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往,她都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老覺得父親是高高在上的,無人可比的,可如今,父親在她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已老之人,並且是,空有支配慾望卻缺乏親情的老人。
心不在焉地跟在父親的身後,只見父親停在書房門前。
看過來的目光,儘是對她的挑剔與不滿,「你的許Uncle就在裡面,等下進去一定要好好賠罪,別再給我丟臉。」說罷,也不看她便把門推開。
天知道父親哪來的篤定,認定了她必然順從就如以往?
走進書房,許文生就攤坐在古色古香的紅木凳上,一雙充滿了算計的眼,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給許Uncle奉茶認錯!」
她看了父親數眼,默默地照做。
然後,被指定坐在父親的身邊,陪襯品似的,聽著父親與許文生之間那無聊又虛偽的對話。
直到——
「女大不中留,好,既然文生你這般有誠意,就讓他們的婚事儘快辦了吧。」
她愣住,終於知道父親半強迫她過來的目的了。
「說的是說的是,總比老是被那些無聊的媒體把你的寶貝跟那不長眼的混小子扯到一塊的好。以後……我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許文生說罷,對一直站在身後的保鏢吩咐:「把少爺叫進來。」
說罷,又轉向她,一副和藹可親的噁心表情,「熙康,我的寶貝兒子你一點都不陌生了,我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然後,在這個讓人一再失望的場合里,某人出現在眼前。
她,意外地站起來,瞪著同樣意外地看著她的人。
「來,熙康,讓許Uncle再一次給你重新介紹——許雲希,我失散多年一直流落在外的兒子。」
兒子。
她失神地看著沉默地站在眼前的希。
原來,使得心底一直不安的預感,就是這個……
【第九章】
有一種狀況,外界失去了你的音信,無法與你取得聯繫,這叫失蹤。
有一種狀況,外界會透過第三者知道你在哪裡但無法與你直接取得聯繫,並且你會被人嚴密看管,這叫綁票或軟禁。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對於黃熙康而言,第一種情況發生在兩年前,另一種是現在進行時。
而且,很明顯地,有兩個人會反對她的看法——她的父親以及那個笑容很讓人噩夢的許文生。
「熙康跟我們雲希也數年不見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在婚禮前好好相處一陣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了,我有一幢別墅是打算送給雲希新婚的,婚禮前,你們小兩口就在那裡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吧。」
反無論如何,她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被許文生帶走了。
以蒙著眼的方式帶她前往,美其名曰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再笨的人都知道,不過是防止她有機會逃跑罷了。
視力被奪去后,似乎其他感官的能力就會變強。
待所有人都走了,安靜的空間里,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另一個人的氣息,不過,那個人只是待在一個距離她很遠的角落裡,不聲不語的,也不過來給她摘掉臉上的布條。
說實在,沒想過會在案子結束以前就再見到他,更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
但無來由地,多了個身份的他非但不讓她感覺陌生或害怕,反倒讓她有種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感覺。
這時,腳步聲響起。
她抬起小臉,感覺到停頓在自己面前的他。
本以為他是要摘掉她眼前的布條,誰料他卻遲遲沒有行動,半晌,聽他說道:「為什麼賀劍會讓你落入你父親的手裡?」
黑暗裡,內心彷彿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心裡也仿似聽到了跟耳朵聽到的不一樣的言語——在此之前,她不知道這種酸溜溜的語調代表了什麼,不過,現在細想,應該就是「吃醋」吧?想到這裡,她微微地詫異著,然後,感受著自己微快的心跳回答:「希,剛剛你一直不說話,也不反對他們的安排,是因為你打算在只剩下我們的時候放我回去嗎?」
「不是。」
回答得真快。
她心裡暗笑,才奇怪著為什麼希對於那突然而來的婚事如此順從,還表現出一副不在乎她的面孔,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他,原來……他已經考慮得那麼遠了。
「你一定是認為,先順從了他們降低他們的戒心,然後才能讓我安全地離開吧?」
畢竟,她可是有身孕的人。
才想到這裡,卻聽到腳步聲走遠,然後,聽到了摔門的聲音。
心裡詫異,她拉下綁著眼睛的布條,瞪著關得緊緊的門,只聽門鎖那一直發出金屬轉動的聲音,像極了——有人在外面進行反鎖!
大驚。
她連忙衝過去,想要拉開門,卻發現門柄已經被鎖了個死緊。
「希!你為什麼鎖住我?希?!」
沒有再聽到腳步聲響起,希絕對就在門的另一邊!
