夏婷一瞪，那傢伙的雙腳跟著蹬蹬蹬，蹬到了門邊，她挑了細眉，故意向前走兩步，果然那傢伙也移動了兩步，總之，就是和她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
她扭頭，對著笑出聲的古胤銓問道：「你弟是不是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呢！」古家老三對她叫道。
打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是怕她，這樣多沒男子氣概咧！「我什麼話都沒說，你就一副要找我算帳的模樣，是誰告訴你我來找我哥就一定是有事求他？」
「你不是嗎？」她哼了兩聲，轉過頭給笑得誇張的古胤銓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警告你，你現在還在休假期間不準又跑去公司處理那些雜七雜八和你不相干的事情。」
喂喂喂，他的事情哪裡叫作雜七雜八啦！古家老三正想澄清，卻遭古胤銓阻止。
「好了，你來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老三清了清喉嚨，假裝沒注意那道充滿警告的注視，「大哥，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你有事要跟我談？」
「不是，是我、我女友有事想找你。」
這就有趣了，女友有事不找她自己的男友，找人家二哥做什麼？
古胤銓也感到很奇怪，「我認識她嗎？」
「我女朋友姓莫，」仔細瞧了瞧二哥的反應，發現五官沒有露出一絲驚訝的模樣，他又道：二哥不認識我女朋友，但是她姊姊你一定認識。」
姓莫，又是個女的？
古胤銓想了一下問道：「莫應梅？」
古家老三頭一點，眼光故意瞄了下一臉好奇又不解的夏婷，頭一仰，終於可以大聲說話，「拜託了，二哥，應竹好不容易才答應和我出去吃飯，可是她說條件就是你也得到場，她姊姊想跟你敘敘舊。」
想也知道，已經分手的男女，突然有一方又要求見面，十個裡面有八個是想挽回。
「明天晚上是嗎？」古胤銓想了一下，「沒問題，記得告訴我餐廳和時間。」
「太好了，二哥，謝謝你！」得到答案，古家老三才歡呼了一聲，就遭到重物攻擊，痛得他齜牙咧嘴。
「安靜點，要是吵醒我寶貝女兒的休息，你就完蛋了！」
古胤銓好笑地瞄了一下躺在沙發上皺眉的小女孩。
早在這兩人吵吵鬧鬧時，夏恬恬就被大嗓門的媽咪給吵醒了。
嘴角一勾，他將夏婷拉到自己懷中，不管那頭是否還有第三者、第四者，直接吻上她，讓原本哇哇叫的女人頓時化成一攤水。「婷婷，明天晚上有空嗎？」
夏婷還沒從強吻中平復過來，只能傻傻的望著他。
「有沒有興趣大家一起吃個晚餐？」
咦？
書房內的所有人，包括被吻到暈頭的夏婷，全都瞪著這個開口邀約的人。
這男人是不是忘了？就在他突然從斯文紳士轉為放浪男人之前，已經答應別人的晚餐之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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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不是忘記，而是要大家一起赴約。
夏婷帶著女兒，被要求和他一起出席。
坦白說，夏婷感到很不自在，因為她要面對兩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
對方漂亮歸漂亮，但打從夏婷一進到餐廳，對方那兩雙眼珠子就一直瞪著她不放，若不是恬恬千叮囑、萬交代，今天不可以在外面大聲嚷嚷，她真想衝到那兩位小姐面前，問問自己是不是哪裡很怪異，竟讓她們一瞪再瞪。
毫無疑問的，莫應梅是個極為出色的古典美女，然而最吸引人的卻是她那種渾身透露出來的優雅氣質。
幾年前，她和古胤銓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卻因為受不了他整日為了公事冷落她，終於提出分手，而古胤銓也爽快的答應了。
可是隨著年歲增長，身邊的男人換過一個又一個，眼看自己的年紀也大了，是該找個未來的依靠，這時她才仔細分析出來：古胤銓其實是個絕佳的對象，不但有錢，人也溫和斯文，在打聽了他身邊一直都沒個伴，誤以為他心中還念著她，這才有了想和他重修舊好的想法。
但莫應梅沒料到再見到古胤銓時，他的身邊居然多了一個女人和小孩。
這就算了，當那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女人因為專註於餐廳某個裝飾而忘了走路時，古胤銓竟然……主動牽起對方的手！
和他認識這麼久，一直都是莫應梅單方面展現熱情，就連當初交往，也是自己提出，他從來沒牽過她的手。
