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獃獃地聽著與自己心中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樣的事實,啡兒無法回過神來,只能僵直著身子,看著姚雪奎走近。

「但是,看你長得如此誘人的分上,或許我還會感激她吧。」

帶著酒的氣息突然闖入鼻腔,啡兒驚得猛地推開了姚雪奎。

「禽獸!」

「你猜,我剛剛對我的兒子說了什麼?」姚雪奎不怒反笑,溫吞地走回書桌邊,一副等著她主動投懷送抱的樣子,「不要以為我那個笨兒子看上你了,他啊,不過是個小毛孩,最愛的只有他自己,所以才會輕易相信了眼前所見的事情,根本沒有想過或許是假象。所以,聰明的你應該了解,男人是要有歷練的才有味道的。」

啡兒咬牙,即使他不說她也猜得到。

白天的那一幕,加之她現在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還有應奎剛剛的態度……他大概是把她歸為Ella的一國了吧?

他以為她背叛他了嗎?為什麼不信任她呢,那個大笨蛋!她恨不得馬上把他追回來罵一頓,最好把他K成豬頭——畢竟這樣才能跟他的豬腦袋相配對嘛!可是,眼前比較可恨的是姚雪奎!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他嗎?」

「只是這樣就被傷害,那他不配當我的兒子。」姚雪奎突然舉步走向她,拿著酒杯的手機揚到她的面前,然後把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而且,這樣不是很有趣嗎?父子同科,這樣的遊戲才會刺激有看頭。」

「你是瘋子。」

「誰不是瘋子呢?」

啡兒咬了咬牙,自覺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不少,於是便推開他,踉蹌著徑自往門邊走去。

「別太不識抬舉了,我的耐性並不多。」他的話,讓她停住了腳步,「而且,你現在想去哪裡?找應奎?我勸你別浪費腳力了,他不會想見你的。」

她回頭瞪他,瞪他的一臉不知所謂,「我想見他就夠了。」

「有趣。」

姚雪奎突然把她拉了回來,彎身就是一吻。

「啪」的一聲,及時地打掉了他的企圖,也打出了他的脾氣。一向只有他對女人為所欲為,哪有女人可以騎到他的頭上?何況還膽敢掌摑他的臉?所以,他狠狠地一推,把啡兒推到了地上去,啡兒只感到手心一疼,這才看到一地水晶燈碎片的狼藉。

「別以為你有幾分姿色我就會對你客氣,漂亮的女人哪個不是乖乖地躺在我身下?對你,我已經容忍太多了。」姚雪奎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臉上一片陰沉,「告訴你,即使你現在去找我兒子也太遲了,只會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事情,倒不如你我也趁此享受一下溫存的滋味?」

「你是說Ella?」

姚雪奎一愣,笑了,「沒想到你還長了個聰明的腦袋。對,是Ella。你我相好的畫面叫我兒子撞破了,她當然就得負起安慰的責任了。」

「誰要她負責任來著!」

啡兒向前一推,借著推開姚雪奎的力度站了起來,只聽姚雪奎低叫了一聲,似乎也被水晶燈的碎片劃到了手。即使有點不安,但啡兒沒有回頭,因為現在她必須儘快趕到應奎那傢伙的身邊……

漆黑的辦公室里,猩紅的火星燃點著,應奎把煙放到唇邊,才吸了一口,就猛地咳嗽了起來。

「可惡。」他把煙捻熄。

這煙是他以前常抽的那個品牌,從應雪昏迷開始他就不自覺地戒掉了。

只不過是三四年沒有碰,居然就把他嗆得要命——就像是愛情,他以為他終於找到了真正屬於他的愛情,他以為他終於抓到了幸福的尾巴,結果又破滅了,到頭來,他只不過是像三年前一樣,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次看到他所愛的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父親的身下。

「我終於找到你了。」

寂靜中突然響起的女聲讓他赫然回頭,並且脫口而出:「啡兒!」

Ella咬了咬唇,款款地來到他的面前,「是我,是我找到了你。」

他愕然,把自己拋回大班椅里。心中悵然而起的失望讓他不知如何自處,為什麼會奢望著啡兒的出現?是心底仍然心存僥倖,希望啡兒趕來辯解一切,希望從她的口中聽到一切不過是一場玩笑嗎?

