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後來,她選了塊臨江寶地,將爹娘的墳遷走,修整得結實漂亮,寒春緒跟她鬧了一頓脾氣,因為她不肯用他給的銀兩,而是拿自個兒這些年在「天香院」攢下的錢,買地、遷墳、修建墳墓,把手邊的錢花個精光。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有個男人養她,即便他為了「不用他的錢」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惱了她三天。
她拜訪過他幾個巢穴,一江南北,一江左右,共有十來處,都是小小的院子,適合過小日子。
跟了他,她不再用仆婢,許多事全自己動手,不過其實也沒差,所有粗重活兒,他一肩全扛了。
他若閑來無事與她窩著,她還能下廚煮幾樣簡單家常菜,剛開始摸索時,當然顧不到色香味,幸得她學什麼都快,只要有心,定有大進。和他在一起一年之後,她的廚藝已然不錯,雖辦置不出酒樓飯館里的菜色,也頗為可口。
只要是大節日,他們會回江北大城的四合院,與敏姨和胡叔一塊兒過。
每次回去,她和朱拂曉總相見歡喜,有聊不完的話。
有幾次,她還當真溜進「綺羅園」內,窩在朱拂曉的「來清苑」里彈琴、放歌、共舞……結果啊結果,還是東窗事發了。
和他在一塊兒的第二年中秋,他們回到江北城中,佳節剛過不久,她趁他出外辦事時溜去朱拂曉那兒。誰知她家的寒大爺法力無邊,不知如何察覺到,當晚一舉殺進「綺羅園」里拎她出來,直接拎回四合院北屋,然後就見他青著臉,機括一扳,暗道出現眼前,她來不及跑,無法呼救,最後就是相當凄慘地被扛進去裡面。那一晚,他沒讓她睡……
至於今年……扳指算了算,是她跟了他之後的第三個年頭。
夏季。
四合院內那裸老槐樹上不知停著多少只蟬,蟬聲熱鬧,吵得人無法午睡,但她其實還挺愛聽的,只是……她家的這位爺此時一臉詭笑,在聽完她傳話后,便搓著下巴,濃眉輪流挑動,直瞅著她笑,只差沒發出嘿嘿笑聲,讓她背脊一陣涼,外頭夏陽驕盛,她寒毛卻一根根立起。
……他在動什麼歪腦筋?
「你說,你那位拂曉姐姐、咱那位拂曉妹子要你帶話給我,問我能不能撥個空,和一位北方牧場來的朋友鄂奇峰見個面、說說話?」寒大爺問,突然五官一扭,挺不滿似的。「我跟你說話,你坐那麼遠幹什麼?縫一件衣服比跟我說話重要嗎?這樣我說不下去!」
他很愛鬧,常常為了一些芝麻綠豆大的事跟她鬧,鬧起來當真沒完沒了。有時她惱了,動手揍他,他竟然還一副挺受用的嘴臉。
暗暗嘆了口氣,君霽華放下正在縫補的男人衣物,與他一起坐在榻上。
她瞪他一眼。這樣可以了吧?
他笑咪咪,拉她的手,不滿都消失了。可以。
「就只是請你和對方見個面,那位姓鄂的大爺不知怎麼弄到拂曉姐姐那條路子,所以請她當個中間人。你會答應吧?」君霽華眸中浮出請求。
她的表情太好懂,一直沒學會掩飾,但,他就愛她這一點。
欺壓她、逗惹她時,她總是逆來順受,如果被他惹火,也只會怒瞪他,除非他嘴太賤,離她又近,才能「拐到」她幾下巴掌。
拐?
