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執手伊人
從夏侯府出來,拐過兩條大街,折而向東,在城東稍顯偏僻的一條巷子里,就是聞名許都的葉月醫館了。
自從數月前曹操為葉月重修醫館,並親筆書寫匾額后,慕名上門來看病求醫的百姓日益增多,秉承著醫者慈悲之心,葉月總是儘力一一悉數救治,卻無奈一個人怎麼也忙不過來,最終於上月收留了幾個乖巧聰明的女孩子,跟著葉月學習醫術,也幫著葉月照顧病人,才算勉強應付了下來。
雖然天色漸晚,卻仍有一些病人在醫館內逗留,夏侯站在巷口遠遠望去,就能看到葉月忙碌的身影。
夏侯站在巷口等著,想等葉月忙完了再過去打招呼,卻不料等了足有大半個時辰,仍不見有醫館那邊有忙完的跡象,而肚子卻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估計葉月也還沒顧的吃晚飯吧……」夏侯揉揉肚子,活動了一下站的酸麻的腿腳,轉向另一條賣小吃的巷子走去,逛了一圈,買了些春卷點心烤肉之類,拿油布紙包好了,拎著轉回醫館而去。
醫館里還有一位老人,不慎摔折了胳膊,一個乖巧的女孩子正在為他清理包紮,葉月站在一邊指點著。
「見過夏大人,老身失禮了……」見到夏侯進來,老人倒也認得,便要撐著起身行禮,夏侯忙上前扶住,笑道:「老人家莫要多禮,別碰到了傷口……」
「夏大哥好……」那個乖巧的女孩子叫小蘭,由於夏侯經常來醫館,也算熟識,當下掩口輕笑道:「又來給葉子姐姐送飯啦?」
「嗯,小蘭也沒吃呢吧,等下一起吃啊……」夏侯笑著打過招呼,轉向葉月:「又忙了一天,辛苦了,來吃點東西吧……」
「不忙,等給這位老丈包紮好……」葉月嫣然一笑,將夏侯買來的東西接過,放在桌上,繼續關注著老人的傷勢。
夏侯無奈,只得也在旁邊陪著,強忍著腹中飢腸轆轆。
「要是餓了。你先吃吧……」葉月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頭對夏侯笑道。
「不……不餓……等會一起吃。我……還有些話對你說……」夏侯臉上突然一陣躁熱。心跳也加快了頻率。
「那……有事?」葉月沒有回頭。好像故意似地追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你先忙……」夏侯感到自己臉上有些燒。
葉月背對著夏侯。不去夏侯地表情。但小蘭卻是面對著夏侯。當下看到夏侯漲紅地臉。心中便猜到了幾分。忍不住卻是撲哧一笑。
「小蘭。做事要專心!」葉月看了小蘭一眼。小蘭輕輕地吐了下舌頭。答了聲是。不敢再分神。認真包紮著傷口。
一炷香的時間,老人的傷口包紮完畢,老人起身告辭。此時天色早已全黑,外面街上也基本沒什麼行人了。
「吶,葉子姐,俺娘還在家等俺吃飯呢,俺就不和你們一起吃了,俺先走啦……」小蘭冰雪聰明,看出夏侯似乎有些話不太方便說,工作剛一結束就要跑。
「啊,你不是說你娘回娘家了嗎?」葉月楞了一楞,轉眼間,小蘭向夏侯做了個鬼臉就跑了出去,還扔一下一句:「夏大哥要加油喔……」
「這丫頭……」葉月皺皺眉,笑道:「沒頭沒腦的……算了,我們吃飯吧……」
「啊……葉子你歇著,我來收拾……」夏侯阻止了葉月的幫忙,忙著收拾好桌子,跑前跑后的把碗筷之類的都洗刷好拿上來,又將買來的東西仔細的打開,盛到碗碟里端到葉月的面前。
葉月如畫中的仕女一般,靜靜的坐著,看著夏侯忙前忙后,然後微笑著開口道:「好啦,無事獻殷勤……表現的有點明顯了啊……說吧,什麼事?」
「那個……」夏侯看著葉月那恬靜無比又略顯疲憊的臉龐,心突然狂跳起來。
「傻瓜……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不出口嗎?」葉月心裡輕輕的責備著面前的男人,曹操定下婚期的消息,其實早已經傳到了葉月這裡。
「葉子,嫁給我吧!」突然之間,夏侯像是下定了決心,認真的對視著葉月的眼睛,那一瞬間,夏侯的眼睛里只有堅定和期待。
「呃……?」夏侯表白的突如其來,葉月反倒沒有心理準備,頓時羞紅了臉,一時手足無措,低下頭去,有些局促不安的抓著自己的衣襟。
「我是認真的……」夏侯吞了口口水,上前一步抓起了葉月的手,感受著掌心那端的溫暖,繼續道:「和丞相指定的婚期無關,和你當初推辭郭嘉的借口無關,和一切外部因素都無關……」
葉月輕輕的抬起頭,緋紅的臉頰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愈動人。
「我喜歡葉子,請嫁給我吧!」夏侯吸了口氣,再一次大聲的說了出來。
「……一點都沒變呢……」葉月笑了,笑的很燦爛,也很溫暖。「和以前一樣啊,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夏侯……你……那次你幫我擋了影子一劍后,我的心……當時你要是死了……我……你真是個笨蛋!傻瓜!到現在還不明白啊……」
葉月的笑顏,漸漸變成了淚影婆娑,輕輕的倒在了夏侯的懷裡,喃喃的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夏侯輕輕的撫摸著葉月的長,低聲接了下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
接下來的幾天,夏侯夏祭酒和葉月女醫神即將大婚的消息,迅傳遍了整個許都。夏祭酒為人寬厚,在百姓中素有清名;而葉月更是神醫華佗的嫡傳弟子,人稱女醫神,一向救死扶傷,從不計較百姓出身貴賤,是以兩人即將大婚的消息傳出后,一時間竟在許都傳為才子佳人之美談。
所以夏侯接下來的幾天里,跟著荀彧、程昱等人置辦婚禮所需物品時,竟引起了集市上眾人圍觀,不得已還是驚動曹仁、曹純等將軍帶著衛隊過來,才算解了圍。
大婚的籌備就這樣緊張有序的準備著,一切看上去都很順利,每位百姓心中都認為此二人乃是良配……當然,有一個人例外。
夏侯府。
雖然下人們小心翼翼,不敢在夏侯恩面前提起此事,甚至連夏侯惇、夏侯淵兄弟準備賀禮都要吩咐下人悄悄進行,但街頭坊間的那一條條傳聞和消息還是傳到了夏侯恩的耳朵里。
此刻的夏侯恩大小姐,正把自己獨自關在房間里,看著桌上的劍匣呆。
夏侯恩默默的撫摸著劍匣,裡面是同樣沉默的青釭劍。而這把寶劍,正是由於當時夏侯恩救出了刺客劍下的葉月、夏侯二人,才被曹操親賜的。
「曾經,為了他,我救了你……」
長長的一聲嘆息,劍匣內的神兵似乎受到了感應,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如今,為了他,我也可以殺了你!……」
劍匣劇烈的抖動起來,啪的一聲彈開,劍芒四射!青釭劍的劍身,正流淌著凌厲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