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雪白的衣裳被慢慢拉開,燕曉來瞪大眼睛看著那裸露出的古銅色肌膚,狂吞了幾口口水。

「嗯,啊……」

燕曉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居然會發生這、這、這種叫床的聲音……

這時傳來隔壁男子斷斷續續的祈求聲:「大人……我……嗯啊……啊……大人……啊……我不行了……慢點……啊啊啊啊……」

古南溪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燕曉來微微怔了一下,然後用力地眨了眨雙眼,忍不住彎下身來捂著肚子笑著,「哈哈哈,人家叫得比你好聽多了。」

古南溪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雙肩微聳,松垮的衣服便裹住他寬闊的肩膀。

燕曉來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別啊,爺還等著看呢!」

古南溪整好衣衫,臉上沒有表情,「走吧!」

燕曉來一手抱住他的手臂,一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拍著,「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古將軍居然是做小受的命啊!哈哈哈……」

古南溪只是看著她,雙眼亮晶晶的,如寒月。

燕曉來收斂了三分,依然忍不住笑,「幹嗎這麼看我?」

古南溪別過頭,「沒有,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不動聲色地將你先奸后殺。」他緩緩轉過頭來,眼中陰鷙無比,那好看的桃花型眼睛居然也能有這樣肅殺的神色,修長的手指慢慢環上燕曉來的脖頸。

燕曉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冷冷地道:「話說,我們兩人勉強也能稱得上是有仇吧!承燕姑娘好意,那晚在姑娘閨房一夜春宵后,本將軍可是咳嗽了好幾天呢!」他雙眼微眯,寒光凜冽,語帶森然,「現在你內力盡失,豈非我一雪前恥的最好時機?」

燕曉來只覺得身上的汗毛一排排地站立起向眼前這陰鷙的男人致意。

未語勢先輸。

「那個,剛剛是你自己叫床的。」她小聲地撇清。

古南溪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很是扭曲了一會兒才恢復正常,訕訕道:「我那不是在勾引你嗎?」

身旁壓抑的氣氛一下子便消散得無影無蹤,燕曉來鬆了口氣,猛地抬起頭來,笑顏如花,「你為什麼要勾引我?啊?」

古南溪苦笑著搖搖頭,「不過你的定力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哈。」

這時又插入一陣顫巍巍的低泣聲:「大人,啊……啊啊……不要了……啊……」

兩人臉上的神色均一滯,然後一起走出這間房間。

燕曉來看了眼隔壁的房門,不禁嘆道:「不過這周納倒是真厲害啊!居然搞那麼久。」

然後是一巴掌拍到她頭上。

燕曉來怒瞪著走在她前面的男人,吼道:「古南溪,你這個笨蛋,男人腰女人頭你懂不懂?」意思是說男人的腰和女人的頭都是不能隨便碰的。

古南溪頭也不回,「是嗎?難道不是男人頭女人腰嗎?」

【第十二章美人無意落珠花】

出了百草園時已經是早上了,天際泛著深沉的藍色。

大街上偶爾有個人影走過,看不清白,只有一些大戶人家掛在門口的燈籠發出朦朦朧朧的光芒。

燕曉來興緻勃勃道:「古南溪啊,你找個地方帶我去看日出吧!」

古南溪看了看天色,半晌才道:「改天吧!看了一晚上鬼打架你也該累了。」

「我不累啊!」燕曉來雙眸晶亮。

黑暗勾勒出他臉上的輪廓,他似乎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我有些累了。」

也許是她的錯覺,為何她竟聽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一絲一縷地將他們包裹住?

燕曉來忽然覺得有些冷,雙手托著手肘。

她想,也許他是真的累了吧!

一路上再無言語,兩人默默走到方府門口,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發出暗淡的光華,使得周圍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暗影。

燕曉來低著頭,「那我回去了。」

古南溪「嗯」了一聲。

燕曉來忽然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他們剛剛才一起瘋過鬧過,可是轉眼間卻又如此寂寥,罷罷罷,樂極生悲大約就是這個理兒。

她轉身向大門走去。

估計因為她一直未歸的緣故,大門沒有被閂上,她輕輕推開大門,在靜夜中發出「吱呀」的刺耳響聲,正欲轉身間,左腕忽然被擒。她抬起頭來,大約沾染了這夜的冷漠,聲音也帶著如水涼意:「怎麼呢?」