「不是她,你很失望嗎?」

他轉過來,Ella順勢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纖纖玉手攀上他勁瘦的脖子,「看著我,Ken。」

他如她所願地看著她,但,只是看著。

「看著我,是我找到了你。好好地……看著我。」Ella以蠱惑人心的聲音柔柔地訴說著,唇輕輕地落到他的喉間,輕啃著,「告訴我,你要我,你要的是我……」她的目光,一直尋覓他的,帶著魅惑,「只有我……」

他半掩著眼睛,看著動人的她卻依舊不為所動。軟玉懷香沒有哪個男人會不為所動的,只是……為什麼他半點慾望都提不起來?他的腦海里想到的儘是啡兒的媚態,還有那些叫人心動不已的怒嗔嬌羞……

才想著,一時的不為意,Ella的唇就恣意地吻上了他的。而就在這時,有什麼正迎面飛來,他一驚,推開Ella,並接住了那不明飛行物,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絕無紕漏。

高跟鞋?

他愕然地看著手中的高跟鞋,要是被打到了鐵定是頭破血流的後果。抬頭,門口站著一個嬌小的人影,正倚住門邊喘著氣。他的心,跳得有點快,雖然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啡兒無力地倚在門邊,她不知道姚雪奎在那杯紅酒里下了什麼葯,居然讓她會間歇性地無力,那斷然不是普通的東西,有錢人的花招就是特別的奇怪!害她一路跌跌撞撞的,狼狽死了。唯一、唯一幸好的是!她趕上了,正好打斷了就要開始的淫穢戲碼!

「該死的……傢伙,你居然給我戴綠帽!」

「綠帽是女人給男人戴的。」他感到好奇怪,這個時候的自己居然還有興緻和她抬杠。

「反正我不喜歡戴綠色的,你給我把皮繃緊一點喔!」啡兒威脅地說著,踉蹌著走向他。

他一見,下意識地上前去扶她,不料卻被Ella拉住了。

「Ken!」

他看著Ella驚詫的大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他的脖子被啡兒一拉,只感到熟悉的柔軟正細緻地覆上他的唇。他的目光和她的交纏在半空之中,他頓時心頭一震,心神被她眼中暗涌的火苗深深地吸引住了,直到她放開他,插身到他與Ella之間,他仍然無法回過神來。

「這是消毒。」她對他這樣說著,然後轉看向Ella,「你是找到他了,不過你晚了五年。早在你被他父親設計的那天,你就該跑來找他,可是你沒有,所以,現在他是我的。」

她的話,讓他和Ella同時一愣。

Ella傻傻地看著與自己身高相仿的她,久久的。最後,Ella低頭笑了起來,然後走到門邊,展開一抹奇異的笑直勾勾地看著應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遲到了,抱歉……還有,祝福你們。」說罷,Ella在他們的注視下寂寞又驕傲地走出了辦公室。

「知道她當年其實是被你爸設計的,你難道不想追上去嗎?」

他回過神來,看著跌坐在大班椅上的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在他的心裏面早就被她塞得滿滿的,哪裡還有Ella的位置,「你呢?你是被設計的嗎?」

她瞪了他一眼,無力地捂住自己的臉誇張地嘆道:「天啊,我的男人怎麼沒有長腦袋……」

「胡說,誰沒有長腦袋了。」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拿開了她捂臉的手,要她看著自己,「任誰看到剛剛的情景都會失去判斷力的。說,你有沒有被怎麼樣?坦白從寬喔!」

「去你的抗拒從嚴!我哪裡知道,我被下了葯不是嗎?」

她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並沖他做了個鬼臉。

「你屬狗啊,怎麼那麼喜歡咬人?」

話雖如此,看到她這樣,他反倒鬆了一口氣。其實,只要知道她還是屬於他的,不管發生過什麼他都可以不計較。他真的愛慘她了,不是嗎?

「我只咬笨蛋!」

「那麼……真的沒什麼了?」

他湊前,眼中儘是認真與霸道並帶著燙人的氣息,就像是每次慾望騰升時看她的那種眼神,害她被看得有點心慌意亂。他的手,揉捏著她的,突然一陣刺痛傳來,她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

「剛剛被水晶燈的碎片劃到了手。」撒嬌地把手心推到他的面前,她故意可憐兮兮地說道,「不知道是誰那麼壞,把燈打翻在地上,害人家剛剛劃到了流了好多血……」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流了很多血嗎?要不要緊?我跟你上醫院好不好?」

