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來自遠方的客人

早上很早的時候，卡非曼的莊園里就開始忙碌起來，僕人們在整修前庭的樹木，擦洗噴水池，庭院里烏達多大管家正在指揮一群身強力壯的奴隸將一卷巨大的金色地毯從莊園門口一直鋪到主屋門口，鵝白石大廳里西蒙管家帶著一群女奴清洗所有雕塑，為每個水晶托盤換上新鮮的水果，每個人都顯得忙碌而興緻勃勃，今天，卡非曼莊園里要準備迎接來自遠方的尊貴客人。

蘇西利亞很早就梳洗好去找她的父親了，還從來沒有哪個客人能讓卡非曼要求自己最心愛的女兒這樣早就去做迎接的準備。上午9點鐘的時候，僕人們開始一個傳一個的從門口向主屋跑，庭院里的其他僕人和奴隸都緊張而興奮的向門口張望，最後一個傳話的僕人跑進鵝白石大廳，向烏達多大管家氣喘吁吁的說：「船已經到了，過一會兒就能到這裡了。」

一個小時之後，卡非曼就親自帶著他的長子和最小的女兒來到大廳了，今天，來自中央大陸的霍桑領主大人將要造訪卡非曼家。中央大陸是一整塊巨大的高原，位於冥界的正中央，在三界創立之初創始神第一個創造了中央大陸並在其上留下了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朝聖之塔，後來的繼任神祗又陸續在每一塊大陸上都創建了朝聖之塔，中央大陸因而在冥界七塊大陸中具有最神聖的地位，同時，霍桑家又世代是中央大陸上朝聖之塔的守護者，對於這位領主大人千里迢迢的親自來訪，卡非曼家給予了最大的重視。

半個小時之後，僕人通報霍桑的車隊已經進入了莊園，卡非曼帶著他的一雙兒女走出大廳，一直走到花園裡，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霍桑深藍的車隊，一輛馬車在距出迎的卡非曼50步的地方停下來，跳下來兩個男僕，先向卡非曼躬身行禮，隨後跑到後面一輛巨大的馬車前，恭敬的打開車門，一個僕人跳下來，隨即躬身向車裡伸出手臂，一個老人扶著他的胳膊下了車。這是一個有著一頭深栗色頭髮，衣著簡樸的老人，他個子不高，瘦削而精神抖擻。後面長長的一隊馬車都跟著停了下來，馬上有卡非曼家的僕人前去幫助他們照顧馬匹。

卡非曼走上前去，微笑著說：「歡迎來到博薩瓦，霍桑大人。」

卡非曼少爺和小姐也同時躬身行禮。

霍桑非常溫和的一笑，說：「打擾了，卡非曼大人。」

然後他就看著卡非曼少爺和小姐，目光最後停留在蘇西利亞臉上，笑著說：「這一定就是不久前剛剛舉行了成年禮的卡非曼小姐了，整個特爾拉貢都傳遍了，慷慨的卡非曼小姐有一個會寫詩的奴隸。」

蘇西利亞淡淡的一笑。

「如果卡非曼大人捨得的話，」霍桑開朗的笑著，說，「我倒真想讓我的小兒子來試試看能不能把卡非曼小姐帶回去。」

卡非曼看著蘇西利亞，哈哈笑著，兩位領主並排向大廳走去。在他們身後，兩家的僕人們忙著整理長長的一串車隊和帶來的物品。

來自中央大陸的霍桑大人看上去十分和藹，沒有過多的奢侈物品，也沒帶過多的隨從，這使得他極大的區別於博薩瓦大陸上的領主們，然而，坐在卡非曼家華麗的大廳里，霍桑卻絲毫也不顯得寒酸，他客氣地對待每一個卡非曼家的人，眉宇之間卻隱隱帶著一絲焦慮。

簡單寒暄之後，霍桑招手叫來剛才扶他下車的僕人，那僕人捧進來一張用絲帶細心繫好的優質羊皮紙，恭敬的交給烏達多。

「請卡非曼大人先看一看，」霍桑微笑著說，「不知道是不是足以表達我的敬意。」

卡非曼從烏達多手裡接過那張紙，打開來，這是一張禮單，他笑著對霍桑說：「您的好意早就足夠了，盛情就更是太多了。」

他說著，看手裡的禮單，看著，臉色就開始變得嚴肅，然後他抬起頭，注視著霍桑，說：「深海金珊瑚，來自幽界的晶化石，導夢符咒，大人，這禮物太貴重了，我怕幫不了您的忙！」

