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驚變
跟在空聞大師後面的卻是武當掌門天柱道長、峨眉掌門仁靜師太。
空聞大師徑直走到高台下，群雄便依次坐在高台四周，卻見空聞大師一字一句緩緩的道：「各位今天能惠臨敝寺，老納為天下武林感到高興，為天下蒼生感到榮幸。」說著又向四周望了望高宣了聲佛號。空聞大師在武林中威望極高，是以一番話說來，廣場上靜寂無聲。空聞大師接著又道：「前不久敝寺聯合武當，峨嵋等中原八大門派聯名發出的英雄帖，我想各位都已知道是什麼事吧？放眼武林，血刀復出，武林中將又是一場腥風雪雨，一百年前的浩劫將又要重演，前任司馬盟主又無故失蹤，武林中失去了統一的號令人，是以群龍無首，才讓血刀門橫行中原，空桐、雲山、華山、怛山四派相繼盡遭毒手。」
林少秋聽到華山這兩字時，腦中嗡的一響，一片空白，怔怔的立在那兒，空聞大師後面說的什麼話也聽不見了。頭腦中隱陷的抱含的一絲希望瞬間破滅，這話出自空聞大師之口，那是絕計錯不了的了。華山、師傅師娘還有師弟師妹們到底怎麼樣了，真想站起身來，問清是怎麼回事，可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卻聽空聞大師繼續說道：「唉，武林浩劫，武林不幸矣。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會不得不在今年召開。
坐在西首的崑崙派掌門吳太沖站起道：「血刀門是以橫行中原，就是我們武林中缺少一個統施號令的人，司馬盟主半個月前無故失蹤，至此武林大亂，今天大伙兒都在這裡，就讓我們推出一位文武雙全，能統一施令的人，領著大伙兒將血刀門逐出中原，大伙兒說對不對呀。」
群雄中立時一片應和聲。更有人高聲叫道：「就由空聞大師您來主持大局如何？」
四周立即響起一陣轟然叫好聲。
空聞大師搖了搖手道：「老納乃一腐朽之軀，豈能擔此重任，在坐的大伙兒中亦不乏後起之秀，我看不如在年輕後輩中選一人中之龍，勝過老納的何止百倍？我看還是把這些交給年輕人吧。」
四周又想起一片叫好聲，不過這次卻是以年輕人居多。身在江湖，誰不想年輕有為，干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
空聞大師又道：「各位旅途勞累、敝寺已略備薄齋，至於這次大會的具體事議，還待齋后再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群雄中早已有人餓得等不住了，道聲：「大師客氣了。」便向大堂涌去。頓時偌大的廣場只剩下林少秋一行六人、空聞大師、天柱道長、仁靜師太及各門各派中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空聞大師作了個請，便率先向大堂走去。
林少秋還是獃獃的坐在那裡沒動，好似沒有發覺這裡發生什麼事似的，快活張輕輕拉了他一把道：「林兄，一切等飯後再說不遲。」
林少秋微微的搖了搖頭。
快活張不便打擾他，搖了搖頭便領著四小僮向大堂走去。
這時一個小沙彌走了過來合什道：「施主，該是用膳的時候了，至於大會的事也要在齋飯之後。」小彌還以為他是為了武林大會的事，是以出言提醒。
林少秋又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小沙彌見這個人除了搖頭就是搖頭，雖很奇怪，卻又不便多問，合什走開了，心中還在暗暗的道：「這個人真奇怪。」
正至想著，一團紙朝林少秋面部飛來，林少秋心緒很亂，哪能發現，被擊中面部才猛的一驚。直覺似的向後躍起，隱見牆角黑影一閃，便即失了蹤影，林少秋撿起來打開一看，字跡甚是清秀，似出自女子之手，紙條上寫道：「飯菜有毒，解藥在羅漢堂的彌樂佛後面。」不由得大驚，慌忙的奔向大堂。見群雄早已開始食用，連忙大聲叫道：「大家小心，飯菜有毒。」
一聽有毒，這還得了，頓時有人摔下筷子，試著運氣，哪有中毒的跡象。不由得大罵道：「哪裡來的瘋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方，豈能讓你在這裡撒野。」
「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揍你一次，聽見了嗎？還不快滾出去？」
快活張奇怪的望著林少秋，真猜不懂他在想什麼？林少秋忽地沖了出去，展開身形，徑往羅漢堂掠去。待得快活張追了出來，哪還有林少秋的影子。
轉過三個廂房，便是羅漢堂了，屋內沒人，林少秋徑直走了進去，見彌樂佛就在最左邊，輕輕躍了上去，一掀開蓋著的紅布，果見裡面有個圓形的小瓷瓶，揭開微微一聞卻是清香撲鼻。一見瓷瓶下面還有一張紙條，打開一看，字跡卻是出自男人之手。上面寫道：「空聞老禿驢，天柱老雜毛、仁靜老賊尼的解藥。」
林少秋暗驚道：「剛剛他們明明沒事呀。怎的又要解藥，難道有人捉弄我，米巧兒有這麼捉弄人，可這絕不應該是她。」一想到米巧兒心中不禁又是微微一跳。
忽聽外面一聲怒喝：「是誰鬼鬼祟祟在羅漢堂裡面？」接著就有三五個人朝這邊走來。林少秋大驚，不想多事，一記推窗望月，人已從窗戶中縱了出去。正想從何處藏身為好時，忽見一小沙彌慌慌張張朝這邊跑來，邊跑邊喊：「不好了，有人在飯菜中下毒。」
林少秋一聽大驚，復又向大堂中奔去。
一見大堂，門口早就被圍得水瀉不通。忙推開前面的一排人，正欲擠身進去。忽覺背後大穴被人一把抓了起來，哪還動彈得了。抓他的人是一個胖大個子，怒喝道：「抓住這瘋小子了！小子！說！是不是你下的毒？」
旁邊又有幾個人怒喝道：「一定是這臭小子，不然，他剛才怎麼知道飯菜有毒？」
苦於林少秋被抓住背心大穴，哪還能說出話來。
