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蕭華很小聲,不甘不願地說:「……就歸她行了吧?」

「很好,」戴英霞冷笑。「你至少作了個明智的決定。這幾天我跟明芳會把你的東西打包,地址傳簡訊給我,我會請搬家公司搬過去,搬家費你付。我會告訴你匯款賬號!」

蕭華吃癟,心頭不舒服,想想,忍不住嘲諷戴英霞。「你覺得我爛?可是我聽明芳說過,你也是老爸外遇劈腿跟外面的女人生的,你有什麼資格罵我?」

「你再說看看,你再說啊?」戴英霞撥了高跟鞋他,蕭華轉身就跑,攔了計程車想逃跑,同時戴英霞的高跟鞋飛出去,擲中他的背,他痛呼,鑽入車內,逃走。

「回來!有種回來!」戴英霞咆叫。「敢扯到我身上,王八蛋!」高跟鞋摔在馬路,被汽車輾過。

戴英霞返回江明芳身旁,看她還軟在地上痛哭。

戴英霞踢踢她。「哭個屁,你哭個屁,沒看到人家怎麼說的?幹麼什麼事都跟他講?連我的事都說,你笨蛋!」

「對不起……嗚,我沒用,我是白痴,連男朋友跟同事搞都不知道,我是廢物!我是豬,我很愛吃所以很胖被男朋友拋棄,嗚……」江明芳哭得聲嘶力竭,語無倫次。

「好了。」王彎彎給戴英霞使眼色,要她別罵了。

戴英霞抓住江明芳的手臂,拉她起來。「不準哭,起來,起來!為那種爛人哭個屁啊,不準哭不準哭!至少房子保住了,叫他搬走!」

「我就是很難受我就是沒辦法你讓我哭啦……而且我不要他搬走……我不能沒有他啦……」江明芳放聲大哭。

戴英霞抱住她。「你笨蛋,他都這樣了還不要他走?你瘋了嗎?沒骨氣,男人都是壞蛋啦,不值得我們哭,王八蛋!」戴英霞也哭出來了,她爸也是,有老婆了還招惹她媽媽,害她被人輕視得莫名其妙!這兩人哭成一團,不顧在大街上引人側目。

王彎彎尷尬地站她們旁邊,用腳踢踢戴英霞。

「喂,戴英霞……又不是你失戀,你幹麼?」哭得跟事主一樣。「你們兩個丟臉丟夠了喔,都給我起來。」

戴英霞抬起淚漣漣的臉,看著王彎彎。「我們明芳好可憐,我們明芳好可憐喔……她這麼好這麼善良……明芳……」戴英霞摟緊她。「沒關係……沒關係喔,我們一起哭,丟臉也沒關係,我陪你丟臉,你哭吧,哭到爽吧……我也要哭,我也討厭男人,他們都太壞了,嗚嗚嗚……」戴英霞泣不成聲,手機響起來,她抽抽噎噎的接起電話。「喂?」

「戴英霞?」是何淮安。

「唔……有事嗎?」戴英霞聲音沙啞。

「你聲音怪怪的,怎麼了?」本想確認她平安到家了沒,卻聽見夾著濃重鼻音的哭腔。何淮安意會過來。「難道我要跟你交往,讓你感動到哭了?哈哈哈,你太可愛了。」

你個大頭啦!戴英霞臉色一沉,一邊聽著江明芳失戀痛哭,一邊火大地遷怒何淮安。

「你剛才說要交往的事我拒絕!」戴英霞高聲道。江明芳的事桃起了戴英霞過往戀愛時也被劈腿的恨。都是臭男人造的孽,討厭。

「哇,這麼凶。」何淮安低聲笑。「不是感動,那你聲音是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啊?」

「喂,我說你們男人是靠下半身過活嗎?看到漂亮的女生就追,可是等追到手,女人投入感情,你們很快就膩了。我看那些好聽的話、那些追求的花招,說穿了都是為了騙女人跟你們上床,等騙到手孩子生了婚也結了天天在一起每晚躺身邊看都不想看,性衝動沒瞭然后找更新的,可是那個女人還有生下來的孩子卻要為你們的風流帳受苦,你們為什麼這麼爛!」可惡,都一樣,都是壞男人。想到因為父親的事,剛剛還被蕭華取笑,戴英霞真嘔。

王彎彎傻眼,戴英霞幹麼遷怒另一個人啊?

