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帥哥要去追女朋友呴?」
車門一關上,季成顥便聽坐在前方駕駛座上的司機對他這麼說。他還來不及反應,老王又繼續地說了下去。
「這樣做就對了。」他讚許的說:「你女朋友長得這麼漂亮,像個陶瓷做的洋娃娃一樣,你應該要小心的捧在手心裡才對啊,怎麼可以把人家弄哭,哭到連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都想把你抓來海扁一頓呢?還好你還懂得要去追,否則等你漂亮的女朋友被別的男人追走了,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一大段話聽下來,季成顥只聽見「哭」這個字。
丫頭她真的哭了?他既震驚又不解她為什麼會哭。是在離開公司回家的路途中發生什麼事,還是……
心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紊亂,他轉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往後退的夜景,卻同時看見映照在玻璃窗上他眉頭緊蹙的神情。他惴惴不安。
有可能嗎?
會嗎?
不太可能吧?
但是——
季成顥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炸開來了,一連串的可能嗎、會嗎、不太可能和但是不斷地在他腦中交替著出現,幾乎要將他的腦袋塞爆。
而令他氣惱的是,這些字眼毫無意義也無助益,因為他完全不敢再針對這些字眼深究下去。
什麼事有可能嗎?什麼事會嗎?什麼事不太可能吧?又為了什麼事而有了但是,也完全不敢去探究與細想。
哼,好像這樣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一樣,真是太可笑了!
嘴角輕扯,他露出一抹譏諷的自我嘲笑,接著卻閉上眼睛,緩慢地深呼吸一口氣后,又靜靜地等候一會兒才張開眼睛。
紊亂退去,清明再現。
沉著冷靜取代了忐忑不安。
他重新思考,對症下藥。
不管那丫頭之前知不知道,從她哭著搬離他家的時候,她應該已經發現自己對他不單隻有兄妹之情而已,所以她才會這麼傷心。
所以現在的問題並不在丫頭身上,而是在於他對丫頭存著什麼心態。
她是他從小就認識的小妹妹,如果他沒記錯,他甚至於還曾經幫她換過尿布,看過她的裸體秀,而且次數還多到數不清。
小丫頭漸漸地長大,從漂亮的小嬰兒變成可愛的小女娃,從可愛的小女娃變成討人厭的小跟班,從討人厭的小跟班變成不馴的野丫頭,這一路的改變,他都親眼目睹也參與其中,直到她移居國外。
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例如老爸從忙到以公司為家到變成完全不管事,以及他從好命的二世祖變成苦命的接班人,還有讓她從身上沒有一絲女人味的野丫頭,變成渾身都充滿迷人魅力的大美女,但卻也是令他頭痛不已的雙面丫頭。
「想當年我和我老婆也曾經……」
愛說話的老王從他上車之後,就劈哩咱啦的說個沒停,不過他說他的,他想他的,對他毫無影響。
車子在車陣中走走停停好一陣子,終於在一間燈火通明的觀光飯店大門前停下來,而他仍沒理出個頭緒。
「就是這裡。」老王回頭對他說道:「你女朋友本來要住在一間又破又舊的小旅社裡,還好她願意聽我的勸告,我就把她載到這裡來了。」
「謝謝你。」季成顥點頭道,然後從皮夾里抽出了一千元遞給他,「不用找了。」
「那就謝謝啦。」老王滿臉笑容的收下錢。
季成顥下車走進飯店裡,直接走向服務櫃檯。
「麻煩你,我想找一位不久前才到這裡投宿的朋友,她的名字叫任妗紅。」他對櫃檯人員說。
「好,請等一下。」櫃檯人員說著立刻開始用電腦查尋房客的住房資料,然後拿起電話按了幾個數字鍵。
季成顥耐著心站在櫃檯外等著。
過了一會兒,櫃檯人員將話筒掛回話機上,然後抬頭對他說:「對不起,沒有人接電話。」
「給我她的房間號碼,我直接過去找她。」他說。
「這點可能沒有辦法。」
「為什麼沒有辦法?我並沒有要求你們替我開她的房門讓我進去,只是要她的房間號碼,自己過去找她而已。」
「對不起,這是公司的規定,不能透露房客的任何資料,包括房間號碼,除非房客事前有交代並允許過才行。」
「可惡!」季成顥怒不可遏的捶打了下櫃檯桌面。
「發生什麼事?」一個像是管理階層的男人,從櫃檯後方的一扇門內走出來問道。
「經理。」獲救的聲音。「這位先生想找他住在我們飯店裡的一位朋友,我替他撥了電話,但是房裡的任小姐並沒有接電話,所以這位先生——」
「任小姐?是今晚才來投宿的任妗紅小姐嗎?」經理突然打斷他的說。
眨了眨眼,櫃檯人員愣愣的點點頭。「對。」
「這位先生,如果你有急事要找任小姐的話,我可能要跟你說聲抱歉喔,因為她不久前才離開。」經理轉向季成顥說明。
「你的意思是說,她已經退房沒住在這兒了?」季成顥遏制不住激動的問。
「不是。」經理迅速的回答,「任小姐還是住在這兒沒錯,只是她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出去了,所以房間里的電話才會沒人接聽。」
季成顥聞言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知道她去了哪裡嗎?」
「抱歉。」經理一臉歉意的對他搖了搖頭。
眉頭輕蹙,略微思索后,他將目光轉向大廳里供人休憩的沙發椅區,改口問道:「我可以坐在這裡等她嗎?」
「當然。」經理立刻點頭。