她使了眼神給妹妹，就見妹妹對著古家老三發問：「我不是要你找你二哥，為什麼還有其它人跟著來？」
古家老三隻能苦笑，罷了、罷了，他二哥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他不管了。
「阿銓，你確定我們真的要跟你們一起用餐？我又不認識那兩個人，人家約的是你又不是我！」夏婷遲遲不肯坐下，對方懷有敵意的注視實在很難忽略！
反觀古胤銓卻好像個沒事人般，在夏婷的頰邊落下安撫性的輕吻，「你看恬恬多乖，都已經坐下了。」
意思是她這個媽咪可不可以別罰站了，拉開椅子，古胤銓推她入座。
所有人都到齊了，古胤銓先有禮貌的打招呼，「應梅，好久不見，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嗎？」
「我……」沒想到他的口氣還是這麼溫柔，莫應梅心頭一澀，真的好後悔當初自己要跟他分手。
她好想藉今天這個機會跟他道歉，如果有機會，她還想跟他再續前緣。
「我很好，你呢？」莫應梅故意忽略他身邊猛盯菜單的女人，深情款款的看著他。
「還不錯。」
正在說話時，他的袖口讓人一拉，一張要哭不哭的小臉湊了上來。
「阿銓，我還是和恬恬回去好了。」這是哪門子的餐廳，一點都不平易近人，專門欺負她這種英文字看不懂多少個的人。
他懂她的表情，抽走她手中的菜單，「我會幫你和恬恬叫好晚餐，恬恬喜歡吃蛋糕，這裡的吉士蛋糕和草莓蛋糕都不錯，看恬恬喜歡吃哪一種，我再點。」
「不行，別讓她再吃了，剛剛在路上已經吃過冰淇淋，吃太多甜食對小孩子的身體不好。」夏婷反對。
「我要吃、我要吃！」夏恬恬抗議起來，怎麼可以把她的甜點搶走！
「讓恬恬吃一點好了，剩下的我幫她吃。」
「不行……」
「我記得，你對我上次買給你的蘋果派讚不絕口。」溫柔眼眸直直注視著夏婷驀地發亮的眼睛。
「你是說……」她舔舔唇，「那天晚上你買來給恬恬過生日的蘋果派？」
「是呀！這家餐廳也有做，而且做得比上次我買的那家店還好吃，若你想吃的話，可以跟恬恬的蛋糕一起送上來。」
堅持不點甜點的女人馬上改變心意的猛點頭。
古胤銓簡單的搞定了一大一小的需求。
看下慣他對陌生女人百般呵護的溫柔態度，莫應梅硬是插入兩人間的對談，「胤，這位是？」
「抱歉，還沒幫你們介紹。」古胤銓禮貌性的頷首，面對莫應梅，仍是一派斯文，「婷婷，這位是莫小姐。」像是伯說得不夠清楚，他故意加上一句，「我們曾經交往過，現在則是朋友。」
前女友！三個字立刻竄入夏婷的腦海里，這就表示面前的女人曾經和阿銓在一起過。
察覺到掌中的小手突然一僵，古胤銓不著痕迹的唇上揚，他要的就是夏婷這樣的反應，也不枉他特地押她來此的用心了。
「應梅，這是夏婷，那是夏婷的女兒恬恬。」與介紹莫應梅的表情完全不同，他唇上的笑痕擴大，口氣更是充滿了感情，「夏婷是我的女朋友。」
「你、你女朋友！」
充滿不信和憤怒的叫聲，除了不懂大人世界的夏恬恬外，其它同桌的人，包括向來直線思考的夏婷，全都聽出莫應梅如此驚訝到失了禮節的原因。
「婷婷是我打算永遠陪在身邊的女人。」渾然不受莫應梅尖叫聲的影響，古胤銓替身旁一大一小疊起餐巾。
這樣的舉動真是讓莫應梅又驚又氣，以前他從來不曾對她這麼體貼過。
「可是，她……我是指夏小姐都有了這麼大的女兒，你還要她當你的女朋友？
有個小電燈泡在，出門還得多照顧個小麻煩，再說又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不覺得累嗎？」莫應梅身邊的妹妹忍不住嘀咕著，算是替姊姊出口氣。
這話聽來就是說，夏恬恬是個拖油瓶！
向來護著女兒的夏婷立刻覺得很不爽了。
古胤銓卻搶在夏婷護衛自己女兒之前，先一步開口，「恬恬是個很可愛的女孩，我當然不介意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在身邊。」
他相信自己的心意已表達得很清楚了。
夏恬恬的雙眼發亮：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女兒耶！原來叔叔跟她的想法一樣，她也好想要一個這麼疼她的爸爸。
夏婷卻突然像是被下了禁聲咒似的，一句話也不吭，臉上也沒有古胤銓預料中的驚喜，實在看不出她究竟聽懂了沒。
不久，侍者送上餐點，古胤銓再度展現深情男人的表現，把夏婷不喜歡的蘿蔔移到自己盤中，甚至連小孩切下不好的牛排都一塊塊幫她切好送到盤中。
人看著如此不平等的表現，當然很難靜下心來，儘管咬牙切齒，莫應梅說話的語氣和聲音還是很有教養，「胤，一段時間不見，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有嗎？」他笑，在見到夏婷一副想點頭附和的表情時，眸里的笑意更深。
