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時光荏苒,很快地畢業的季節來臨。
離歌高唱,帶著許多離愁,也是單戀之人告白的時機。
櫻花樹下,早就有人先卡位,在那些告白的人中有笑有哭,也有被狠狠打一巴掌的,湛爰看著看著,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忐忑。
自己的告白會是怎麼樣呢?顏非會接受?拒絕?還是……
「啊!愈想愈不安,算了,先來練習一下要怎麼告白好了。」雖然昨晚他已經對著鏡子演練過好幾回,但是來到這裡,心情依然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等到夕陽西下仍不見顏非的蹤影。
來櫻花樹下告白的人,也全都離開了。
「天都快黑了,還被粉絲給包圍走不開嗎?」他比誰都明白,依顏非的魅力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會纏著他要照相、要扣子,一時半刻是來不了的,只是時間是不是太久了點。
正疑惑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里。
「等很久了?」
正在自言自語湛爰是嚇了一跳,隨即搖頭,「不會。」看著他凌亂的衣服和沒了的扣子,想也知道剛才一定是一場大亂。
「你想和我說什麼?」
在等他的時間裡,湛爰練習了很多告白的方式,可是等他真的來了,卻又開不口。「我……我……」
見他支吾,顏非疑惑地問:「怎麼了?」
說啊!再不說你就沒機會了。「我喜歡你。」
顏非先是一愣,隨之應道:「畢業玩笑?」
「不,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很久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跳出來般,震動頻率大得嚇人,臉上紅似晚霞,「你知道嗎?我們被綁架的那次事件后,我就喜歡上你了,我明白你喜歡的是女孩子,可是我還是喜歡你,一直一直都好喜歡你,小非。」說出來了,他終於將深藏已久的秘密說出來了。感覺積鬱在心中已久的沉重氣息一口氣全釋放了出來,好輕鬆。
只是告白完后,四周是一片的寂靜,靜得讓人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良久,一陣強風吹起,櫻花樹被風吹得發出西西梭梭的聲昔,低頭不語的顏非終於說了句話。
「噁心……」
他的話讓湛爰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樹後頭,女孩們的銀鈴笑聲響起,像在笑他的不自量力與自以為是,湛爰淚水止不住地沿面而下,拔腿奔離。
「爰……」他還沒將話說完,為何湛爰卻哭著跑掉,顏非本想追上去,卻被在樹後頭的女孩們困住一時離不開,等到要追人時,湛爰早已不見蹤影。
一路不停狂奔,湛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身上的肉不斷左右擺動,甩得他好痛好痛。
他是早做了被拒絕的心理建設,只是真的被狠狠拒絕時,心真的好痛好痛。跑至河堤邊,他累得停下腳步,對著河面大喊:「沒事的,沒事……」想說些安慰自己的話,反而讓鼻頭更加酸楚,一時間,淚水鼻水直流。他的初戀與暗戀,在這一年的夏天結束了!
