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說吧!只要我們能夠做到,就一定答應。」傅父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說到做到。
「我想帶雛兒回家。」他語氣輕淡的一句話,同時震驚了三個人。
傅母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丈夫一眼,又回頭將視線轉到厲悠司身上,「阿司,你想帶雛兒回家?她的家就在這裡,你要帶她上哪兒去呢?」
「只要雛兒對這門親事不反悔,她遲早都是我的妻子,而且,她的一些行李已經在幾天前陸續搬進我的房子,現在,我的家也就是她的家,雖然發生了這種狀況,但我還想帶她回去,讓她習慣與我生活在一起,或許,下次的婚禮就不會出現類似今天的狀況了!」
「照你這麼說也對,或許,你與雛兒應該先生活在一起,試一陣子之後,或許,你們小兩口更能了解彼此也說不定。」傅父很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發現似乎挺可行的。
「可是,雛兒從小就沒有離開過我們,她的身子骨不好,我擔心她的身體會承不住……」總歸是身為人家母親,傅母的考慮就多了一點。
「放心吧!對方可是阿司呢!這三年來,他對雛兒比我們夫婦倆細心多了,雛兒能夠交代給他,也算是落了我們夫妻兩人心頭一塊大石了。」傅父笑著說服妻子。
「也對,阿司確實比我們細心多了。」
「爹地……媽咪……司哥哥……」傅雛兒納悶地左瞧瞧、右看看,心想她明明就是當事人,為什麼沒有人來問她的意見呢?
聞言,厲悠司抬眸望了站在樓梯上的雛兒一眼,隨即回頭對傅氏夫妻建議道:「那麼,我個人希望這件事情進行得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有必要嗎……
就在她正想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同意丈夫說言的傅母點頭道:「沒錯、沒錯!就在這個禮拜內搬吧!」
這個禮拜?!太快了吧……
不行!她必須說句話,不過,她的父親搶先了一步,「好……不對、不對,乾脆明天就搬吧!小兩口的感情越早培養好,對他們的關係越有利。」
怎麼一下子又變成了明……明天?!有沒有搞錯!
他們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傅雛兒覺得自己必須說句話,將整件事情的步調扭轉過來,不過,薑是老的辣,她母親又快了她一步。
「是呀!是呀!反正一樣都是在台北,雛兒可以常常回來,咱們夫婦兩人也可以常常去探望她,乾脆今天晚上就搬過去吧!其實,原本今天就要嫁過去,東西也已經早就準備好了,好,就是今天了!」
今、今、今……今天?!一時之間,傅雛兒一口氣兒差點喘不過來,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糯米團,很無辜地只能任由人搓圓捏扁,也很像一個準備被秋決的犯人,基於自己是「戴罪之身」,逃婚在先,現在只能很無辜地任由這些「判官」大人們提早她行刑的時間。
厲悠司卻非常滿意這個「判決」結果,他笑著望了雛兒一眼,「太好了,伯父、伯母,那我今天晚上吃過飯之後,就將雛兒帶回家了。」
「唉呀!真是見外,你應該叫我們爸媽了,不是嗎?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情,你就趁早叫,讓我們趁早習慣。」傅母慈祥地笑道,越看越覺得他這個女婿很順眼滿意。
聞言,厲悠司從善如流,俊美的臉龐扯開了一抹足以迷倒眾生的微笑,「是,爸,媽……」
這個地方,她已經來過無數次了!
傅雛兒在厲悠司的帶領之下,緩緩地走進這一幢原本應該是他們新居的房子,不過,現在只能算是她未來一段時間將要居住的處所。
就算不包括花園,光是房子本身的占坪就已經很大,傭人們平常時候只在偏側的房子以及一樓大廳走動,二樓與三樓,是厲悠司平日起居的地方,除了打掃之外,傭人們很少出現在這兩個樓層。
他帶她走上了二樓,經過了一條長長的走廊,在底端有一間房,在那間房裡陳設稱不上特別,最顯眼的是那一缸長寬高各有兩公尺的大魚缸,那是她最喜愛的東西,其中,有好幾條魚都是她買的,魚缸中還有七彩繽紛的海葵,以及布置成礁岩模樣的石山,在特殊燈光的照射之下,美不勝收。
厲悠司雙手鉗住她的肩膀,讓她看著眼前的魚缸,輕聲說道:「其實,我也不需要跟你介紹太多,畢竟,這三年來,我這裡就跟你自己的家沒兩樣,傭人們都認識你,廚子知道你愛吃什麼,還有你最愛的這一缸熱帶魚,瞧,它們多麼健康活潑地在游泳呀!」
「司哥哥,你真的不怪我嗎?」對於自己做錯的事情,她依然心懷愧疚,耿耿於懷。
他笑著搖頭,「是我的錯,你不過才十八歲,現在就逼你嫁給我確實是太早了一點,不過,雛兒,雖然如此,我想娶你的決心依舊不變。」
望著他溫柔的眼神,她輕輕地點頭,「我知道。」
「知道就好,到餐廳去吧!大廚特地露了一手,要讓你好好嘗嘗呢!」他執起她的小手,往房門口步去。
「那我要吃醋溜魚片。」她眼睛一亮,纏著他撒嬌道。
他故作驚奇地瞪大了眼,「怎會那麼剛好呢?今晚的菜單上好像真有那麼一道菜呢!」
「那……胡桃豆腐羹呢?」
「咦?大廚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嗎?怎麼會知道你想吃什麼呢?有,這道菜也在單子上。」
「我肚子里的蛔蟲才不是大廚叔叔,而是你吧!司哥哥。」她笑橫了他一眼,表示她已經拆穿了他的把戲。
「枉費我厲悠司生得人模人樣,竟然被一個名叫傅雛兒的小女子比作蛔蟲,真是教人悲傷呀!」說完,他與她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得彷佛白天的爭吵從未發生過似的。
一直以來,她都很喜歡這個俱樂部,因為,這裡永遠出入著各式各樣的奇人,他們可能是擁有智慧、才華,抑或者是傲人的財富,因為大哥傅少麒是核心人物的關係,所有人對她都很好,把她當成小妹妹般疼愛,不過,此刻這裡正凝滯著一股沉重的氣氛,壓得傅雛兒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就像一個小媳婦兒似的,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里,靜靜地聆聽兄長的訓話,當然,這並非她心甘情願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是不想踏進這個地方,然而基於理虧做錯事的心理,她不得不乖乖安分。
「司可以如此輕易地原諒你,並不代表這樣就沒事了,雛兒,你們的婚禮關係到兩個大家族之間的聯繫,事關重大,不是兒戲,你知道嗎?」傅少麒站在親妹面前,斯文白凈的臉龐閃過一絲無奈。
「我……知道。」傅雛兒一顆小腦袋低低地垂著,差點兒就貼到了胸口兒,聲音好小,好小,差點就完全聽不到。
嗚……她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反正爹爹寵愛、娘娘疼,從上到下,誰不是因為她體弱多病而讓著她,只有傅少麒這位大哥,大多數時間把她這個妹妹放在手心裡呵護有加。
可是,剩下的那一點小小的時間裡,他卻能夠以一副從容的微笑,教她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自己沒有犯下那些被他記下的過錯!
