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年？」

「當然，如果可以待更久……」她的聲音有些飄遠。「那就繼續待下去。」

「黛心，你和克群真的完了嗎？」

康黛心也一直這麼問著自己，如果照那一夜……照兩人「投入」的程度，她不認為他們「完了」，但事實是，第二天早上他看她的目光是帶著一種「別離」與「放下」，教她只能默默穿上衣服，帶著那份他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走人。

偏偏……一向很準時的MC這一會卻遲了，而且不是只遲三、五天，是整整遲了有一、兩個星期，教她不禁憂喜參半。

「媽，我先辦這個澳洲遊學的事吧！」

「那你那份『管家』工作呢？」

「辭掉。」

「辭掉是很OK，可是你一個人要跑澳洲那邊遠」陳真又開始擔心了。

「媽，你知道我對烘培很有興趣，如果澳洲去得成，我可以邊讀書邊在那裡的麵包店打工，不但可以多學一項手藝，還可以讓我未來的人生更加開闊！」康黛心強打起精神，不想讓母親擔心。

「所以失去克群你覺得OK？」

「或許我早就已經失去他了。」康黛心努力過了，他們彼此又試了一個月，但結果依舊令人失望。「媽，分分合合是很平常的。」

「好吧！」陳真露出了一個很淡但又只能接受的笑容。「我和你爸都會支持你。」

「媽，對不起……」康黛心突然顫聲的說。

「對不起什麼？」

「我沒能把婚姻經營好，讓你和爸爸操心了」

「你這個傻孩子，我們是心疼你。」陳真疼情的握著女見的雙手。「只要你快樂，不管你是已婚或是失婚，你都是我們的心肝寶貝，如果走出婚姻能讓你比較有完整的自我，是你真正想要的，我們都挺你！」

「謝謝你，媽。」

「但是你在做出決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陳真最後語重心長的叮嚀一句。

勞駕岳父跑了一趟，費克群這才知道康黛心有了出國「留學」的打算，留學是要和那男人雙宿雙飛吧？離婚協議書他已經簽給了她，可是她又一直沒有主動提要去戶政事務所，她是在等他開口嗎？

費克群自認辦不到！哪怕他知道有個男人，哪怕他也看到了那個男人，但他就是寧願像只駝鳥，一律來個「冷處理」，只要康黛心不主動來找他、不主動要求，那他就把整件事「放著」。

可是康黛心要出國……

按撩不下滿心焦慮，費克群還是主動來找她，兩人約在她家社區的大門前。

在他眼中……康黛心看起來有些憔悴、有些精神不濟，人又瘦了一點，可是眼中有一股莫名的神果，教人很難忽視，她穿著寬鬆、柔軟的休閑服，和平日注重形象的她有點不同，如果照以前，她連倒個垃圾或是去便利商店都要擦口紅、裝扮一下。

「你的臉色有點蒼白。」他故意假裝平淡的說。

「哦。」她漫應。

這不像是一個戀愛中的女人，費克群愈看愈不對，如果真有個男人那個男人又喊「他愛她」，那麼她應該會洋溢著幸福的光彩，可是現在她看起來明明就是懶散又無神。

「你要去遊學？」他又問了。

「嗯。」

「你真要去澳洲？」

「對。」

「你都打算好了？」

「是。」

「一個人？」

康黛心沒有回答，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自己不是「一個人」去，她應該會帶一個人隨行，但是她不能透露、不能暗示，這一次她要好好守住這個秘密，她知道丁娣娣對她的辭職有疑問，並且從她反胃、想吐的情況可以猜到一、二，畢竟是婦產科大夫。

