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婚宴的地點就選在族長府第前面的廣場,當晚,姬如鳳兩人在店鋪里買了兩套比較適合參加婚宴的衣服換上,來到婚宴現場,只見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好熱鬧啊。」姬如鳳驚嘆,今晚大概全苗都的人都來了吧;婚宴都還沒開始就已經有人載歌載舞,甚至己經有人在拼酒了。
「苗人生性熱情好客,又遇上公主大婚此等大事,自然容易忘了分寸,你們漢人的婚禮也常常辦得很熱鬧呀。」
苗人生性熱情好客?姬如鳳對第一句話就想嗤之以鼻,想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嚴若離時她可是拿著長刀逼命呢,雖然現在成了朋友,但她的冷淡驕傲可不是苗人傳說中的熱情好客這一回事。
「我對婚禮這種場所沒興趣,就算有幸得見,人家一見到我就趕緊跪拜逢迎,哪裡還見得到這種場面?」
「喔?想不到你這個鳳王還挺有威嚴的,人人見了你都要跪拜?不過,來到苗疆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嚴若離意有所指,姬如鳳自從來到苗疆后禍不單行,吃的苦可能是他畢生儀有,跟在皇朝時的威鳳簡直是雲泥之別。
「都過去的事了,還提這些做什麼?走吧,我們先去喝上幾杯喜酒,再伺機而動。」姬如鳳自然而然拉起嚴若離的小手,在外人面前表現得甜甜蜜蜜,宛如一對新婚夫婦,嚴若離雖知是假,但也甜在心頭。
或許,她心裡也明白,今晚有可能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段時光,再來,就是戰場上見真章的時刻了。
一般苗人婚禮是新人要在眾人面前行結髮禮兼拜天地,可是這場婚禮為了遷就攝政王,就按照漢人在喜堂拜天地的禮俗,之後新郎再出來與大家同樂,公主則是回房等待夫婿。
兩人選了靠近府第門口的位子落坐,才剛坐沒多久,就聽見司儀宣布婚宴開始的聲音,遠遠的,姬如鳳見到傅玉衡從屋子裡走出來,坐在主位上,接受大家的道賀。
只是,傅玉衡看似滿心歡喜的臉龐有一股難以察覺的蒼白,眼神更是透露著置身事外,讓姬如鳳簡直吃不下飯。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菜?」嚴若離輕輕推了一下姬如鳳,順著他的目光而去,看到滿面紅光的新郎倌。
「原來攝政王是長這個樣子啊,先前都沒好好瞧仔細,如今一見真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不愧是人中龍鳳。」為免被人看穿,嚴若離就算在說話時也是附在姬如鳳耳邊輕聲說,看起來甜蜜無比,實則是不想讓人聽到她說的是漢話。
姬如鳳淡淡一笑,並不答話,他不會說苗話,要是一開口鐵定讓人懷疑,所以乾脆從頭到尾當個啞子。
「夫君是仰慕人家攝政王嗎?這還不簡單,來,我帶你去跟攝政王敬個酒順便道個喜。」嚴若離素手一牽,就將姬如鳳帶離座走向主位。
姬如鳳本想掙脫,但轉念一想,他現在的模樣沒人可以認得出來,見他一面也無妨,就讓嚴若離牽著走了。
兩人跟著其他也是來道喜的人群走,一堆人排隊就等著向新郎倌敬酒,姬如鳳也端了一碗灑,看著傅玉衡一碗接一碗,他的心裡突然有些難受。
他那一刀刺得很深,一般人受這麼重的傷不死也要卧床休養一段時間,就算傅玉衡從小練武、底基紮實,但是受重傷時又喝烈酒,鐵打的身子也消受不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軍國大事,能夠讓傅玉衡這樣不計代價也要進行?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子下去,傷勢會急速惡化嗎?