夜色實在是太暗淡了,即使他近在咫尺,她依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能靠著記憶在腦海里勾勒出他好看的眉眼。

一串冰涼滑入她腕間,她有些發怔,低著頭看著那團幽亮。

「不要再隨便把它弄壞了好嗎?」

他的聲音有點無力,有點涼。

那種無力悲涼透過那串冰涼絲絲縷縷的沁入她的心房,她冷冷地打了個寒戰。

他的手緩緩地鬆開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快些進去吧!莫要著涼了。」

她小聲地「哎」了一聲。

他慢慢地向後退兩步,「我走了。」

那一團黑影一步一步走下門前的階梯,她心裡一緊,總覺得現在這種情形發生得怪異,卻又說不出心裡哪裡怪,便緩緩地將大門闔上了。

聽著身後大門被關上的聲響,古南溪側過身,抬頭,門匾上兩個燙金的大字「方府」,腦海里忽然想起昨晚她醉倒在他懷裡的樣子。

她在他懷裡聲聲低喃著:「師兄。」

緩緩地將身子下移,讓浴桶里的水浸沒她的頭頂,左邊肩膀上傳來絲絲痛意,燕曉來猛地從水中冒出頭來,因為一時的呼吸不慎而嗆了幾口水,臉色漲得通紅。

側過頭,原本光潔的肩膀上多了圈紅色的牙印,齒印並不大,卻深,她想,這大約是要留痕的。

眼前似乎能浮現出他咬她肩膀的畫面,燕曉來雙手放在浴桶上,面朝上仰著,沒有一絲表情。

那男人,有一雙桃花眼呢!真勾人吶!鎖骨的弧度很漂亮,如畫師筆下精緻的線條一般,他的手指修長而靈活有力,掌心和虎口有很厚的繭,應該是用慣了劍的,他的唇形略薄,顏色微淺,亢奮的時候他雙眼微眯,神色迷離……

咕嚕咕嚕……

因身體忽然由內而外升起的熱度,她又將自己沉入水下。

為了不讓自己變得更加奇怪起來,她直接做了總結——

那是一個,很誘人的男人!

完畢。

可是,視線落在左手手腕上的琉璃手串,一共一十八顆,一顆不多,一顆不少,還有幾顆上面有擦痕,應該是那次從他手中掉落在地時擦損的,這無疑是先前他送給她的那串琉璃手串,只是那天夜裡她將它拆了當暗器用了,所以也沒有過於在意,誰想到竟會被他又撿了去。她神色一冷,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只因為他臨走時囑咐了一句莫要再將它損壞了,她便一直戴在腕上沒有拿下來,現在沐浴,她光溜溜地坐在浴桶中,手腕上居然還戴著這手串。

輕輕嘲弄了一下自己,燕曉來將腕上的琉璃手串取下來放在一旁。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她坐在梳妝台前靜靜地梳著發,她的頭髮似乎已經有很多年沒剪過了,不是因為有什麼執念,只是因為懶得打理罷了。它要長,她便任它長,也就一直沒真正放在心上,昨天若不是那人攔著,只怕早就被一剪刀咔嚓了,如今細細梳理著,倒有一種失而復得之感了,原來並不是真的沒有感情的,並不是真的捨得剪的。

她對著鏡子將及地的烏髮點點綰起,「你們可要感謝那人啊,要不是他,你們就不在了,那我該多心疼啊!」

站起身來,桌上的琉璃手串熠熠生輝。

她遲疑了一下,蔥白的手指拿起它,大拇指一顆顆地撥弄著,像撥弄佛珠一般。

慕然,她眼神凌厲,猛地抬起手來。

卻終究狠不下心來往地上扔,有些無力地坐在桌子旁邊的綉墩上,她面無表情地趴在桌上。

想起昨夜的種種,想起很多的很多,可是又好像什麼也沒想,眼角緩緩地掉下一滴淚,只一滴,像是美人無意中落下的珠花,隨意而美麗,還有,傷情。

她忽然有些懷疑了,她到底是為什麼回來?

為什麼?

她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想要得到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著掌心的琉璃手串輕輕低喃:「我回來,是為了師兄,我想要的,也只是師兄罷了。」

抬頭看向窗外,窗邊的老樹上樹葉漸黃。

她想,原來秋天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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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染霜林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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