她一邊喊著一邊用力地拍門,可是,無論怎樣,希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希!你快點開門!」
敲門的聲音,不絕於耳。
可是他卻充耳不聞,雙手抱胸地挨在牆上,而半眯的眼,銳利的目光斂藏著,在過長的劉海下,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天花上的某一處。
「希!」
門的另一邊,仍然在拍打著。
回想起剛剛提起方才與她短短的幾句交談中,她就多次護住自己的小腹那種不經意的舉動,只覺得如今每一下的敲門都像是直接敲在他的心上。納悶著她的堅持,也納悶著她像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准孕婦,他翻了個白眼,終究還是把門打開。
「希,我就知道你會開門。」
可所有的牢騷,在推開門的一剎,瓦解在那略顯蒼白的笑容中。
「我只是受不了你。」
邊說邊帶上門,他一邊走進房間里,一邊環顧四周。
而她,奇怪著他的舉動,彷彿在暗中觀察什麼,於是頓了頓,不再說話。
彷彿終於確認完畢,只見希臉色略帶沉重,攤坐在沙發上。
「希?」
「你過來。」
她不疑有他地坐到了他的身邊,卻被他猛地一拉,幾乎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尚未反應過來,就感到他的唇貼到了耳邊,那種曖昧的貼近使得她心裡恍惚了一下,幾乎沒聽清楚希的話。
「別亂動,就這樣聽我說。」
他的氣息縈繞在耳背,好癢,還害她禁不住紅了臉,不過他的語調那麼的沉重,她連忙勒緊心神,細細地聽下去。
「這裡的暗角都安裝了針管攝影機和偷聽器。」
她微微一愣,心中凜然。
「外面安排了人把守,不是說要出去就可以出去的,你懂嗎?」
「那……」聲音出口,發現音量稍大,她連忙學著他,把唇湊到他的耳邊去,「那……那你剛剛是故意把我反鎖嗎?」
感覺他似乎渾身僵硬了一下,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希?」
「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先配合我。」
配合?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他的大手猛地壓在了腦後,緊接著,灼熱的氣息從耳邊撤離,一下子迎面撲來。
壓力,驟然落於唇上。
她詫異地承受著,感覺著那越發加深的吻,慌亂的視線撞上了他的,這時,只感到唇珠被敲開,他那濕軟的舌闖了進來。
「快,配合我。」
短暫的唇舌相分,只聽他如此說道。
但……
他說的配合,到底是指什麼?
模糊地想著,感覺他唇舌間忽輕忽淺的挑逗,她彷彿忽然明白過來,如果他方才的沉默順從是為了降低他們的戒心,如今對她這樣的親吻,應該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那麼,配合就是指……
見她遲遲沒有配合他,他不禁稍稍地撤離,以為她沒有理解他的用意,正要開口提醒孰料他方抽離,她便追吻了過來,甚至還模仿著他剛剛所做的。
她,一直是個很好的學生。
雖然吻得生澀,卻同樣害他心猿意馬。
但……
問題顯然不在這裡!
問題在於,她完全理解錯誤!
他連忙修正,搶回主導權,在盡量不傷到她的情況下,以一種看似猛烈粗魯的方法把她壓在身下,把吻,從她的唇蔓延開去,沿著腮幫,一直吻到耳後。正要開口,把真正的打算告訴她,孰料,她這個好好學生居然在這種時候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下巴一揚,用柔軟的唇含吮起他的耳垂來。
渾身寒毛豎起。
他一皺眉,連忙用雙手壓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回沙發上,並順勢吻向她的下巴。
「不是這樣。」
突然聽到他這樣說,她愣了愣,以為是自己配合得不夠,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不夠。猛地想起那天夜裡,那個想對他霸王硬上弓的小女生所做的事情,咬了咬牙,紅著臉,手一伸——
只覺得他頓了頓。
她尷尬地咬著唇,在他那似乎有點古怪的瞪視下,一雙小手沿著他那結實的腹肌,顫抖著探向他的腰帶。
身上的他,這回完完全全地停下來。
而她,繼續拉扯著他的皮帶,直到,他突然用手按住了她的,並一把把她的手固定在頭上。
才意外著,突然又被他吻住。
跟之前的吻不同,這次的吻帶著點惡狠狠的味道,激烈得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越是想抵擋,越是被他吻得更深,就連喉嚨,也被他的舌狡猾地吮吸了幾下。
她反射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掙扎了幾下,卻沒能掙開來。
「對,就這樣,甩我耳光,聽到沒有?」
她意外地愣了愣,只覺得本來按住她的手的力度輕了許多,連忙按照他說的,用力地往他臉上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