湛爰帶著哀傷的心回到家,一踏進門,只見湛母與傭人們哭成一團。
「媽,怎麼了?」
湛母抱住他,哭得很無助。「破產了,破產了,爰爰。」
「破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湛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斷猛抽面紙擦拭。「媽替人家作保,那個人竟然跑了,現在銀行的人來要錢了。」
「作保,媽,你到底擔保了多少錢?」
「二百億,嗚……」她擤著鼻涕抽泣道。
「二……百億?」剛好是他們家的資產總額。
這時,一群黑衣西裝男走了進來。
「方伯伯?」逼爰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是他們的遠房親戚,向來對他們家的財產虎視眈眈。
看到這樣的情形,再笨的人也明白,湛母會破產完全是被人設了局。
方姓男子捻捻八字鬍,堆著抹得意的笑。「哦!我就說這債權人的名字怎麼會這麼耳熟呢,原來是你們啊!我說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沒事做什麼擔保,這下破產了吧!好了,不說這些,今天我是代表銀行而來,我們已經向法院對湛家的財產申請扣押,今日內你們得搬離這間屋子。」
「今天?太倉促了吧!至少也要給點時間讓我們找住的地方。」
「這可是法院規定的,我也是愛莫能助呀!」清點產物之人將資料交給了方姓男子,回頭對他們說道:「對了,清單上的東西你們都不能帶走。」
望著厚厚一疊的紙,每張都寫得密密麻麻。「我們還能帶走什麼?」
方姓男子姦邪一笑。「什麼都不能。」
「你欺人太甚。」
「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怎能說我們欺負你們。好吧,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我自認倒楣,就施捨你們這群窮酸鬼一點錢好了。」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個銅板丟在地上。「好了好了,錢拿一拿快點滾吧!還是說要我請他們請你們出去。」
「你……」湛爰惡狠狠地向他瞪去,如果目光能殺人,他可能已經殺死他好幾回了!他扶起慌亂無助的母親。「媽,我們走吧!」
離開了住了十五年的家,一時之間湛爰真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找顏非幫忙……不行!才被他狠狠拒絕,他哪有什麼顏面再去見他。
先住飯店吧!所幸母親平時給的零用錢就多,湛爰掏了掏身上所有的錢大概還有七、八千元。
「媽,我們今天就先住飯店吧!」
一無所有的湛母,感覺上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好多歲,她失神地喃喃自語:「破產了、破產了,往後我們該怎麼辦?」
「媽,你還好吧?沒事的,只是不能像往日那樣花錢無度而已,我已經國中畢業,我可以不升學找份工作,生活應該還過得去。」
「不升學?你才國中畢業而已呀!怎麼能不升學。」受不了被騙與破產的打擊,湛母精神受到的打擊甚大。「一切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為那個人擔保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湛母發瘋似地向馬路中間沖了出去,一輛車正巧迎面駛來,一聲撞擊聲響起,只見她的身體飛離數公尺遠,駕駛一看見撞到人,急忙加速逃離。湛爰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驚呆在原地。「媽……」
***
急診室外亮著紅燈,湛爰無助的坐在椅子上等消息,燈熄滅后,醫生走了出來,他急忙上前詢問。
「醫生,我媽她怎麼樣?」
醫生搖了搖頭,「病人傷及腦部,恐怕會成植物人。」
「什麼……不,求求你醫生,求你救我媽。」
「抱歉,我實在無能為力。」
一旁的護士說:「請你去辦住院手續,這是繳費單。」
接過單子,看著上頭的數字,保證金加住院費就要二十幾萬,現在的他哪有這麼多錢。
找朋友?從小到大被保護周全的他什麼朋友也沒有,有的只是雇來的保鏢:找親戚?那群勢利的傢伙要是知道他家沒錢了,根本不可能會伸出援手。可是這麼大一筆錢他該向誰借?
