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隔天一早用膳的時候，敏銳的帝晴立刻感覺到了一絲的不一樣。

她笑眯眯的咬著手裡的筷子，一雙美麗的大眼賊兮兮的盯著眼前的大哥與風雲皓戀，心底是笑得可興奮了。

「你們兩個好像有點不對勁哦！」

此話一出，帝昊是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而風雲皓戀則是心虛的羞紅了臉，更加深了帝晴的猜測。

「快說快說，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呀！」

「晴姊姊………」

帝晴感興奮的湊近她耳邊悄聲問道：「戀兒，你和我哥昨兒個是不是怎麼了呀！否則怎麼才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就變得這麼好了？」

「我………」

想起昨夜兩人一次又一次的纏綿，風雲皓戀的臉是紅得跟個什麼似的，連話也說不好了。

「沒、沒有，你………我………」

從沒見她如此失常，帝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還說沒有，瞧你說話都打結了，你們還是快快從實招來吧！昨兒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啦！坦白從寬哦！」

不忍見風雲皓戀被欺負，帝昊伸手敲了下妹妹的頭。

「你別再逼她了，明知她臉皮薄，你還說那些幹嘛？」

挨了打的帝晴非但不覺得痛，反倒是笑得更得意了。

「這下總算被我抓到了吧！還說你們沒什麼，如果你們真沒什麼，那哥你幹嘛那麼急著幫戀兒說話，分明是心裡有鬼嘛！嘿嘿！」

帝昊面無表情的瞟了她一眼。

「就算真如此又怎麼樣？」

帝晴雙眼大睜。

「那哥你是承認嘍？」

他不動聲色的道：「承認什麼？」

「自然是承認和戀兒之間的關係呀！」她賊不溜丟的扯住帝昊的手臂。「哥，你們昨兒個做了什麼，告訴我嘛！我好想知道哦！」

帝昊冷斥一聲：「胡鬧，吃飯！」

眼見大哥那兒套不出話來，她便將注意力轉向風雲皓戀。

「不說就算了，我問戀兒去。」她立刻一臉巴結的望著風雲皓戀。「戀兒，你告訴晴姊姊吧，你們昨兒個是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已讓帝昊給打斷：

「戀兒，別理她，快吃飯。」

見風雲皓戀乖乖的低頭扒著飯，帝晴是一臉不爽到了極點，可又拿他們沒轍，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了碗筷。

「不說就算了，誰希罕呀！小氣巴拉。」

可扒了沒幾口飯，她又耐不住好奇，才正想使出苦肉計懇求風雲皓戀，知妹莫若兄的帝昊已率先開口了：

「戀兒，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等我一下。」

沒一會兒，帝昊已拿著一封書信走過來。

「這是我昨天從風陽收到的書信，信上指名是要給你的，你看一看。」

風雲皓戀愣了一會兒，連忙放下手裡的碗筷，伸手接過那封信，在看到信上的筆跡后，她立刻激動的紅了眼眶。

「是大哥的筆跡，是大哥的筆跡！」

她迫不及待的拆開那封信，信里滿滿的寫了兩大張的紙，風雲皓戀越看越激動，一滴喜悅的淚滾了下來。

沒意料會看到她的淚，帝昊是又緊張又心疼。

「怎麼哭了，信上寫些什麼？」

風雲皓戀緊緊將信紙壓在胸口，淚已漣漣。

「大哥來信說我二姊、三姊和四姊已經到風陽和他們會合了，而且大家都很平安，他們查了好久才查出原來我在御史府，所以要我把一切前因後果告訴你，希望你可以幫助我們風雲家，共同抵禦狗皇帝。」

聽完后，帝晴興奮的握住風雲皓戀的手。

「戀兒，恭喜你，你姊姊她們都平安無事。」

可她卻搖搖頭，哭了。「不，大哥信上還說大姊為了要殺狗皇帝，竟一人混入宮中，現在被關在大牢里，可能有生命危險。」

帝晴大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重新攤開那封信，越看越心痛，越看越哀傷。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以為她們應該都會沒事的，至少也得等到和大哥他們會合了再行動，卻沒想到大姊她………」

見她哭得傷心，帝昊心疼的抱著她安撫著。

「別哭了，我想你大哥他們會想辦法救出你大姊的。」

她突地抬起頭，緊緊的抓住帝昊的衣袖。

「我要馬上到風陽和大哥他們會合，他們說等我們回覆后，便要在近期內混入宮中救我大姊，我要馬上動身。」

「混入宮中？」

她急切的點點頭。「是的，混入宮中。我們現在已是朝廷要犯，除了混入宮中，我們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方法了。」

