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又被「打槍」第二次,只差沒有倒地,「你有必要這麼絕情嗎?回去看看我爺爺不好嗎?」
他的指責,令她的心抽痛了一下,甚至令她還有一些委屈。
一我絕情?」她簡直不敢相信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她自從當了他的女友,里裡外外都盡量做到最完美的表現,還讓反對的聲浪漸漸接受她,他竟然說她絕情?
妙映說得對,前男友都是自私的混帳!
「就當作去看看老人家不好嗎?」他還不知死活,自以為是的說著。
「宋先生。」她的好脾氣因為他的囂張給磨掉了,「請問我和你交往兩年,你來看過我外公、外婆和我媽幾次?」
她拿話堵他,令他結舌,「你……」
好吧!她每次要回鄉,他總是送她到車站,然後送她上火車之後,他便一夜未歸瘋了一晚。
「有些事情我原本不想告訴你,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宋家上上下下的認同嗎?」她一口氣有些喘不上來,這男人有時候總是一而再的傷她的心。
「你可以不必管我家的人怎麼想。」他向來就不顧眾人的看汰,連同女友,也只是帶回去讓父母安心,並不要求女友一定要討好他們。
但是她這個前女友實在太厲害,他的父母還算好搞,可是家族那些堂兄弟姊妹一個比一個嘴毒;而親戚們的嘴巴又是惡毒得厲害,只有她沒有被批評得一無四處。
尤其是他的爺爺,竟然也接受她了……這真的是見鬼了。
「對!你總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我在乎啊!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夠並肩與你走在一塊?我從來都不奢望你會了解我在想什麼,可是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要分手后再來質疑、指責我所付出的一切,那沒有意義。」
她生氣了?他第一次見到她當面罵他;而不是抿著唇悶不吭聲的。
她說他不了解她在想什麼?好吧!他承認自己沒有很用心了解,只當她與一般女人一樣,只要求他待在她的身邊,就是一大滿足。可是他真的沒有要求她一定要做好怎樣的本分,他只想要她做自己而已。「我的意思是要你做自己,而不是……」
「謝謝你。」前男友果然都是討人厭,分手就分手;幹嘛還跑回來羞辱她?「我現在就在做我自己,很、快、樂。」
她生氣的又轉過頭,決定不想理這個白目。
她現在很快樂?他望著她的背影,連嘴上的煙都忘了點。
「喂……」第一次有女人給他吃閉門羹的,「就算分手,好歹也可以當朋友嘛!你幹嘛拒我於千里之外?爺的事,你就不能當作是做善事幫幫我嗎?」
她一聽,又生氣的丟下手上的東西,轉身戳著他的胸膛,「姓宋的,你難道不知道任何情感都不能一相情願的嗎?你說當朋友就當朋友?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有認真正視我一眼嗎?我雖然是你的前女友,但不代表分手之後,我還要繼續幫你擦屁股,收拾一些雜事吧!」
他沒有想過她的感受?沒有正視她一眼?他的眉愈攏愈緊,狹長的黑眸認真的望著她。
「我不想再當你的記事本,不想再當你的秘書,也不想當你是長不大的孩子,總是叮嚀你這個要做,幫你收拾你不想做的義務,就連你對我的感情,有時候也要我提醒該怎麼愛!」她一氣呵成的爆走,兩年壓抑的怒氣,竟然在這一刻失控了。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聲不吭的離開,不要抱怨,不要怨恨,可原來積壓太久的情緒,找不到出口發泄,是會爆發的。
原來在她的心裡,其實他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這一刻,他獃滯在原地。
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在前女友的心裡,是一個很糟的男人。
他,原來很混帳。
混帳前男友。只要他們一回頭纏上你,就會像阿飄一樣跟著你。你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跑,你甚至夥同親戚拿掃帚趕走他,他還是像阿飄一樣,死纏在你的背後。
宋奎人這男人無緣無故跑來南部,從她擺攤便一直賴在旁邊不走,甚至還幫她賣起東西。
好吧!他真的是一個活招牌,吸引不少來此度假的辣妹,以及外國的觀光客。
只是空有他那張皮相,他做起生意可真是跌得比天皇老子還要囂張,不過就是有美眉們愛他的跛樣。
反倒是這副跌相成了他的特色,讓不少辣妹多買了好幾樣小飾品。她很無奈。明明很想將他剔除在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卻重新踏進她的世界里。不管怎麼趕他或是下了逐客令,這位少爺依然還是目中無人,堅持留在她的攤位。
她都已經將話說那麼明白了;他怎麼還像個賴皮的孩子,擺出一貫的酷樣坐在一旁;還用他一雙好看的黑眸望著她,偶爾唇瓣還勾起笑容。
他的嘴巴叼著煙,坐在一旁,那外表又痞卻又不失流氣。
然而她一見到他抽煙,又忍不住皺起眉。
「你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抽煙嗎?」空氣已經不好了,不需要再一個人來污染她的肺。
他一聽,馬上捻熄了煙蒂。
我以為你一直都接受我抽煙。」以前他總是在陽台抽煙,也不見她多念他一句。
她無奈的望著他。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她現在可是他的「前女友」,不必要再為他任何事委曲求全。而且……這男人吃飽又沒事做了嗎?跑來跟她要求要履行女朋友的義務,要帶她回去參加宴會。這男人會不會太超過一點了?她都和他分手了,他有必要再回來將她利用得這麼徹底嗎?