於是季成顥便選了張從大門外看不見,而他卻可以清楚看見每一個踏進飯店大門的人的沙發椅坐下,然後一邊守株待兔的等她回來,一邊繼續思考剛才在計程車上,他始終未思索出答案的問題——
他有可能和她成為一對情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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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愈來愈晚,季成顥低頭看向手錶的頻率也愈來愈高。
已經十一點多了。
他是九點左右到這裡的,根據這間飯店的經理所說,她大概是在他來之前的一個小時前出去的,也就是八點左右。
從八點到現在的十一點多,都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任妗紅那丫頭到底是跑到哪裡去鬼混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她會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
這個想法突然竄進腦中,卻又在下一秒鐘被他搖頭甩開,拒絕接受這個可能性。
不,不會的,他告訴自己。台灣的治安近幾年來也許變差了點,但是也沒那麼差,而且現在才十一點多而已,馬路上還有川流不息的車子在跑,之前更多,所以不可能會發生什麼事的。
那麼她到底去了哪裡,現在人又在哪裡呢?
餐廳、咖啡店、電影院、百貨公司、酒吧、夜店,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
第一次,季成顥對台灣繁華又多元化的夜生活環境感到不爽。
隨著時間愈來愈晚,他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臭,讓在大廳內工作的飯店服務人員個個繃緊了神經,擔心他們的貴客再不回來,飯店恐怕就要被撒旦拆了。
快點回來吧,快點回來吧,快點回來吧……
也許念力真有效用,在大夥同心協力的祈禱下,他們的貴客、嬌客、美女房客終於芳蹤乍現的出現在飯店大門外。
大夥還來不及呼出一直梗在喉嚨間的那口氣,原本坐在沙發上令大夥神經緊繃的季成顥已迅速閃到飯店大門前,扣住因乍見他出現而驚嚇得雙目圓瞠的任妗紅。
「你跑到哪裡去了?」他一臉憤怒的朝她厲聲吼道。
眨了眨眼,任妗紅仍因他的突然出現而處在一種驚嚇過度的獃滯中,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你喝酒了?」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他瞬間又吼出聲。
她依然無法反應,但是開車送她回來的護花使者可不是這樣。
「喂,放開她!」迅速跳下駕駛座的男人快步的繞過車頭跑過來,朝他開口喝道。
「走開,別管閑事。」季成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朋友。」自以為是在英雄救美的男人緊緊地扣住他的手。
「走開。」季成顥再說一次。
「該走開的人是你。」男人用力的拽開他的手,同時將今晚好不容易才戰勝群雄所贏得的美女摟進懷裡,向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傢伙宣告自己今晚的擁有權。
季成顥銳眼一眯,黑瞳聚焦,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對方摟在任妗紅腰間的手上,冷如利刃。
「把手拿開。」他緩慢地說。
「憑什麼?」對方嗆聲。
他將目光緩慢地移到對方的臉上,原本的憤怒表情已不復見,取而代之是一種陰鷙冷酷,令人不寒而慄的神情。
「憑什麼?」他緩慢地重複對方的話。
男人被嚇退了一小步,本想收手的,卻又不甘心將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美女就這樣拱手讓人。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懷裡的美女適時的出聲解救了他。
「你為什麼在這裡?」終於平復乍見季成顥出現在這裡的心情,任妗紅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
季成顥將目光移到她臉上,神情突然變得陰晴難測。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慢地開口命令道:「跟我回去。」
她堅定的搖頭。
「我已經找到新的棲身之所了,所以以後不必再麻煩你了,季大哥。」
季大哥?季成顥微眯雙眼的盯著她。
之前他要她這樣叫他時,她死都不叫,總是沒大沒小連名帶姓的叫他季成顥,現在卻突然這樣叫他,這代表了什麼?她是想要用這來界定他們倆今後的關係嗎?他的下巴不自覺的抽緊起來。
「我不覺得麻煩。」他說。
「但我會覺得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和你女朋友相處的時間。」
「陳秘書不是我女朋友。」他迅速的說道,不確定自己的語氣為什麼聽起來好像很急切的感覺。
「是我說錯了,我應該說打擾到你和你的女性友人相處的時間才對。你一向都稱那些人是你的女性友人,而不是女朋友。」她不為所動的繼續以面無表情的方式應對。
季成顥突然間一窒。他過去該死的幹麼什麼事都對她說呀?可惡!