「小非……」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人。
看著全身包紮著紗布的母親被推往病房,為了母親,就算再怎麼丟臉、難堪。他也都認了。
坐著計程車來到顏非家門口,湛爰的手放在電鈴前,不知怎麼地就是按不下去。
「沒什麼的,媽媽比較要緊,面子不算什麼。」
正要按下門鈴,後頭突然響起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爰爰!」
聽見聲音,湛爰高興的轉過身,只是映入眼中的卻是令人傷心的景象,站在顏非身旁的女孩是全校公認的校花方妍熙,她正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
「你找我?」傍晚時湛爰哭著跑掉,顏非實在感到莫名其妙,是他說的話惹他生氣了嗎?本來想找他說清楚,半路上卻被幹部經理給叫去干粗活,便一直耽誤了下來。
現在湛爰主動來找他,他實在很想留他下來,只是他還得和方妍熙討論會裡的他瞄著拉著他的方妍熙,希望她能識相點先離開,只是她似乎沒有接收到他的訊息,反而更貼近他。
「嗯!」小非的眼眸沒正視他,口氣也比以往來得冷淡。好想哭,但他不能讓淚落下,於是帶著點哭音說:「我……小非,我想跟你借錢。」
「借錢?」顏非還沒開口,方妍熙就吃驚的喊出聲,帶著嘲諷口吻:「爰爰,你家可是超級好野人耶!竟然要向人借錢,沒說錯吧?」
緊握的拳握得更用力了,他咬咬唇,「小非,請你借我錢。」
「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要借錢。」
「你借不借?」他不想被他看不起。
「進屋再說吧!」
見他如此堅持,顏非只好說:「好吧!多少?」
「五……五十萬。」從沒開口向人借錢,頭一回就跟自己喜歡的人、而且是拒絕他的告白的人借錢,真的很難啟齒。
「你等著。」丟下這句話,顏非立刻進屋去拿錢。
一見顏非進去,方妍熙立刻露出鄙視湛爰的眼神。
「喂!肥豬,你的臉皮還真是厚耶!一開口就是五十萬,你家是破產了還是被倒債啊?我說你呀,要有自知之明,每回看你和顏非走在一起,簡直就像俊男與野獸走在一起,你家是沒鏡子嗎?」
纖指撩撥秀髮,諷刺的銀鈴笑聲響起。
「聽說你在傳說中的櫻花樹下對顏非告白被說噁心是不是?啐!真是自不量力找臉丟,告訴你吧!顏非才沒你那麼變態,也不照照鏡子,你這丑豬能和我比嗎?別痴心妄想了,告訴你一件事吧,我可不想讓『我的男朋友』被冠上個Gay的名稱。」
湛爰握著的拳頭,指甲早已陷入肉里,但他卻不覺得痛,有的只是心酸,因為他無法反駁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一會兒后,顏非拿著牛皮紙袋走出來,「來,這裡有七十萬。」
「七……我只要五十就行了。」
「你不是有急用?拿著吧!」
「謝謝!」
方妍熙盈盈一笑,一臉她已是顏非的老婆似的。「湛爰,雖然知道你家有錢,不過你該聽過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這句話吧?」
顏非同意她的說法,不過就算湛爰不還也無所謂。
凝眸望去,顏非沒有任何幫忙的話語,著實讓湛爰感到心寒。你就這麼怕我不還你錢?就這麼怕我纏著你嗎?「放心,借的錢,我一定會還。」
「爰……」感受到投射而來的心寒目光,顏非本想說什麼,卻被方妍熙給打斷。
「進去吧!被耽誤了好多時間。」她硬拉著顏非就往屋裡走。
顏非看了湛爰一眼,思索了下。現在他還得和方妍熙商討些事,爰爰的事應該不急在一時。
「你快回去吧!我們進去了。」
看著漸漸合上的門,湛爰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多悲慘的一天哪!連哀悼自己失戀的時間都沒有,就又再次被他的冷淡給凍得體無完膚。
他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離開吧,離開這個傷心之吔。
***
一年後
純白的病房內飄散著淡淡的藥水味,午後,微風輕送,窗帘隨之飄動。
「媽,你看這花漂亮嗎?是你最愛的花哦!」湛爰邊將手裡的香水百合插入透明玻璃瓶內,邊溫柔笑著和病床上的人說話。