看著他緊張兮兮的臉,她「噗嗤」一笑,用力摟住他,「沒事,騙你的啦,不碰到就不會覺得痛了。」

他挑眉,突然抱起她,把她輕輕地放到書桌上面,接著欺身過來,把她鎖在身下。

「不碰到就不會痛?」

「喂、喂……」

她不依地挪動身子,卻被他按住了。

「你剛剛說你被下了葯,會不會是那種葯?」

對他那沒有營養的暗示她翻了個白眼,「全天下大概只有你才會巴望自己的女朋友被人家下那種葯。」說著,她發現他的眼神變了,那是他掩飾自己受傷時才會露出的眼神,所以她不理會手上的傷,捧住他的臉,要他看著自己並認真地對他說,「別這樣,父母是輪不到我們去選擇的。」

是的,父母是沒有辦法選擇的……

他默默地看著她在一瞬間變得複雜的眼神,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迎著她有點惘然的目光輕聲建議道:「什麼時候我們也生個屬於我們的孩子?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笑了,看著他,「是最不幸吧!因為他會有個白痴老爸。」

「那麼喜歡上他這個白痴老爸的你又是什麼?」他咬了咬她的鼻子,一臉的迷人笑意。

「天才啊,配你這個白痴剛剛好。」

「那我們還等什麼?我已經在期待我們的孩子是天才還是白痴了。」

他的唇欺過來,她只來得及說了一聲「傻瓜」,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他用深情所編織的旖旎中了……

萬眾矚目的《落陽時分》開拍的大日子終於來臨了。

擔當男主角的Rain因故無法如期加入劇組,所以,電影從男主角死後的部分開始拍攝。

啡兒起了個早,精神飽滿的她拉著一周前就宣布了今天要蹺班的他來到了攝影棚,攝影棚內工作人員早已經把布景搭起,燈光師在專註地調試著燈光,God和副導演正為著些什麼而和一眾攝影師開圓桌會議,其他的工作人員滿場飛跑,都是忙碌個不休。

「我好緊張喔!」

看到這些,啡兒只感到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動力,讓她好想好想趕快站到攝影機前。反觀應奎,板著一張臭臉,像是全世界都虧欠了他似的。

「你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

「我要親親。」

啡兒一愣,只覺得眼前的他有點像是耍賴著向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回去再說。」

「不要嘛!昨天看你受傷了,我都沒怎麼碰你。」

他的話讓啡兒俏臉一紅,都被他吃干抹凈了,他居然還說沒怎麼碰,真過分!

「而且前天又有人打攪我們,我總覺得還有第三次。」

聽到這裡,啡兒總算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前天晚上,他的手機卻響個不停,本來掛掉了就好,可惜打電話的人像是長了鋼鐵般的意志,不停不停地重撥,二十多通的電話……可想而知被澆熄的是什麼了。更扯的是,電話是與他常年不聯繫的大學死黨兼妹妹應雪的前度不肖男友打來的,問的居然是衛生巾的使用方法,害他一時失去平衡,掉落在地上,腰撞到了致使漫漫長夜只能乖乖地躺著,整個晚上都睡不著覺(當然腰痛是一個原因,而,至於還有別的什麼,大家儘管無視吧)……

「你還笑!」

就在他作勢要親過來的時候,突然有人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小奎,啡兒。」

「阿姨?你怎麼也來了?」

啡兒看著一臉笑容的莫君嵐,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的複雜,「莫姨早。」

「早。」

莫君嵐的目光一直落在啡兒的身上,讓姚雪奎說過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里反覆重播,使得她感到十分的不自然。

「9點才開演,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其他演員都還沒到呢!」

是God,頭上仍然戴著個鴨舌帽,把半張臉都遮住了。

「這傢伙緊張得睡不著,所以就過來了。」回答的是應奎。

他的話馬上就引來了God和莫君嵐詫異的注視,尤其是God,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害她不好意思得幾乎要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看來我們就要辦喜事了,阿姨。」God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取笑。

「怎麼啦?沒睡好?」

「是啊,劇本有些地方需要做些改動,所以忙了一個晚上。」God說著,目光飄向了有點心虛的啡兒。

「你這孩子,要注意身體。」

「是、是、是,阿姨你就愛操心。你該多點笑少點操心的,不然這麼漂亮的臉變醜了我就罪過啦!」

「傻孩子,就會耍嘴皮子。」

啡兒出神地看著莫君嵐和God之間的互動,獃獃的。

「啡兒,你不舒服嗎?」他湊到她的耳邊,關心地問。

「沒事。」她只是有點羨慕,也有點妒忌。

「啡兒,過來,我要幫你化個最漂亮的妝!」God的劇組裡御用的化妝師D.K,沖啡兒搖了搖手中的化妝箱。

「去吧。」

「嗯。」

啡兒看了看莫君嵐,扭頭走了。

「阿姨是特地來看啡兒的?」

對God,莫君嵐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倒是God,誇張地低叫:「我就知道,阿姨怎麼可能會來看我呢!」