暫時想不出來該對她說什麼,他將目光轉回那個到現在還膽敢繼續把狼爪放在她腰上的混蛋身上。
「把手拿開,不要讓我再多說一次。」他冷冽的迸聲警告,有點遷怒。
「不用管他,我們走。」她竟然對那混蛋這樣說,然後拉著對方進飯店。
「站住!」他倏然擋住他們的去路,青筋在皮下跳動著。「你要拉他去哪兒?」他質問她。
「回我房間。」她直接回答。
皮膚下的青筋似乎在一瞬間變粗了一倍。
「你用不著這樣氣我。」他瞪著她,忍不住咬牙切齒。
「我為什麼要氣你?」她反問他。
「因為——」他欲言又止的停下。
「因為什麼?」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心裡突然生起一抹死灰復燃的小希望。
他是不是發現了她對他的情意?之所以這麼快追到這裡來,而且對她身邊的男人這麼敵視,是因為他對她也是有那種感覺的,她可以這樣想嗎?
她希望他快點回答她的問題,只要他肯正視並明白她對他的感情,那麼也許她還有一點希望。她冀望的祈禱著。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等著他回答。但他卻沉默不語,最後甚至於抿緊唇瓣,然後撇開目光。
就像兜頭被人澆了一桶加滿冰塊的冰水,任妗紅瞬間從頭冷到腳,連心都冷了。
她不懂,都已經傷痕纍纍的心為什麼還會覺得痛?
她不懂,都已經說看開了為什麼還會受到打擊?
她不懂,她甚至於連男人都帶回來,決定徹底死心的在這裡劃下對他的愛戀句點,為什麼還會感到受傷,心痛,難受到無法呼吸?
身體輕晃了下,她將自己偎進身旁男人的懷裡,尋求依靠。
「我們走吧。」她貼著他說。
美女嬌柔無力的對自己投懷送抱,是男人都會在瞬間失魂,讓下半身取代了所有的理智與思考。
「好。」男人立刻欣然點頭,同時伸手緊緊地摟住美女柔若無骨的纖腰,迫不及待的轉頭尋找到飯店電梯的所在位置,然後大步前進。
但是他的步伐總共只前進了兩步而已,因為就在他踏出第三步的時候,他的后領突然被人揪住,他回頭只看見撒旦的臉,瞬間整個人已被提飛拋跌出去。
疼痛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覺,還有驚懼、驚恐、震驚、眼冒金星,加上媽,救我!
他不確定自己困在那種猶如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驚恐里多久,只知道當他終於稍微回過神來時,美女與那個令人膽寒、有如撒旦般的男人皆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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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的將她推進飯店的房間里,再用力的甩上房門,季成顥轉身怒瞪著快要將他氣死的丫頭,同時用力的噴氣,以宣洩那些足以讓他爆血管的激憤情緒。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浮、該死的就隨便偎在一個男人懷裡?他——
馬的,他真的很想殺人!殺了剛才那個混蛋傢伙,也殺了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怒目相向的朝她瞪眼道。
「我只是想找個男人陪我上床而已,你要陪我嗎?」任妗紅也很生氣,口不擇言的直接回答。
她才想問他到底想怎樣,既然對她無情也無意,為什麼不滾遠一點,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徹底將他遺忘?他難道不知道這種假裝不了解她的心,還以兄長自居的關心,對現在的她,是最大也最殘忍的傷害嗎?