他一臉嚴肅。「這麼重要的事還是再好好的計劃比較好。」

風雲皓戀拿起信紙又看了一回，心裡是更急了。

「大姊都快死了，還要計劃什麼？我不管，我現在就回房準備。」

帝昊皺眉將她拉了回來。「我知道你很擔心，也很著急，可混入宮中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會殺頭的。」

「可是我……」

她的話尚未說完，門房的人已急匆匆的衝進來通報：

「大、大人，宮裡派了人來宣讀聖旨，要您趕快出去、去接旨呀！」

帝昊一聽，臉色驀地一變，心裡有譜了。「戀兒，你趕快進裡頭去避一避，別出來，這種時候可不能讓人發現你。」

風雲皓戀雖不安，還是趕緊道：「我知道了。」

說完，她也不敢耽擱，快步走入內室。

「據聞御史大人已於日前將風雲世家逆賊餘孽風雲皓戀擒住，皇上得知后特要下屬接手將人犯帶回宮，御史大人捉賊有功，皇上改日會重重行賞。」

見帝昊接過聖旨，官差又將此行目的說了一遍，那一字一句像道雷般狠狠的劈進躲在牆后的風雲皓戀耳里，震得她差點站不住腳。

皇上要捉她回宮？怎麼會這樣？

接過聖旨的帝昊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皇上怎麼會知道我已逮捕到風雲皓戀歸案？」

官差必恭必敬的道：「這下屬不知，下屬只是奉聖上的命令，特來押解風雲世家餘孽進宮，讓皇上親自裁奪。」

風雲皓戀聽得白了臉，帝晴也白了臉。

要真讓那狗皇帝親自裁奪，那戀兒還有命嗎？

「哥………」

帝昊咬了咬牙，手裡的聖旨差點教他給捏爛。

「能否請官差大人回去稟明皇上，希望皇上能將風雲世家的案子交由本官審理，本官定會追查得水落石出，讓真相大白。」

官差為難的道：「很抱歉，御史大人，我們只是奉命辦事，如果沒將人犯押解回宮，我們的腦袋可能不保。」

帝晴著急地搶著道：「可是這件事御史大人已經調查出一些線索了，現在如果放棄，可能對案情會有影響。」

幾名官差對看了眼，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請大人不要為難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

帝晴氣得想破口大罵，可卻讓帝昊給攔住。

「那可否請幾位官差大人再寬限幾天，你們可以先暫時住在府上，等本官查到有力的證據，一定親自將人犯押回。」

一名官差卻揮揮手道：「那怎麼行？我們今天就要將人犯帶走。」

「可是………」

「難道御史大人想抗旨不成？」

抗旨？

牆后的風雲皓戀聽得臉色一白，心不住的狂跳著，她咬了咬唇，無視發軟的腳，一臉堅決的走了出去。

「我跟你們回去。」

帝昊張著雙狂怒的眸子瞪著她，一臉鐵青。

「你出來做什麼？」

她閉了閉眼，強逼自己狠下心道：「感謝御史大人願意替民女申冤，可民女自知罪孽深重，又是朝廷要犯，就讓民女接受聖上的裁決吧！」

帝昊握緊拳頭。「你……」

風雲皓戀閉上眼，只知道自己不能害他、不能害他呀！

「民女這就跟你們進宮面聖。」

幾名官差立刻牢牢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多謝御史大人放人，我們這就進宮，打擾了。」

眼見風雲皓戀讓他們給捉了去，帝晴早已急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轉過頭，才發現到大哥的臉也是凝重得可怕。

「哥……」

帝昊握緊了拳又鬆開，鬆開了拳又握緊，如此重複了幾次，他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頭吩咐道：

「晴兒，替我準備文房四寶。」

帝晴擦擦眼淚，有些錯愕的道：「哥，你要做什麼？」

「我要修書一封給戀兒的大哥，現在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戀兒被帶進宮只有死路一條，我要想辦法救她。」

帝晴終於止住了淚，快步跟著他走進書房。

「怎麼救？」

帝昊一臉嚴肅，眼底閃著堅毅的光芒。

「與戀兒的大哥配合，混入宮中，救出戀兒。」

被官差帶走的風雲皓戀一進宮就被帶去見皇上，皇上見了她便開口要她交出焰火五寶，風雲皓戀雖抵死不從、極力反抗，可畢竟勢單力孤，最後還是被奪去了鳳凰羽，而且還被狠狠毒打了一頓，然後關進大牢里。