何淮安靜靜地挨罵完,他肯定道:「基本上我承認男人是這樣,沒錯。」

戴英霞聽了更火。「那你還說要跟我交往?」

王彎彎翻白眼,這個戴英霞竟然跟人家吵起架來了。江明芳也被戴英霞的怒吼嚇到。

電話里,何淮安冷靜道:「可是,也有少數男人不被性衝動左右的。」

「喔,所以你是那少數的男人嘍?」

「我是在找心靈伴侶,不是性伴侶--」

「最好是!」這些男人說得比唱得好聽,等交往後又是另一種態度。

「請問……火氣這麼大是……因為我要跟你交往?」

「我天生火氣大,不適合當心靈伴侶!我每天都很忙很累,也不適合當性伴侶,掰掰。」

戴英霞結束電話。

王彎彎問:「你罵誰?」

「何淮安。」

「何淮安?何淮安?」王彎彎驚呼,他們幾時親密到能聊這種話了?

戴英霞有你的!

「何淮安?」江明芳抽抽噎噎地問戴英霞:「何淮安說要跟你交往?」

「我一點都不驚訝。」戴英霞臭屁道。她乘機鼓勵江明芳,她搔首弄姿,嫵媚地笑。「你看吧,這就是條件好的好處,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所以我們何必被男人糟蹋,為個爛人哭?不值得嘛,這個不好就換掉,我們找更好的人愛啊?不要哭了。」

結果江明芳看戴英霞說完,一個吸氣,更是痛哭起來。「大家當然都愛你,你不像我又胖又丑又笨當然那麼說,你不懂啦……我的心好痛,我毀了,我完蛋了,我不能沒有他,我怎麼辦啊我……現在連上班都要看到那個女人,我的天啊……我怎麼活下去啊……他怎麼可以耍我?」

很好,王彎彎瞪戴英霞。

戴英霞正要安慰明芳,電話又響了,又是何淮安。「我現在沒空講電話。」

「你到底在什麼地方?」何淮安聽到電話那邊有女人凄慘的哭聲。

「你知道幹麼?」

「是怎麼了?誰哭得這麼慘?你還好吧?要幫忙嗎?」他擔心戴英霞。

「唉。」戴英霞嘆息。「好朋友撞見男友劈腿,大受刺激哭倒街頭。」

「哦?那麼你為什麼也哭?又不是你失戀。」

「我戴英霞可以沒男人,不能沒有好姊妹,你懂什麼啊?我姊妹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前失戀時,也是江明芳陪她撐過來的,他懂個屁。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也是我的事了。」