突然之間,姬如鳳感覺到身體一陣晃動,轉頭一看,原來是後頭的人在趕他往前走了,他笑著道歉,往前走了幾步,不多時,已經輪到他敬酒。
姬如鳳捧著酒碗,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傅玉衡,唇角一勾,微微欠身,並不說話,傅玉衡原先不在意,但是他一看到姬如鳳流光轉動的眸子,已經就口的酒碗卻停住,他轉而看向一旁陪伴而來的嚴若離。
「攝政王,家夫不良於口,無法親自向您道喜,請多見諒。」
家夫?傅玉衡眼神一黯,微微頷首,一轉眼,碗底已見空。
一姬如鳳看著他把酒都喝光,一時衝動想要制止,卻還是忍住了,他點頭致意后,就讓身後的人上來敬酒了。
敬酒的活動進行了許久,直到有人說這樣下去今晚公主的洞房花燭夜會失望無比,眾人才放新郎倌罷休。
姬如鳳看見眾人把傅玉衡送進屋子裡,便放下酒碗,帶著嚴若離離座跟了上去,今晚的婚宴因為熱鬧無比,所以警戒也比平時鬆懈,嚴若離帶著姬如鳳尋得府第的偏門,一轉眼便閃身進入。
途中遇上府第的下人,嚴若離因為怕被認出來本想將之打昏,姬如鳳卻怕打草驚蛇,只好做罷,不得已帶著姬如鳳藏身於假山假水之後。
沒多久,他們就找到了傅玉衡搖搖晃晃的身影,他拒絕了下人的攙扶,並不回到洞房,而是獨自走向燈火黯淡的書房。
姬如鳳正覺得奇怪,突然之間就聽到了有人對他說話:「人都到門外了,還不進來嗎?鳳兒。」
這是傅玉衡獨門的功夫傳音入密,姬如鳳知道身份已被識破,便請嚴若離在門外等,獨自推門而入。
「真的是你,當日你聽見我喚你,為什麼不回應?」
一進門,傅玉衡就將燈火吹滅,以免讓人察覺姬如鳳的行蹤。
「我有我的苦衷,當日那種情況,我不能認你。」傅玉衡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很沒有精神,姬如鳳心一軟,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不由得放軟口氣。
「你的傷勢如何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傷?當日難道真是你?」博玉衡雖感訝異,卻馬上猜出緣由,原來他那日看到的影像竟不是幻覺。
「……當時我以為你是假的嘛!誰讓你不認我,又半路冒出來要迎娶公主,我一時心亂如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是假的,又想到你可能會危害到皇朝或是或是苗族,當然就、當然就……」姬如鳳愈說愈小聲,到最後,簡直聲如蚊蚋。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在意的是你如何能夠靈魂出竅,我當時看到還以為你已經……沒想到是虛驚一場。」
姬如鳳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這下子好了,他要如何解釋他能夠靈魂出竅?合盤托出嗎?
「這……我也不知道,當我發覺時,我已經附身在那個人身上,準備刺殺你了。說到這裡,你的傷勢究竟如何,要不要緊吶?我看你方才又喝了那麼多酒,實在是怕……怕……」怕什麼,姬如鳳居然說不出口了,以往當神仙時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今日為凡人血肉之軀,卻害怕起生老病死了。
神仙是不會死的,就算姬如鳳這個軀體死了,他還有原神,還能回天庭做他的逍遙神仙,可是傅玉衡呢?
怕只剩一縷幽魂,徘徊天地,輾轉輪迴吧。
「怕我會死?」傅玉衡輕笑一聲,然後背過身褪下衣物,站在月光下讓姬如鳳看得一清二楚,「既然怕,就自己看個清楚吧。」
姬如鳳有些顫抖的手撫上那還微微滲著血絲的傷口,那又深又長的傷口在肩上,當初因為那一聲呼喚而讓他偏了準頭,現在他只感謝那時候偏了準頭,不然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了。
「都受這麼重的傷了,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喝那麼多酒呢?雖說酒可止痛,但是喝太多是會讓傷口惡化的。」
「只有頭一碗是酒,後來的我讓屬下換成水了,所以不礙事,不過,一個晚上喝那麼多水也挺難受的,至少我現在肚子脹得不像樣……你別擔心,這傷口我已經讓大夫處理過了,只要日後靜養,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傅玉衡穿上衣服,轉過身來怒瞪姬如鳳:「但是,你今晚來找我實在是太任性了,你知道此舉會為你帶來多大的危機嗎?今晚可是關鍵時刻啊。」
「關鍵時刻?」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嗎?