「傻孩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莫君嵐寵溺地拍了拍God的頭,臉上儘是慈愛。

「對了,怎麼沒有看到你身邊的那個大鬍子?」

應奎的話讓God正要出口的呵欠頓住了。

「什麼大鬍子?」

「還裝,就是那個一天到晚都跟在你身邊喊你師傅的那個大鬍子,一直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

這時,前方有幾個人走來。God眯了眯眼睛,看著帶頭那個高壯雄武的黑髮男人,突然轉過身去,「你自己問他吧。」

應奎一愣,轉后一看,果真看到了那個總是跟在God身邊的大鬍子,只是此刻的他有點不一樣,除了衣著,最明顯的改變大概就是他的眼神了,那是一抹炯炯的似是能把什麼都燃燒似的堅毅。

「你是?」

只見那個大鬍子從胸前取出一個證件舉到他們的面前,「我是劉亦龍,隸屬國際刑警。」

「國際刑警?」

應奎挑眉,看向在一邊掏耳朵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God,然後又看向劉亦龍以及他身後的那三名同樣高壯的異國同伴。

身後是一陣喧鬧,他們的出現已經在攝影棚成功地引起騷動。

「請問席凱嵐小姐在這裡嗎?」

「你們找她有什麼事?」

「你就是應奎?」

應奎直視著劉亦龍,而劉亦龍也評估地看著他,兩個身高同樣超過183cm的男人,一個挺拔斯文得一如貴族王子,一個高壯威武得一如古代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在氣勢上誰也不輸誰。

「你們找我?」

啡兒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一旁的莫君嵐有點擔心地看著啡兒,走上前向劉亦龍說話:「這位刑警先生,你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莫君嵐女士,你也在。」

劉亦龍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深感奇怪,God走到莫君嵐的前面,擋在莫君嵐與劉亦龍之間,鴨舌帽下的大眼半眯著,帶著點警告的意味,「不要嗦,有話請你直說。」

劉亦龍別過臉去,快得就像是刻意不去看God似的,只見他走到啡兒的面前,淡淡地說出讓所有人都傻住的一句話:「席凱嵐小姐,作為謀殺姚雪奎先生的嫌疑犯,我們要正式拘捕你。」

「慢著,你說誰謀殺了誰!」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God,他一把上前拉住劉亦龍的手,而劉亦龍的反應卻是火速把God的手甩掉。

「今早,是姚雪奎先生私人別墅的清潔工報案,說是發現姚雪奎先生死在書房裡。雖然死因仍未被肯定,但是經過一輪的搜證以及調查,我們在書房裡發現了席凱嵐小姐的血液樣本。所以,作為本案的嫌疑犯,席凱嵐小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慢著……」

應奎腦袋裡雖然是亂鬨哄的,但是他把啡兒摟在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她冰冷的臉頰,「啡兒!啡兒!呼吸啊!別忘記了呼吸!」

「呃……」

啡兒一震,這才記起了要呼吸。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她才會失措了,「不可能的……刑警先生,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我……」對了,當時她似乎聽到了姚雪奎的一聲低呼,想到這裡,她慌了,抬頭看著應奎,「那些水晶燈的碎片!怎麼辦,我推開他走的時候似乎有聽到他叫了一聲……該不會是他……他……我殺人了嗎?奎……我……」「別慌、別慌!」他用力把她摟在懷裡,哄道,「沒事的,沒事的,他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死掉了……」

「可是我真的聽到他叫了一聲……」

「別想了,他們現在也只是懷疑,死因沒有找到誰也有可能是兇手……」他說著,咬了咬牙。死的人是他的父親,而嫌疑人是他最愛的女人……他的心裡雖然亂,但是摟在懷裡的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縱使心裡再亂他也必須堅強起來,因為不強大不勇敢他就誰也保護不了!所以,他直視著劉亦龍,用再堅定不過的眼神,「你說你們是國際刑警?」

