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蒙面人
六人吃完之後,要了挨著的三間房間,快活張與林少秋各一間,四個小僮一間。四個小僮的房間在中間。各道晚安后,便各自安歇去了。
林少秋睡在房間,想到明天就要上少華山了。腦海中又不斷浮現出師傅師娘的音容笑貌,想起在華山上的朝朝幕幕,如何能睡得著,睡到半夜時分,忽聽外面一聲輕響,接著就沒有動靜了,林少秋大驚,心道:「莫非又是貝海勒的人不成?」一個輕躍,已從窗戶中躥出,繞上屋頂,客棧中人的都已安睡,哪還有半個人影。正自詫異莫非自己聽錯了,忽背後一陣勁風撲來,慌亂中哪還來得及拔劍,忙就勢一滾,頓覺肩膀一涼,一截衣袖已被劃了下來,暗道:「好快。」來不及多想,順勢將長劍拔在手中,卻看偷襲之人,一身夜行衣,臉上蒙著面,手使一對判官筆,唯一露出的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個內功不弱的高手。
「閣下是誰?林少秋沉聲問道。
「哼,閣下好功夫,竟然躲過了在下這一招「閻羅追魂令。」
「閣下到底是誰?」
「廢話少說。」蒙面人一個虎躍,一對判官筆朝林少秋雙眼刺來。
「林少秋大怒,左手捏個劍訣,右手長劍「日出雲散」封住對方雙筆,蒙面人變招奇快,不等林少秋長劍靠攏,一招「漫天筆影,」兩枝判官筆剎時變成千枝判官筆似的。
林少秋只覺到處都是對手的影子,哪還分得清哪裡是人,哪裡是筆,暗忖:「這蒙面人倒不可小視。」哪容得多想,判官已接近身來,大喝一聲,一連三個後空翻,剛站定,判官筆如影隨形似的,又攻了上來,林少秋無奈,只得又是三個後空翻,如此三番,林少秋卻是連一劍都沒有刺出,不由得大怒,一擺手中長劍,一招」鷹兔互搏」向蒙面人腰上刺去,這招乃林少秋在華山斷劍崖上觀看一隻老鷹與一隻兔子爭鬥領悟出來的,這時的境遇林少秋就好比是一隻兔子,而蒙面人卻似一隻老鷹,一招緊似一招的向林少秋逼來。
蒙面人大驚,忙舉筆封住長劍,另一支筆卻也向林少秋腰間點去。林少秋見對方攻勢緩了下來,哪肯放過,不避刺往腰間的判官筆,長劍順勢在判官筆上劃了個弧,蒙面人封住的長劍頓時落空,林少秋大喝一聲,長劍上挑,改往蒙面人胸部刺去。長劍稍長,而判官卻不足一尺,是以這種打法林少秋在兵刃上佔了個便宜。
眼看長劍就要穿胸而過,林少秋不忍傷他性命,是以長劍稍動,往蒙面人左肩刺去。卻聽蒙面人怒喝一聲:「誰要你劍下留情。」閃電似的將兩支判官筆拿在左手中,伸出右指往林少秋劍身上一彈,林少秋只覺一股勁力由劍身傳來,長劍險些脫手飛出,虎口已震裂開,不由得倒退幾退才方定住身形。
這時樓下快活張已與另外兩個蒙面打得難解難分,兩個蒙面人都是使劍,身手較屋頂那個蒙面人卻遠遠不如,已被快活張逼得連連後退,沒有還手的餘地,四個小僮分立四角,每人手中一把白色的摺扇,卻比快活張那把小得多。
兩個蒙面人見無退路,一遞眼神,一個從左,一個從右,朝快活張雙腿刺來,快活張哪容得他們有還手的機會,手中扇子微晃,向左邊那個蒙面手腕玉曲穴點去,左手卻徑直向右邊那蒙面人的劍柄抓去。喝聲:「撤劍。」
兩個蒙面人大驚,哪容得細想,慌忙撤劍后躍,卻不料剛好退至右邊小僮跟前,一招「分花葉落」已點了兩人後背穴道。兩人頓時癱倒下來。
快活張見林少秋被屋頂那個蒙面人逼得連連後退。一晃身形,也已躍上屋頂。對蒙面人形成合圍之勢。
蒙面人冷哼一聲:「就是你二人合上,又有何懼。」一挺判官筆,靜靜等待兩人進攻。
快活張正欲答話,忽聞前方夜幕中傳來一聲輕嘯,聲音連綿悠長,一聽便知是個內功高手,這隔物傳音的功夫已有相當火候。雖然很遠傳來,但是每人都能聽見。
快活張暗暗道:「江湖果真是藏龍卧虎之地,卻不知這輕嘯之人是敵是友,如果是敵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卻不料那蒙面人一聽見輕嘯聲,猛的一個倒躍,高叫道:「爺還事,等下次遇見了再來領教你飛扇門的高招,哈哈哈。」人已躥出三丈開外。
快活張待蒙面人走遠,轉過頭來問道:「林兄,你沒事吧。」
林少秋微嘆道:「噢,多謝快活兄關心,在下這點傷還不礙事。」說完不禁又暗嘆道:「一個蒙面人自己就不是對手,一個血刀門自己又如何是對手。」想到自己師門的血海深仇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報。是以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抬頭向快活張問道:「快活兄可知這些蒙面人是什麼人?」
快活張呵呵笑道:「林兄不用擔心,下面還有兩個跑不了的。問問不就知道了。」說著輕飄飄的躍下屋頂來,林少秋也跟著躍下。
快活張走道那兩個蒙面人身前,暗叫不好,一把撕下兩人的黑布,卻見兩人臉上肌肉扭曲僵硬,一小僮正準備起身探兩人的脈搏,快活張大叫一聲「不可」用扇子輕輕撬開其中一個蒙面人的嘴一看,還有一些沒有吞下的藥粉殘留在舌頭上。顯是早就將毒藥藏在口中,趁四個小僮不注意,一口吞吃了下去。又用扇子輕輕敲了下蒙面人的手臂,卻看扇子輕輕一碰,便掉下一塊皮來,直把林少秋等五人看得張口結舌。
「這是什麼毒,怎的如此厲害。」林少秋奇道。
