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桃葉渡邊青樓高
一直走到了烏衣巷背面長長坊街的盡頭處,祝昊宇的眼前忽然一亮。
青石板街的盡頭,橫生著的是一道蜿蜒的河流,河流並不太寬,摸約也就三丈許。河堤邊上砌著青石,河裡的水在近夕陽的時候,蕩漾著彷彿少女溫柔眼波般的漣漪,漣漪上泛著沉靜的金色,一縷縷又如撩撥人舊時記憶的精靈,輕盈地在古都繁華的琴弦上跳舞,承接起所有生的掙扎,死的哀榮。
這一處,便是後世聞名的桃葉渡了。
不過,此時的桃葉渡還不叫桃葉渡,這片小河岸有著一個更容易讓人心生嚮往的名字,叫「飛鴻渡」。
這裡是靠近建業南門的淮河支流,這一處的淮河正分四支,又成了四道水線。這四道水線一道接著秦淮主流,正堪堪橫過烏衣巷,一道穿過建業南門,也就是傳說有朱雀鎮守的朱雀門,一道流過永安宮,一道更是直達皇城建康宮!
這樣一個地方,可以說是包裹了無數人夢想的跳躍點,彷彿,只要到了這裡,那麼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直通當今最為強盛的權貴門閥的。這裡,幾乎可以說是通天的節點,那麼,這個地方被稱作飛鴻渡也就很好理解了。
祝昊宇所不能理解的是,為何後來竟將這裡傳作了桃葉渡。難道說,這一切都是源自於那個傳說中的「桃葉姑娘」嗎?
說起來,桃葉真是一個俗氣之極的名字,便是王獻之房裡的幾個小丫頭,不說晴洲關雎名字之風雅,就說小蒙小煙這兩個名字,那也都是雅緻熨帖的。可是「桃葉」名留千古了,而晴洲關雎之下,人們還是只記得詩經曾經這樣唱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至於晴洲關雎是何人,誰又記得?
祝昊宇跟著王林兒走得離河岸更近了些,這個時候,祝昊宇只一側身,便看到數十階青石梯高高延伸出了一道石台。高台之上八角高翹。風鈴掛檐,正立著一座朱門閣樓。
閣樓有三層高,構架得類似塔形。離得十幾米遠了,祝昊宇站在閣樓之下雖然看不清閣樓上立柱檐角的雕花,但依然感覺到,這閣樓精巧雅緻,那高立石台之上的姿態,便彷彿是一個清貴驕傲的美麗少女,凌駕紅塵之上。俯視眾生。
巧地是。閣樓是以木質結構為主。除大門呈暗硃色以外。其它可以上漆塗飾地地方大多漆著青漆。青漆地色彩素雅低調。其內中又似隱隱有寶光流轉。讓人見之便彷彿置身於一片淡漠內斂地星光夜幕之下。神秘而寥遠。
祝昊宇忍不住又對著這座閣樓多看了幾眼。
閣樓朱門之上正掛著一道橫匾。祝昊宇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上面用魏碑地手法提著「虹光閣」三個深青色地大字。而朱門兩側。卻守著兩個甲胄鮮明地戰士。看起來。這閣樓主人地身份實在不凡。畢竟。即便是在烏衣王家地門口。祝昊宇也沒見著半個軍甲守衛。
王家地老門房與這兩個威風凜凜地戰士一比。真是無比寒酸了。
王林兒在祝昊宇身邊扯了扯嘴角。眼睛有點下拉。神情古怪地說:「公子。您看。這可就是建業最有名地青樓。這樣規格地宅子。便是咱們王家也沒得幾座。那位桃葉姑娘啊。她連入王家地門都有問題。更別說是登上青樓啦。」
祝昊宇一挑眉。心中驚訝無以復加。
這是青樓?
難道說,青樓不等於妓院?
雖然疑惑,但這個時候,祝昊宇還是非常理智地壓下了詳細詢問的衝動。畢竟就王林兒的語氣來看,這「青樓」問題很明顯是常識,祝昊宇再疑惑,也不能去問一些明顯違背常識的問題。
後來到祝昊宇終於弄明白了「青樓」是怎麼回事地時候。才在心中暗暗感嘆。自己當初的謹慎是多麼正確。順便,她也再一次深切地體會到了。歷史誤差是一個什麼概念。
王林兒繼續說話,又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公子,您世居玉水,這個虹光閣是什麼來頭,你只怕是不知道吧?」他地神情依然古怪,臉上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笑容。祝昊宇從這個笑容里感覺到,這個人對她這個「冒牌王獻之」實在是沒什麼尊敬之意的。
她心中有些不快,只是點點頭,示意王林兒繼續說。
「嘿嘿。」王林兒的小眼睛眯得成縫,「公子,這個宅子,正是新安郡主未出閣前的閨閣,如今她雖然嫁給了桓濟,但更多的時候,她卻還是住在這虹光閣的。」
祝昊宇心中凜然,算是明白了王林兒帶她出來的用意。
很明顯,她這一趟出來,要見桃葉是假,要讓新安郡主看見才是真。
「既然新安郡主便在此處,那麼桃葉姑娘在這飛鴻渡邊又是怎麼生活下來的?」祝昊宇轉回頭,不再著意去看那飛鴻閣。
「嘿!」王林兒小眼睛微微向上吊起,姿態自得又滑稽,「桃葉姑娘那可是永安教坊地人,這教坊里的五品女官,那可是謝丞相的人,新安郡主她能怎麼樣?她呀,就能每天生悶氣,再生悶氣,哈哈!」
祝昊宇搖搖頭,莞爾。
就這說話間,兩人已走過了虹光閣前的石階,走到了長巷最盡頭,站到了河堤上。
近前的時候,淮水波光與遠看又大有不同。遠看淮水漣漪撩人心弦,而近看淮水,熱鬧得讓人嚮往。傻乎乎的分割線
ps:抱歉,又晚了。小墨如今在火車上,趁著筆記本還有一點電,先發一章,要補發的明天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