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字數,勿看
【重陽】
聽媽媽的話。
這是間書屋,坐落在繁華的中興立交橋往東方向的衚衕東路左側轉角處。
黑褐色的門匾上雕刻著五個灰色楷書字體,書屋面臨馬路的牆面都被裝飾成古城牆厚重的磚塊型布景,但是畢竟這樣的歷史感在繁華現代的都市未免讓人壓抑沉重不堪,所以店主似乎很經意的在兩面的牆裡安嵌上了四塊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只有下午的陽光才能透過這落地的玻璃,在書屋內映照出巨大的光斑的影子。
有兩年時間了,重陽喜歡上這間書屋。那是一次偶然,他行色匆匆的在街間穿梭時,不小心撞掉了一個女孩子手裡抱著的一本書,書掉在了地上一灘積水處,從女孩憂鬱的眼神里,重陽讀到了很多東西,這是一本書,一本女孩剛買的書,而且是一本女孩剛買的愛不釋手的新手,這本書一般的書店是買不到的。
「不好意思。」重陽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知所措。
「沒關係。這我不要了。」女孩話剛說完,就準備離去。
重陽彎腰去撿這本書時,手都沒有了感覺。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誒,你等等。」
女孩回頭,很疑惑的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重陽,「什麼?」
重陽隨口就說「告訴我你的地址,我會把一本完好無缺的書還給你的。」
女孩不解,但她沒有做任何的思考,「不用了。」轉身離去。
這時重陽跟了上去。一把拽住女孩。「不行。我得把書還你。我不想讓自己地心裡有任何虧欠。」
女孩沒有作聲。只是用眼睛盯了一下重陽地手。重陽這時才意識到有點失禮。馬上把手收了回來。女孩說話了。「這樣吧。看你個認真勁。告訴你個地方。你在那等我。但我得先說明。我可不是天天在那地啊。」
重陽很利索地就接上了女孩地話。「說吧。」
「聽媽媽地話。」女孩轉身就走了。
當重陽很不解地想著女孩地最後一句話時。女孩已經離開了。他抬頭想去問明白。可是人已經消失在人海中了。
………………..
重陽從來沒有這樣窘迫過,「聽媽媽的話」難道這個世界還真的有這麼個奇怪的地方,女孩的肯定語氣里,這個地方應該在這個城市,可是,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呢。
重陽行走在人流攢動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的嘈雜聲,讓他覺得很煩很噁心,他討厭這樣熱鬧的地方,這一輩子他都對菜市場禁足,或許只是他沒有要去菜市場的必要,因為那些都是修女們去做的事情。還有半個月,自己就要從崇海修道院搬出來了,在那裡生活了22年,突然要離開,重陽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
「先生,你知道聽媽媽的話在哪裡嘛?」重陽對於自己詢問過路人的這種方式感覺到快要窒息,他最不喜歡去求別人做什麼,更不要說是希望欠別人什麼東西。
「不知道。」那個男人真的很冷漠,對於這個世界,重陽似乎還不理解它的存在,所以他還是忍著心裡不斷湧起的煩躁繼續追尋著過路人。他挑選了一位年輕的女孩子,「請問,你知道聽媽媽的話在哪裡嘛?」
年輕的女孩抬起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兩個重重的黑暈把重陽嚇了一大跳,這個世界真的有熊貓人。「中興立交橋衚衕東路那裡。」
重陽似乎感覺到了上帝終於拯救了自己般,不負自己一直相信上帝的存在。聽媽媽的話終於有著落了。他照著女孩說的地方,走去。
………………
走進書屋,重陽嚇著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股溫馨的氣流,充斥著自己的身體四處亂竄,連神經都不再神經了。書屋在重陽的眼裡,不,不應該是在眼裡,應該說是他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書屋內四面的牆都是用米黃色的牆紙糊貼過的,而且四處的牆上,錯亂而又有致的鑲掛著許多讓重陽看不懂的畫,有的畫里什麼都沒有,就只有幾條線,或者是一個點,讓重陽突然想起了修道院里的牆壁上,是多麼的色彩斑斕而且溫馨的畫面,隨處都是聖母的身影,手裡的孩子可愛的讓人感覺那就是自己。
書屋的面積並不是很大,裡面容納的最主體的東西就是十六排書架,他們被分割在書屋的東西兩側,中間是條過道,過道上鋪著地毯,書架上擺滿了書,但是並不顯得擁擠,很整齊,很舒適的擺放方法,各個書架的兩頭都擺放著小圓木幾,上面擺著青花瓷瓶,裡面插著新鮮的花,花不是假花,是真的,有淡淡的清香,花的名字叫迷迭香。
很特別的是書屋靠落地窗的地方有一塊休閑區,那裡擺放著舒適的沙,以及透明的玻璃茶几。進門就可以看見的正牆上,似乎有一副被裱起來的字畫,其實走進一看是一幅毛筆字,重陽揣測著,這可能又是店主的一與眾不同的小創意,因為這幅書法只有二十個字,誰都認得,而且字體並非出自名家之手。「來了,就看吧:累了,就坐吧:愛了,就買吧:貴了,就抄吧。」店主的獨具匠心真可謂是讓重陽對這個店子產生了一種敬畏與喜愛。
重陽突然想起來了,剛才那本書。莫非那個女孩是提示了自己買書的地方。重陽開始在書架上尋找,可是當他按照著索引尋找了半天,書卻沒有半點蹤跡。重陽走到櫃檯前,「請問一本叫《嫌疑人x的獻身》的書還有嘛?」
櫃檯小姐很熱情,微笑讓重陽覺得可能書有著落了,「稍等。」她在櫃檯上的電腦上搜索了一番,然後抬起頭,皺著眉頭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就一本,已經被一個女孩買去了。」重陽知道那個買書的女孩是誰,「那什麼時候會有?」「一個星期吧。」
……………..
