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叮鈴鈴,叮鈴鈴
高考最後一場結束了,教室里的人一群一群地湧向了操場。學校操場不是很大,除了中間有個水泥的籃球場,四周的跑道都是用那黑乎乎的碳渣鋪的一層。人在上面走,臟姑且不說,就是碳灰也能飄滿全場,酷似瀰漫的硝煙,而人,彷彿成了一個個的戰士,無所畏懼的樣子。天氣呢,也有些沉悶,似乎洋溢著一種不祥的預兆。
從門衛室的陳老伯了解到,學校的環境雖然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但就高考的成績而言,這裡還是"頂呱呱"的呢。輕易就能看的到老伯那毫不掩飾的自豪。「前兩年,我們市的理科狀元就出在這裡呀。」「張榜的那天,學校是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越說老伯越來勁,模仿春晚上面的宋丹丹簡直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老伯也是非常的喜歡這裡,所以,到現在為止,年逾花甲的他還捨不得離開。當人問起來不離開的原因是時。「對學校感情深嘛!」他總是那樣回答。
陳老伯很是喜歡這份工作。再者,他也非常關心這裡的每一個學生,在他眼中,每個人都是自個家人。這不,學生們都親切的稱他為「陳爺」。最後一場考試結束,很多很多的人都「陳爺」、「陳爺」的問候聲然後才滿臉笑意的離開。而,陳爺呢。看到那一張張比往日更燦爛的臉,賊高興。眼睛都笑眯成一條縫了,眼角、額頭和彌勒佛一樣的高興的溝壑就是最好的證明。目送著這麼多學生滿意的離開,老伯自豪的把手渡在後面,然後悠然的在那裡品著往常捨不得喝的學生送的茶,很得意,就連中了彩票都難有那麼的高興。望了望離去的學生,再轉頭四處看看,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的高興傳染給所有人。也恨不得頭能36o度的轉動,把那不變的笑臉以及臉上高興的皺紋留在這個破破學校的每個角落,每個學生。
正當老伯高興之餘,透過傳達室的玻璃窗。一眼就看見一個背著書包而又不舍離去的身影在操場,無精打採的低垂著腦袋,在操場的一個範圍內從這邊渡到那邊,腳還不時的用勁去踢下地上的碩大的煤炭顆粒,好像有話無處說。此刻,老伯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似得,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二話沒說,原來要幾步才能跨下的傳達室的階梯,老伯兩步就蹬下了。幸好身子還健朗。有點佝僂的身體,再配上那勉強的急的步調。不禁讓人有點擔心。連旁邊小賣部的阿姨都傻望著他去了,依稀的幾個還未離開的老師更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很少會看見年邁的老伯會這樣的急切。老伯很遠就確定了那個人:
中等的身高,有點凌亂的頭還未曾梳理,稍顯消瘦的身體,不知名的運動服歪歪斜斜的穿在身上,不知道是臟還是舊的緣故,腳上的籃球鞋顯得有點不協調,肩膀上搭了個大大的背包,手指間還夾了支可能是考試完還沒放回背包的鋼筆,筆半懸在空中不停的打著轉兒,畫出了那個年代的青年最喜歡對著許願的流星的軌跡。
「葉斌」老伯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了,現在還沒有走。」
愣了下,葉斌靦腆的轉了轉臉,用勁的眨了眨眼,勉強的收回了眼眶裡的淚水,說的很吞吐,「沒-事-呀,就是想還看看。」老伯一眼就看出了葉斌的偽裝,有點累的眼圈中依舊還含有些晶瑩的液體。八成是考試不如意,老伯猜測。雖說,葉斌並不是那種成績非常好的學生,但是他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的。每天早晨天剛剛亮,葉斌讀外語並且練就了一口不錯的口語,老伯鍛煉身體,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很自然兩個人便成了跨年齡的知己。
「想還看看嗎,有點難捨啊?不要緊啦,難道你不知道大學有多美嗎?呵呵再說,人總不能停留在某處不前進吧。」
「可是」,葉斌欲言又止,「我」。
「孩子,怎麼啦,我們倆的關係還用的著這樣啊,有事儘管和我說。」
葉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我考試考的」。一大堆的後悔、委屈全部寫在他的眼淚里。
「沒關係啦,你應該要相信自己哦「,一個哭哭啼啼的男生和陳伯聊了很久,也談了很多。
不知不覺,一下就接近黃昏。最後送葉斌走時,老伯天真的還冒出了句英語「good1uck」。這樣,剛剛還被淚水侵潤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最後,葉斌告別了老伯走出了校門,在那個拐角處,還不時的回頭望望。而此時,陳伯則臉色沉重。在黃昏中又走進傳達室時,那佝僂的背影卻顯得那麼的滄桑。他沒有去看電視,更沒有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