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刁不患卻說:「急什麼,我又沒趕你走。這池水裡有加藥,對身體虛寒的人有不錯的療效,你多泡一會兒。」
他這樣一說,蘇穎也就不好意思離開,只好又默默回到原位,動也不敢動,就怕刁不患發現她的秘密。她聽說刁不患不喜歡年輕姑娘,萬一被他發現自己的性別,恐怕會有麻煩,她還是謹慎小心些好。
最好是刁不患先起來,這樣才不會有問題,可要怎麼讓他先離開?
該怎麼做呢?
「穎弟,你一定不常曬太陽,皮膚才會那麼慘白。」不知何時,刁不患已睜開眸子,澡間的水氣也散去不少,他們都能看見對方。
慘白?!拜託,這叫白裡透紅,吹彈可破,才不是慘白好不好?
「而且你肩膀也好瘦……」刁不患一面說一面靠近她,「剛剛扶起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真的很瘦,手臂根本沒幾兩肉,身為男人實在太瘦了。」
身為女人這纖合度!但蘇穎只敢在心底回答。「你、你不要靠過來!」
刁不患不是那種別人叫他不要靠近,他就真的乖乖不靠近的人,他不理會她的話,抓起她一隻手臂掂了掂重量,搖頭道:「真的太輕,等你將來成親,我真不知你有無辦法抱起你的新娘子。」
「多謝大哥關心。」蘇穎抽回手,往旁邊移過去。
「穎弟,你真的得好好練一練了。」好似一用力握就會碎了。
「是……」她才不要荼毒自己呢。不想讓刁不患繼續注意自己,她趕緊轉移話題,「大哥,你的名字很特別,有什麼含意嗎?」
「小時候我很難養,有個道士說我活不過十歲,我娘希望我不患病,便給我取了不患這個名字。穎弟,我覺得你的身體……」
「大哥!」蘇穎又插話問:「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
「有人想傷害我娘,我為了保護娘才受了這點小傷。」他輕描淡寫地說。
小傷?疤痕這麼明顯,她能想像當時必定是鮮血淋漓。
刁不患將濕淋淋的頭髮往後爬網,動作利落帥氣,蘇穎險些看傻了眼。
「穎弟,怎麼一直盯著我?」刁不患抬手摸摸鬍子,「該不會是羨慕我的身材吧?放心,大哥一定會讓你變得更有男子氣概!」
蘇穎頓時又覺得頭上烏鴉滿天飛,她一點都不想有男子氣概。
「不要泡太久,小心熱過頭。」
「我不怕熱。」其實都快要中暑了,為什麼刁不患還不起來啊?
「那我先走了,你也別泡太久。」
刁不患話說完就起身,壯碩的身材就這麼展現在她面前,蘇穎慌得想閉上眼睛,但他結實的好身材已深刻烙印在她腦海中。
一等他離開,蘇穎也火速爬起來。
此刻她心臟跳得好快,雙頰也發燙,不知是讓水燙的,還是因為看見不該看的那一幕而火燙,是說刁不患的身材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啊。
天,她居然流鼻血了……
不行了,好暈,快閃人。
這日,柳淵源去找陳大娘。
「請問柳公子有什麼事?」
柳淵源淡淡一笑,「你們多少也聽過刁爺不太喜歡女人的事吧?」
陳大娘母女紛紛點頭,這也不算秘密了,只要是濟賦縣的人多少都聽說過,只是沒人敢去問刁爺是不是真的。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知道蘇穎是姑娘,刁爺對她很在意,我想請兩位幫個忙,搬來刁府讓他們能培養感情,若最後他們能在一起,不也是美事一樁嗎?」
「這……不太好吧。」陳大娘考慮的是蘇穎的名聲。
陳媛也幫腔:「是啊,萬一蘇姊姊不喜歡刁爺,豈不是會害她嫁不出去?」
陳大娘又開口:「柳公子,我們希望小穎不要離開,但這不能莽撞行事,畢竟這關係到小穎一輩子的幸福。」
「這是當然,我不會透露蘇姑娘的性別讓不患得知。他們現在以兄弟相稱,正是個好機會,如果你們能暫時住到刁府,他們相處的時間就多了。我知道你們的擔憂,但我敢以項上人頭保證,不患絕不是那種惡劣之徒,而且他鮮少對個陌生人這麼好,所以才會前來相求,希望兩位能幫忙。倘若最後他們兩人無緣,我也不會強求,更不會讓你們有後顧之憂,切勿擔心。」
陳家母女互看一眼,陳大娘還在猶豫,陳媛卻已經被柳淵源說服了。
「娘,我相信柳公子的保證。我也覺得刁爺對蘇姊姊真的很不錯,如果能促成一樁好姻緣,也是好事一件,您就答應了吧!」
「這……好吧。」陳大娘考慮再三,終於同意,「那柳公子要如何安排我們進刁府?」
「放心,這很簡單。」柳淵源高深莫測地笑。
小菜一碟,根本沒難度。
蘇穎本以為一兩天後,刁不患應該就會放棄每天跑一趟的無聊行為,沒想到他竟是風雨無阻,天天早上都親自來押她。,且刁不患似乎要兌現他的承諾,非把她的身體練好不可,這下可苦了她,除了抱怨外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這種慘無人道的日子過了十天,害她嚴重睡不飽。
「大哥,我們就這樣算了好不好?」身子還沒練健壯,她倒是先練了邊走邊睡的好功夫。
「我向來說一是一。」
「可是我又沒答應……」她小聲哀怨。
「你說什麼?」
「沒……對了,大哥,你怎麼尚未娶妻?」
「娶妻沒那麼容易。」刁不患淡淡回應。
「有多不容易?」古人結婚不是媒的之言,就是父母之命,簡單容易得很啊。
「總之你小孩子不會懂的。」
「你說我就懂了。」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刁不患被她纏得無奈,只好說:「沒有找到真正喜歡的,何必連累他人?我這一生除了我娘外,只想對一個人好。」
蘇穎聞言,不知怎地,心弦一動。
說時遲,那時快,大街上衝出三個持刀的蒙面黑衣男子擋住他們的去路,蘇穎嚇了一跳,她終於可以親眼見識只有在古裝劇里才有的武打場面嗎?