「關你什麼事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為什麼?」

「沒辦法,為了追你只好獻殷勤。」

「哈。」戴英霞無法把他跟那些對她狂獻殷勤的男人想在一起。他有主見,又自負,無法想象他肯為愛屈就或遷就。

可是他這時候倒是表現得很貼心,他說:「不需要急著潑我冷水,來,跟我說地址。」

「什麼?」

「跟我說你們在哪,我開車過去接你們。不是說哭倒街頭嗎?既然要崩潰,我想她回家崩潰比較舒服吧?」

那倒是。戴英霞考慮起來,眼珠子滴溜溜轉。忽地嘴角上揚,眼睛發亮,交代他:「那好,你來接我們,但是--穿帥一點。」

「沒辦法。」

「沒辦法?」

「我不穿的時候最帥,我總不能裸奔吧。」

「很難笑。」可是戴英霞笑了。

聽見她的笑聲,何淮安也高興了。「我馬上過去--」

戴英霞說了地址,結束通話。

王彎彎急切地問:「是何淮安嗎?要過來?你讓他來幹麼啊?」

戴英霞噙著詭異的笑。「當然是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才讓他來啊!」

何淮安發現戴英霞真是奇女子。

方才電話中還陪朋友哭哭啼啼,這會兒宛如女指揮官,他車子一到,她那幫朋友弄上車后,她坐在他右側,開始指派他工作。她說要去超市,然後把號哭不止的朋友留在車上。

「彎,你陪明芳,我下去買東西。」

戴英霞讓何淮安當搬運工。她一進超市,立即買這買那,心中好似有一本譜,出手快狠准。

何淮安推著購物車跟著她,滿腹疑問。

「這些……需要現在買嗎?」他問。

「當然,全用得上。」她篤定道。

採購完畢,何淮安抱著堆滿物品的紙箱回車上,半小時后,一行人抵達江明芳住處。

江明芳一進家門,觸景傷情,兩腿一軟,就地趴倒,又號哭起來:「我們用心布置的家他為什麼不珍惜?哇--」

「趕快抬她去床上。」戴英霞喊,她跟王彎彎一人挾著江明芳一邊,拖她上床。

何淮安抱著紙箱,跟進房裡,他問英霞:「東西放哪?」

戴英霞指了指床上。

江明芳躺平,眼淚如水龍頭嘩啦啦,眼睛都哭腫了。一躺床上,沾到床褥,聞著熟悉的男友氣息,又開始哭。其聲之壯烈,令怕吵的何淮安站到邊邊去。恐怖,女人是水做的?這麼會哭。

江明芳失控地哭喊:「棉被是他挑的啊,他跟別的女人做愛完回家怎麼還能沒事的跟我蓋同一條被睡覺,天啊--」

很好,什麼都能哭就對了。等一下她對著鉛筆還是抹布哭說這是他用過的鉛筆啊,這是他用爛的抹布啊,這是他吃飯的筷子啊,大家也不會太驚訝。

是的,失戀就是會讓人短暫神經失常,看到什麼都可以哭夭幾聲。然而失戀也是全世界最心虛的傷,當你為失戀痛哭流涕哭天搶地時,真正同情你的少之又少,畢竟跟天災人禍重病死別等事件比起來,失戀彷彿又變成一樁不值得同情、是吃飽太閑的事。

只有體己的好友,才會認真看待你的痛,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當江明芳一路靠夭到「這裡充滿他的味道,我快窒息了我無法呼吸我太痛了」時--

「這好解決。」王彎彎拿出香煙。「我馬上讓那個爛人的氣味消失,只剩下Marlboro香煙的味道。」

江明芳怔住,她跟戴英霞同時看著點燃香煙的王彎彎。

王彎彎咬著煙,看她們一臉不爽,還挺無辜地反問:「這辦法不好嗎?」

江明芳捶床咆叫:「我失戀心痛,你還想荼毒我的肺?」

戴英霞指著陽台,王彎彎翻白眼走出去。「是是是,我去外面抽,真是,我幹麼有家不回在這裡受氣?」

王彎彎推開落地窗,站在陽台抽煙。

她們實在很搞笑,何淮安忍不住偷偷笑。

這時,戴英霞拿出便條紙。「好了,明芳,你聽好了。」她唰唰唰地開始寫字。「這是我開給你的治失戀的藥方。」

「失戀有葯治?」何淮安走近瞧,戴英霞拿高紙條不給他看。

王彎彎太好奇了,衝進來搶走紙條,念起藥方--

「一,躺著。」

「對,躺著。」戴英霞說。

「二,躺著?」

「對,還是躺著。」戴英霞點頭。

「三,躺著?」

「是,繼續的躺著。」戴英霞用力點頭。

「怎麼全是躺著?」何淮安問。

「就是躺著,這兩天,江明芳啥都不要做,除了上廁所,最好都躺著。」

「為什麼?」江明芳不懂。

「因為你遭到情感上的背叛,事出突然,約有兩天的時間你會神經失常,動不動就哀號痛哭,捶胸頓足,為了不讓自己一時衝動干傻事,你現在啥都甭做,躺著就好。我幫你請假三天,三天後要回去上班。男人可以沒有,工作絕對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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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是偉大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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