那一個星期,重陽每天都去,那本書真的是要一個星期才能有嘛,沒關係,自己似乎已經漸漸喜歡上這間書屋,書屋讓自己覺得靈魂深處的東西可以袒露,而且不是像被雨水澆淋,而是像在深秋午後的太陽光下一樣的感覺,溫暖的,舒服的。
女孩沒有來,一個星期了,難道她只是和自己開玩笑。書已經到了,重陽買了下來,在這間書屋,這本書又沒有了。
¬
那一天的午後,修道院里,幾個修女正坐在石凳子上,老楓樹下談論著耶穌與《聖經》。重陽並沒有去刻意聽她們談論的具體話題,因為此時的他,正坐在祈禱廳側門的門欄上,雙手抵膝,撐著臉蛋,雙眉緊鎖。如果沒有人告訴你,你會認為他是個愛思考的主的孩子,其實他並不是在思考,他是在焦急的等待著晦。
晦是和重陽一般年紀的一個男孩,在這個修道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真實的具體年齡。晦是個話相當少的人,英俊的臉蛋總是低沉著,沒有任何人欠他什麼,他卻總說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晦和重陽一樣,是個不知道父親,母親的人。他們是在同一年的不同的一天被拋棄在修道院門口的坑窪地板磚上的,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為長大的事而分擔著,重陽經常望著晦,會有很令他自己都很不解的想法,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同時有男人和女人。為什麼這個世界不可以只有男人和男人呢。畢竟他認為在他的世界里只要有晦,他就心滿意足了。
晦最近一段時間總是神出鬼沒的,而且當他**的躺在重陽的身邊時,重陽會時不時的聽到他叫一個男人的名字。重陽沒有仔細的去向他考證過這個名字的真實性,因為重陽知道,當晦不願意告訴別人一件事情時,就算是自己,也拿他沒有辦法。晦最近幾天,又是經常的出門,而且回來的時候總是無精打採的,當重陽問他生了什麼事情時,他卻總是閉口不言,一頭栽倒在被窩裡呼呼大睡起來。
晦還是昨天傍晚的時候出去,那時候,夕陽正映照著整個修道院的角落,昏黃的光線讓重陽看到晦的背影又出現在了修道院的大門口,他抬起自己的腳正準備出門,「你又去哪裡?」晦沒有支吾,還是低著頭向門外走去,重陽望著對自己那麼冷淡的晦,突然衝上去,攔在了他的跟前,「你要去哪裡?」
晦抬起了他的頭,重陽從來沒有見過晦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惡狠狠的,「走開!」
重陽也固執了起來,雙手伸開想去攔住晦,「不行,去哪裡?不告訴我就不能走。」
晦一手從叉在褲口袋裡飛了出來,掃掉了重陽攔住的半臂,很明顯他沒有完全力,「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走開!」
重陽無語了,他望著兇狠狠的晦,從來沒有這樣的場景在他們面前生過,就算是小小的爭吵,晦都是很吝嗇的。可是今天,為什麼晦卻突然變了,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一個讓重陽有點害怕,有點擔心,又有點陌生的人。
晦留下了背影,重陽愣愣的矗在了那裡,他望著自己的腳尖,眼裡有無盡的憂傷,淚水泛起的漣漪在昏黃的夕陽折射下,垂涎欲滴,但是重陽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頭,擠了擠眼裡的淚水,沒有讓他們流出自己的眼眶。或許他只是不明白晦為什麼今天突然會對自己這樣。
遠遠的凝視著門口的那條通往繁華鬧市的街道,重陽一直都沒有等到晦的身影。他慢慢的立起身來,也朝門外那條看不到盡頭的街道走去,聽媽媽的話。
…………….
重陽帶著對晦的心事來到了聽媽媽的話,書屋並沒有多少人,夕陽西下的時候正是大家都趕著回家的時候,所以這時的顧客也只是幾個零落在外的放學的學生,重陽來到了那擺放文學的書架閘道里,一路用手指順著書本搜索著今天來的新書,走了一半,忽然抬頭,那女孩,就在眼前,她正翻閱著一本書籍,沒有注意到重陽。
重陽走近了女孩,在她身旁停下來,「你好。」女孩漠然抬頭,笑了,「是你啊。真不敢相信。」女孩的聲音不是很大。
「不敢相信什麼?不敢相信我會把書還給你對嘛?」重陽看著眼前的女孩,女孩像個學生。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找到了這裡。而且還等到了我,不,應該是遇到了我。」女孩為自己的話辯護著。
「今天遇到你,就該還書了,我去拿。」重陽走到了櫃檯小姐那,說了幾句話,就手拿著一本書過來了,「給你,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女孩微微的低下了自己的臉蛋,一圈紅暈圍繞了她的臉蛋,「不要太客氣了,我不習慣。謝謝你的書。」
「不,不是我的書,本就應該是你的書.」重陽很認真的較著勁,完全的忘卻了剛才的心事。
女孩沒有說話,望著眼前較真的男孩,笑了,重陽也跟著笑了。
…………..
回到修道院,已是晚上八點一刻了,重陽和女孩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知道了她叫韓依依,是崇城政法大學法學專業大四的學生。
剛進修道院的大門,就覺得修道院里突然異奇的熱鬧,從祈禱廳里,傳來了頌歌聲,是所有修女們的聲音。這種頌歌聲是只有在每天清晨才能聽得到的,可是為什麼今天都晚上了,修女們卻有了興緻來唱頌歌。重陽覺得這似乎很奇怪,他好奇的走向了祈禱廳的側門,他探頭探腦的看著裡面的修女們,穿著黑色的白邊長袍,在特麗莎修女的帶領下正虔誠的唱著頌歌。
重陽輕輕的推開了側門,走進了祈禱廳的排座上坐了下來,雙手合十,他以為自己悄無聲息,但是他不知道特麗莎修女已經注意到了他。
特里莎修女向重陽走了過來,對著輕輕閉眼的重陽輕聲說到,「主的孩子,重陽,難道你也是來為我們主的孩子晦來唱頌歌的嗎?」
特里莎的一句話讓重陽愣住了,他知道唱頌歌意味著的兩種現實,頌歌在早晨唱,是向主祈禱每一天的平平安安,向主盡訴忠誠,而頌歌在其他不同的時候,特定的時候唱時,它們卻只是為了度死人的靈魂,送他們上天堂。
重陽愣愣的眼神里,不斷的重複著晦昨天對自己惡狠狠的樣子,恐懼,害怕,傷心,絕望,重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心裡湧出來的衝擊是什麼,撞著自己的心口,疼,痛,深深的究根的痛,沒有撕心裂肺,卻同樣讓人窒息的痛,源自心底。
「主的孩子,晦,我是來為你唱頌歌的嗎?」重陽的心裡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腦海里卻經不住潮水般的湧起了對晦的回憶,對有晦的日子裡快樂的回憶…….晦對於自己來說,在這22年裡,是唯一的親人,更是唯一的愛人。
「特麗莎修女,請你告訴我,晦是自殺嘛?」晦的死一直都是重陽心裡的一個結。
「主的孩子,上天堂的人是不會計較他自己之前是怎麼死的。」特麗莎修女的眼神里藏住了她知道的一些細枝末節。
「可是修女,我要知道,晦是我最親最親的人…」重陽很渴求的眼神望著修女。
…………..
