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對姜堪突如其來的求愛,艾采兒愕然的瞠大雙眼,還來不及反應,他已傾身吻住她。
他的唇溫柔中帶著疼惜,誘哄著她的回應,讓她差一點就迷失在他的深情里,忘了一件絕對不能忘記的事。
「等一下,等一下。」她連忙避開他如雨般不斷落下的親吻。
「怎麼了?」他訝然的抬起頭來,不解的問,聲音因慾望的蘇醒而變得有些沙啞。
「藍斯待會兒也許會打開大門走進來。」
「那我們回房間。」姜堪輕愣了一下,迅速地決定,起身想要抱老婆,卻被她搖頭拒絕。
「不行。」
「為什麼?」他蹙緊眉頭。
「我不習慣。」她輕推開他,坐起身來。
「不習慣什麼?」他的眉頭依然皺得緊緊的。
「親熱的時候,家裡有其他外人在。」她做了個鬼臉。
「現在哪裡有其他外人在?」
「待會兒藍斯回來之後就有了。」
「該死。」姜堪忍不住低咒一聲,然後因突然想到某件事而倏然震驚的瞠大雙眼。「難道在那傢伙滾出這裡之前,你都不讓我愛你嗎?」
「我沒這麼說。」艾采兒也皺起眉頭。
「但是?」他覺得她還有話沒說。
「在藍斯還在這裡之前,別在家裡,我們到賓館好不好?」她柔聲問。
「意思是你要我晚上只能抱著你『純睡覺』,而不能做別的事?」
「晚上?」
「今天晚上不可能,因為我還得回台北幫兒子辦轉學,公司的事也要稍微處理交接一下,還有搬家整理打包行李的事,我想最快應該在後天吧,不然就是周末,我和伯宇就會搬過來和你及仲宇一起住。」
艾采兒眨了眨眼,她不是沒想過他會帶兒子搬過來和他們一起住,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突如其來,而且快速。
後天?周末?這樣她哪有時間整理房子,清出空間來收納他們父子從台北帶下來的行李啊?
「不行。」她不由自主的脫口叫了聲。
「不行?」姜堪變臉,露出難以置信與深受傷害的表情,「你不希望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嗎?」
「什麼?」她一呆,立刻用力搖頭,「不是啦,我是說你們都要搬過來了,可是家裡都還沒有整理出可以讓你們放東西的空間,這樣不行啦。」
她說著蹙起眉頭,已開始動腦想著待會兒到底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著手比較好?
是先整理兒子的房間,想辦法挪出一個空間來放需要添購的衣櫥呢?還是暫時把仲宇的部分衣服收起來,先挪出一個空間放伯宇的,等之後房子重新設計裝潢的時候,再一次翻新比較好?
原本只是他們母子倆的房子,現在突然多了他們父子加入,有許多東西需要增減,房子不重新設計裝潢真的不行。
聽見她的解釋,姜堪頓時鬆了一口氣,卻不愛見她愁眉不展的模樣。
「幹麼把眉頭皺得這麼緊?」他抬起她的下巴,親吻她皺緊的眉頭。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在你們搬過來之前,我好象有很多事要做。」
「例如什麼?沒空間讓我們放東西?」她剛才是這麼說的吧?