「絕-情-化-水-散。」快活張緩緩的道。接著又道:「這毒已消失了近百年,怎的又出現了,莫非是……
「莫非是什麼?」林少秋忙問道。
「林兄可聽說過一百年前威震江湖的三絕教?」快活張撫扇朝林少秋問道。
「在下曾聽說過略微提過一些,據說三絕教是由三人共創而成,這三人俱都是沒有親人,沒有妻子兒女,沒有一個朋友。是以稱三絕教。」
「對,這三人因對自己的身世不滿而憎恨江湖,瘋狂屠殺江湖人士,不論正派邪派都是他們屠殺的對象。曾經無數次掀起腥風血雨,尤其是震教之寶絕情化水散,更是令江湖人士聞風喪膽,見了俱是避之不及。後來無故的消失了,江湖上才得以些許安寧。卻不想怎的一百年後,又出現在中原武林,一個血刀門就很難應付了,如果真是三絕教再度出現話,整個江湖也許就是一個大屠場了。還有一個禁軍統領貝海勒對武林也是虎視眈眈。唉離血手江湖的日子不遠了。」說著微微的搖了搖了摺扇。眉宇間憑故添了幾許憂愁。
「明天不是就要召開武林大會了么,憑整個武林的力量,難道就不能對付這種場面。」林少秋輕問道。其實他對這件事也沒有把握。
「唉,怕就怕還沒等這次武林大會召開,就有一場大屠殺了。」快活張嘆道。
「那我們現在就上少華山,將這件事告訴少林寺,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吧。」
「就是少林寺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這些人連武林都敢得罪,更何況一個少林。」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件事發生,就沒有一點辦法了么?」林少秋著急的問道。
「沒有辦法。」快活張說得很肯定,肯定得沒有商量的餘地。接著又道:「現在只是希望他們都不上少林。讓各門各派的人都到齊了,或許還有一絲挽救的機會。」
林少秋也不得暗暗的搖了搖頭。這些事對於一向足智多謀的快活張都感束手無策,自己一個初出江湖的人卻又能做什麼呢。
客棧中已有很多人被陣打鬥聲驚醒了,一見地上還有兩個死人,便紛紛的圍了過來。那許大仙人聽說在自己客棧中死了人,這還得了,連忙跑了過來,一見果然有兩人死人。嚇呆了,一把抓住快活張的手道:「哎,客官,這是怎麼回事,你得說明白,不然小的這店就沒法開了,要不,咱們見官府去。」
林少秋正至想如何解釋才好時,卻聽快活張高叫道:「你自己看看,人是怎麼死的,哪有傷痕,明明是中毒死的,我今天晚上還看見他們在你這兒吃飯,怎麼現在就中毒了,我倒要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下的毒。」
那許大仙人嚇了一跳,慌忙道:「不是呀,不是,小店絕對不會做這種事,小店什麼生意都做,就是不做殺人的事。」
雖說那許大仙人也是少林俗家弟子,膽子卻小得出奇。快活張又正欲嚇他一嚇,忽見一個漢子走了過來,快活張一看,正是晚上吃飯時遇到的那個銀衣人,卻見他走到那許大仙人面前道:「別怕,我給你做證。你剛才說你這店什麼生意都做,就是不做殺人的事。是不是?」
「對,那是犯法的事,要殺頭的。小店可不敢做。」那許大仙人見有人撐腰,所以膽子又足了起來。
「那就是說你這個店除了殺人不做,其餘什麼的燒搶淫掠,坑蒙拐騙什麼都做了?」那銀衣人笑著問道。
「啊,大爺,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蠻以是出來做給自己撐腰的,沒想到說句話出來差點把那許大仙人的肥胖的腰差點閃了。但是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
快活張也笑道:「你說這殺人是犯法,那這燒搶淫掠,坑蒙拐騙就不是殺頭的了?」
「不是……不是……」
「這麼這兩個人不關我們的事了?」
「對對對,不關你們的事,不關你們的事。」
「那是關誰的事呀?」正說著猛聽房頂一陣怒喝:「媽的,什麼意思,你這個白臉書生,不關你事,這麼說來就是關我們兄弟倆的事了,你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說著跳下兩個人來,卻是長白二鬼。
快活張對這兩人雖無好感,卻也無惡意,當下便笑道:「那自是也不關你們倆的事了。」
那丑得要命一把抓住許大仙人的胸口怒道:「說,這關誰的事?」
那許大仙人正感無奈,卻又跳下這兩個蠻不講理的老頭來,那還得了,忙答道:「不關各位……大爺的事……是小店……是關小店的事。」
那丑老大也怒哼道:「你剛才怎麼說話的?是不是看不起我們江湖中人?」
「不是……不是,小人絕無此意。」
「我看你就有這個意思,他媽的,現在江湖越來越不耿直了。老子不想活了,說著一拳打在丑得要命的身上。
那丑得要命大怒,一鬆手,許大仙人便重重的摔在地上,直把他摔得金星亂冒,哪還分得清東南西北。卻見丑得要命怒喝道:「丑得發哭,江湖不耿直,關我什麼事,你打我幹什麼,俺丑老二跟你拼了」說著跳起就是一掌,往丑得發哭的身上揮去。
兩人又拳打腳踢的打在一起。引來卻是一陣轟笑聲。留下許大仙人一個在那裡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