警察局裡。
「先生,我們只能判斷他是被謀殺的,至於是被人故意殺害的,還是被錯殺的呢,目前報告還不能確定。」一位身著警服的的大漢正對著一個有點頹廢的像男人的人說,那個人是重陽。
「好的,謝謝。」重陽起身離開了。
…………..
回到修道院,今天已經是重陽最後一天呆在修道院的日子。他該離開了。曾經他和晦一同約定,他們要一起離開,一起去打拚,一起去共同建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可是現在離開的卻只剩下一個人,那個約定,對於重陽來說,就好似一個沉重包袱,一個無精打採的夢想,但是是自己和晦唯一的約定,他一定要完成,而且晦,一定要找出殺你的那個兇手。
重陽整理著自己的衣物,這張床上,曾經有他和晦的影子,如果可以留下,自己是多麼的不願離開啊。
重陽將自己從柜子里拽出來的衣服一件件整理著放入行李箱,當他很隨意的拿起一件格子寸衣時,他的眼神停滯在了這件寸衣上,這是晦的。不知道什麼原因為什麼沒有被拿去燒掉呢,或許沒有找到吧。重陽沒有打算再去丟掉這件寸衣,他將寸衣褶皺的地方用手熨了又熨,當他的手碰觸到寸衣的上口袋時,他現裡面有張紙,他奇怪的將同樣褶皺的紙張取了出來,將他鋪平在了床上。
今天過來吧,晚上我在家。夕海
這是紙上所有的內容,重陽死死的注視著這個名字,夕海。是個男人的名字。
………………..
離開修道院的時候,特麗莎修女給重陽介紹了一個人,重陽帶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開始去找這個人。
修女介紹的這個朋友是個女的,是在人口調查局工作的。那天,重陽告訴了修女關於他在晦的衣服里找出一張紙的事情,修女明白他的意思。李紅是她的朋友,在人口調查局工作,要知道在這個城市裡的任何人的資料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那天重陽拜訪了她所在的工作單位,找到了她。
很巧,夕海這個名字雖然不是全名,但是它顯示在李紅電腦上的與夕海有關的名字卻只有一個,在這個城市。重陽鬆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卻一無所知。
「謝謝你。」重陽很客氣的跟李紅道謝。
「不用。恩,得提醒你啊,說不定你要找的人不是他,或許夕海是一個造出來的名字。」重陽其實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是既然有了眉目,自己就一定要找到他,而且他有一種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一個真名。
……………….
重陽找了一間三十平米的房子住了下來,他很刻意的搜尋著工作,因為他要找與那個男人工作地點很近的地方,以便接近男人。
電腦上馬上顯示了一條招聘信息,一家健身俱樂部招聘一名健身教練助理,對,就是這家,那個叫夕海的男人就是這裡的健身教練。重陽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把這份工作拿到手。
………………….
那一天傍晚,重陽如約而至,韓依依已經等在那裡,她依然是站在書架間翻閱著圖書,他也依然是走到她的身邊,然後說,「你好,我是來還書的哦。「每每到這裡,兩人都是相視一笑,樂了。
和依依的認識雖然只是個巧合,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認識他現自己和這個女孩很聊的來,所以也答應了經常的見面。晦走了,沒有人進來,但依依也絕對不是走進來的人。
依依呢,眼前的男孩有一種很低沉的味道,說不上頹廢,隱藏著一點點憂傷,不會是壞人,而且自己已經在他不在的時候,開始想他,怎麼辦?難道這就是自己生命中尋找的另一半,那麼在這裡,如果有愛情,誰是烏龜,誰又是兔子呢。
「龜兔賽跑」這個故事誰都知道,兔子與烏龜的起跑線是一樣的,剛跑的時候,笨拙的烏龜自然會落在兔子的後面,可是兔子是會睡覺的,誰會是那個比賽中睡覺的兔子,誰又是那個勤勤懇懇的烏龜呢。假如這是愛情的長跑,始終是會都到終點的,可是時間差異也是註定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誰會舉手說相信兔子和烏龜會手牽手的一起到終點。但是此刻的依依,卻是個傻瓜,她不知道,她和重陽已經在「龜兔賽跑」的起點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好嗎?」依依終於很主動的對重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哪裡?」重陽似乎向來就是這樣,做什麼事情總是要詢問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東方健身俱樂部。」依依笑笑的說。
重陽聽到這個名字,馬上就想到了那個叫夕海的男人,他心裡想著依依為什麼要帶他去這樣一個地方呢,這個地方自己是多麼想去啊。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帶你去那樣一個地方啊?」依依很自信的說著。
重陽並不舒展的眉頭下,眼神里充滿了猜測,為什麼這個女孩連自己想什麼她都會知道。或許隨著她的意,先去探探那地方的風也不錯。
「想什麼想,帶你去見個人,走!」依依話剛說完就邁步開始向書屋門口走去。
一路上重陽都沒有說話,他沒有事先想到過這些,他以為自己的第一次到這樣一個地方應該是面試,卻沒想到卻被依依拉來了,她到底要帶自己去見什麼人呢,這人也在這傢俱樂部。
依依一路上很高興,她並沒有注意到重陽的心思。
…………………
到了俱樂部,依依直接領著重陽直奔電梯口,當依依按下5的標誌時,重陽現眼前的這個女孩似乎對這裡有出奇的熟悉感,他的心裡不再想著這些,他現在覺得要是在這裡遇到那個男人,自己怎麼認出他來,或許當有男人從自己身旁經過,哪個是男人自己都不知道啊。那天李紅的電腦上的資料里並沒有男人的相片。
電梯停了,依依領著重陽來到一間辦公室的門口,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誰啊?都不敲門。」裡面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起頭。重陽和依依都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沒有往裡走。
「你啊。今天怎麼來了。」男人突然看到依依和重陽,熱情了點,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是的,我今天帶個朋友來看看你。」依依似乎變了個人,話里沒有了任何感情。
中年男人馬上意識到依依身後的重陽,打招呼,「這位是?」
「我朋友,重陽。」依依還是那樣語無表情的說著話。重陽馬上向前邁了一步,「你好。」
男人似乎感覺到依依的冷淡,馬上打破僵局的示意,「先坐吧。」
接下來的就是一陣沉默,重陽看著依依,依依面無表情的掃視著辦公室里的每一件東西,只有一樣她的眼神沒有觸及到,就是中年男人。
重陽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的中年男人,他幾次想開口說話,可是都咽了下去,話到喉嚨口就是沒有音出來。男人有點坐立不安的情緒,重陽開始很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身板很結實,粗魁的胳膊充分顯示了他男人的魅力。中年男人留著平碎,看起來很精神,臉上更是出奇的乾淨,眉宇之間有一股英姿颯爽的氣焰,鷹鉤鼻很挺拔的安置在他那張均勻的臉上,嘴唇淡淡的紅暈,不刻意笑,下嘴唇那裡有個小小的黑點。
當重陽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辦公桌上的職位標誌時,他傻了,真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就是這個男人。韓夕海。那個留在晦衣服袋裡的男人的名字。清清楚楚的三個字,標誌著這個男人的名字,他的職位是高級健身教練。
此時重陽有些走神了。依依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重陽說,「我們走吧。」
重陽沒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復過來,就不知不覺的跟著依依走了。中年男人做了一個停留的手勢,但是隨即又收了回來。
中年男人對著離去的依依和重陽說了一句,「今晚回家,我在家裡等你。」
…………………………..