「嗯。」
「這有什麼好傷腦筋的?只要把佔據家裡客房的那個傢伙踢出去就行了,這樣我和伯宇的東西自然有地方放了。」
艾采兒哭笑不得的嗔他一眼,乾脆替他把心裡話說出來。
「然後,最好從此把那間客房當成儲藏室,這麼一來以後沒了客房,藍斯就不會再來寄宿了。」
「沒錯。」他毫不猶豫的點頭,讓她看了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一整個無言以對。
「那個房間是要留給伯宇,不能拿來做儲藏室,因為我覺得他們兄弟應該要有各自的房間比較好。」她告訴他自己的計劃,「不過家裡好象真的少了一個儲藏室,當初買這間房子的時候怎麼會沒想到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在琴房裡隔出一個儲物的空間。」
她的眉頭又輕蹙了起來,腦中迅速的轉動著,思考著。
「別為這件事傷腦筋了,因為我們很快就會搬家了。」姜堪將她的眉頭撫平,低頭吻她一下。
「啊?」她愣然的看著他,眼中有著明顯的不確定,搬家?「搬去哪裡?」
「新家。」
「新家?」
他低頭輕吻她一下,微笑地對她說:「給你一個任務,老婆,收集一下附近或者是你喜歡,想要居住區域的新屋廣告傳單,等我把台北那邊的事處理好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看房子,找一個完全符合我們一家人需求的家吧。」
×××
雖然姜堪說要她去收集房子的廣告傳單,等他來了之後再一起去看房子,換新家,但是艾采兒怎麼想,都覺得這樣做不是明智之舉,因為老公離開台北就等於失業,在新工作尚未確定之前,他們實在不宜亂花錢買新房子。
所以,在老公回台北之後,她還是照著自己原先的決定,先整理出一個可以容納他們父子行李的地方再說。
說實在的,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簡直比過新年大掃除還要忙上好幾倍。
主卧房比較簡單,因為空間夠大,多添個衣櫃還有地方放,但是兒子的房間就比較麻煩了,除了衣櫥還有書桌也要增添一張,不過好家在,家裡剛好有個免費勞工可以使喚和幫忙,著實讓她輕鬆不少。
這樣浩大的工程當然不可能在一天內完成,所以昨天一天,今天一天,再加個免費出勞力的幫手幫忙,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話說回來不完成也不行,因為昨晚她已在附近一間正在舉行清倉大拍賣的家具行買了要添購的衣櫥,書桌,今天傍晚之前就會送到了。
五月天。
雖還未真正的夏季,但是天氣已有些炎熱,再加上大量的勞動,讓因幫忙移動傢具而揮汗如雨的藍斯再也忍不住的把上衣給脫掉,赤裸著上半身做苦力。
早已把他當弟弟看的艾采兒對此一點感覺也沒有,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床要移到哪個方位比較好,衣櫥這樣放所留下來的空間,是否擠得下另一個衣櫥,書桌之類的問題。
「一定要讓他們兩兄弟睡在同一個房間嗎?」藍斯突然開口問她。
「沒有呀,為什麼這樣問?」她眨了眨眼。
「因為你拚命的挪空間,不就是想把兩個衣櫥和兩張書桌放在同一個房間里嗎?」
她頓時有如當頭棒喝般的瞠大雙眼,同時大叫一聲:「啊!」
她真是個笨蛋,既然都說客房那個房間是要給伯宇的,幹麼還要把伯宇的衣櫥硬塞在仲宇的房間里呀。
傻瓜啦,雖然現在要給伯宇住的房間住了一個客人,但是這個客人早晚都會離開,房間自然就歸還給伯宇用了,伯宇的東西當然得放在他自己的房間里啊,她真是個大笨蛋。
「感謝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所以,麻煩再把衣櫥和床移回原本的位置好嗎?謝謝。」艾采兒雙手合十的舉在額頭上。
「你該不會是故意在整我吧,兒采?」藍斯一臉懷疑的表情。
「完全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她認真的舉起手。
他輕嘆一口氣,只能認命的搬了。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點,他即使被奴役到累死,也無話可說呀,可憐的他。
「叮咚,叮咚。」
門鈴突然響起。
「一定是衣櫥送到了,我去看看。」艾采兒直覺反應的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兩點半,比她預測的時間要早了點。
「來了。」她跑向大門,一邊揚聲叫著,一邊迅速的將大門打開,接著整個人呆住。
門外站了兩個人,不是她以為的送貨工人,自然也不見她在等待的衣櫥。門外是她未來的公婆二人組,相隔才一天的時間,他們倆竟然又找上門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回他們又想來對她說什麼?