湛母成為植物人的期間,為了她的住院費用,湛爰開始半工半讀,身兼三份差加上要讀書,體力與精神上早已消耗到極限,原本圓肥的身材,如今變得骨瘦如材。也因為太早接觸社會的現實,他從一名單純無憂的小孩,成了個勢利死要錢的人。
他將濕毛巾擰乾,擦拭著母親的手。
「媽,我們學校就要辦校慶了,不知死活的戲劇社社長竟然要我男扮女,真是敗給他了,不過既然有好處撈,當然是要演啦,你看,有五千塊錢的演出費哦!」他看著牆上的鐘,針指著五點四十幾分,「啊,這麼晚了,我得去打工了。媽,我明天再來。」吻了下她的臉頰,他便急忙離開。
更衣室內,湛爰換著制服,領班馬上走了過來。
「爰爰啊,有人指名要你點餐哦!快點。」領班笑說。
皺了下眉心,他知道一定又是那個成志崇,真不明白,不管他到哪裡,換了什麼工作,他總是像鬼一樣陰魂不散的出現。
「領班,能不能找別人去?」
領班攤攤手,甚是無奈地說:「我們開餐廳是服務業,哪能挑什麼客人啊!」
「那麼多服務生,為什麼就一定非要我服務不可?而且這可是餐廳,那隻跟屁蟲把這裡當酒店啊,還用指名的!」他可是來當服務生,又不是酒店公關,之前也是因為他太煩人,他才會換這份工作,沒想到他又跟來了。
「這也沒辦法,客人最大你沒聽過嗎?好啦!快點去。」見他穿好衣服,領班直推著他往餐廳里走。
丟給他一本Menu,領班揮著手要他快點去幫客人點餐,縱使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不過因為那人給的小費很多,湛爰還是強忍著厭惡向他走過去。
成志崇一見到湛爰,立即堆著笑說:「你來啦!」
帶著營業性笑容。「請問您要點些什麼?」
「我們都這麼熟了,別這麼冷淡嘛!」他拉著湛爰的手,一副跟他很熟的模樣。
可惡!噁心死了,放手啊!忍著想扁他的衝動,湛爰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呵!成先生請別這樣,我還在上班呢!」
「別這麼生疏,我不是說叫我志崇就行了嗎?」咸豬手一伸,就往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臀部被人亂摸,頓時讓湛爰氣得快七竅生煙,正想一巴掌呼過去,就看見領班、經理站在不遠處,像在說他們得罪不起這個大客戶般,搖頭晃腦的要他千千萬萬得忍耐。
他才不管他是不是什麼金融界大老的公子,投射給他們的目光散發著「我今天非打死這隻色蟲不可「的訊息,兩人見情勢不對急忙沖了出來。
經理邊陪笑邊將湛爰推到後頭,「成先生,今兒個剛進了一批一九二〇年的Esencia,本店知道您愛喝紅酒,特地為您留了一瓶,今兒個的神戶牛排也不錯,成先生要不要來一份呢?」
「好吧!」成志崇見他們來攪局,心中多有不悅,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好隨口應了聲。
領班立刻揚起職業笑容。「好的,我們這就為您安排。爰爰,還不快去。」
目光怒瞪著成志崇,心裡不斷叨念,死淫蟲,早晚一定要扁你一頓!他咬牙切齒地說:「知道了。」隨後便氣呼呼地往廚房走去。
下班后,湛爰換好衣服來到門口,悄悄將門拉開,像做賊般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敢走出來。他會這樣不是沒有原因,因為每次一下班,成志崇必定會堵在門口,找各種理由要和他一塊兒吃宵夜。
「還好那隻跟屁蟲不在。」
正當他安下心時,一道他最不想聽見的聲音突地傳入他的耳里。
「爰爰。」成志崇笑吟吟地向他走過去。
根本不想理他,湛爰連回頭都沒有,拔腿就想跑,只是因為經過多次的失敗,成志崇早看穿他的舉動,比他快一步地抓住他的手腕。
「放開我、放開我!」
「爰爰,約了你好多次,你都說有事,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吃宵夜。」
吃宵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他會不知道他的企圖嗎?「你不要太過分,現在我可是下班了,不是餐廳里的服務生,我沒必要聽你的話。」
「和我吃宵夜有什麼不好,你不是很愛錢嗎?我可以滿足你的需要。」伸手拿出西裝內袋裡的鈔票,揮著引誘他。
要是他真的這麼愛錢,他早就賣到身子都爛了。被糾纏數個月,湛爰已經厭煩了,這次非和他說清楚不可。
「成志崇你聽著,你的臭錢我才不希罕,說白一點,就算我和所有人睡,也不會和你睡,聽明白了就快放開,我還有工作要做。」