但是她沒打算讓費克群知道。

而她的沉默更加深了費克群的誤會，果然是有這麼一個男人，果然她不是真的要去「遊學」，她只是在找一個完美的借口，這令他……真是心如刀割。

不去戶政事務所行嗎？

但明明不久前她還是愛著他的，她不是還打算要回到他的身邊？為什麼女人的心可以變得這麼快、這麼的反覆呢？

「看來你是走定了……」費克群恢復冷峻又漠然的表情。「沒有留戀是嗎？」

康黛心沒有反應或是言語，說「對」或是「不對」都不正確，她當然有留戀，但是留戀又能怎樣，這個男人並沒有留她啊！

真想給這個無情的女人一巴掌，但是他又打不下去，他狠不下這個心，這個女人……他一直深愛著，哪怕他都看到她有「二心」了，他還是愛著她。

那一夜……那一夜之後的早上，他本來以為她會當著他的面撕掉那份離婚協議書，她會窩在他的身邊、會拒絕離開，但他沒有想到她居然開始穿起衣服，然後拿起那個牛皮紙袋，決然的走人……

她不要他了……

即使經過了那火熱、激情、身心靈完全放開的一夜，她還是從他身邊走開，而且沒有再和他聯絡。

認了，算了。

「你要多少贍養費？」費克群大方的開口了，也許她是在等這個，所以才遲遲沒有開口找他去戶政機關將手續完成。

康黛心的心一窒，看來沒有留戀的人是他！

「還沒想好嗎？」他忍不住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

「不用。」

他嘲弄。「『不用』給贍養費的，通常要付出更高的代價！」

「費克群，你說完了嗎？」康黛心很怕會在他的面前吐出來，不只是因為現在特殊的「生理狀況」，還有他那些無情的話。

「你不再省話了嘛！」費克群故意嘔她。

「我不要一毛錢，我們只需要去一趟戶政事務所！」

她終於說出來了！費克群聽了，雙手頓時緊握成拳，她居然敢說出這些話，她要真的走出他的生命了。

「好！」他很有男子氣概的回她。「等我有空，我會通知你！」

「你什麼時候有空？」她一臉僵硬的又問。

「你這麼急？」他降冷的。

「本來就要做個了斷。」她的心也冷了。

「我說了會通知你！」

「謝謝。」康黛心表現出她的胸襟與氣度，本來不想再畫蛇添足，多加這一句，但是她覺得要獻上祝福，起碼……有人是得到幸福的。「先預祝你和唐瑩玉快快樂樂的！」

「你扯她進來做什麼？」費克群冷漠的一瞪，忽然才想到那天唐瑩玉說過的話。「你就因為在我們家看到她，就故意把我和她扯在一塊？！」

真是做賊的喊捉賊，明明是他的問題，為什麼現在好像成了她在找碴？

「你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想！」她賭氣的拒絕。

「那好！」費克群就不說了。「你就等吧！我方便、我有空時，我一定會聯絡你！」

但是康黛心沒有辦法再等，肚子會一天天的大起來，而且她父母已經起疑了，所以雖然澳洲學校的通知還沒有下來，她決定先以觀光的名義出國，丁娣娣幫她做了一次產檢，她一直想要阻止康黛心出國，但是這個懷了孕的女人心意已決，千軍萬馬都攔不住她。

康家夫婦自然是要送女兒來機場，這一分閉，起碼要幾個月，但是當他們看到趕到機場的女婿……不知道是哪個「善心人士」通知的，他們笑了笑，兩人都拍了拍女婿的肩，然後自動消失。

這女人真要走，還走得這麼急，她真的要做到這麼絕情嗎？

康黛心沒有想到費克群會出現，不像是她父母通知的，但不管是誰，反正他來了，而她馬上把包包掛在手上，遮著自己的肚子，撐過這一下下，只要上了飛機，她和他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戶政機關還沒去。」他從停好車就一路跑過來，所以說起話還有點喘。

「你太忙了。」她面無表情的說。

「而你沒有辦法等？」

「不想等了。」她澀笑。

費克群看了看她的四周，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他們不是該在一塊嗎？難道是講好了兩人要掩人耳目，一前一後出國嗎？

丁娣娣在電話里只叫他要馬上趕去機場，否則他會終生遺憾、後悔莫及，他沒有猶豫也不敢猶豫，便馬上飛車到機場來……

然後呢？

「他人呢？」費克群一個深呼吸之後問，就算要大打一架，他也要想辦法把康黛心留下來，隨便什麼理由都好，只要留下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