往回走的路上,重陽都一直在想著心事,他在心裡計劃著。
「他是我爸。」依依突然說話了。
「哦,…為什麼你們那麼冷淡?」重陽這樣一個問題很隨意。
「我恨他和我媽離婚。」依依嘴裡重重的咬著每一個字。
重陽沒有再追問類似的問題了,他有點猶豫,心裡的想法到底該不該趁這樣的機會,馬上開始行動呢。重陽突然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但是最後他下定了決心,當他想到晦的時候。
「依依,能幫我個忙嗎?」從來不求別人幫忙的重陽覺得這樣的一句話,讓自己難以啟齒。
「什麼?說吧。」依依很乾凈利索的回答著。
「我想應聘你爸的公司,是個助理陽沒有把話說完,他看到了依依眼神里的為難。
依依也沒有很清楚的去問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為了眼前的這個男孩,自己真的要和那個男人去面對面的靜坐著談上一輩子都閑太多的話嗎。
兩人默默的走著,後來各自分手,回家。重陽,那個三十平米的地方。依依,那個很久很久沒有去過的男人家裡。
………………………..
第二天,依依打來電話,告訴重陽,工作的事情已經搞定了。
重陽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應該不高興。畢竟自己還是自責的,因為他利用了依依。
不知道依依是怎樣去面對他心目中那個十惡不赦的男人的,或許他們又打又鬧,男人才得以答應,或許他們之間就是一句話,男人就答應了。
重陽突然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去多想這些東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離男人近了一步,或許自己的心跳就更加劇烈了幾分。怎麼去接近男人呢,是以男人和男人的方式,還是以上級和下級的方式。重陽心裡有太多的疑惑等待著去解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待著他去做。那個男人看上去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和晦之間肯定生過什麼。重陽不敢去想象的太過分,因為他尊重著的晦從頭到尾都是他最親最愛的人,他們互相攙扶,互相理解的走過的日子歷歷在目。可是這個男人是一定要摸個明明白白,透透徹徹的。
東方健身俱樂部。
「重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重陽已經上班有幾天時間了,可是韓夕海一直都對他很冷淡,重陽一直在想著,這樣的一個男人,光鮮的外表下難道藏住的也是一顆正直的心,不對,這絕對不可能,男人的鷹鉤鼻子絕對證明了他絕對非等閑之輩。男人剛才為什麼又突然走出辦公室讓自己進去呢,他不是可以利用電話嗎。晦的口袋裡藏住的這個男人,真的讓自己難以捉摸,但是現在機會終於來了,至少可以正面的說上幾句話了。
「教練,找我有事?」重陽覺得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似乎還不敢大聲說話。
男人馬上頭都沒抬就從桌上拿出了一堆文件,「幫我把這個整理出來,然後做個表給我。」
重陽接過文件,打開現是一些客戶的資料和男人自己上班排出來的空閑時間,楞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處理韓夕海的這句話。
「不明白?」男人抬起頭看著重陽,「我說你們這些長得帥的小夥子怎麼就是不頂用,把客戶資料清理出來,與我的時間進行對比,然後擬出一個我和客戶的健身時間交流表。」男人不說話的樣子不是很兇,可是一說話似乎滿腦子的煩惱都要丟給別人似的,這樣還不夠,要別人幫他解決,或者是轉嫁給別人才高興。
重陽低著頭從男人的辦公室出來,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他很厭惡這樣的上司,可是沒辦法,這個上司是他要搞懂的男人。重陽心想,走著瞧,披著羊皮的狼始終有脫下羊皮的一刻。
…………….
為了進一步的了解韓夕海這個男人,重陽和依依的聯繫一直沒有斷,或者可以說根本就斷不了,因為依依已經愛上了重陽。在依依的眼裡,重陽是個近乎完美的男孩子,他與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樣,重陽不抽煙,不喜歡喝酒,不去酒吧k歌,這些曾經都一度的在那個叫韓夕海的男人身上出現過的毛病,重陽都沒有,就因為他是完全與韓夕海反調的一個男人,所以依依決定要愛他。
而重陽呢,接近依依的最直接目的就是要從她的嘴裡了解到多一點的韓夕海這個男人,雖然他感覺得到依依開始愛上了自己,但是沒辦法,自己除了愛不上她以外,他還得利用她。想著晦,自己最愛的晦,曾經就可能因為身邊女孩的父親而導致死亡,離開自己。重陽有時都竭盡全力的控制著自己對女孩的敵視,假裝中他很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只要是為了晦,就是一種麻醉了的快樂。
對於依依,自己是絕對的不可能愛上她的,重陽一直都堅定的相信。但是和依依接觸多了,自己雖說沒有喜歡上她,但是卻越覺得眼前的女孩是個坦率,真誠的女孩,自己也不想去傷害,但是怪就只能怪她投錯了胎吧。
「我覺得你的眼睛裡面有東西。」依依盯著重陽看著。
雖然他們經常見面,但是對於依依這樣的關注,重陽還是感覺到不自在的,這種不自在不是不安的怕去對眼前的女孩動心,而是不安的怕眼前的女孩太聰明。
「我眼裡有什麼?」重陽故意的裝著傻,用手去拂拭自己的眼睛。
「有我啊!」依依看著眼前傻傻的重陽,撲通一下就笑了,笑的是那麼的燦爛,就像是小雛菊一樣的在陽光下享受著光的洗滌。
重陽望著眼前笑的天真燦爛的依依,這個女孩真的是很好,可是她的好不足夠打動他的心思。她的好只是像路人滑過身旁一樣,不能在心裡留下痕迹的奢望。
「你說,你爸是個好人嗎?」熟悉了很久的兩人,很少去談論這樣一個直接與韓夕海有關的話題。
重陽的話似乎打破了依依笑里的寧靜,馬上拉下了臉,「為什麼要提他?」
重陽其實知道為什麼要提起韓夕海,可是他不能說,他只能愣愣的等著依依的話。
「這個世界好人是很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辨識他是好人是壞人。」依依的話里,似乎聽不到韓夕海與她的任何關係。