「兒采,是誰?」藍斯裸著上身從房裡走出來。
艾采兒看見公婆的視線移向她後方,倏然僵住,雙眼慢慢地睜到最大,先露出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轉為憤怒,氣到整張臉漲成暗紅色。
她無奈的嘆息,那一口氣都還沒吐盡,一記又狠又重的巴掌已將她整個人打飛撞到一旁的大門上。
「你們做什麼?」藍斯難以置信的厲聲大吼,立刻衝上前,在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擋下李雅雲傾盡全力揮向艾采兒的第二個巴掌。
「你們是誰?憑什麼動手打人?」他怒聲斥責,轉頭看艾采兒,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艾采兒只覺得臉頰象是有火在燒,肩膀和額頭都有些疼痛,頭還有些暈暈的,不過大致上沒什麼大礙。
「沒事。」她輕搖了下頭。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有你,你算什麼東西?給我放手。」李雅雲怒不可遏的悍然大吼。
「那你呢,你又算什麼東西?蠻不講理的潑婦嗎?」
「你這個……你這個……」李雅雲氣到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生平第一次有人膽敢說她蠻不講理,說她是潑婦,這樣的污辱是她這輩子從未遭受過的,沒想到卻在今天,因為勾引她兒子的不要臉的女人而受到這樣的待遇,她絕對不會原諒眼前這對姦夫淫婦的,絕對。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不叫你的姦夫放開我。」她對艾采兒厲聲叫罵。
「潑婦說誰是姦夫?」藍斯眯眼問。
「說你。」
「原來你自己也承認你是潑婦呀。」他皮笑肉不笑的。
「你……」李雅雲被氣到牙齒咬得差點沒斷。
「既然你都已經有交情這麼親密的男朋友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姜堪?是為了要報復當年他聽我們的話和你離婚嗎?」姜國鑫冷冷地看著艾采兒,開口質問。
「我——」艾采兒才想開口就被藍斯的搶話給打斷。
「沒錯,只不過她不是要報復你們的兒子,而是要報復你們這兩個刻薄的公婆,能活活的把你們給氣死最好。」藍斯冷笑的說。
「你不要亂說話。」艾采兒朝他皺眉。
「亂說話?難道你不想氣死他們嗎?可是我想怎麼辦?」他一本正經的問。
「這事你別管。」她跟他使眼色,「還有,放開她,畢竟她是姜堪的媽媽,是個長輩。」
「既然是長輩就要有長輩的樣子,想讓人尊重,就要先自重。」藍斯冷嘲熱諷的將話說完,這才將手鬆開,象個保鏢般退靠到艾采兒身邊。
「兩位今天又來這裡,是又有什麼話想對我說?」艾采兒語氣和神情一樣冷淡,不疾不徐。
「本來是有的,現在已經不用說了。」姜國鑫哼了聲。
「沒錯,如果讓姜堪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不用我們多說什麼,他也不會再被你迷惑了。」
李雅雲冷笑著介面,說著就拿出照相手機,對著衣衫不整又並肩而站,同仇敵愾的兩人連續照了好幾張照片。「這照片就是你背叛他的證據。」
「既然已經不用說了,那就請回吧,我很忙,有一堆事情要做,所以恕我不送了。」艾采兒面無表情的說完后,便轉身走回房間。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的無動於衷,轉身就走,姜國鑫夫妻同時愣在原地。
「都說不送了,還不走?」藍斯象個痞子般的挑眉趕人。
李雅雲冷哼一聲,率先轉身走人,姜國鑫一臉不悅的也隨後跟上,而藍斯則是絲毫不客氣,一見他們後腿跨出大門門檻,二話不說「砰」地一聲,就用力的把大門給甩上,還落了鎖。
「神經病。」他不爽的罵了一聲,走到艾采兒的房門前,敲了敲門,有些擔心她。
「兒采,你還好吧?」他揚聲問。
「還好。」艾采兒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不過我的臉需要冰敷一下,所以待會衣櫥送來的時候,你幫我跟他們說要放在哪裡。」
她拿著浸濕的毛巾按壓在剛剛被打腫的臉上,邊對他說著,一邊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些冰塊包在濕毛巾里,再將毛巾壓回愈來愈紅腫的臉頰上。
「要我打電話給姜堪嗎?」藍斯蹙眉問,總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姜堪,讓他好好管一管他的那對野蠻,刻薄又潑辣的父母。
艾采兒對他搖搖頭,「他現在應該很忙,不要再拿這種小事煩他。」
「你都快被他媽打得象個豬頭了,這叫小事?」
艾采兒開口正要說話,客廳的門鈴在這時候又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
「他們該不會去而復返吧?我去。」藍斯氣沖沖的轉身走向客廳,用力打開大門,可惜外頭站的是家具行的人,不是那兩個欠扁的夫妻。
「兒采,家具行的人送衣櫥來了。」他有些失望的揚聲說。
×××
臉上傳來如蝶翼輕觸的感覺,讓艾采兒慢慢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她睜開眼睛,卻被明亮的床頭燈光刺了一下,急忙闔上眼,之後才又慢慢地將眼睛張開。
其實用不著睜開眼睛,臉上傳來的溫柔輕撫,以及飄散在空氣中屬於他的獨特氣息,已讓她知道在這半夜裡偷溜進她房間里的人是誰了。
姜堪。
除了他,還會有誰?
