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天爭命

「啊？」江天這一下被嚇得靈魂出竅，卻苦於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楞在那沒動。

「說你吶，給我起來。」那陰森森的聲音催促到。

江天就覺得剛才底下咯著自己的那東西往上一抬，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坐了起來。江天睜大眼睛，四處瞅瞅，什麼也看不見，右手將桃木劍抄了起來。

「小子，你拿根破木劍想幹什麼？老子又不是鬼，你那玩意對我不管用。」

「你……你能看見我？」江天眼前一片黑，沒曾想自己的一舉一動盡在那個人眼裡，不過聽那人說自己不是鬼，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那是當然，你當誰都像你一樣睜眼瞎。今天你碰到我老人家，算你走運，幫你開開眼。」說著，一隻大手從江天臉上撫過。

江天眼前金花四濺，繼而一片清涼，再睜開眼時，赫然看見自己面前斜躺著一個老叫花子。

說是叫花子，是就其外表來說的，滿頭長亂糟糟的，像剛被鞭炮炸過一樣，一身百結衣，像是幾十年沒洗過了。此人此刻靠著棺材壁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挖著鼻孔，一手拎著個酒葫蘆，斜著眼看著江天，他不說話，江天也就看著他，也不說話。

此人挖了一會鼻孔，可能頗有收穫，將手指豎在眼前看了看，對這著江天一彈，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挖鼻孔嗎？」

江天臉上一痛，一坨身份不明的東西黏在臉上，十有**是那個傢伙鼻子裡面出來的，拿袖子擦掉。來而不往非禮也，江天清清嗓子，「呸」一口膿痰就沖老叫花子飛了去。

「啪」一聲，江天臉上一熱，那口膿痰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飛回來落到自己的臉上了！江天不服氣，又擦擦臉清清嗓子準備再來一次。

這時老叫花子猛灌了一大口酒。收起酒葫蘆。說道：「夠了。小子。算你狠。我們講和吧。你要是再吐地話。老子就把你扔出去喂殭屍。」

「不吐就不吐。哼。稀罕吐你嗎？」聽到老叫花要把自己扔出去。江天硬生生把準備好地那口痰咽了下去。

「那個老……老前輩。怎麼稱呼你啊？還有。你對我地眼睛做了什麼？我現在能看見。白天不會看不見吧？要是那樣地話。你給我換回來吧。老……老子。白天還要靠這對眼睛吃飯呢！」江天見老叫花子老子長老子短地。不願吃虧。也自稱起「老子」來。

「哈哈。放心吧。老子給你開地天眼。白天沒事。不過晚上能多看見不少東西而已。」老叫花哈哈大笑。「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三戒。戒無情。戒無酒。戒無賭。人稱顛道人。小子。老子地大名聽說過沒有？」

江天想了想。搖搖頭。說：「沒聽說過……你也是青城山門下地嗎？」

顛道人一聽勃然大怒。「我呸。現在地青城山這麼點玩意配得上教老子嗎？小子。我今天在這裡面聽到你要學「九幽三訣」。看來你小子還有點眼光。整個青城山現在就這點東西能拿出手！」

江天聽到顛道人把青城山貶得一錢不值，心裡不服，小嘴立刻就撅了起來，正要開口反駁，被顛道人搶先說了。

「小子，不服氣是不是？來，我問你，你體內三魂糾結，那幫牛鼻子給你找出來原因沒有？」顛道人問道，好像「牛鼻子」這三個字只是針對除他之外的道士而言，與他自己無關。

江天搖搖頭，表示青城山確實沒有人看出來，只知道修習「九幽三訣」或許還有點希望。（萬能的王大福的大嘴巴子！）

「過來，老子給你看看……你這個小子身上邪門的很，恩？……」說著顛道人的手已經搭上了江天的脈門，「……你是不是每天都做同樣的夢，夢裡能看到一些特別的東西？」

江天點點頭，看來這老東西有點門道。

「哈哈，妙的很，妙得很。」顛道人大笑。江天就覺得顛道人手上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流竟然在自己體內潺潺流動，說不出的舒坦。

那股暖流一圈轉完之後，顛道人不說話了，陷入到沉思中，他不開口，江天也不說話，就聽見外面白毛殭屍在哼哧哼哧的圍著棺材一圈一圈的蹦來蹦去，這頭殭屍還挺執著。

「小子，你沒幾天好活了。」顛道人忽然說道。

「我知道。」江天翻翻白眼，心說：你要是搞不定外面那殭屍，一會我們一起完蛋，別說幾天，一天都別想。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顛道人問道。

「你剛說的。」江天沒好氣的又翻了翻白眼。

「哈哈，有點意思。你不怕嗎？」顛道人饒有興緻的問道。卻不知道江天已經在心中將他自動劃到類似八婆一類的人物。

「聽天由命吧。」江天說道。

「啪」一聲，江天只覺得頭腦嗡的一聲，滿眼金星閃爍。原來是顛道人一個大耳光子給他抽了正著。

「沒出息的東西！」顛道人暴怒，一手指著天說道：「聽天由命？聽它的嗎？它算什麼東西！」

「螻蟻走獸尚且知道勤修苦練求仙證道、與天爭命，你倒好，一句聽天由命就放棄了嗎？」顛道人目光灼灼，盯著江天。

「與天爭命……」江天喃喃著重複這一句，臉色陰晴不定。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也就沒對自己報什麼希望，而且身上寒氣日重，痛苦不堪，心裡就想著過一天是一天算了，但是此時，顛道人的這一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頭頂，他的漸漸露出堅定的神色，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出來，透過棺材壁向外擴散，外面的白毛殭屍可能也感覺到了這股氣勢，停下腳步，遠遠的躲到一邊去了。