「像你這樣的就是好人啊。」重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讚揚眼前的女孩,但是打心裡女孩還是值得讚揚的。
依依笑了,「那他就不是好人了,我愛媽媽,但是他不愛。」依依突然失落了很多。
重陽很想知道這其中的故事,可是卻不好意思開口,他只有等著依依自己開口。
「你想聽故事嗎?」依依開口講話了,重陽猜測到故事的內容肯定與韓夕海有關,因為依依的眼神里顯示了她的無奈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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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個好女人,但是男人卻突然有一天說不要女人了,他們有個女兒,可是他們卻完全不理會這個女兒,女人走了,帶著無奈與痛,她告訴女孩,不哭,女孩就不哭。女孩拽著媽媽的手,久久不肯放下,可是媽媽始終要走,男人狠狠的眼光里,沒有了媽媽的容身之所。媽媽說永遠不要相信這個男人,因為他不是男人。他不是真正的男人。…….媽媽走了,女孩也給了男人一個狠狠的眼光,然後關上了自己的小門,傷心哭泣。……..後來,男人有次帶了一個男人回家,男人斥責著女孩進房間。女孩很聽話的就進去了,接下來,男人和男人喝酒,喝的爛醉如泥,他們摔東西,砸桌椅,女孩輕輕的把頭探出門去,你猜,他看到了什麼,男人和男人死死的糾纏在一起,衣衫襤褸,互相的撫摸著對方的身體,而且迷迷糊糊的接著吻,後來,帶回來的男人的手臂被摔碎的玻璃杯滑破,血流了出來,男人就像一個溫柔的女人一樣吸完了男人手臂上流動的血,那種溫柔男人曾吝嗇的沒有給過女人一次。從此,女孩知道了,男人與女人,女人的離開,男人的嗜好,女人居然被一個男人給比了下去,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荒謬。」依依講著這樣的故事,眼裡閃閃的淚水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重陽沒有任何的疑問,因為他知道依依話里的內容,他知道男人喜歡男人的感覺,甚至他也認為依依錯了,男人喜歡男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當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了愛,這種愛是與女人和男人之間的愛平等的,甚至更熾熱。
韓夕海終於坦露在了自己的面前,依依的話讓重陽證實了男人與自己是同一類人,說到這,重陽也開始更加的相信,晦的死,韓夕海肯定有問題。晦是個不輕易喜歡上一個人的,但是當他喜歡上一個人,他會不顧一切的付出一切,要求一切。這一點,重陽覺得就是為什麼自己也同樣喜歡晦,與晦一樣執著的理由。
那天晚上,生了一點小插曲,是重陽不樂意見到的,依依居然很主動的靠上自己,不斷的撫摸讓他覺得自己全身感覺到不自在,因為喜歡不上女人,所以重陽很本能的推開了依依靠近的身體,似醉非醒的依依也完全的很投入的投懷送抱,重陽沒有了辦法,一下將依依推到在了床上,脫掉了她的鞋子,然後慢慢把依依的睡姿擺正,當依依以為重陽要採取什麼行動時,一手搭上重陽的脖子,馬上被重陽推掉了。後來重陽走了,剩下了依依迷迷糊糊的躺在那裡,第二天早上,當依依以為重陽會躺在自己身邊,而伸手去抱時,只有一個空枕頭和一團空氣夾在了她的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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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夕海終於隱藏不住他的本性了,他開始對重陽起了進攻,因為重陽好幾次有意無意的在韓夕海的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性取向,他想讓韓夕海清楚的明白,自己也是只可口的羊羔,只是他要盡量的掩飾,這攤羊羔肉里是有毒的。他的毒性是慢慢作的。
韓夕海像極了邀請晦的紙條般的對重陽也出了邀請,只是他這次的工具是辦公室的電話。「有空嗎?呆會下班,去我家玩吧。」韓夕海很直接的在電話那頭鋪平話意,因為他自己相信這麼久的接觸,他知道重陽絕對也受到了自己的輻射,已經進入了情狀態,而且他應該讓重陽這小夥子更加的暈乎,他的話語似乎溫柔了許多,一種平常之外的溫柔。「嗯,好的。」重陽也相當直接的答應了,因為他等這樣的機會已經食不下咽了,每天晚上自己都會夢到晦,晦血肉模糊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四周漆黑一片,可是不一會就會出現一個蒙臉的男人,**的上身,連褲子的拉鏈都稀疏的沒有扯上,晦身上鞭策的痕迹,撕扯破的衣服,一看,重陽就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每每重陽向晦走過去,去拯救他的時候,那卻是個影子,是個逐漸褪去模糊的影子。帶著對晦的渴望與思念,汗流浹背的重陽三更半夜從夢中醒來,他知道那個男人肯定就是兇手,那個男人,可是他蒙著臉,自己一定要揭開他的面紗。
韓夕海的家裡,並不是很整潔,這絕對是一個沒有女人的標準家庭,但是也絕對不是邋遢到那種無處放腳的地步的誇張程度。男人端著一杯橙汁過來了,他似乎摸清了重陽的愛好,橙汁對於重陽來說,就是男人與煙,與酒的名詞關係,或者還可以加上男人與**的名詞關係。
「你知道我喜歡橙汁?」重陽特意問了一句。
「是嗎?你喜歡橙汁。」男人的話語里近乎調侃,而且嘴角帶著微微的笑,要是不先對男人有一個認識模式,這會坐在男人的面前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動心,更何況是個喜歡男人的男人—重陽。
「既然喜歡男人,你為什麼會結婚?」重陽很直接的問著這個連自己都認為很傻的問題,他只是想先要放下男人的戒心。