成志崇是個長得不賴的花花公子,追求誰、想要誰向來都是無往不利,就只有湛爰老是給他釘子碰,因為自尊心作祟他才會一直纏著他不放,今兒個竟然被如此說,他惱羞成怒地抬手就是一巴掌朝他揮過去。
「本少爺今兒個非玩到你不可。」露出邪惡本性及奸笑,他硬拉著湛爰就往停在不遠處的愛快羅密歐定去。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啊!來人啊……」湛爰努力掙扎著,卻怎樣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大聲喊著看有沒有人可以幫他,然而聽見的路人都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離開。
離車愈來愈近,湛爰的心就愈來愈沉,他今天真的要被這隻淫蟲給上了嗎?可惡!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就該先把自己的第一次賣個好價錢才對。
街角處,有一個人靠在牆邊似乎在等人的模樣,聽見有人喊救命本不想多事,但在瞧見了喊救命之人臉上的單邊酒窩時,卻不由自主地向他們走過去。「放開他!」
成志崇冷笑說:「小子,勸你別多管閑事。」
正當湛爰想放棄時,突然聽見有人上前來搭救,急忙喊著:「救我!我會答謝你的。」
「別以為他能救得了你。」成志崇沒等那人打過來,卑鄙地率先出手。
不過他的攻擊被那人輕易地閃開,不客氣地揮拳還擊,一來一往間,湛爰被甩開撞上了牆,那人手一揮、腳一踢,兩三下就把成志崇打得躺平在地上。
「可惡!打架就打架,幹嘛推我撞牆。」揉著撞痛的地方,湛爰忍不住抱怨。
「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巷子里的燈光有些昏暗,剛才沒有看清楚救他的人,這一抬頭才發現這人是那麼的熟悉,雖然身高比起三年前高了大概三十來公分,俊美的臉龐上多了成熟的男人味,他依然認得出眼前之人就是他初戀兼失戀的對象。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怕他認出自己,湛爰急忙低頭收拾著剛才在拉扯間散落的東西,過於激動的情緒讓他的手微微顫抖,他從錢包中拿出唯一的一張紙鈔一百元。
「謝禮。」想站起身離開,腳根處卻傳來一陣刺痛。「嗚……」
顏非蹲下身來,拾起他的腳又揉又推的,痛得湛爰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沒骨折。」
小非的手掌變得好大,被他碰著的地方好熱,就像要燒起來似的。搖搖頭,他忍不住在心中暗罵:湛爰,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我還要打工,先走了。」
「我送你。」一向不多事的顏非有些訝異自己竟說出這樣的話。
「不、不用了。」不想讓顏非再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他揮著手撐起身子,一拐一拐的跑離。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拍了拍直望著前方的顏非。
「看什麼?」虎恩斯瞄了眼他手中的百元鈔,好奇一問:「拿著一百元發什麼呆?」
「別人給的。」低頭看著手上的鈔票,顏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將錢還給那個男孩。
「啊?」虎恩斯半眯雙眸,手搭著他的肩,下巴靠著手臂,戲笑道:「該不會又看見哪個有單邊酒窩的人了吧?說,你又對人家做了什麼事,這該不會是給你的謝酬吧!」
他嘆了口氣。「錢要還。」
「你知道他叫什麼?住哪裡嗎?」
「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還,才一百塊就收著吧!」他拍拍顏非的肩,要他別想太多。
顏非凝視著手中的鈔票,現在一百元丟在地上,說不定有些人都會懶得撿,但是對他來說,總覺得這一百元拿在手上是那麼燙手。
「好了,別想了,快走吧!老大還等著我們。」
顏非拿出皮夾,小心的將錢收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