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性如饕餮

江天立刻帶著左何來到屋子裡面，打開柜子。那頭白毛殭屍還在呼呼大睡，口水都從柜子裡面流到了外面的地上，八成是夢到什麼好吃的了。

左何拔劍在手，謹慎的湊到近前，撥開殭屍腦袋后的一從白毛，只見那裡赫然有一叢金色的毛。

「金毛殭屍王！」左何一見之下，立刻破口大罵。「李三戒，你這個老瘋子，和晚輩結拜也就算了，你把這麼個殭屍王丟在我青城山，你居心何在？千年青城要毀於一旦啊！你這個老瘋子，邋遢鬼……」左何修道之人，沒罵過人，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句。

江天冷眼旁觀，心裏面算盤敲上了：師父啊，您老人家這一罵不要緊，您是過癮了，徒兒的一座洞府沒了！

左何罵了半天，見江天看著自己，才覺自己失態了，揮一下袖子，說：「跟我出來。」

到了院子裡面，江天問道：「師父，這殭屍很聽話的，事情沒那麼嚴重吧？」

「沒那麼嚴重？這可是金毛殭屍王啊……天哪，老瘋子從哪找來這麼個祖宗。」左何再一次在抓狂。

「金毛殭屍王萬年一出，出來是形態和白毛殭屍沒什麼兩樣，但是腦袋後面會有幾根金色的毛，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白毛變成金色后，恐怖的事情也就來了。」

「從白毛殭屍到金毛殭屍王的轉變過程，需要大量的能量，所以它什麼都吃，花草樹木，飛禽走獸，包括泥土石頭！丈人峰有多高你是知道的，到時候這麼一座高山不夠這殭屍一天啃的。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這頭殭屍在這裡，最多半年青城山就會被夷為平地。」左何氣急敗壞的繼續說。

「啊？」江天聽呆了，沒想到這個殭屍還有這樣的嗜好。

「這個小院子是天下間難得的極陰之地，對鬼魂、殭屍極有裨益。老瘋子把殭屍帶到這來，可能是想讓它儘快脫掉白毛，要不是遇到你，他還會在這裡待一陣子，憑他的手段，別說一頭殭屍，就是帶上十萬兵馬，他不想露面，我們也是決計看不到他。」

「師父。你不會把小白宰了吧？」江天小心翼翼地試探。

「宰了他？再借給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啊。當年葉無憂將顛道人送給那個妖女地一頭小白狐搶走。直接就被他打進無間地獄后封印。三年後葉無憂參破玄機才得以逃脫！」

「師父。葉無憂是誰啊？」江天好奇道。

「葉無憂……很強悍地一個人或者說神？很少有人知道他地真正身份和來歷。但是他地實力是眾所周知地。這麼說吧。一百個師父我加起來也不夠他看地。」左何說起葉無憂這三個字地時候。眼神中一絲無限敬仰地神色一晃而過。

「乖乖。我這個大哥原來這麼猛啊。逮著誰揍誰啊！」江天開始後悔沒有求他多教自己幾手了。

「江天。你給我聽好。以後你就住這個院子了。這裡所生地事誰也不能告訴。聽見沒？」左何吩咐道。

江天點點頭。

「有一條，殭屍的吃的你自己解決，如果它再啃壞我青城山一草一木，我立刻攆你帶著它下山。」左何給江天出了難題了。

「這個……師父，我自己都吃不上飯呢！」江天叫屈。

「那是什麼？」左何指了指院子磨盤大小的一堆美食，「你既然有本事搞來這些，再多弄一些也無妨。」

江天沒話可說了，心裡開始合計要和六丁六甲好好處處關係了。

「這裡是你的東西，你收拾下，明日起，我傳你『九幽三訣』」左何說完轉身就走。

「師父，明天記得幫我帶點符紙、硃砂、毛筆什麼的啊！」江天看著左何的背影喊道，出於某些原因，這些東西可不能找六丁六甲他們去弄。

喊完后，在看看地上的一堆東西，除了自己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外，還有一個包裹，聽王大福說是自己貼身攜帶著。自己不是一直在青城長大的嗎？為什麼隨身帶這麼多東西？恩，還別說，自己還真有病！

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江天把這些東西都搬到棺材裡面，以防一不留神被小白啃了。

收拾完，江天研究了一會《符役六丁》，吃了點東西，坐在院子里呆，並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每天晚上都重複的夢。

說是夢，又好像有點不一樣，就好像是自己的魂魄離體而去，而且離體之後也不像一般人的那樣漫無目的的亂逛，而是……徑直往上。

每次都是一樣，那糾結在一起的三魂離體后就直上青天，穿過雲霧，影影綽綽的似乎還從很多金甲神兵的身邊飄過，再然後進了一個很大的院落，院落門口坐著兩頭既像獅子又像老虎的怪獸，看見自己的魂一路飄來，就跟看見老熟人一樣，噴個響鼻就繼續瞌睡。在這個院子裡面七繞八繞，最終到了一個所在。