「是的,關鍵時刻。如果你的耳力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的話,應該聽得到外頭傳來不尋常的聲音了吧。」
姬如鳳依言傾耳細聽,外頭的聲音不就是苗人載歌載舞、慶祝大婚的聲音嗎?不對!那些歡樂的聲音好像、好像變成了喊救命的聲音了……
「那是什麼聲音?為什麼……」姬如鳳直奔窗口,想看清是怎麼回事,卻被傅玉衡一把拉回來。
「危險!當初我以為讓你來苗疆對你比較安全,看來我的估計有時也會出錯,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讓屬下帶著你走——」
「帶我走?為什麼要帶我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姬如鳳的心底愈來愈不安,事情彷彿照著他事先想過最壞的結果發展,若是這樣,那傅玉衡來到苗疆才是真正的自尋死路吧?
「沒時間了!快走——」暗處不知何時冒出一條黑影,這條黑影原來是個人,還聽從傅玉衡的命令將姬如鳳給架走,只是還沒到門口,就讓外頭正在等候的嚴若離給攔下來。
「放開他!」嚴若離大喝,心裡頗無奈,雖然她喜歡姬如鳳,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要是放走任何人都會對不起族人!
「嚴姑娘!不要讓他帶走我!放開我啊!傅玉衡,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姬如鳳不甘示弱,在黑衣人的懷裡死命掙扎,雖然他知道留下來很危險,可他的危險性比起傳玉衡來實在是低多了。
就算要走,也要拖著傅玉衡一起走!
「鳳兒!就聽我這一次吧,別再任性了!」傅玉衡也激動了,他感覺得出來外頭的風暴已經快襲卷過來,要護姬如鳳周全只有趁現在:「不要逼我打昏你,我不想讓你恨我——」
「要走一起走!」姬如鳳嘶喊,雙方人馬僵持不下,誰也不肯讓步。
「誰都不準走!」嚴若離也抽出長刀對準前方人馬,嚴峻的表情上略帶一絲痛苦,但是理智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為了族人為了父親,她不能感情用事!
「嚴姑娘?」姬如鳳傻了,這是怎麼回事?他以為嚴若離應該是朋友,畢竟她冒險救他可是鐵錚錚的事實。
「嚴姑娘?鳳兒,你應該尊稱人家一聲公主才對。」傅玉衡的反應相形之下較為冷靜,但是他看著嚴若離的眼神卻蘊釀著風暴。
「公主?嚴姑娘你……」姬如鳳傻傻的開口,語氣里有要求對方解釋的請求意味,公主不是蒙面紗的少女嗎?怎麼會是一路陪伴他的嚴姑娘?
「不論我是不是公主,我都不能讓你們離開,姬如鳳,你別忘了我骨子裡流的是苗族血!」
就在此時,一陣爆炸聲從房門後方傳來,其威力之猛、火力之大,直把木門給炸飛,連完好的書房也給炸開一個大洞,黑衣人在這種緊急時刻只能以肉身護住懷裡的姬如鳳,滾到角落的身子已有鮮血冒出來,而嚴若離和傅玉衡雖身懷武功,卻也無法抵擋住這樣猛烈的爆炸,全身傷痕纍纍。
「玉衡!嚴姑娘!」姬如鳳的腦袋受到爆炸威力的影響,不斷發出嗡嗡卧助聲響,待他定下心神,只看到全身是血的兩人,情急之下不顧黑衣人的死命阻撓,硬是掙脫來到傅玉衡身邊察看。
「玉衡,你怎麼樣?沒事吧?」終究是十幾年的交情,雖然他也很關心嚴姑娘,但是一遇上生死交關,他唯一想到的居然是博玉衡的安危,至於為什麼,怕是想破頭也想不通了。
「我沒事,該死!那群苗人居然在屋子裡放了火藥,足以見得他們根本沒相信我,趁著他們還沒殺到,你趕緊逃吧!」傅玉衡背過身去擦掉唇角的血痕,再揚著微笑面對姬如鳳,為的就是不想讓面前的人擔心,只是方才那場爆炸讓他的傷口裂開,怕是會影響到後來的行動。
「你還說這些?我帶著你們逃吧!你留下來要做什麼呢?」姬如鳳不懂,前方的場面如此混亂,他留下來也是送死,比他聰明百倍的傅玉衡怎麼可岸笨到留下來送死?