「對，與天爭命！」江天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我要活下來！我要與天爭命，還請老前輩指點！」說著，江天倒頭便拜！幸好這口棺材夠大，倒也不顯得狹窄。

「恩，這才像話。」顛道人點點頭，繼續說：「剛才我勘察了一下，你修行『九幽三訣』只能延命十來年，治標不治本。一時之間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日後想清楚了我自然回來找你。你注意把每次夢中所看到的東西牢牢記住，關鍵可能就在那些東西上，切記。」顛道人關照道。

「恩！」江天用力的點點頭，不過在心裡又嘀咕了一句：「你個老東西牛叉哄哄的，我還以為你有辦法呢！原來也就是這麼一說。」

顛道人頓了頓，繼續說：「這個……小子，老子和你很投緣，不如……咋倆結拜為兄弟如何？免得老子長老子短的亂了輩分。」

「好啊，我還從來沒和人結拜過，你做大哥，我做小弟。」江天這次是真的開心了，結拜這檔子事自己可是從來沒玩過。

「那好，我們出去結拜，隨我來。」顛道人掀開棺材蓋，一躍而出，江天也站起來，卻沒有跟著跳出去，害怕一出去就被殭屍抓個正著。

那頭白毛殭屍見到顛道人，想是看到剋星一樣，立刻就老實了，顛道人指了指柜子，白毛殭屍乖乖的鑽進去，臨了還自己把櫃門關上了。

「乖乖不得了！」江天吐了吐舌頭，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站到顛道人身邊。

「這個畜生是我的不知道哪一代後人，年代久了成了精。老子碰巧遇到，收了他，免生禍害。好了，不多說了，我們出去結拜吧。」顛道人說道。

二人來到院子裡面，顛道人大手一揮，一道金色的光芒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開來，那些在周圍遊盪的孤魂野鬼瞬間消失殆盡，一時之間雲淡風輕，月色如銀。

顛道人拉著江天相對跪下，說道：「小子，你我二人結拜，不拜天不拜地，你給我磕三個頭，我給你磕三個頭，不要啰啰嗦嗦一大堆。」

「好」江天也不多說，「咣咣咣」給顛道人磕了三個大響頭。顛道人也不含糊，立刻回敬三個大響頭。

磕完頭，二人站起來，相視大笑。

「好了，小弟，你叫江天是吧，以後我直接叫你名字算了，來，你叫我一聲大哥聽聽。」

「大哥。」江天叫道。

「好，不錯不錯，哈哈」顛道人心情大是舒暢。

「大哥不能在此處待的太久，臨別之前，我送你兩樣禮物吧。」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和一疊符卷交給江天。

「這本《符役六丁》是我早年出來混的時候橫行天下的依靠，現在我也用不著了，送你吧。這些符畫得相當辛苦，省著點用，日後學會書上內容可以自己畫。」顛道人說道。

「多謝大哥了，還有一樣禮物呢？」江天厚顏無恥的把小手伸到了顛道人的鼻子底下。

「恩，不是都給你了嗎？」顛道人有點意外。沒想到這個新結交的小弟原來有這麼貪得無厭。

「書和符當然只能算一樣啦，你照書上畫的，我學了自然也會，這些符算是你沒有時間教我畫符，補償我自己看書的辛苦。」江天一本正經的分析。

「哈哈，有道理，那好吧，我再送你一樣禮物，你不能不要。」顛道人嘴角帶笑，目光如炬，盯著江天。

江天心道，「從你手上送出來的東西還能有孬的？照單全收！」於是拍拍胸脯說，「沒問題，誰不要誰睡覺被鬼掐。」

「那好」，顛道人喊了一句，「小白毛，出來。」

一聽此言，江天心知要糟。

果然，那頭白毛殭屍哼哧哼哧的從屋子裡面出來了。

「這個，送給你吧。」顛道人擠眉弄眼的看著江天，江天此刻就差沒哭出來了。

「你說過要收下的，嘿嘿，我正嫌帶著它四處跑麻煩呢，送給你了。」顛道人回頭對殭屍說道，「你以後就跟著我兄弟了，他的話不準違抗，否則我送你去無間地獄。聽見沒？」

白毛殭屍點點頭，沖江天咧咧嘴，似乎是想沖他笑笑，不過這笑容卻很難讓人恭維。

「江天，我這就走了，我這不知道多少重的孫子就交給你了，別小看它，它可是萬年不一出的。再說，跟著你也是它的福分，如若它不聽話，拿符燒它，別給我面子。哈哈」

「那……我收下了。大哥，我……你……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啊。」這下江天真的哭了，自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這樣像個朋友一樣處過。

「你好好修鍊，我自會來找你，天上天下還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還有，告訴你兩個秘密，」顛道人神秘兮兮的說道，「第一，屋子裡面那口棺材所在之處是極陰之地，對你修習『九幽三訣』頗有好處，你可以天天到裡面睡會；第二個嘛，這小白毛胃口極大，什麼都吃，你每天得想辦法餵飽它才行。」

「最後我再跟你打個賭，如果明天左何那小子不罵我的話，我送你一座洞府。哈哈，告辭。話音未落，顛道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剩下江天站在院子里，看著白毛殭屍，白毛殭屍也看著江天，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