「可惡！…」

此刻，被打得滿身是傷的風雲皓戀正痛苦的趴在地面上，血絲從她的嘴角沁了出來。

「該、該死的狗皇帝，居然敢對我用刑，啊，痛！」

她不小心扯動臉上的傷，立刻痛得流下了淚。

既已進了宮，她便已抱著必死的決心。原打算和那個狗皇帝同歸於盡，只是誰又料得到她根本還沒碰到他的衣襟，人就已給狠狠的毒打了一頓。

可恨哪！

她吃力的想自冰冷的地面爬起，可試了好幾次還是又跌了回去，她不禁想起了她臨走前帝昊那雙心急如焚的黑眸。

「難道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嗎？…」

她哀傷的俯倒在地面痛哭著，殊不知她啜泣的聲音，竟驚醒了她身後與她被關在同一個地牢里的女子。

只見那名似乎只剩下半條命的女子突地動了動緊閉的眼，然後慢慢張了開來。

「好像、好像是小妹的聲音…。」

她的語氣雖氣若遊絲，可風雲皓戀還是聽見了。

「誰？」

她飛快的轉過身，抬起手背擦去頰上的淚，努力的爬向她，可卻在看到那名女子的臉后，整個人震驚的愣住了。

「大姊！」

她的心狠狠一震，抖著雙手捂住嘴，望著風雲皓月那張滿是傷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臉，她撲向她放聲大哭。

「大姊，我是戀戀，是戀戀呀！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此時窗外的月光投射進來，照亮了風雲皓月的臉，風雲皓戀死命的咬著唇，無法置信的瞪著她一身的傷痕。

「大姊，大姊！…」

她哀傷的握住她的手痛哭著，突地，風雲皓月原本毫無生氣的臉微微抽動了下，然後抬起頭對上風雲皓戀凄楚可憐的淚顏。

「小妹，真、真是你。…」

風雲皓戀忍著痛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淚不停的落下。

「大姊，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見到了親人，被關了好幾天的風雲皓月也跟著淌下了脆弱的淚。

「小妹，我不是在、在作夢吧！我還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沒想到老天爺完成了我的夢想。…」

見她傷得那麼重，風雲皓戀心痛得好像要死掉了。

「大姊，你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進宮來呢？爹娘不是要我們先到風陽城和大哥他們會合嗎？為什麼你偏偏不聽？」

心頭驀地浮起那張將她害至如此的俊美臉孔，風雲皓月閉上眼，只覺心好痛好痛。

「既身為長女…，我有責任替爹娘報仇。…」

風雲皓戀痛苦的搖搖頭，眼淚拚命的掉。

「不，大哥他們會處理一切的，你不該擅自行動呀！看到你這樣，你可知戀戀心裡有多難過、有多不舍嗎？」

風雲皓月緩緩睜開眼，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一路上你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她回握住大姊的手，眼淚沒停過。「沒有，沒有，戀戀很好，戀戀什麼危險也沒遇上，只是、只是鳳凰羽讓狗皇帝給搶走了。」

聽到這裡，風雲皓月竟笑了。

「聽說鳳凰羽能為人帶來幸運，擁有它的人，就等於擁有了天大的好運，想來是那鳳凰羽保護了你，才能讓你免於一切苦難呀！不像大姊………」

她凄絕的模樣狠狠撕扯著風雲皓戀的心。

「大姊，你告訴戀戀，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戀戀要為你報仇去。」

她卻搖搖頭，苦澀的淚急淌而下。

「不，一切是大姊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風雲皓戀邊哭邊幫她擦去眼淚。「大姊，你別哭、別哭呀！你一哭，戀戀也想哭了，好，那咱們別說這個好不好？咱們說別的。」

她用力深吸了口氣，努力想著話題。

「大姊，你知道嗎？二姊、三姊和四姊她們都沒事，她們已經到風陽城和大哥他們會合了，是大哥親筆寫信告訴我的。」

風雲皓月欣慰的笑了。

「當真？」

見著她這模樣，風雲皓戀抖著雙手捂住嘴，不讓眼淚掉下來。

「當然是真的，而且他們很快就會進宮來救我們了，你別怕，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一家人就可以團圓了。」

說到最後，她終究忍不住啜泣出聲。

「戀戀，別哭。…」

見她笑得一臉安詳，風雲皓戀的心是更慌了。

「可、可你傷得好重啊！」

她突地嘔出了一口血，嚇得風雲皓戀的淚滾了出來。

「大姊！」

無視自己嚴重的傷勢，她竟又笑了，笑得好美、好凄楚、好絕艷、好駭人。

「別哭呀！戀戀，大姊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家人還未團圓、爹娘的仇還未報，說什麼我也不能在這時候倒下呀！是不是？…」

「大姊！」

風雲皓戀再也忍不住，抱著她放聲大哭。

月光再度透過窗子射了進來，照亮了緊緊相擁著的兩姊妹，照亮了風雲皓戀的無助害怕；照亮了風雲皓月的絕望心碎。

窗邊的月，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