「這場婚禮是苗人的陷阱,目的是要請君入甕,目標是胡人,只不過讓我早一刻知道他們的目的,想來個漁翁得利……沒想到苗人心機不只如此——前方還有我方將士在拚命,面對數萬胡軍入侵,還有苗人的嚴陣以待,這裡至少得有一人留下來指揮才行,你懂得指揮將士作戰嗎?」傅玉衡實在是沒力氣了,身子半躺在姬如鳳身上,眼睛半開半闔,急壞了姬如鳳。
「……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可是我知道現在不帶走你,我會恨不得一頭撞死!喂!角落的那個誰誰誰啊,要是沒死的話來幫我扶你主子一起走吧!」
雖然剛才已經知道嚴若離才是苗族公主,但是姬如鳳看見重傷的嚴若離還是會有心痛的感覺,他的良好教養與直覺告訴他不能見死不救。
姬如鳳先扶起已經不醒人事的嚴若離,再騰出一臂撐起傅玉衡,實在不行了就只好求救,他這隻久沒運動的肉雞實在扛不動兩個人。
傅玉衡原想開口阻止姬如鳳救嚴若離,但一想到如果他將真公主劫回京城,也算有了人質在手,至少會讓苗族縛手縛腳的,便不再阻止。
黑衣人聽到姬如鳳的命令只是愣住,沒有舉步向前的打算。
姬如鳳氣到直跺腳,生平頭一遭破口大罵。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考慮聽誰的話!你沒看到這情況,要是再爆炸一次大家要不要活啊?你難道不知道整個皇朝興衰就只靠他一人嗎?瞧瞧我這副德性,居然還放任他在這裡等死?你有沒有腦子啊你!傅玉衡鐵定是燒壞了腦袋才帶你這笨蛋出來——」呼呼,稍微喘一口氣,正要繼續罵,就看到黑衣人已經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前來撐著傅玉衡大半的體重。
姬如鳳一句話哽在喉嚨老半天說不出來,還是黑衣人主動催促著他走。
「鳳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走?要走到哪裡去?」眾人正待要走,迎面卻走來一名衣裙染血的曼妙女子,姬如鳳認出來她就是當日在大街上看到的苗族假公主,今晚的新娘。
「你想怎麼樣?」如今鬧到這個局面,可說是完全撕破臉了,這位苗族假公主在此時出現當然不可能是來挽回夫君的心,只怕是別有企圖。
「不想怎麼樣,只想留你們下來做客罷了。外面殺聲震天,就憑你們這兩三隻小貓,也想帶著若離公主闖出去?夫君也太看不起我們苗族大軍了……」假公主冷笑,艷麗的面容透著幾分寒氣,姬如鳳看得出來她身上沾的血絕不會是她的,那麼,這隻證實了一件事,這個假公主恐怕是和嚴若離一樣的狠角色。
「夫君?公主,你喊我啊?要知道,此番真正要下來和親的是我鳳王,可不是什麼玉樹臨風的攝政王,要是你不嫌棄,我也不介意將就將就——」姬如鳳知道碰上了大麻煩,悄悄將傅玉衡的體重全移到黑衣人身上去,自己則打算扛著嚴若離轉移這刁蠻公主的注意力。
事到如今,能走一個是一個,依他的武功要離開這裡是難如登天,不如就留下來拖些時候,說不定還能等到援軍,至於嚴若離,她原本就屬於苗族,留下來只有好外沒有壞處。
「呸!誰要你這種廢物?你這種弱不禁風的男人能要來幹什麼?像傅玉衡這樣的男人還能用來替我奪天下,你呢?八成只能抓蛐蛐兒逗我玩吧。況且——傅玉衡在入我苗族境內時已讓我下了蠱,此時一走,你就準備替他收屍吧!」假公主是個聰明人,也知道現在只有她一人擋關,總是容易讓人有機可趁,不如就先把王牌搬出來,她就不信那班人能夠枉顧傅玉衡的性命。
「你下了蠱?」這可不是小事情,姬如鳳是見過蠱毒威力的,知道那種東西能輕易致人於死地,一旦受制,除了請高人解除,否則只能一輩子身受其害。
「當然,不過,我怎麼捨得讓夫君死呢?我苗族大業還得靠他一人完成呢,我知道他心向著元聖皇朝,單單一個痴心蠱絕對制不了他,所以又下了絕情蠱——中絕情蠱者,一旦離開蠱者三百步,就會七孔流血而亡,你不信的話,就儘管試試看吧。」