她不要求一定要成為他的唯一,但至少他能夠尊重她一下,不再是那麼一意孤行,想怎樣就怎樣。
「我們才分手沒有多久,你就急著和我撇清關係?」他很不爽,見面完她就一直想趕他走,似乎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她咬咬唇,習慣性的只要一緊張,就會抓緊裙擺的兩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慵懶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揚唇輕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家參加宴會。」
她咬著唇,有些受不了他的邪氣,一副大伙兒都拿他沒轍的模樣,著實欠扁。他還是一樣的個性,一樣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一樣總是需要她時才會有耐心的哄她。她若再任他予取予求,那麼她就是笨蛋了!
「別妨礙我工作。」她氣呼呼的嘟起一張只擦護唇膏的小嘴,粉嫩嫩的,很像春天剛綻放的櫻花。
「但你還沒有答應要不要與我一起回去參加爺爺的壽宴。」他笑嘻嘻的;第一次讓女人不斷拒絕。
他是容不得女人拒絕的,甚至他也不強迫女人……
但是喬映芙例外。
她一離開他的身邊,他首次明白什麼叫做步調全亂。
他一個人在回憶過去的一切;她可好,日子恢復正常,還能夠與客人有說有笑,甚至可以視他為隱形人、路人。
這和以前的她大不相同。才飛離他的身邊三個多月,她彷佛一隻正振翅高飛脫繭而出的蝴蝶。
而他與她相反,他反而作繭自縛了,他竟然還活在有她的記憶之中,尋不到她,不惜萬苦的來到她的面前。「你真的很『魯耶!」她不想回去再接受宋家人的指指點點,雖然這一年改善許多了,只是……她與他的關係改變了,她不想再全部接受別人的批評指教了。
這兩年,她活得很沒有個性,為了他甚至很沒有個性。
分手之後還愛著他,但是分手的話一說就像潑出去的水,她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他沒有任何不捨得,她也沒有什麼捨不得了。
「你也好堅持。」他笑咪咪的,沒有任何一點被擊退的感覺。
男人就是賤,喜歡有挑戰性的,尤其是自己忘不掉的前女友,才明白她有這副固執的一面。
她氣得臉頰都漲紅了,他就像一個大的人形立牌,怎麼趕也趕不走,只能任他囂張的待在她的旁邊。
雖然她也可以好心的答應他,做最後一次的斕好人,就幫前男友這麼一次。
但是她的心裡還是有一些不甘心。若不是宋家爺爺七十大壽,他也不會想要回頭找她,而找她的目的,就是幫他頂著宋家上上下下的追問。說真的,她其實有點累了。兩年來,她幫他擋掉多少的「家務」,總是替他記住宋家人的生日,在節慶時還不忘買禮送人,總是面面俱到的。
可他對她的家人老是避不見面,總是開口、閉口說戀愛是年輕人的事,沒必要這麼去巴結。
巴結?她有時候還會心疼一下,媽媽將她拉拔長大,她沒有空出時間陪伴,反而將時間都浪費在他的家人身上。
所以她不要那麼傻了!
愛情跟親情其實是兩碼事,她能夠做到孝順他的父母,那麼他也可以做到。
當然,現在分手了,她也不想再對他有任何的期待——統統都不關她的事情了。
當兩人僵持不下時,有一個打扮時髦的男子,遠遠的拿著一杯飲料走來。
「芙妹,你吃飽了嗎?」年輕人小名叫阿碩,在這條街上擺攤也有好幾年的時間。
「我吃飽了。」她聽到是熟人的聲音,臉上又恢復了笑容,「你呢?」
「我吃飽了。」阿碩來到她的面前,眼角當然瞄到了宋奎人正坐在她的椅子上,一副痞樣,「你有麻煩?還是有人來擾你?」
「沒事。」她搖頭,知道阿碩在這條街很罩,而且也知道她是新來的,對她也很照顧。
「那他是?」阿碩的眼光移動到宋奎人的身上,兩人一對眼,對方扯了一抹輕笑。
那笑,有點嘲諷,也有點不爽。
「我在台北的朋友。」她不想解釋太多,畢竟前男友……她也不知道要怎麼介紹。
「喔!」阿碩見她一副不想多談,將手上的飲料遞給她,「請你喝的。」他不忘給她一記笑容,「有麻煩要記得找我,尤其是有可疑的男人纏著你,不要客氣。」
「我會的,謝謝。」她輕點頭,說起話又恢復輕柔。阿碩離開之前,以食指與中指併攏指指自己的眼睛,然後再指指宋奎人,彷佛是在告訴他:你小心一點,我全都看在眼裡。
「不錯嘛!有新的追求者了?」這一句話,宋奎人幾乎是咬牙迸出。
她本來想斥責他,但最後卻欲言又止,只是白了他一眼,拿著飲料到一旁喝著。
宋奎人臉上笑容盡失,拿著一雙狹長的黑眸瞪著她。
原來,女人鬧起脾氣來,全都是一個模樣。
她絕對不是鬧脾氣。宋奎人在她收攤之後,才明白到這一點。原來喬映芙是如此固執、如此冥頑不靈。一旦她決定的事,除了她自己更改,旁人是無法再動搖她的決心。
到了十二點,他幫她收攤,還不忘閑聊幾句,她還是對他打槍了。
砰砰砰!連續的拒絕,只剩他心臟無力的倒地。
媽的!原來她拗起來,比其他女人難搞許多。
而且他還發現她每次只要一面對他,總是一臉委屈卻又倔強的表情,好像有很多話想告訴他,但總是到了舌尖又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