這種問題男人也沒有回答,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避諱的世界,也是一個保守的國度。男人不管是為了什麼和女人結婚,都是趨之必然的事情。不管是為了孝道,是為了避諱,還是為了其他的什麼。結婚對於他們那樣年齡的男人,那個時代的男人來說,無異於像人要吃飯一樣的事情。
「我女兒喜歡你,你為什麼不拒絕她?」男人對於女兒的關心還是有的。
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是重陽的自己心理作用,還是過度敏感,他以為男人有了戒心。
「有些東西不是說拒絕就可以完成的。」重陽似乎很淡的描述著。
「我希望你儘早拒絕我女兒,雖然我知道我女兒喜歡你的程度,可是我也更加清楚男人喜歡上男人會比喜歡上女人更加瘋狂。」此時的男人似乎真的很理智,因為重陽也知道,男人喜歡男人的這種感覺是難以言喻的,男人愛上男人就是一條不歸路。
「我會好好考慮的。那樣的女孩沒有人會忍心去傷害。」重陽回答著,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話沒有一點分量與信任,因為他已經傷害到了依依,當他決定讓依依幫忙的時候,依依就已經註定了要被傷害。
男人和重陽陷入了一陣沉默中,重陽握著一杯橙汁在手裡,一直在思考猶豫著,該不該喝下第一口,有的東西,喝了第一口,就會不顧一切的把他喝完,即使是毒藥。他想過男人會往裡面放東西,可是他沒想過那會是毒藥。或許他該喝下第一口,那樣他才會知道晦來到的這個地方,是個怎樣的地方。男人對晦的渴求才會充充分分的展示在自己的身上,晦的感覺自己才會體會得到。或許可以找到晦死去的一點點蛛絲馬跡,用儘快的時間,儘快的度。那樣完成了晦的復仇計劃,那麼就可以一起和晦手牽手,在天堂,在地獄,都是一樣的美好。
「在想什麼?多麼美好的姿勢啊。」男人的眼神突然一下子變了,特別的溫柔,重陽感覺的到這不是一般的挑釁的溫柔。男人的溫柔里似乎承載了對多少男人的渴望,特別是對眼前重陽這個長的讓人心花怒放的男人的渴望。
「沒想什麼?」重陽只是很隨意的回答了一下。
男人靠著自己坐了過來,特別的親近,讓重陽感覺到了一種壓迫感,他似乎能聽到男人開始加重的呼吸與心跳,或許那種聽覺是自己的。
「覺得我怎樣?」男人問得這個問題,重陽從來都沒想到過。他設想過和男人見面所必要說的所有話語,但是他沒有想到過會有這句,這是句看起來很傻的話,與男人的年齡不符。
「很好。」重陽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正視著男人,不能在勇氣上就先輸了一步,既然大家已經挑明了身份,就沒有什麼可以避諱與躲藏的。男人和男人的談情說愛難道就真的不可以嗎?更何況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靶心,一定要想方設法射穿他。
「好到什麼程度?」男人不漏聲色的把問題進一步的探究著。重陽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只是看著眼前的男人笑了,這種笑讓重陽沒有意識到問題在進一步的加進行中。
當重陽準備把視線從男人的臉上收回來時,男人的雙手突然抓住了重陽的臉,
「別動。」重陽傻了,眼神緊緊的盯著男人,就算是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晦,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啊,男人的眼神里是無限的溫柔,和那天在辦公室里的訓斥簡直就是判若兩人。男人的這種溫柔就像把旺火一樣,把自己整個身體流竄著的血液燒的滾燙,都快要沸騰了。
「你的眼裡有東西。」男人望著重陽的眼睛。
「什麼?」重陽還真以為這會眼裡進去了什麼不該進去的東西。
「有我啊。」這句話是這麼的熟悉,可是卻有著多麼不同的感覺,男人的臉慢慢的湊近了重陽的臉,重陽沒有迴避,因為他知道男人要幹什麼,當男人的嘴唇碰觸到重陽的嘴唇時,重陽冷顫了一下,他還是沒有退縮,因為晦曾經也肯定這樣被男人吻過,在留有晦的嘴唇味道的嘴唇上接觸,自己是願意的。男人的唇下是柔軟的舌頭,就像一條沒有異味與毒素的蛇,在重陽的口腔裡頭隨意的遊走,甚至此時的重陽也感覺到了這是一條可以讓他快樂甚至開始興奮的舌頭。男人似乎意識到重陽沒有任何的反抗,也意識到這一隻羊羔又心甘情願的伏到在了自己的身軀之下。男人更加的得寸進尺了,他的手亂的沒有了方寸,沒有方向感的在重陽身體每個最敏感的部位摸過,時像微風時具威風,重陽此時並沒有全身心的投入到這樣一場沒有硝煙的男人的較量中去。但是男人的撫摸可以讓他的感官收到刺激,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一種本能的扭曲,但是當男人的手停在了重陽那個特別的部位,並且逾越衣服的界限,向裡面探視的時候,重陽的腦子一下清醒了,他猛的抓住了男人往裡侵襲的手,「不要那麼快。」男人此時並沒有性急,他聽懂了重陽的話,也乖乖的執行了。可是重陽話里背後真正的意思他卻是不知道的。重陽為了晦是可以付出一切的,但是沒有到關鍵時刻,重陽是絕對的不可能,也不願意讓男人得逞的,或許在真相出來之前,自己可以帶著清白之身去見晦呢。愛讓他清醒著,也讓他保持著對男人的戒心。
男人繼續的折騰著被他壓在身下的重陽,重陽也順從的讓他隨意撥弄著,只要男人沒有逾越那條界限,一切都還是可以忍受的。兩個人不管是心甘情願的纏綿,還是在利用著纏綿,都沒有注意到身邊其他的一切了。男人在盡情的釋放著本能的**,而重陽卻一直在心裡掂量著,到底怎樣才能真正知道晦和男人的關係,晦到底是不是男人所殺的,男人又是怎樣把晦殺死的呢。眼前的男人一定要把他撕扯開來,看看他的心是白是黑。
沙在扭曲中舞蹈著,聲響雖然不能穿越牆壁,但是足以讓進行中的兩個人明白清楚的聽到他們是在幹什麼。
此時,房門的鑰匙孔動了一下,兩個扭曲的人都沒有注意聽到這樣的聲響,繼續著他們的作業。
房門被一下推開了,進來了一個女孩,當他視線停住在那張沙上的兩個男人的身上時,眼神獃滯,馬上臉色煞白,她毫無表情的搖著頭,但是我們可以看出她肉裡面綻放的痛苦與疑惑。兩個男人停了下來,他們都沒有想到,進來的居然是依依。看到的居然是他們兩個人扭曲的舞蹈。
頓時房間一片寂靜,沉默,像死亡前的寂靜般,連呼吸都停止的寂靜。
依依扭頭就衝出去了,男人傻傻的坐在那裡,臉上呈現出痛苦的表情,已經來不及掩飾任何東西了。而重陽卻馬上反應了過來,一把沖了出去。
男人的家,此時一片狼藉,鴉雀無聲…….