他坐在床邊凝望著她,緊蹙著眉頭的臉上有著憂鬱以及壓抑的怒氣,他的薄唇抿得死緊,目光始終凝在她被打的那一側臉上,看起來有些冷峻無情,但輕撫她臉頰的指尖卻是溫柔無比。
「你怎麼來了?」她輕聲問,聲音因剛醒來而顯得有些沙啞。
他看向她的眼,臉上神情立刻變得深情而溫柔,還有著明顯的歉意。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他輕聲細語。
她輕搖了下頭,「現在幾點了?」
「一點多。」
「你怎麼會在這時間跑來這裡,伯宇呢?你放他一個人在家裡?」她坐起身來,皺起眉。
「他在仲宇房裡。」
「這麼晚你連他也帶來了?今天不是還要上學嗎?」她的眉頭不由自主的又皺得更緊些。
「我昨天已經替他辦好轉學了,今天就可以轉到仲宇的學校讀書。」
「這麼突然,伯宇不會捨不得那邊的同學或老師嗎?」
「他說不會。」
「那也用不著這麼趕,你應該讓他在那邊多留個兩三天,讓他和同學好好的說再見才對。」
姜堪突然沉默下來,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的問。
「你應該要在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告訴我的。」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說了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何必?」艾采兒給了他一個風輕雲淡的微笑,然後好奇的問:「誰跟你說的?藍斯還是仲宇?」
「藍斯傍晚說,仲宇晚上說。」
「而你卻到現在才跑來找我?忍得不錯,有進步。」她有些訝異,微笑的調侃他。
「那是因為我去和他們大吵了一架,又回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包括兒子的,才會花了這麼多時間。」
「你去和他們吵架?」她愕然瞠眼。
「他們太過分了。」姜堪冷聲道。
「他們是你的父母,而且會這樣做,出發點說到底也是為了你好。」她的確是高攀他了。
「為了我好?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好,就應該愛我所愛,而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費盡心思把我愛的人趕走,要我娶一個我不愛的人,這樣自私自利的父母我寧可不要。」他冷漠的吐出心裡的話。
「老公……」艾采兒凝望著他,覺得有些心疼。
「幹麼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突然微笑,低頭親吻她一下,「六年前我或許還會為了這件事充滿憤恨,但是經過這麼長的時間,證明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之後,我已經學會接受了,只是連累了你要受到這種傷害,我真的很抱歉。」
他再度輕撫著她紅腫的臉頰,眼中充滿了濃濃的歉意與憐惜,還有從未更改的溫柔與愛意。
「到床上來。」她輕拍身旁的位置,對他柔聲道。
姜堪脫去身上的衣物,僅穿著一件內褲上床,一上床便將她攬靠在胸前,讓她枕著他,用雙手圈抱著她。
「很累嗎?」她的聲音柔得似水。
「愛你還有力氣。」他親吻她耳朵,挑逗的對她說。
她用手肘輕撞他胸口一記,「我問的是這兩天你的工作,身為總經理,你這樣突然說要離職,公司方面不會很為難嗎?」
「有什麼好為難的?這是上頭的命令。」
「但是突然少了一個日理萬機的總經理,不會影響到公司的營運嗎?」她總覺得過去他這麼辛苦的工作,如今就這樣放手,讓自己的努力經營付諸流水,好象不太好。
「幹麼替公司擔心?你又不是公司的股東,況且沒有總經理,還有董事長在。」
「你爸不是已經有段時間不管事了?他負荷得了這麼多工作嗎?」
「公司人才濟濟,用不著替他擔心。」姜堪心不在焉的說。吻吻她的耳朵,又吻吻她的肩膀,深吸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由自主的動了情慾,將手探進她的衣服里,撫摸著她嬌嫩的肌膚,一路爬升到她未穿著內衣的渾圓胸部上……
「怎麼樣?」數分鐘后,姜堪帶著她翻身,讓她趴睡在自己的胸膛上,啞聲問著,兩人的身體仍緊緊相連著,沒有分開。
「什麼?」艾采兒累得連抬眼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家裡有客人,夫妻倆房門關起來,還是可以做愛的。」
她倏然渾身一僵,她剛剛真的完全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而他——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她瞪眼。
「對。」他毫不猶豫又帶點得意的回答,讓她忍不住伸手槌他一記。
「你真過分。」
「我還可以更過分。」
她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正想問時,他依然與她連結在一起的身體突然往上一頂,讓她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再度吻住她,不理她些許抗議的掙扎,重新點燃起兩人之間灼熱的慾望之火,帶領她飛向另一波歡愉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