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將目光移至他臉上,「我現在就看著你。」

「你!」他眉心緊蹙,「好,那你還記得嗎?上回在竹苑,你說害怕我對你的感情只是短暫的,害怕一切的美好只是場夢,我當時向你保證絕不是這樣,既然接受你、愛你,不管天荒地老,我都不會改變。」

鸞鸞看著他認真的表情,眼底泌出淚水,她怎會不記得他所說的那段話,它已刻在她心上,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但是也因為如此,她不能害他、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我當然記得。」她咬咬下唇,忍住幾乎奪眶的淚。

「那你為何突然變得這麼冰冷?」白磊不願相信她的愛是這麼的脆弱,更不願想象她是個善變的女人。

「我……」要她怎麼說呢?如果再多做解釋,等於有心留下他;如果告訴他她恢復記憶,那他準會猜出她的用意,「我不想解釋,你要怎麼想隨你。」

鸞鸞心慌意亂的往外走,才出花瑗宮就見有個人影似乎往這裡走來。她定住腳步等了會兒,果真瞧見有人從前面的假山後現身。

「是你!」他不就是那位吏部侍郎嗎?

「姑娘,上回聽說你在花瑗宮,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沒想到你果真在這兒。」展慕揚笑意盎然地說。

鸞鸞才想開口,便聽見尾隨她出來的白磊問道:「請問你是……」

「在下姓展。」

「姓展,看你的模樣,應該是皇族?」白磊從他的談吐與穿著立刻斷定道。

「沒錯,是沾了這麼一點兒邊,而你應該就是白兄吧?」展慕揚笑說:「我聽江大人提起過你,如今終於碰面了。」

「白大哥,他是吏部侍郎。」鸞鸞乾脆替他說了。

「原來是吏部侍郎,在下失禮了。」白磊拱手道,可心底卻疑惑著鸞鸞何時認識他的?

「白兄別行這等大禮,我擔待不起。」展慕揚看看他又轉向鸞鸞,發覺他們臉色有變,顯然剛剛發生一些事。「我想我還是先離開的好。」

「等等。」鸞鸞喊住他,「展大人,那天你不是說想約我出去走走嗎?我已經準備好了。」

展慕揚先是愣了下,再看向鸞鸞那張藏有心事的小臉,姑且不論是怎麼回事,他還是回了話,「不過你有客人。」

「沒關係,他不會介意的。」鸞鸞笑望著白磊,「白大哥,你說是嗎?」

白磊的表情霎時變得非常難看,想她之前還喊他「白磊」,現在卻變成了「白大哥」,她分明是故意的!

「你不能出宮。」他得顧及她的安危。

「我跟展大人在一塊兒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在宮裡待這麼久,早悶壞了。」鸞鸞拉過展慕揚,「大人,你就替我說說情嘛!」

展慕揚知道自己不該瞞騙白磊,但是她看來顯然有苦衷,就幫她一次好了,「白兄,你放心,我會保護她的安全。」

「這……」面對有禮的展慕揚,白磊就算有千萬個不願也不能表現出來。

他眉心輕鎖,這才道:「好吧!你們去,不過一定要將她平安送回來。」

「白公子請放心,我會將她平安送回的。姑娘,我們走。」展慕揚往前一比。

「好的,展大人先請。」鸞鸞笑著說。

展慕揚先行舉步往外走去,鸞鸞趕緊尾隨而上,直到宮外,展慕揚才回身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心底悶,想出來透透氣兒。」在宮裡面對白磊的逼問,她著實好難受,不知該怎麼回答。

但就算再苦,她也寧可為難自己,讓他自在,離開她這個不該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你與白磊是?」

「朋友。」她簡單回道。

瞧她一臉冷然,展慕揚忍不住輕笑出聲,「哈……」

「你笑什麼?」她皺眉看著他。

「我笑自己實在很笨,被人這麼使來喚去,卻連句實話也問不到。」展慕揚裝模作樣的大嘆口氣。

聽他這麼說,鸞鸞不禁感到慚愧。沒錯,她剛剛的確是利用了他,如今又怎能過河拆橋,唉……真是她的不對。

「對不住,展大人,我只是不知該怎麼回答。」原以為逃過白磊的追問,沒想到又被展慕揚問。

「那我可以問姑娘芳名嗎?」從一開始她就不肯表明姓名。

「小女子名鸞鸞。」如果再不坦言,就太對不起人家的幫忙了。

「鸞鸞!」他眯起眸問:「原來你就是鸞鸞公主?」

「呃……我不是,我說了只是名宮女。」她一驚,沒想到他竟會這麼想?

「姑娘,你別瞞我了,一個人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展慕揚笑望著她,「你肯定就是了。」

鸞鸞看著他那篤定的眼神,如果她再否認就太矯情了,垂下臉,她輕蹙眉頭道:「對,我是鸞鸞,不過早已非公主,你難道不恨我?」

「我為何要恨你?」

「因為我爹的關係,曾將你降為平民?」她才不信他不怨她。

「就算怨也只怨你爹,不會怨你。」他眉一挑,「這麼說,你說你喪失記憶是假的了?」

「不是假的,而是這幾天才恢復記憶,想起自己這麼糟的身份,又如何能得到幸福?」她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我不想回宮了,可以嗎?」

「你不回去?」他搖搖腦袋,「這怎麼行?要我回去如何對白磊交代?我可以感覺得出你們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他很在意你。」

「那我該怎麼辦?」她真的不想誤了白磊。

「你到底有何苦惱之事,白磊難道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展慕揚對他倆過去之事並不了解。