禮單上的最後這三樣禮物貴重得已經足夠去做祭神的敬品了。

霍桑輕輕笑了笑，又拍了拍手，那個僕人又帶了一個批在金色的輕紗里的姑娘走了進來，站在大廳中央，那姑娘掀起了輕紗，連卡非曼都情不自禁的驚嘆起來。這是一個美麗的攝人心魄的女子，有著潔白的皮膚和閃亮的金栗色捲曲長發，她非常年輕，卻又充滿著妖嬈的魅力，即使只是矜持的站著，仍舊在一抬眼間掩飾不住流動的風情萬種。

「在中央大陸，甚至有許多領主願意娶她回去做側妻，」霍桑說，「所以至今我也沒有把她變為奴隸，現在，就請您接受她作為卡非曼家的奴隸吧。」

卡非曼驚訝的看著霍桑，沉默了一會，沉聲說：「大人，我會竭盡所能為您效勞，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您的要求我無法為您辦到。」

霍桑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卡非曼大人，您不必疑心，這件事在中央大陸已經沒有人能夠解決了，而它偏偏對我們霍桑家非常重要，我想，即使在冥界，也只有您才能辦到。」

卡非曼更加驚訝，注視著霍桑。

霍桑向那女奴揮揮手，女奴退到大廳一角，他又嘆了口氣，說：「我請求您，請允許卡非曼小姐出借她的奴隸給我一點點時間。」

卡非曼和蘇西利亞對視了一眼，然後卡非曼問：「您說的是……」

霍桑說：「就是那位幽界的通靈師。」

「阿什亞？」蘇西利亞驚訝的說道。

「阿什亞？」霍桑看著蘇西利亞，問，「這是他的名字么？」

卡非曼注視著霍桑，問道：「我能不能問一問您要他做什麼？」

「當然，」霍桑點點頭，「說是出借，其實我只是想請他在這裡幫我看一點東西。」

「哦？」卡非曼輕輕的一笑，說，「這很容易，您沒有必要送這樣貴重的禮物。」

霍桑一笑，說：「但願您認為我的禮物已經足夠貴重，除了看一點東西，我還想請這位奴隸和大人您為我保守今天看到的秘密。」

卡非曼遲疑著看著霍桑，霍桑輕輕的一笑，嘆了口氣說：「其實是這樣的，霍桑家代代傳承存在著一卷祖先留下來的手記，那裡面記載了有關於中央大陸和霍桑家的未來的極其重要的秘密，幾個月前，我終於找到這卷手記，然而，那上面都是我們看不懂的文字，所以，我懇切的請求卡非曼小姐允許她的奴隸為我破譯這卷手記並保守秘密。」

他說著，拍了拍手，僕人捧著一個小巧的木盒子走了進來。他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張極其破舊的變成黃褐色的羊皮紙，小心的把它交給卡非曼。

卡非曼仔細的看著，搖了搖頭，那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奇怪文字，他注視著這張陳舊的羊皮紙，對蘇西利亞說：「去叫阿什亞下來。」

蘇西利亞看了霍桑一眼，轉身對摩爾頓吩咐了一句什麼。

幾分鐘之後，阿什亞來到大廳，霍桑家的人馬上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阿什亞早已習慣這種注視，他站在大廳中央，平靜的向來自遠方的客人和自己的主人行禮。

霍桑這時才嘆息著說：「果然只有卡非曼大人家裡才有這樣的奴隸。」

卡非曼輕輕一笑，對阿什亞說：「聽從霍桑大人的吩咐，從現在起，他是你的主人。」

阿什亞稍稍一驚，疑惑的看著霍桑。

霍桑一笑，說：「不敢當，我只是請你幫我看一點東西。」

「好脾氣的大人，」卡非曼笑著說，「您會寵壞我家的奴隸的。」

「這卷手記十分古老，這是其中一頁，」霍桑說，「手記我們不能輕易動，怕把它弄壞，只能隨身攜帶這一頁。」

阿什亞接過這頁紙，大廳里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仔細的看著那上面的文字，若有所思的皺起眉毛，越看眉毛皺得越緊。

「怎麼了？」霍桑沉聲問，「上面寫了什麼？」

阿什亞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霍桑的臉色緊張而凝重。

「這就是那手卷的其中一頁？」阿什亞輕聲問。

「有什麼問題？」霍桑的臉色更加凝重，「上面寫了什麼不好的事？」

阿什亞更加遲疑，說：「上面……」

「等等！」卡非曼忽然打斷他，站起身來，說，「烏達多，帶僕人和奴隸都出去。」

然後他又轉向他的兒子和女兒，長子恭敬的退了下去，蘇西利亞儘管不情願，但也只好離開了大廳，此時，大廳里卡非曼家的僕人就只剩下那個紅眼睛的男孩子了。

「大人，」卡非曼對霍桑說，「請您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使用這裡的一切……」

「不，卡非曼大人，」霍桑見他要離開，急忙攔住他，感激的說，「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既然您已經答應我保守秘密，我希望您能留下來為我提供一些幫助。」