馬路上剛從男人家中衝出來的依依,已經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在她的臉龐肆意流淌,被風吹冷,吹硬,吹乾。身後緊緊跟著的是重陽的身影,望著眼前的依依,重陽已經失去了理直氣壯的理由,他只能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後,等著她的回頭,她的疑問。她終於回頭了,依依的回頭,因為她的心實在是痛的難以縫合了,身後的男人緊緊的跟隨,傷害了自己的這個男人,似乎不知道她有多痛。
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要再跟著我了。」看似很冷靜的依依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始終都是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依依回過頭,站住在自己的面前,重陽終於開口說話了,「我知道我很貪心,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重陽還是自己在心裡設計著這樣的謊言,因為他不能為了這樣的事情而終止了對晦的愛,誰也阻止不了自己報復殺掉晦的那個人的計劃。
「你為什麼還要欺騙我?你貪心,貪心是永遠徘徊在男人和女人之間,你要成為個怪獸嘛?」依依似乎真的開始爆了,她還寄寓希望的男人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呢。
「不,你不明白。難道你真的認為那樣是個怪獸所為嘛?」重陽辯護著自己藏在深處的自尊。
「我明白,你要的是男人,可是你為什麼要選擇那個男人,你大可挑選一個遠離雙重傷害我的男人啊。」依依不敢想象著重陽居然和自己深深恨著的男人有染。
重陽沒有了話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平息眼前這個女孩的激動與痛苦,因為他真的傷害了她,雖然他知道他遲早會傷害她,但是他沒想過有這麼快。
街道開始變冷了,風是冷的,樹是冷的,連經過的人都開始變冷。他們一陣沉默,只留下嘈雜的車鈴聲和叫賣聲,以及遠處買歌碟的小商店裡飄來的音樂聲,是《斷情殤》。
「分手吧!不,或許我們從來沒有牽過手。」依依突然很冷靜的開口了。
聽著依依口裡蹦出來的話,重陽的心顫動了,或許他們真正沒有牽手過,可是為什麼她說分手的時候,自己的心還是有感覺的。
又是一陣沉默,依依卻死死的盯著重陽,看著他的嘴唇,這個男人應該會張口的。應該會的。
可是依依錯了,她等了,等了雖然是不久的時間,但是足以證明這個男人不會開口,也沒有開口。
轉頭,走人吧。既然我愛的男人連這樣的施捨都不給我,走吧。依依的心裡這樣想著。
我數三下吧,雖然我的心在痛,我還是數三下吧,雖然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會不會開口,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他會開口。
一…
二……
三…………
他沒有開口,我要走了。
依依轉頭走人了,重陽卻只是看著她的背影,依依真的堅強,連他覺得一個男人都很難做到的事情,依依卻痛著,解決著,她應該不會想不開的。
重陽的心裡是亂的,他真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在堅持著,還是在猶豫著到底選男人,還是選女人。畢竟,他的心是屬於晦的。既不屬於男人,也不一定要屬於女人。
………………………
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依依的消息,或許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天,韓夕海這個男人又一次把重陽叫到了他的家裡。一路上,重陽一直在疑惑著,他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男人與他應該很難再有進一步的接觸,就算有,也只會是工作上的事情。可是這次男人突然把自己再次叫到他的家裡,會有什麼事呢,肯定不會是工作上的事情。
按響門鈴的那一刻,重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難得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門開了,男人正穿著汗衫和短褲在屋裡遊盪,這似乎並不是會客應有的裝扮。
「來啦。坐吧。」男人的語調開始的很生硬。
重陽再一次的坐到男人家裡的那張沙上,似乎又想起了,那一天,依依看到他和男人在沙上扭曲的那一天,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依依有和你聯繫嘛?」男人的聲音很低,但是他盡量讓重陽聽到。
「不,我一直都沒有她的消息了。那一天,她離開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男人笑了笑,但是臉上的肌肉卻似乎撕扯的厲害。
「也許吧…依依是個堅強的女孩。」重陽的話或許只是在安慰著自己,因為他知道曾經的依依在自己的面前雖然堅強,但是內心卻是脆弱的。
男人照常的給重陽端來了一杯果汁,低下腰遞了過來。
重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跳,因為當男人遞過來果汁時,他看到了男人寬鬆的T恤下隱藏的健碩的肌肉,看來男人這個健身教練的名號真的不是虛戴的。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重陽的眼神,因為重陽居然表現的有點羞澀,臉泛起了紅暈,這不應該是一般男孩的反應啊,何況重陽都應該算得上是男人了。
「怎麼樣?身體看起來還行吧?」男人對著重陽問,但是他並沒有挑逗。
「什麼?」重陽裝著傻。
男人也並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輕輕的笑了笑,嘴唇下的那個小黑點顯得活潑極了。
這時當重陽注意到男人嘴唇下的那個小黑點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差點忘了,這個小黑點似乎他第一次見男人的時候就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了,為什麼這段時間會把它忘的一乾二淨。
那天夜晚,重陽繼續做著一直以來都做的噩夢。晦總是衣衫襤褸的坐在那張鮮血淋漓的椅子上,呼喊著他的名字,身上到處都是爪痕與刀片削過的血痕。身後的男人總是帶著詭異的笑,嘴裡總是說著同樣的話語「活該!」。可是不同的是重陽那天晚上在夢裡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個男人可以顯示的一個小特徵,黑點。它正好長在男人的嘴唇下,隱隱約約。
「在想什麼?又這麼出神的吸引著人。」男人看著眼前眼神凝聚的重陽。
「喔。可能是昨晚沒睡好。」重陽故意的敷衍了一下。夢裡的男人和現實中的男人居然真的一樣,都有黑點,都在嘴唇下,都那麼小,難道真的是他殺死了晦,那自己是一定要報仇的。
「沒睡好,那要不要到床上去睡會?」男人似乎很關心的問著重陽。
「不好吧。我沒什麼大問題。」重陽看著男人的眼神,知道如果上床了,那就等於羊入虎口了。
「沒關係。難道你嫌我床臟嘛?」男人把回答和問題都放在了讓重陽至於兩難的境地。
「不。」重陽覺得自己只能這樣簡單的回答了。
「那就去睡睡吧,我不打擾你。」男人做了一個手勢,指向了他的卧室,並且嘴角歪歪的笑了,似乎藏著什麼,但是又似乎很乾凈的笑。