對。沒錯。就是拐。
他想他當真有病,被打著、打著,竟打出快意,見她臉蛋紅撲撲,眸子冒火氣,小手拍在他臉上,引起微痛,他便丹田氣熱,血液沸騰,總很下流地生出一股恨不得將她撕吞入腹的慾望。
抓著她軟綿綿的小手把玩,他慢吞吞道:「咱這位拂曉妹子跟那位鄂大爺啊……嘿嘿,嘿嘿嘿,不好說,不好說啊!真要說,准能說出一朵花來,這麼熱心熱腸牽這條線,事若能成,鄂大爺可別對不起人家姑娘家。」
聞言,君霽華秀眉略揚。「那位鄂大爺……寒爺已知道些什麼了嗎?」
她亦覺朱拂曉有些不一樣,尤其提到那個北方牧場來的鄂大爺時,唉,怕的是春池生波,又喜波生春池。動情很好,就怕最終要領受辜負。
寒春緒道:「這位北方牧場來的鄂大爺懂得摸我底細,在江南、江北打了不少暗樁,我當然要回敬、回敬。他摸我一把,我就倒摸他一把,他摸我一雙,我也跟他成雙成對。」一頓,他抓來她的手替自己揉揉胸口,很賴皮、很無恥地嘆氣。「你也想摸摸我嗎?想吧?很想吧?唔,隨便你要摸幾把都成,我任你摸個盡興,絕對不反抗。」
「寒春緒!」
君霽華滿臉通紅,半是著惱、半是害羞。
現值夏天,屋外蟬聲一陣接連一陣,天氣雖非熱到難以忍受,但能保持清爽那是最好,因此為求透汗舒爽,他上半身僅套著一件無袖背心。
君霽華硬被抓去撫摸他的身體,摩挲過來又磨蹭過去,她發現那男性乳首已突出、繃緊,隔著衣布都能明顯感觸。
她聽到他的沙嘎呻-吟,要不臉紅實在太困難啊!
「你、你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什麼?」
「跟那位鄂大爺見面啊!」真氣人。
「你希望我答應嗎?」問聲無比的和藹可親。
君霽華頸后一涼。
沒辦法,跟他打過太多次交道,吃過太多次虧,她也越活越精,知道這個男不會簡簡單單、清清白白、乾乾脆脆就給出答覆。
一定有陷阱!
一定有!
因為……他又露出適才那抹詭異笑容,充滿算計地盯著她猛瞧。
「寒爺若能答應,那是再好不過。」她謹慎答道。
「這樣啊……那你是希望我答應了。」抓著她的手挲臉,看到她幾天前切菜時不小心弄傷的一個小口子,傷已癒合,他還是心疼地親過又親。
然後,他朝她眨眨眼,神情彷彿很無辜。「你知道的,我做事若沒甜頭可嘗,那可真不帶勁兒,你不給我嘗點甜頭,我沒辦法答應,如此一來,只能對不起咱拂曉妹子了。唉,正所謂有奶便是娘,有奶的人才使喚得了我。」
君霽華一怔,吶吶道:「可是,我沒什麼能給你……」
「怎會沒有?」他俊臉蹭過來,瞄她胸脯,笑得無辜又邪惡。「你有奶啊!」
啪!