這是一個書房。

沒錯，各種各樣的精緻的盒子裡面裝滿了書。

一進屋子這魂體就徑直奔赴那些盒子，有玉制的、木製的、青銅的、鐵的、金的、石頭的……各種各樣的盒子裡面無一例外的擺著一本書。

這離體的魂就在這房間裡面一個盒子一個盒子的打開，似乎有個明確的目標：打開一個盒子，一看，《青陽訣》，「啪」合上；下一個，《天羅》，「啪」，合上；下一個《金瓶梅》（？？？！！！）……，「啪」……就這樣一個盒子一個盒子的開開合合。

從江天記事起，這一幕就天天在重複上演，從最開始的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耗在那間小屋子裡，到現在一邊一半左右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開、合上。

「無聊！」江天對自己的魂的評價，最麻煩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這唯一的魂，或者說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只能由著他日復一日

不過奇的是，房間還是那間房間，但是每次進去翻看的結果都不一樣，同一位置的盒子昨天打開是一本《三花聚頂》，今天再打開就成了《驅山術》……全部都是難得一見的秘笈，擱以前江天不懂就算了，現在看自己的魂體將一本一本能讓無數人瘋狂的秘笈視作無物，江天心如火燎，急的直吐血，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自己根本拿那魂體沒辦法，他是大爺，自己是孫子，一切得任由他擺布。

所幸這位大爺還有點良心，每天也就是晚上夢裡折騰折騰，隨他折騰去吧，這位大爺翻他大爺的書，自己睡自己的覺。

此刻應該是自己的睡覺時間了。

江天渾渾噩噩的爬進棺材，雙眼一閉，挺在棺材里，呼呼大睡。

半夜，丑時。

同樣的夢，醒來之後，江天再也無法繼續安睡，加之耳邊聽到哼哧哼哧的聲響，知道白毛殭屍在活動了，想起師父說的話：「殭屍的吃的你自己解決，如果它再啃壞我青城山一草一木，我立刻攆你帶著它下山。」江天立刻跳出棺材，直奔殭屍而去。

江天害怕被趕下青城山，遠甚於害怕這頭白毛殭屍,硬著頭皮也要直至這頭殭屍的瘋狂行為。

院子裡面，白毛殭屍正腆著圓鼓鼓的肚子走來走去，似乎是積食不化，需要走動走動。江天這才想起來，白天光顧著拿師父帶來的那些東西，忘記將這些來之不易的美食拿一點放棺材里了。

白毛殭屍見到江天，立刻向他跳過來。不過這次不像第一次那樣滿嘴哈喇子打江天一身嫩肉的主意，而是咧著嘴，沖江天近乎諂媚的笑，笑的著實難看。

白毛殭屍指指院子外面的點點綠光，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又指指江天、指指棺材，意思好像是說：你去睡你的，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江天見他自告奮勇要求守夜，不禁偷著樂了，以後晚上再也不用擔心強盜、小偷、牛鬼蛇神什麼的，有白毛殭屍這個煞神守著，無形的煞氣籠罩著整個院子，連蚊子路過都得繞著飛。

江天學左何板著臉，對白毛殭屍說：「小白，你給我記著，這裡的一草一木甚至泥土、石頭都不准你再啃上一口。你要吃的，告訴我就行了。我繼續睡了，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江天覺得「小白」這個名字雖然用在殭屍身上噁心點，但是好在叫起來方便，而且白毛殭屍似乎也聽享受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異議，所以決定就此叫下去。

白毛殭屍連連點頭，血紅的眼珠子裡面竟似乎有淚光閃動，它的這個新主人願意幫它解決吃的問題，這足以讓它為江天肝腦塗地！

一夜相安無事。

早上的時候，江天被「砰砰砰砰」的聲音吵醒。

「出了什麼事？」江天立刻爬出棺材，沖向院子。

爬出棺材，來到院子裡面，眼前的一幕讓他既感動又覺得好笑。

左何正從院子門外向內走來，但是白毛殭屍卻不要命的在攔截他。每次白毛殭屍衝到左何近前時，左何「砰」的飛起一腳就將它踢的飛將出去，跌倒地上時又出「砰」的一聲，殭屍跌倒后又飛爬起來沖向左何，殭屍動作訊捷無比，左何也不慢，於是一人一殭屍就這樣「砰砰砰砰」的忙活了一早上。

江天見狀急忙上前，攔住殭屍，說道：「這是我師父，以後他來的話，放行。記住沒有？」

殭屍點點頭。看了看江天，猶豫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江天會意，轉向左何說道：「師父，您稍等下，我搞點早飯我們一起吃。」說罷，掏出符篆，點著，扔了出去。

一聲驚雷聲后，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院子里，江天一看不禁樂了，竟然還是天機星盧昌。

盧昌顯然還記得江天，沒有像上次那樣東張西望了，直接面向江天問道：「上仙有何吩咐」。

「恩，盧昌大哥，又要辛苦你了……跟昨天一樣，搞點吃的，不過要多點，要二十天的份量。」江天說道。

然後就是兩聲驚雷，兩大堆各色美食擺在了院子中央。

盧昌回去后，江天挑了一些上好美食，呈給左何，自己也拿了點，剩下的就全交給白毛殭屍了。白毛殭屍風捲殘雲片刻間就將兩大堆美食盡數納入腹中。吃完后，殭屍回去睡覺，師徒兩人走出院子，來到院子外面的一處瀑布邊。

左何吩咐江天坐下，正式開始傳道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