卡非曼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又坐下了。

霍桑又把目光轉向阿什亞，阿什亞沉吟著說：「我能看看其他頁么？」

「當然……」霍桑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霍桑家的僕人就氣喘吁吁的衝到大廳門口，大聲說：「大人，不好了！我們送手記的車子又被襲擊了！手記被偷走了！」

卡非曼和阿什亞都吃了一驚，霍桑家的僕人面面相覷，然後人人都發現只有霍桑鎮定得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大人！」卡非曼說，「需要我派人去幫助緝捕盜賊么？」

霍桑居然一笑，說：「多謝您的盛情，不過，請放心。」

看到卡非曼驚訝的目光，霍桑笑著說：「我早就知道會有人偷盜手記，在中央大陸，已經有幾十次有人試圖盜走手記，在我們來博薩瓦的途中，類似的偷盜事件又發生過三次，為了安全起見，我的車隊先來拜訪，另有馬車會單獨送手記來，這次的盜賊居然猜到手記可能會在後面的馬車裡，其實那輛車中的手記是假的，真正的手記我仍舊留在船上，要煩請大人到我的船上去了。」

報信的僕人聽得呆住了，卡非曼也不禁微笑起來，霍桑領主果然不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樣一個好脾氣的老人。兩位領主走出大廳，霍桑招招手，他的車隊過來，已經撤掉了帶有族徽的深藍罩棚，現在看起來就和普通的馬車一樣。

「要委屈卡非曼大人乘我這簡陋的馬車了，」霍桑笑了笑說，「為了不在半路上出什麼岔子……」

「正應該這樣。」卡非曼毫不介意的微笑著，只在那個紅眼睛男孩子的跟隨下上了馬車。

阿什亞站在門口，卡非曼看了他一眼，又看到了霍桑望向阿什亞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期待神色，他笑了笑，對阿什亞說：「車子小，你還是和霍桑大人乘一輛車吧。」

即使表現得十分大方，霍桑領主畢竟也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家裡的秘密。

霍桑對卡非曼的這一做法顯然十分感激，卡非曼放下車簾，作為地主率先駛出花園，霍桑和阿什亞的車跟在他後面，最後還有一輛馬車坐著霍桑的僕人，三輛小馬車離開莊園，盡量不引人注意的駛向碼頭。

卡非曼選擇了先經過熱鬧的街道，在眾多馬車裡，他們灰色的小馬車反而顯得十分平常，然後拐向僻靜的林間道路，由於特爾拉貢主人的親自帶路，他們的車子只用了2個小時就來到了海邊的碼頭，碼頭上有商船在卸貨，儘管不是集日，仍舊十分熱鬧。三輛馬車停住，卡非曼下了車，然後就看到那男孩子的眼神十分奇怪，而車夫已經完全呆住了。卡非曼疑惑的向後看看，也怔住了，後面兩輛馬車的車夫都不見了，卡非曼快步走過去，向車裡說：「霍桑大人？」

沒有人回答，卡非曼一把掀開車簾，車廂里空無一人，他大吃一驚，急忙走到第三輛馬車旁，掀開帘子，那裡面也空無一人。他震驚得站在原地，隨後像想到什麼，快步走到碼頭邊，拉住一個正在工作的工人，問：「今天來自中央大陸的船呢？」

工人想了想，說：「1個小時之前就離開碼頭了。」

卡非曼怔住了，半晌，他回過頭，看到那男孩子和車夫都望著他。

「回去，」他沉聲說，「馬上！」

馬車飛快地離開港口，向卡非曼的莊園駛去，還沒到莊園，就看到蘇西利亞青色的小馬車正在飛快的向碼頭的方向駛去，兩輛車子停下，蘇西利亞從車裡跳出來，跑到卡非曼的車前，卡非曼急忙把身子探出車外。

「爸爸！」蘇西利亞氣喘吁吁的說，「霍桑呢？他的僕人說帶那女奴去換衣服拿行李，結果所有人都不見了！他們的車子里都是空箱子，根本沒有禮物！」

卡非曼吃了一驚，急忙說：「家裡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烏達多說少了幾個什麼杯子盤子的，」蘇西利亞急匆匆的說，「我沒有記住，爸爸，怎麼回事？霍桑呢？」