卻見快活張走了過來，一晃摺扇道：「這位兄台，可不可以先放下他再不遲？」
旁邊又有一個人吼道：「別聽這小白臉的，這小白臉剛才一直和這瘋子在一起，說不定他們是一夥兒的？」
眾人朝這人望去，卻是個瘦小老頭，兩撇山羊鬍掛在嘴角，活似個看地算命的。快活張微慍道：「這位老弟說話可要收著點兒，我快活張以我飛扇門的名義擔保，如果這件事真是我林兄所為，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如果這件事不是他所為。我飛扇門一定跟他追究到底。」這番話說得理直氣狀。群雄中便有人微微讓出了一條通道。
「你說你是飛扇門就是飛扇門呀，不要以為拿把破扇子就是飛扇門的人，飛扇門門主照我想應該也是個五六十歲老頭，你又算個老幾？」又是那瘦小老頭。
話剛說完，忽的四道白影激射而出，啪啪的四聲清脆的響聲。那瘦小老頭砰的一聲摔倒在地，麻黃的臉上留下四道深深的小掌印。眾人都沒看清是誰動的手，待四道白影縱回原地時，誰也不會想到剛才出手的是這四個風都能吹動的小僮。快活張慢慢蹲下來道：「這時您老看我算老幾。」
那瘦小老頭還沒回神來，哪分得清東西南北，順口答道：「不算老幾，不算老幾。」
啪的又是一聲輕響，不過這次聲音小得多，但印在他臉上的掌印卻深得多，也大得多。
快活張微微的站起來，朝抓住林少秋背心的胖大漢道：「這次閣下總該放心了吧。」
哪胖大漢怎能不知厲害。慢慢的將林少秋放了下來。
林少秋朝快活張焦急的問道：「快活兄，到底是誰中毒了？」
「來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的各派掌門，各幫幫主盡皆中毒。唉。」快活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人在哪兒？」
「就在裡面。」
林少秋忙快步朝里走去。卻見空聞大師、天柱道長、仁靜師太等各門各派之主一共十二人全都癱倒在地上，像似個活死人似的。
林少秋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走到空聞大師面前，倒入兩粒白色藥丸在手中，輕輕掰開空聞大師的嘴角，那扶著空聞大師的達摩堂堂主空見大師怒道：「施主幹什麼？」
林少秋忙道：「這是解藥，快給大師吃去。」
「施主從哪來的解藥？」那空見大師正色問道。
「時間來不及了，你還是先給大師吃了再說吧。」林少秋急道。
「施主不說明，貧僧怎知這是解藥還是毒藥？還請施主明示。」
林少秋無奈，只得將剛才如何收到紙條，如何拾到解藥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焦急的道：「在下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定遭五雷轟頂，天地不容。」這一番說得誠懇至極。那空見大師聽了，默默從他手中接過，喂進了空聞大師口中。其餘各派一見，少林方丈都吃了，哪還有不吃的道理，不大一會兒，中毒的十二人全都吃了解藥。
林少秋這才鬆了一口氣。
忽聽一陣輕輕的咳嗽聲，卻是空聞大師微微的睜開眼睛來，空聞大師本就第一個服藥，本身內力也要比其它人深厚得多，是以先行醒了過來。空見大師忙走過去道：「師兄，你覺得好怎麼樣？」
空聞大師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時其它十一人也相繼醒了過來。空聞大師緩緩的問道：「是哪位施主救了我們？」
空見大師指了指林少秋輕聲道：「是這位少俠。」
空聞大師向林少秋招了招手道：「施主，你過來。」
林少秋忙走到空聞大師身邊道：「晚輩華山弟子林少秋見過大師。」
「什麼？你是華山弟子？」
「是，晚輩正是華山弟子。」
眾人一聽說這個身穿一身灰布衣服的落魄少年就是華山弟子，都驚奇的睜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空聞大師顫聲道：「施主真是華山弟子？」
林少秋忽的跪了下來道：「晚輩確是華山不孝弟子林少秋。」說著便將師傅要自己離開華山去聚賢庄，如何從聚賢庄得知血刀傳人已上華山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
空聞大師長聲嘆道：「罪孽呀，罪孽！」
林少秋忙道：「正下始終有一事不明，尚請大師指教。」
空聞大聲扶了他起來道：「林少俠有話儘管問，倒看老納能不能幫上少俠了。」
林少秋激動的問道：「三十年前，六派四會……
忽聽空聞大師一口鮮血吐將，一頭栽了下去，接著剛才中毒的十一人也都狂吐鮮血。林少秋大驚，忙扶起空聞大師大叫道：「大師，大師，你怎麼了？大師？」
卻見仁靜師太緩緩的蘸起地上的血跡斷斷續續的寫道：「化……水……散。」頭一偏，就一動也不動了。
空見大師大怒道：「林施主，這是怎麼回事？」
林少秋忙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是……解藥，怎麼成了……化水散了。」
旁邊又有人喝道：「林少秋，虧你還是華山弟子，這種傷天害理，沒人性的事你都做得出來，我們中原武林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置十二大掌門於死地？」
「說！你到底有何居心？」
「說！你是不是血刀門的人，聯合血刀門滅了中原四大門派，現又毒害十二大掌門人？」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立時，群雄大怒，紛紛拔出兵器圍了過來，卻看林少秋就要死在萬劍之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