「你——」他用力的吐氣,握緊拳頭免得自己真的動手去掐死她。「不要亂說話。」他嚴厲的朝她怒喝。
「我只是說實話,如果你沒辦法陪我,就讓我去找別的男人。」她越過他想往外走,卻被他一把給拉回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再次大聲的朝她咆哮。
「我只想找人上床!」她也咆哮的回答。
然後兩人怒不可遏的瞪視著對方,誰也不讓誰,就這樣僵持了半天。
「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半晌后,他緊繃著臉擠出話來。
「我不會後悔。即使後悔,那也不關你的事。」她絕然的說。
「丫頭!」他遏制不住的再度迸聲吼道,真的是又氣又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變得理智點。
也許他根本什麼都不用說,直接拿條鐵煉將她綁回家,再將她打包送回溫哥華去給她父母管教就行了,一了百了。
但是不行,他若真將她送回去,她所面臨的可能將是一場婚禮,他不願見她受到逼迫,而且該死的,他竟然有種不想見她嫁給別人的感覺。
不想見她嫁給別人?難道要嫁給他嗎?他倏然用力的抹了下臉。
「我們談一談好嗎?」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的對她說。
「談什麼?我們有什麼好談、要談的?」她一臉冷漠的問。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后,終於豁出去的說:「談我們之間的關係,談你對我的感情。」還有,搞清楚他對她的感情。
聽見他說的話,她突然抿緊嘴巴沉默不語,臉上表情從冷漠變得僵硬疑惑,再到面無表情。
半晌。
「你不是打算永遠裝作不知道,沒這回事嗎?」她看著他問。
「我沒這樣打算,我只是還有點混亂,需要更多點時間來思考這件事而已。」他爬爬頭髮,語氣中有著些許浮躁。
「也許你用不著思考,只要當作沒這回事,然後轉身離開就行了。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輕輕的撥開他抓著她的手,她用冷漠與疏離的語氣對他建議著,不想再因為失望而受傷。
一股怒意倏然席捲而來,讓他迅速的重新扣住她剛才脫離他掌握的手。
「你一定要這樣嗎?難道我不能有思考的時間,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就做出要不要接受你感情的決定嗎?」他既怒又煩躁的朝她吼道。
「對於男女間的事,你從不用思考。」
「那是因為那些女人不是你,不是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把她當成妹妹在疼愛、保護的人!」一頓,他再度改以冷靜語氣,懇切的對她說:「丫頭,給我一點時間,我不想在還沒釐清自己對你的感情之前,就草率的做下決定。我不想傷害你,你懂嗎?」
任妗紅好想告訴他,其實她早就已經遍體鱗傷了。
「你需要多久的時間?」她問他。
「我不知道。」他猶豫了下,老實的回答。
「所以,如果你一輩子都釐清不了,我就要等一輩子嗎?」
季成顥一怔,倏然皺緊眉頭。
他沒有考慮到這一點,而且該死的是,雖然說一輩子這種說法不太可能,但是以他之前連續思考了三、四個小時仍理不出一個頭緒的情況來看,他真的有可能會「一輩子」都釐清不了這件事。
「吻我。」她突如其來的開口道。
「什麼?」他一呆。
「吻我。」她以堅定的嗓音又說了一次。「如果你用想的想不出來,那就直接用身體來感覺,然後告訴我你的答案,因為拖延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拖延也是一種傷害?他怔怔的看著她,不得不同意她說的沒錯,因為易地而處的話,他絕對會因為等待而發瘋,可是吻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嬌嫩嫣紅的櫻唇上,倏然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馬的,他是禽獸嗎?口口聲聲在心裡一直說自己當她是妹妹,結果卻對她有著情慾,不只是現在,之前在家裡外頭下著大雷雨那晚也一樣,也之所以過去這一個星期他才會拚命的躲她,不想與她同處在一個屋檐下。
可惡,他是變態嗎?還是他對她的感情早變了質,只是他不想承認,不想破壞原有的關係而已呢?