「沒錯。」

「如果只是一宗平常命案,為什麼要勞師動眾地讓國際刑警處理?」

劉亦龍愣了下,當中的理由似乎不能對他們說出來。

「我們有我們的原因。現在,我們必須把席凱嵐小姐帶走。」

「如果我說不行呢?」God再次站出來,「今天是《落陽時分》開拍的大日子,記者、投資商都會過來,難道你要我們的電影少了女主角?你知道女主角不在對我們的影響有多大嗎?這個損失,只怕是你們國際刑警也賠不起。」

劉亦龍抿唇,從上衣的口袋裡取出記事本快速地寫了幾行英文然後遞到God的面前硬聲說道:「請把賬單寄到國際刑警的總部,我們等著。」

「你!」

劉亦龍再次轉向啡兒,做了個請的姿勢。

啡兒咬了咬唇,應奎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沒事的,我陪著你去。」

「嗯。」啡兒用力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裡,貪婪地吸取他獨有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莫君嵐突然擋在他們的面前,挺直瘦弱的身子對劉亦龍一行人說道:「請各位等到拍攝結束。」

「我已經說過,賠償的事宜我們會……」

「你們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們。」

莫君嵐的話似乎讓劉亦龍心動了,「你說你有我們要的東西?」

「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很清楚他在做些什麼。只是,你們必須答應等到拍攝結束。這部電影,對我的孩子很重要。」

「你的孩子?」

劉亦龍的目光飄到了God的身上,然後又轉到啡兒的身上,讓啡兒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是我的孩子。」

莫君嵐的手,突然放到了啡兒仍然因為慌亂而顫抖的手上,轉過頭來,帶著那抹如春風般溫暖人心的笑,「這是我的孩子最重要的電影開拍的日子,不管如何,希望等到結束以後再把她帶走。」

啡兒整個人被徹底地釘在那裡,她獃獃的,幾乎要衝口叫出她一直想要叫的一個字,可是莫君嵐把指頭按在她的唇上,溫柔地笑了。就在這個時候,劉亦龍與他的同伴已經商量了一番。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等到結束的時候再把席凱嵐小姐帶走。」

門邊又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是演員們和記者來了。

「好好地告訴他們,你是最棒的。」

莫君嵐的目光堅定且帶著驕傲,穩穩地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忘卻了身上的顫抖,心裡的慌亂,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動漸漸漲滿了胸臆之間。

「去吧。」

應奎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呢喃,然後放開她並在後面輕輕一推,把她推向了銀色的舞台……

拍攝現場有一股奇怪的氣氛。或許是因為劉亦龍與他的同伴實在是與這攝影棚太格格不入的關係吧,不但演員對他們有所忌憚,連一向活躍的記者們都不太敢靠近他們的身邊。本來嘛,記者們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去接近他們,可是,作為投資方的莫速集團接班人應奎以及前莫速集團總裁的獨女莫君嵐卻一直在這樣的人身邊,害一眾記者心癢難耐,不由得去猜測諸多的事端,例如說莫速集團終於和國際黑道接洽,準備在毒梟市場分一杯羹這樣的想法,終於不受控制地萌生了起來。

「Action!」

顯然,副導演突然喊出的一句話,硬生生地把一切奇怪的猜測打斷了。為了交稿,記者們都聚精會神地看向鎂光燈之下。

現在拍的正是女主角站在墓前對男主角告別的一幕。

記者們百無聊賴地拿著新聞稿,早已經收到了對白的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期待接下來會看到什麼,畢竟不管如何說出來的就是那句他們早就熟悉得可以倒背的台詞,可是,等啊等,就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是女主角又忘記了對白?是的,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能當主角,只要稍有姿色,誰都行,哪有什麼演技可言啊!還以為God大導演所選的女主角有多麼的厲害,看來還是言過其實了……

「啊!」

突然有人底呼,一眾記者們這才懶懶地看向鎂光燈之下,然後,就像被點穴似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鎂光燈照射下,只見啡兒低頭站在墓前,就只是站著。沒有對白,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演技,就只是默默地站著——可是!這樣的靜默宣洩出的卻是連瞎子都可以輕易察覺的悵然氣氛。

「她在哭嗎?」有人輕聲地叫。

「不,她在愧疚吧!」

「為什麼要愧疚?」

「因為菲利婭一直對男主角的愛視而不見,所以她愧疚!」

「噓!」

副導演有點生氣地制止那群沒有半點常識的傢伙,難道這些記者們不知道他們的聲音會影響到演員的情緒嗎?