來者不善,沒必要問意圖,刁不患隨即低聲囑咐蘇穎:「待會兒一開打,你就先走。」
他話聲方落,那三個人同時朝他發動攻擊。
刁不患武功不弱,不一會兒就把其中兩個人打倒在地。這時,蘇穎發現左前方屋頂上有個黑衣人手上拿著弓,來不及出聲提醒,箭離弦的那一瞬,她連想都沒有想,身體比理智還要更快做出反應,直接撲過去以身子擋住刁不患。
「啊!」
這一聲驚叫短促,又像是極力隱忍。
刁不患回頭看見她中箭,隨即將奪來的刀子朝屋頂上的黑衣人射去,準確命中目標,只可惜不是要害,那名黑衣人吹了聲口哨后,眾人隨即逃走。
蘇穎趴在他懷裡,她的背部中箭,鮮血淌紅了她身上的大氅。
「穎弟,忍著點,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蘇穎不想讓他擔心,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還好,不是很痛,只是可惜了這件白色大氅,沾了血不好洗。」
「傻瓜,擔心這個做什麼!幸好傷口看來不深,忍一下。」刁不患背起她去找大夫。
蘇穎努力咬牙不喊痛,雖然真是他媽的太痛了!
刁不患用力敲著醫館的門,許大夫匆匆開門看見蘇穎背上的箭,什麼也沒問就讓他們進入。
許大夫先小心翼翼拔出她背上的箭,接著要替她寬衣,一碰到她的頸子,手一頓,便以刁不患在旁邊會讓他分心為由,要刁不患到外頭等候,刁不患也不希望許大夫分神,便靜靜走出去,直到許大夫處理好蘇穎的傷口,他才鬆了口氣。
「放心,沒傷到筋骨,幸好她年輕,休息幾天就好。」
「是我連累了他。」最近日子太平靜,他忘了多加防範,結果害了蘇穎。
「別太責備自己,我也沒聽那丫……小子罵你什麼,幸好是傷在背部,待傷口結痂后,再搽點生肌除疤的葯就不會太明顯了。別自責了,不過以後可要好好保護她,別再讓姑……她受傷。」許大夫交代。
「我知道了。他醒著嗎?」
「嗯,精神還不錯。」許大夫呵呵笑著,「待會兒你就能帶她回去了。」
「多謝許大夫,醫藥費我就放在桌上了。」刁不患說完便走進去。
許大夫摸了摸鬍子。
真怪,趙老爺說刁爺現在正在柳淵源與蘇穎之間徘徊不定,沒想到蘇穎竟是個姑娘,看來應是趙老爺老眼昏花看錯了。
刁爺這幾年幫了不少人,他由衷希望刁爺不喜歡女人只是傳昔日,因為他瞧刁爺和蘇姑娘還挺合適的。
「大哥。」傷口上了葯,已經沒剛才那麼疼,蘇穎還能對他笑。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
「別這麼說,我們是兄弟,本來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夫說了幸好只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不打緊的,大哥千萬別放在心上。」刁不患待她有多好,她不是木頭人,自然也會想對他好,只是沒想到居然連受傷也不在乎,先前看見那支箭朝他射去,她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到不能讓他受傷。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大哥,我真的沒事,倒是大哥要多注意自身安全,我相信這次失手,那些人下次會使出更狠的,大哥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會調查清楚。傷口還會痛嗎?」
「不會,許大夫醫術高明,我現在已經不痛了,只是要勞煩大哥送我回去。」
「那群人看見你和我在一起,說不定也會對你不利,我看你還是住到我那裡,如此一來才有個照應,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你姨娘,我會派人接她們進府。」刁不患設想周到,讓蘇穎找不到理由婉拒。
不過他說的沒錯,殺人的不怕殺錯人,就怕沒殺到要殺的人,說不定他們會以她來要脅他,她可不想讓情況變成那樣。
「那就有勞大哥了。」
「我們之間別這麼生疏,況且你還為我受了一箭……」
「大哥,我替你擋箭不是要你成動,也不想貪圖什麼,我只是單純想對你好,所以你別放在心上,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兄弟。」
刁不患淡淡笑了,「嗯,我們是兄弟。」
「不過小弟還真有一事相求。」
「你說。」
「以後能不能別讓我練武了,我是真的沒天分。」她苦笑。
「這……好吧。」經過這些日子,他也確信穎弟一點都沒有習武的天分,決定不再強逼了。
刁不患將蘇穎帶回刁府,才知道陳大娘母女已經在府里了,原來陳大娘忘了還在煮粥便帶著女兒出門採買,回來一看,整間屋子已經燒得焦黑,什麼都不剩,便來找蘇穎商量。
他知道后,立刻讓人安排她們母女的房間。
因為一場火,「樂透彩」暫時歇業,惹得一群對「對獎」上癮的人抱怨連連,雖然也有其他模仿者,但沒有一個能像蘇穎這樣公開公平公正贏得大眾的信任,所以他們寧可等著蘇穎的「樂透彩」重新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