卡非曼的臉色沉了下來，把蘇西利亞拉上馬車，說：「回去再說吧。」

然後他對站在蘇西利亞車前的摩爾頓說：「你先回去，通知烏達多，馬上封鎖所有港口，檢查每一艘要離開特爾拉貢的船！」

摩爾頓急忙答應著跳上馬車。

蘇西利亞看了看車廂，奇怪的說：「阿什亞呢？他沒和你在一起，爸爸？」

卡非曼臉色陰沉的握住了女兒的手，一言未發。

車子已經經過熱鬧的街道，駛上了安靜的林間道路，而霍桑只是仔細打量著阿什亞，始終一言未發，阿什亞忍不住疑惑的說：「對不起，大人，但是我請問您，您確定這張紙真的是那捲手記上的么？」

「對啊，」霍桑像是笑了笑，說：「怎麼了？那上面寫了什麼？」

「上面……」阿什亞皺著眉毛，很費解的說，「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看不懂？」霍桑忍不住笑出聲來，說，「你看不懂？」

阿什亞略帶驚訝的看著他，然而，讓他更驚訝的是，尊貴的霍桑大人居然彎下腰，掀開了車廂底部一個活動的木板，可以看到街道的地面，然後拍了拍阿什亞的肩膀，說：「下去吧，小心別被車輪碾到。」

阿什亞簡直驚訝得呆住了，然而霍桑已經在推他了，儘管霍桑只是一個瘦削的老人，力氣卻令人驚訝的巨大，阿什亞半推半就的從那個洞里下去，小心的躲避著車輪，把身體緊貼在地面上，車輪從他兩側過去，後面那輛車的馬從他身上跨過去，車輪也準確無誤的從他兩側碾過，然後才看到霍桑居然也和他一樣下了馬車，並且飛快的按上了那個活動木板，然後霍桑站起身來，吹了聲口哨，他們那輛車的車夫從車上跳下來，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和霍桑對視了一眼就跑進了旁邊的樹林。然後阿什亞才注意到最後那輛馬車也沒有了車夫，馬匹都像經過訓練似的一直跟著第一輛馬車跑。

阿什亞站起來，莫名其妙的看著霍桑，霍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一輛輕便的小馬車從樹林中駛出來，停在他們身前，門從裡面被推開，一個年輕男子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請上車，尊貴的客人們！」

阿什亞此時已經完全呆住了，那個男子竟然是那羅！

「上車吧。」霍桑說，拍了拍阿什亞的肩膀。

阿什亞一頭霧水的上了車，霍桑隨後也上來了，車子又飛快的駛進了樹林，一直向北駛去。

「謝了，森姆大叔。」那羅笑著對霍桑老人說。

霍桑沒有答話，只是用手在額頭上揉著，然後，拿掉了那一頭深栗色的頭髮，露出了花白的暗棕色頭髮，然後說：「我那兩個杯子呢？」

「放心吧，」那羅笑著說，「伊茉拉現在已經帶著不止兩個杯子離開卡非曼家了。」

霍桑哼了一聲，又看了阿什亞一眼，此時，這已經不再是那個和藹尊貴的霍桑大人，而變成了一個表情嚴肅的冷漠的老人。

「喂，老頭子，」那羅看了阿什亞一眼，笑著對霍桑說，「事情一辦完你就不再對一個幽界的浮靈感到任何興趣了？」

「除非我能把他換成錢。」霍桑老人看也沒看他們兩個，徑自拉著起皺的衣服。

阿什亞奇怪極了，他終於拿出手上的那頁紙，說：「這……」

那羅轉向他，眼睛閃閃的，一笑，說：「歡迎，老朋友。」

然後他從驚訝的阿什亞手裡拿過那頁紙，揉成一團，順手扔在角落裡。

阿什亞更加驚訝，說：「你……」

「你一定看不懂這上面的字吧，」那羅微笑著說，然後他看到阿什亞又驚訝又困惑的表情，輕輕一笑，說，「因為這上面的字是我亂寫上的，本來就不是文字。」

阿什亞驚訝的看著他，霍桑老人哼的冷笑了一聲。

「至於紙，」那羅望著霍桑，笑著說，「森姆大叔做舊的本領可是一流的。」

阿什亞這時才難以置信的說：「這是你的騙局？他根本不是中央大陸的霍桑領主？」

那羅看了霍桑一眼，笑出了聲：「誰知道那個中央大陸在哪裡？」

阿什亞震驚的看著他們，半晌，才問：「為什麼？」

「為什麼？」那羅好笑的看著他，「我們是盜賊啊，」然後他湊近阿什亞，說，「而卡非曼家最珍貴的寶物就是你啊！」

然後他就在阿什亞驚詫的目光中自得其樂的從車座底下拎出一壺茶，舒服的向後一靠，喝了起來，向阿什亞眨了眨他那雙青寶石般閃閃發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