果不其然,他又踩到她底線,讓她小冒火了。
君霽華怒瞪那張英俊卻欠揍的面龐,臉蛋也紅通通了。「你、你你……」
「我什麼我?我說的是實話啊!你不僅有奶,奶子還美得很,摸起來滑手極了,我有說錯嗎?」
啪!挨了第二個不重不輕的巴掌。
「反了!老子把你寵上天,你蹬著鼻子上臉,越打越狠了嗎?」擒抱她,壓倒在榻上,他惡狠狠地欺上去,纏住她的唇舌不放。
「唔唔唔……」她好像還再罵他,但罵音模糊,吐進男人口中已聽不真切。
又被吻得迷迷糊糊,君霽華也不想這樣,可是屢敗屢戰、又屢戰屢敗。許久、許久后,她神魂緩緩往下降,降回軀體內,右頰微癢,發現男人正微噘嘴,一下下啄吻她頰上的淺色傷疤。
自那年毀顏,他像似著魔般迷於她右頰難看的劍傷,剛開始她仍舊放不開,即便傷已痊癒,她還是忍不住閃躲他的注視。可是,他這人就是這麼壞,見她躲,他便寸寸進逼,逼得她無處可逃。
「你……現在是大白天,胡叔和敏姨他們……他們會聽見的,你別這樣……」君羊耳卯論壇製作衣襟內探進一隻魔爪,她努力拉住最後一絲意志,努力不被擊潰,雙頰殷紅如血。
下一瞬,她被打橫抱起,等她稍微定神了,人已被帶進藏在牆后的暗道。
寒春緒將她放落在華屋的大榻上,吻她唇瓣。
「敏姨……敏姨等會兒要去布行,我跟她說好……我要陪她去的……」
「她發現我們倆不在北屋,就會知道咱們窩在這裡。」
君霽華臉熱心熱,渾身泌出細汗,濕濕潤潤。
男人將嘴湊近她耳畔,徐徐吹息。「朱拂曉要你傳話,你希望我答應她,我可以答應,但是啊,我有條件的。你只要允了我,要我做什麼,我都樂意。」
她掀睫,柔荑抵著他的胸膛,微微推開一些距離。
四目交接,她被他瞳底的小火惹得心悸難平。「……寒爺要我允些什麼?」
他突然咧開嘴,笑得相當孩子氣。「你在上面。」
她好似沒聽懂他的話。事實上,她是聽到了,但確實沒聽懂,睜著迷濛水眸,眸心透出迷惑。
寒春緒再次湊近她耳邊,很「好心」地詳加說明。
待融會貫通他的意思之後,君霽華驚得瞠眸再瞠眸,拚命搖頭,搖得滿頭烏絲散成扇狀,鋪散在榻上。
「我……我沒辦法……我辦不到……」
「胡說。你一定可以。」親親親,加註信心。「我教你騎過馬,就像騎馬那樣,你騎得很好,不是嗎?」
「那又不一樣……」
「你不試試怎知道不一樣?」再親親親,不斷輕哄,還很不要臉地扮可憐樣。「我就這個要求而已,我也沒求過你什麼,連這個你都不答應嗎?」憂鬱地撇開頭。
她內心掙扎,強大內疚感頓時翻騰而出。雖出身青樓,但對於男女交歡這一方面,她真的弱了些,臉皮太薄,總被動等待,不習慣掌控。
他要。
唉,那就給吧,只要別嫌她笨拙。
「我、我……好啦。」實在抵擋不住他的耍賴皮。
一聽到應允,寒春緒嘴咧得更開,白牙都在閃。他立即躺正,身體成大字形,毫無防備、全然奉獻般地躺在大榻上。
「來吧!」他邀請著,一副等待蹂躪的模樣。
君霽華磨磨蹭蹭了好半晌,最後才爬上他的身體,她跨坐在他腰上,似頭親吻他的薄唇。
「我如果……如果騎得不好,你不要怪我……」她羞得身子輕輕發顫,捧著他臉龐的雙手亦跟著輕顫不已。
「你會騎好的。」他笑,眼神也迷濛了,身體變得更堅硬。「我會讓你騎好的。」
她不再說話,投進他燃起的熱火海中,主動摸索。
她努力學,儘管羞澀難當,還是努力學,見身下的男人神情漸漸狂亂,被她逼出滿身熱汗,他嘎聲高叫,如野獸似吼,她撫摸他、親吻他,在那當下,她只想到給他快活,暗暗希望自己能帶給他世間最美好的快活,而這一些,已與朱拂曉那個請求扯不上半點干係了……
她只是想疼惜他而已。
如此而已……
寒春緒與北方牧場來的鄂大爺見上了一面。
這一面自然要見,畢竟在朱拂曉當這個中間人之前,他已知姓鄂的這一號人物,只是對方底子藏得太深,一時間沒辦法摸清,如今對方來搭線,他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為?唔……好啦,反正他沒心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的女人傻乎乎跳進來,機會在眼前,不乘機在她身上多蹭幾下,那可對不住自己了。能吃就吃,能啃就啃,有多少搶多少,嘿嘿,他絕對會把自個兒喂得飽飽的,不教機會白白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