「莫姨,啡兒就是你的女兒吧?」

莫君嵐聽到應奎的話,沒有說什麼只是笑。她專註地看著鎂光燈下已經牽動大家情緒的啡兒,聽著旁邊那幾位國際刑警詫異讚歎與細碎交談,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是不是改了劇本?」忽然又有人咬起了耳朵。

「我們根本沒有改劇本,尤其是結局部分。」

副導演忍不住修正記者們的討論,God笑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瞧她都忘記了要把改劇本的事情告訴她的副導演了,等下得好好地道歉才是。

「瞧!她動了!」有人緊張地叫。

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回到了鎂光燈之下,只見啡兒把手中的花束輕輕放開,美麗的花兒緩緩地撒落在墓地之上,而她的表情,冷澈心扉,淡漠得叫人詫異。

「菲利婭應該是慟哭後悔的啊!停……」

副導演正想叫停,卻被God給攔住了,只見他鴨舌帽底下的眼睛半眯著,唇上翹起了極好看的弧度。

「是淚!」突然有人驚呼。

是的,一滴淚快速地從啡兒的右眼滑落了。她那冷得一如天壇深湖幽邃的眼眸突然抬起,看向上面,鎂光燈刺眼的強光沒能讓她把眼睛閉上,反而引出了她更多的淚水,一滴接一滴,滾滾而落,有如鑽石花般的璀璨。

「為什麼到了最後,你還是沒有把我的愛看在眼裡?對愛視而不見的人,其實是你……」

只是短短的一段話,只是幾個簡單的表情和動作,全場的人都愣在那裡。記者們手中的筆滑落了,本來準備拍劇照的攝影師忘記了按快門……

最快回過神來的是副導演,他喊了一聲,攝影師這才慌張地把攝影機停住。副導演詫異地擦了擦眼角的濡濕,好不容易地呼出了一口氣:「天才……她是天才……」

「啪啪啪!」

突然響起的鼓掌聲,讓仍然愣在邊上的記者們恢復了過來,大家轉頭一看,看到了一個背著旅行袋,滿臉鬍渣滓的金髮外國人。

「那是誰!」

「有點眼熟,一下子想不起來……」

眾人疑惑,連鎂光燈下的啡兒也大大地吃了一驚。只見她一邊擦掉臉上的淚,一邊走下台,就在那個外國人無比熱情地向她張開臂彎想要來一個親熱的擁抱之際,她說出了一句能叫所有人倒地吐血的話,只可惜是用德語說出來的,沒有多少人聽懂:「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跑出來嚇人!」

「菲、菲利婭……」

空出來的擁抱在此刻顯得異常的多餘,這個時候,應奎走過來,把啡兒摟入了懷裡,輕輕地為她擦去臉上未乾的淚。而啡兒也沒有拒絕,安心地賴在他的懷裡,享受他提供的溫柔。是一切太自然了嗎?居然沒有半個記者記起自己立志當狗兒的宏願,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也沒有跑過來搶獨家。

「你是……」

「應奎,啡兒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和孩子的爸。」

一大串的德語從應奎的口中溜出來后,他得意地對眼前的那位有點像流浪漢的外國人伸出了善意的手。

「這樣啊……」外國人撓頭與他握手。

倒是啡兒瞪視著他,口氣不善地說:「你居然會說德語!」

「我沒有說過我不會啊,所以,你的那句ich?liebe?dich我可是清清楚楚地收到了。」

啡兒的臉不禁紅了紅,轉看向一直在發獃的外國人,把氣都出在他的身上,「你不是死了嗎?怎麼跑到這邊來?」

「我擔心你啊,聽God說你終於肯答應演出這個角色,所以當然得看看你。」

「看到了,是吧?所以,你可以走了。」

這傢伙跟God是認識的吧!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God這麼執著要她去演菲利婭了,原來是這傢伙搗的鬼!

「菲利婭……」外國人委屈地叫,然後看向一直唇上含笑的應奎,「對了,我是阿諾,也就是……」

「也就是一個無聊的人。」

啡兒故意打斷阿諾的話並沖阿諾做了個鬼臉,這個時候,劉亦龍一行人和莫姨走了過來。

「席凱嵐小姐,如果有時間請你到當地警局去錄一份口供,我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說罷,居然丟下一大串的莫名其妙就要扭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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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吻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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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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