夏婷也察覺他變了，變得霸道，但那只是因為他懂得什麼叫佔有，什麼叫為自己的私慾著想，不過這也只針對一個女人。
「看來這位夏小姐在你心中的分量一定很大。」莫應梅的表情愈來愈難看。
他沒否認，「是很大，大到我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失去她。」
按捺不住胸口的妒意，莫應梅脫口道：「當年我離開你，你可是連一點想把我找回來的衝動都沒有！」、「因為你並沒有讓我心動的感覺，更不會讓我產生強烈的佔有慾，想一輩子不放你走。」
好絕情的話，卻是從一個面帶笑容的人嘴裡說出來，莫應梅感到好不服氣，這個擊倒她的女人不論是在容貌、氣質上都和自己沒得比，甚至還帶了個孩子，自己到底有哪一點輸她的？
腦筋一轉，她把話題轉向。「夏小姐，你單身卻還得扶養小孩，一定很辛苦吧？」
「嗯。」若不是礙在古胤銓頻頻握緊她的手，夏婷恐怕一點也下想再和眼前美女說話。
「我想你一定很疼愛女兒。」
這不是廢話嗎？夏婷連回都懶得回。
「不知道夏小姐有沒有想過，要是將來你有了阿銓的孩子，你能公平對待兩個孩子，可是阿銓呢？阿銓的家人呢？他們真的能公平對待你和其它人的孩子嗎？」
席間突然一片沉靜，古家老三嚇出一身冷汗，怎麼也料不到莫應梅竟會丟出這種害死人的話，他甚至瞧見二哥在……笑！
這種時候，二哥的笑容令人備覺可怕。
「我想這並不需要你來操心。」古胤銓淡淡的瞄了莫應梅一眼，眸中凈是冷意，「就算我和婷婷結了婚，也不可能影響我對恬恬的感覺，我本來就希望有個這麼可愛、聽話的女兒，我疼她都來不及，婷婷，你說是嗎？」
真的嗎？媽咪要嫁給叔叔？
夏恬恬眨了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面有的是一片驚喜，這樣叔叔就成了她的爸爸，永遠是她的了！
好好好，她舉雙手、雙腳贊成。
這頓晚餐，古胤銓的目的就是要刺激夏婷，藉機拐到她的承諾。
已經成功獲得小女孩絕對支持的一票，古胤銓唯一失算的就是——在聽到他求婚的話語后，突然靜下來的夏婷！
「我想連夏小姐都不敢肯定吧！」莫應梅惡意說道，總算抒解了胸中的悶氣。
女主角還是不吭聲，只是小口小口喝著果汁。古胤銓湊近夏婷的右耳，「你不相信我？你覺得我對恬恬的好都是假的？」
夏婷唯一的動作就是搖晃一下頭，爾後繼續保持沉默。
「那麼你相信我們以後有了孩子，我也會公平對待他們是不是？婷婷。」
等了半天，該回答的人卻連一個宇都沒說出口，這讓古胤銓臉上的笑容開始有了變化。
古家老三眼看情勢不對，桌下的腳一踢。
夏婷緩緩瞅了古胤銓一眼，又把頭垂下。
「婷婷，你不想嫁給我嗎？」
忍著點頭的衝動，夏婷繼續吃著晚餐。
這麼明顯的舉動，所有有眼珠子的人都知道——她不想回答！
「婷婷！」古胤銓抽走她的叉子，不讓她吃東西。
「做、做什麼？」
「為什麼不說好？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你不想點頭？」應該不至於，他百分之兩百確信這小女人早就愛上他了。
不然在剛才的測試里，她不會露出護意，更不會因聽見他說一輩子不放開她而感到開心。
夏婷又變安靜了，只是不時細眉會苦惱的一攬，悄悄瞪了幾回坐在對面的人，而後繼續低頭不語。
她搶來女兒的叉子，繼續吃起桌上那碟昂貴的食物。
古胤銓蹙眉，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你討厭我？所以不想跟我結婚？」
夏婷的頭猛然搖晃著，「我們……我們可不可以別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
變相的逃避！
古胤銓一個勁的瞧著她，可惜沒能從她古怪的表情上瞧出端倪：倒是夏婷臉上的表情相當豐富，從原來的不知所措，到勉強掛上笑意，到笑容逐漸崩裂，臉色漸漸變青，像是在忍受什麼似的。
踢、再踢、再再踢……
夏婷終於忍不住了！「你踢夠了沒！這樣踢踢踢，很煩耶！」她在這邊苦惱，那頭一直有人煩她，因為太生氣，夏婷一時控制不住，火大的一腳給他踢過去。
然後又忘了控制力道，這踢出去的一腳不偏不倚踹斷了一隻桌腳，失去平衡的桌子當場翻過去！
她的舉動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頓時，餐廳內一片肅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夏婷身上。
「媽咪！」夏恬恬的臉色慘白，羞憤的瞪視著將桌子踢翻的媽咪，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們看，有個老爺爺甚至被媽咪嚇得摔跌到地上，這樣的媽咪讓她覺得好丟臉和失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