「他一開始就知道,但至今仍以為我還沒恢復記憶。」鸞鸞趕緊提醒道:「拜託展大人,千萬別說出去呀!」

「唉!我真搞不懂你們了。」展慕揚望著她,心忖女人呀!就是想太多了。

「你不需要懂,只希望你能幫我個忙。」她轉向他,一臉祈求。

「好吧!你說說看。」

「能不能替我向江大人打聽我爹現在在何處,我好想見他。」

這幾天夜裡都會夢見她父親,夢裡的他十分憔悴,教她很擔心。

「你這不是捨近求遠?」他指的「近」就是白磊。

「我就是不能讓他知道。」

「唉!好吧!就依你,我會儘力的。」初識時覺得這位姑娘的氣質非常特別,沒想到她除了身份特別,連個性也很固執。

「真的?那麼謝謝你了!」她終於綻露笑意。

「說真的,我這麼幫你不知對不對?白磊遲早有天會找我算帳。」他搖搖頭,好像已掉進一個回不了頭的深淵中。

不過,誰要他挺希罕齊鸞鸞這個女人,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白磊,你可千萬別怨我啊!

「對不起……」她知道白磊外表雖然看似淡漠,倘若一被逼急,可是會不顧一切的。不想讓展大人為難,可她已沒有辦法,老天就原諒她這一次,讓她做一次鴕鳥吧!

「別說這個,既然答應我就會幫到底,你放心吧!」

稍晚回到岩宮后,鸞鸞原以為白磊會繼續追問,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他什麼也沒問,只是從早到晚守著她,找她下棋、一起看書、或是拉著她到庭院走走,平靜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終於,鸞鸞忍不住了!

「你為何不問我?不怪我或懷疑我?」下棋時,她抬頭望著他那沉定的面容。

「我要懷疑你什麼?」他挑起眉,睇她一眼。

鸞鸞直言道:「懷疑我移情別戀了?」

他沒有回應,拿起一隻棋子走了一步,「瞧,堵死你的路了。」

「你……你怎麼還有心情下棋?」將棋盤一推,「不下了。」

「輸不起是嗎?」白磊眯起眸,凝注她的目光中有著萬般真情。不是他不問,而是他不想知道答案,但他確定她之所以這麼做,絕對不是移情別戀了。

「喂,別轉移話題,你只要回答我。」鸞鸞希望他能計較一點或與她大吵一架,那她就可以狠下心離開了。

「你不會。」他直接說道。

「為什麼你那麼篤定?」瞪大眸子,她很意外地望著他,「展大人相貌堂堂,又有才幹,有幾個女人能不動心的?」

白磊瞅了她一眼,接著靠向椅背,閑逸的說:「我也不錯呀!做大夫也可賺很多銀兩。」

「你不是這種人。」她很快地回道。

「就因為我不是這種人,所以你才喜歡我,是不?」他眸光幽幽直凝睇著她錯愕的小臉,「我猜對了是吧?」

她不懂,他為何非得這麼篤定,看在她眼中更是難受。

為何他不再堅持下去,堅持不對她動情,即便讓她傷心難過也沒關係,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這樣讓她難過的結局。

「不對、不對,我最討厭的就是你臉上永遠掛著自信,讓人討厭的自信。」她站了起來,走到一旁。

「你怎麼了?竟然又開始鬧脾氣。」他走向她,將她鎖進懷中。

「你……你居然也不問問我是怎麼認識展大人的。」沒轍了,他都把她摸透了,讓她吵也吵不起來,接下來她該怎麼演呀?

「你現在不正要說嗎?」他勾唇一笑,「說吧!我等著。」

「不說了。」她轉過身瞪著他,「不過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上展大人了,所以你以後別再來找我。」

聞言,白磊眯起雙眸,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就算如此,我也不退讓,就用武功和他一決高下,看誰才能得到你。」

「啥?你怎麼這麼霸道,居然要決鬥!」她鼓著腮幫子,「再說是我喜歡他,這關他什麼事?」

「哦,這麼說他不喜歡你?」揚揚眉,他等著看她如何回應。

「這……」鸞鸞頓時像啞巴吃黃連,從不知道他這麼能言善道。

一時之間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她已想起所有的事,想勸他就這麼放棄吧!可別讓天下人唾罵,背負不忠不孝的罪名。

但是說了他更不會放她奏,還真是讓她左右為難。難道真要她不告而別嗎?她不想這麼對他呀!

「所以啰!既然我們喜歡同一個女人,只好用決鬥來解決了。」白磊認真的看著她,臉上不帶半點兒玩笑。

「可人家是文人,又不會功夫。」這個壞男人。

「怎麼?你擔心他?」她這話倒是讓他生氣。

「當然了,人家可是做官的,你要是把人家殺了,萬一被砍頭怎麼辦?」

「哦,原來你是怕我會被砍頭?」說到底這丫頭就是在擔心他,這讓白磊得意的笑了。

「我……」老天,她怎麼又被他抓到語病?

「所以我說,你就別說謊了。」他坐下,重新擺上棋盤,「來吧!我們再下一盤。」

鸞鸞抿著淚,望著他排棋子的身影,「如果有天我不見了,你會怎麼樣?」

他的手一頓,「我會找到你為止。」說完,他抬頭看她,「所以你千萬別溜走。」

聽他這麼說,她再也忍不住心頭抽搐的疼,無法再面對他了,「我不下棋了,想到後院走走。」

「鸞鸞。」白磊抬頭喊住她,「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心事,可你在打什麼主意我一清二楚,所以千萬別想離開我。」

她難過的捂著嘴兒,以極快的速度離開花瑗宮。

直到梅樹下,她的心窩難受的直泛疼,她從沒想過白磊竟然會這麼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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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夫的秘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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