重陽或許真的沒有睡好,也許不能再去拒絕男人的要求與慷慨,因為他知道一個男人如果喜歡男人,多多少少會有些潔癖,既然男人說到這樣的份上了,他也就朝著男人的卧室進去了,但男人隨即跟了上去,近乎調侃的語氣,「要我幫你蓋被子嘛?」
重陽只是皺著眉頭笑,然後攤開了他的兩隻手攔在了門外,搖了搖頭。
男人停了下來,也勉強的聳了聳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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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時間轉動了多少下,但已經是晚上了,重陽卻一直沒有真正的睡著,他似乎等著男人會叫醒他,然後提醒他可以回家了,但是男人沒有那麼做,重陽也一直沒有醒。
男人的床有股淡淡的體液的味道,或許男人在之前並沒有用香水整理過他的床,就算他知道重陽要來,或許他真的沒有想過重陽會睡到他的床上去。
男人在客廳無趣的看著電視里的節目,不斷的換著台,但是他更多的是注視著睡在自己床上的重陽,在男人看來,這是個特別的男孩,他不是晦。晦雖然可愛,但是他沒有眼前的男孩看起來沉穩懂事。而且眼前的男孩讓人有一種親近感,像極自己年輕時候的自己。男孩的臉蛋俊秀的讓人無法挑剔,無法不去關注著他,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年輕。
男人看著似乎熟睡的重陽,真的忍不住去想靠近他。慢慢的男人走向了自己的卧室,當他走近床邊,找了一個可以容納**的位置坐了下來,凝視著眼前的男孩時,他覺得自己有了一種忍不住的衝動,焦熱的心,澎湃的血液,充斥自己的大腦,牽動著身體的每一根神經。他慢慢的將自己的臉向男孩的耳朵靠攏,吹了一口輕飄飄的風,試探著男孩的感知,重陽似乎感覺到了男人的靠近,但是他乖巧的沒有動,因為他不完全知道男人的把戲。而男人呢,看著眼前的男孩已經睡熟,他覺得有機可乘了,他開始將自己的嘴唇輕輕的貼近男孩的嘴唇,男孩輕輕的動了,但是不足夠驚動男人的心,男人似乎有些陶醉。當男人的手輕輕的碰觸到了男孩的下半身的那個部位時,半醒的男孩終於知道了男人開始了他真正的進攻,但是男孩忍住了,眼前的男人讓自己也產生了一種性的幻想,忘卻了對晦的忠貞,或許這也是最好的對晦的忠貞。男人感覺到自己控制下的男孩沒有絲毫的驚擾,他便漸漸的展開了進一步的探索,他慢慢的一個一個的解開著男孩上衣的紐扣,慢慢的解開著男孩的皮帶,慢慢的托起男孩的腿,鬆開了男孩的褲腰,拔掉了男孩的褲子,男孩的整個身體就只剩下了一條近乎退色的短褲掩藏著他最隱秘的部位。
男人的聲音開始加粗,當他看著男孩的身體慢慢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時,他開始迫不及待的解開著自己衣服的紐扣,撕扯著自己的皮帶,以致皮帶頭撞擊到床頭的木追而出了聲音,但是這似乎沒有驚醒男孩,或許男孩是自己不願意醒。當他驚慌的注視著男孩時,男孩只是稍稍的動了下眼縫夾住的睫毛,男孩的睫毛很長。當男人脫完了自己的衣服,也只掛一絲時,他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什麼,或許在笑自己的衝動吧。也許。
男人還是很注意的慢慢睡在男孩的身旁,他凝視著男孩的臉,慢慢的陷入了一種享受的狀態,他開始親吻男孩,開始很輕,但是當他慢慢的爬到男孩的身上覺有點醒意的男孩並沒有絲毫的反抗時,男人的吻更加的用力了,他的舌頭也開始逾越了嘴唇的界限,愉悅的在重陽的口腔里遊盪著,吸取著每一絲甜蜜的存在。男人的吻讓此時的重陽已經失去了任何的反抗,因為男人的身體不斷的壓迫,男人的那個部位不斷的在自己的那個部位摩擦著的時候,重陽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自己第一次有了對男人動物性的需要,已經不管眼前的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男人全身緊張的肌肉誘惑著他的眼神,男人硬挺的部位刺激著他的敏感區位和大腦的神經,重陽已經完全的淪陷,他沒有再去築起防線,而是準備著讓它泄洪千里。男人用溫柔的眼神望著眼前已經完全有意識並沒有反抗的重陽,更是賣力的表演著自己的所能,他的粗踹的聲音,誘惑著眼下的這個男孩對他的擁抱與輕重不分的撫摸,自己已經完全的成功了。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但是經歷生死一劫的重陽,卻在感受到快樂的同時深知了愉悅下的痛苦,男人已經累得全身大汗的趴下了,而重陽卻被折騰的更加的清醒了,痙攣般的疼痛,撕扯著的肉塊,與被男人壓痛的肉塊,一起作,似乎在懲罰著自己,重陽想著剛才的事情,男人,作為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他有這樣的能力是成功的,可是自己忍不住的淚水卻滑下了臉龐,凄冷的,難以與室內的體溫融合。
男人經過一番強烈的運動與折騰,累的睡著了,但是重陽卻再也睡不著,他的心裡亂七八糟了,想到晦,卻不敢拚命的去拯救他,想到依依,自己到現在還在傷害著她,想到自己,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為了晦的死自己只能這樣,僅僅只能這樣。
「我說過你不要逼我,晦,你懂事點,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男人說夢話了。
重陽聽得清清楚楚,男人終於提到晦了,晦,我終於找到了你和男人的證據了。你聽,他說了,他全說了,他說不要你逼他,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殺了你的依據嘛。是的,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殺人是要償命的。晦,我終於找到了殺你的人,我終於知道了,晦,我要為你報仇。
重陽從床上彈了起來,他想著,終於找到了男人的證據,殺人的證據。殺死晦的兇手,你也不得好死。
是的,我要把他弄死,我該怎麼把他弄死呢?
我該找把刀,直接從他的胸膛插下去嘛?不。不能那樣,那樣男人的血就會濺到我的身上,我不能讓男人的血濺到我的身上,我不能,那是污穢的血。
那我應該用毒藥,不,我不能讓他喝下去,他會懷疑的。
我應該點把火把這燒了,但是他可能會逃脫的,火大了也許會傷到其他的無辜的人啊。
是的,還有那些沒用的警察們,他們會知道的,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並不是因為我怕死。我不怕死。
或許我該在這屋子找找,找找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到我。是的,我得找找。
桌子,客廳,廚房,不,抽屜,對,就是抽屜,瞧,這有安眠藥,這該死的男人,肯定是做了太多的虧心事,所以才用上安眠藥的。
是的,我可以用安眠藥,我可以大量的把它碾成粉末,然後放在男人的杯子里,衝上水,他喝了酒,說不定,呆會起來就要喝水的。
我碾,多碾一點。他的杯子,書桌上的那個,看起來應該是他的,我把他拿過來,找到熱水,倒進去,粉末,不,我不能緊張,我緊張的連粉末都會撒掉,我不怕死,但我絕對不要別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好了,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這個殺死晦的男人醒了。可是他還沒有醒,好吧,讓我躺到他旁邊去繼續裝睡。不,我不能穿衣服,我要保持原樣,我不能讓男人有丁點的懷疑。是的,我就這樣睡在他旁邊,睡著等他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