假公主讓開幾步,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就是料准了他們不敢走,苗族蠱術獨步天下,一般人聞風喪膽,又怎敢輕易斷送性命?當初族長請她來假扮公主與攝政王完婚時,除了真公主早已出走的理由外,族長還看中了她的蠱毒天份與狠毒的手段。
「……走就走!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拼!」姬如鳳一使眼色,黑衣人立刻攙著傅玉衡的身子快速閃過公主的身旁,公主像是沒料到他們真敢冒險,愣了一下才想到要出手制止,但是鑲著寶石的彎刀才剛上手,就讓人給截下。
「嘿!雖然我的刀法很不濟,不過跟隨嚴姑娘這幾日以來,也學了兩下子,你想打架?找我吧!我身強力壯又耐打——」也不知打哪裡來的勇氣,姬如鳳抽出嚴若離的隨身佩刀,就這樣跟假公主比劃起來,人家學的是正統武術,一招半式全是穩紮穩打來的,姬如鳳的招式是學嚴若離的,單靠刀勢卻無章法,雖有男子的蠻力卻不知如何使用,不到三招,長刀即給人架開了。
眼見假公主就要追上去了,姬如鳳乾脆耍賴,放開昏迷的嚴若離一把撲在假公主腳上緊緊抓住,使勁拖住她的腳步。
「我對你一往情深你怎麼可以輕易拋棄我啊啊——」姬如鳳一時情急,嘴巴就胡說八道起來了,如果這些話能夠激怒假公主留下來對付他,那也算成功了。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假公主腳步一時被拖住,她怒著一張艷容瞪著死皮賴臉的姬如鳳,手上的彎刀就要砍下去。
姬如鳳閉上眼,不敢看那即將砍下來的彎刀,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就算要了他的小命——唉,算了,他活了十八年吃了十八年白食,總要有些貢獻才是。
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等了老半天,連一陣風都等不到,只聽見一聲嚶嚀,然後就了無聲息,姬如鳳不由得奇怪,半睜開眼睛一探究竟。
眼睛這一睜開,正好瞧見假公主的嬌軀朝他面前倒下來的樣子,姬如鳳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免得被壓成肉餅。
「怎麼回——」話才問一半,就聽到一陣哆哆咚的膝蓋跪地聲,居然是劉叔率著大票人馬來救援了。
「老奴救駕來遲,讓殿下受驚了,請殿下盡迷離開此地,與攝政王會合。」劉叔沒等姬如鳳來一次平身免禮的俗套,吩咐屬下一人抓著一邊,抓緊時間要離開這座早已陷入火海的大宅。
「放開我!」被炸傷的嚴若離卻在此時醒來,她拿起地上的長刀朝架著她的侍衛砍下去,侍衛的血噴得她滿身滿臉,嚴若離靠在殘壁上,怒視眼前眾人。
「嚴姑娘!」姬如鳳大喊,他明白兩軍交戰的無奈,但他不明白戰火可以磨滅原先所萌芽的感情。
「帶不走就給我殺!」劉叔果決地下了命令,一群侍衛抓緊時機逼近早已氣空力盡的嚴若離,正要痛下殺手時——
「住手!不準傷害她!我說不準傷害她聽到沒有!」姬如鳳使勁掙脫眾人的箝制,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嚴若離死在他眼前。
殺戮已經太多了,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在乎的人死在這場無意義的戰爭里。
火勢蔓延得太快,就在劉叔略一遲疑時,火勢已經朝他們襲卷而來,劉叔當機立斷,不再執著殺一個必死之人,一眨眼的時間眾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