「你真的知道嗎?雛兒,這樁親事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我不會因為你年紀小,就容許你胡來,從小我是如何教導你的?」
「自己做出來的事……就要……自己負責……」她小小聲地說,苦皺的小臉像是隨時會被逼哭。
「你真的記住了嗎?」
「我——」
「夠了!」就在她慌得腦袋一片空白,簡直就是無言以對之時,厲悠司一語介入了他們之間,「她記住了,少麒,你就不要再逼她了吧!」
傅少麒轉頭望向閑步而入的好友,起初是面無表情,隨即,一抹無奈的微笑掛上了他的唇畔,「你總是如此輕易地原諒她,司,小心不要寵壞了她,後患無窮呀!」
「大哥……」哪有人家哥哥是這麼說話的!傅雛兒一臉無辜委屈地瞪著兩個男人,竟然把她比做禍患,太過分了!
「我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不需要你多說。」厲悠司聳了聳肩,完全就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
「司哥哥……」什麼叫作早就知道了?她真想抗議,不過,這個場面完全沒有她置喙的餘地。
「應該說的,我全對她說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少麒,既然你已經把話都說盡了,我當然沒有理由再罵她了。」厲悠司在心底笑罵傅少麒,這隻老狐狸!說了那麼多才不是為他這個好兄弟著想,分明就是為親妹護航!
傅少麒與他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雙眸之中透出一絲對傅雛兒的疼愛,「從小到大,她第一次搬離家住,我們傅家家教向來不甚嚴厲,她的規矩倘若不好,還請你多包涵。」
「假如我不呢?」縱使心底已經明白了眼前這位未來妻舅的用心,厲悠司卻故意挑釁道。
「你必須。」傅少麒依舊是一貫無害的微笑,語氣卻是堅決無比。
「好一個我必須!放心吧!我不會欺負她的。」說完,厲悠司定上前去牽起雛兒的小手,「我們去吃飯了,與你的好哥哥說再見吧!」
「司哥哥,謝謝你今天在大哥面前維護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他罵到臭頭了。」說著,傅雛兒停下了手裡拼圖的動作,朝著身旁的男人做了一個很恐怖的表情。
「只是舉手之勞,值得你這樣感謝嗎?」厲悠司失笑不已,這個丫頭大概沒有聽出來傅少麒那一番話里,維護她的成分大過於責罵她。
「當然。」她哼了一哼,翻身在地毯上尋找最關鍵的一片拼圖。
「那你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嗎?」他比她早一步找著那片拼圖,伸手遞給了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呀!」她握住那片小紙卡,小聲地低叫道。
厲悠司瞅著她一臉悶得快哭的表情,知道自己不應該再逼她了,他伸手笑逗她俏挺的小鼻尖兒,「如果你真心想要感謝我,那就親我一個吧!」
「親……」
「不行嗎?」
「不是……」她趕緊搖頭,表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那就是可以啰?」
遲疑了半晌,她才點頭道:「親哪兒?」
「就看你的誠意到哪兒了!」他聳了聳肩,表示一切悉聽尊便。
「臉頰?」她小心翼翼地從最無害的地方挑起。
「原來,你只有那麼一點點感謝之情,算了,我也只好認了!」他側過俊美的臉龐,彷佛認命似地將臉頰湊向她。
她張唇欲語,最後,她選擇什麼話都不說,閉上雙眼,鼓起勇氣吻了上去,意外地是她所吻的,是他的唇。
一瞬間,厲悠司有些愕然,不過,他立刻變得很樂意接受,伸出長臂攬住了她纖細的背膀,下一刻就將她給牢牢地鎖進懷裡,化被動為主動,以身為男性高大的優勢,以及經驗的老道,熟練地撬開她粉嫩的唇瓣,將一個原本只能算得上是「幼稚園級」唇對唇的遊戲,一瞬間轉變為成人的纏綿。
「唔……」
起初,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強勢轉變嚇了一跳,柔白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地抗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