一個是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一個是美麗成熟的女人,他真正想擁有的,到底是妹妹還是女人?
吻她?
他真該這樣做嗎?
她的唇紅潤豐腴,看起來既柔軟又充滿水感,不知道吻起來是不是也跟看起來一樣的柔軟、一樣的美?
該死的,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吻她是什麼感覺,若不得到一個解答,他今晚肯定百分之百會因此失眠。所以又再一次的證明了,拖延真的是一種傷害。
算了,還是做了吧,他得找出答案。
「好。」望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的她,他霍然點頭,然後退後兩步,一屁股坐到床鋪上。
「過來。」他說。
任妗紅瞬間屏住呼吸,感覺心臟似乎在一瞬間跳到喉嚨。雖然接吻是她開口提議的,但是真要做,她還是會緊張——不,是很緊張,可是她不會讓他知道。所以只頓了一秒,她便舉步堅定的走向他。
「坐下來。」他拍著身旁的位置說。
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他微微地側身面向她,她也隨之配合,心臟遏制不住的在胸腔里疾速狂跳。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他突然開口問道。
她不由得呆愣一下。「什麼?」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他重複一次。
她眨了眨眼,不確定他怎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他不是要和她接吻嗎?
「你太緊張了,我們先聊天放鬆一下心情。」像是看出她心裡疑惑,他向她解釋。
「我不認為聊天能夠讓我放鬆,相反的,拖延只會讓我更緊張而已。」既然都被他看穿她在緊張了,她乾脆承認,並且希望能夠速戰速決。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一個性急的人。」
「如果我是個性急的人,不會等了十年。」
「你十年前就喜歡我了?」他驚訝的睜大眼睛。
「正確的時間應該是十二年。」
十二年?季成顥迅速換算她當時的年紀。她今年二十五歲,十二年前是十三歲,換句話,也就是說,她在讀國中二年級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他了?老天!
十二年?那到底是多長的一段時間?以她至今為止的二十五年人生來算,那相當於她半個人生。
她竟然花了半生的時間在暗戀他,卻沒讓他知道!
「丫頭……」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覺得心漲漲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想破繭而出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忍。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深邃,讓任妗紅明顯地感覺到氣氛的改變。他就要吻她了,她突然有這種肯定的感覺,但卻訝異的發現自己已不復之前的僵硬緊張,只有期待。
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然後感覺他的唇輕輕地覆上她的,溫柔輕吻。
她的味道柔軟香甜,帶著淡淡的酒香,與葡萄柚的香味,讓季成顥領悟她之前喝的酒里,一定混有葡萄柚汁。
可是除了這兩種味道外,他還嘗到另外一種更誘人甜美的味道,讓人一經碰觸便上癮著迷,想要更多。
不知不覺間,他加重了吮吻她的力道,將舌頭探進她唇齒間,攪弄她甜美的滋味,再用力的攫取她口中的甜蜜。
他吻得是那麼的深入、急切,而且毫不保留的掠奪一切,但是感覺到的卻只有愈來愈難忍的饑渴,以及想得到更多、擁有更多的慾望。他想要她。
「丫頭……」他呻吟的抬起頭,想徵求她的同意,沒想到話都還來不及說出口,她已將他的唇又壓回她唇上,再度吻上他。
「不要停。」她雙頰嫣紅,星眸半閉,一邊不斷地吻著他,一邊沙啞呢喃的對他要求。
她的熱情直接得讓他毫無招架之力,也讓他的詢問變得很多餘。
其實本來就是多餘的,因為她都已經喜歡他十二年了,對他的感情自然沒有疑慮。至於他,從他吻住她的柔唇,迷失在她誘人甜美的味道里不可自拔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大勢已經底定了。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吻這麼投入,想停卻停不來。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香味這麼著迷,不管再怎麼用力呼吸都覺得不夠。
他更從來不曾對一個下意識就帶著排斥、拒絕的女人這麼的情難自禁,完全忘了之前先入為主的想法與感受,徹底的迷失。
他非常的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容易改變的人,所以當他下意識不再把她當成一個妹妹,而是一個女人時,答案就已經很明顯了。
他已經把她當成一個女人了,還無法自拔的戀上她的味道,想要她更多。
趨勢不容易形成,一旦形成就不容易改變。
不再壓抑想要她的慾望,他將她壓倒在床上,覆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