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甄美俐周旋在三個男人之間，很快地熟絡了起來，彼此交換名片，得知其中高個子是在某電子科技產品公司當高層，她對他的笑容便特別多。

商場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除了實力之外，還要依靠人脈。

而男人通常會給漂亮的女人面子。她最擅長利用自己的天賦為自己的人際關係加分。

業界不少人叫她拜金女，不過她一點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她不是一個愚鈍得會為了拿到案子而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

她靠的是利用交際手腕取得良好關係，進而讓大家在遇上機會的時候想起她。

至於那些總是對她存有敵意和眨意的人，不外是一呰惡意要打臟她或是嫉妒她的人而已。

她甄美俐在社會大染缸里浸泡多年，早就練成了無敵的銅皮鐵骨功，沒什麼人可以欺壓到她。

她專事主外爭取案子；她的好拍檔莫汝芯則主內，負責管理公司。所以她開設的美思麗特工作室才能夠在短短几年內和老字號競爭。

業界有些人對她特別眼紅，傳言四飛，說她是靠床上關係才成功拿下幾件大案子。

「美俐，你過來一下。」班長突然走了上來，神秘兮兮地打斷她和三位男士的閑聊，帶她走去一個角落。

「你看。」班長指向剛好踏進會場的英俊挺拔男人。

她依言看去，男人穿著剪裁合身的手工縫製西裝，遇上熟人之後，他禮貌一笑，嘴邊露出一個小酒窩。

甄美俐終於知道班長要她過來看什麼了。

她認得這個男人。雖然事隔十年不見，但那個男人曾經是她腦海里最揮之不去的身影。

「羅允霆是吧？」她向班長確認。

班長擠眼，在她腰后輕推一把，「去吧，報復的機會來了，美麗同學。」

甄美俐露出完美的笑容，撩撩長發，「安啦，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出席這同學會？」

公司里部屬之間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千萬別惹到俐姐，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天使發起怒來會變成什麼樣的惡魔。

她甄美俐不是善良的小綿羊，而是一個男人不該惹上的女人。

藍定毅坐在一角的沙發上，差不多要打起盹來了。

很無聊的高中同學會。

他昨天剛從美國回來，還沒適應好時差這個問題，下午便陪著家裡那個女人逛了好久，還去和別人搶蛋糕，晚上則因為答應了昔日好友會出席同學會，所以硬是犠牲睡眠來到會場。

跟熟悉的人打過招呼之後，他趁機躲去一旁的沙發上獨自打盹。

就在他快要沉入夢鄉之際，一掌拍上他的肩膀。他嚇了一跳。

「藍定毅先生，我邀請你出席可不是讓你在這裡打瞌睡的。」

一抬頭，身形略為福態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環手笑看向他。他挑眉站起，「許家博先生，你不知道打擾別人睡眠很不禮貌嗎？」

「我沒有直接朝你腦袋呼巴掌算不錯了。」許家博聳肩。

他一笑，對方也笑開。他伸臂擁抱對方，「我們有七八年沒見了，老朋友！」

對方拍著他的背，「何止七八年。當年你去了美國念大學，之後一直沒回國，我們多次的聚會你都沒現身！」

「這次我不是回來了嗎！而且還給足你面子，放棄寶貴的睡眠時間趕過來了。」

「哈，感激不盡了！」

彼此歡喜的敘舊之後，藍定毅坐了下來，看著會場里三五成群聊得興起的其他人，「大家好像都改變了不少。」

「是啊。你呢，最近過得怎樣？」許家博幫他倒了杯紅酒。

「老樣子。」他聳肩，和老友碰杯一下，「暫時不會回美國了，我被總公司調回國。」

「咦！上次怎麼沒聽你提起？該不會是變相降職吧？」許家博挑眉。

他聳肩，微笑不語。這次調回台灣並非降職，是因為總公司剛收購了一間新公司，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人回來坐鎮而已。

簡單來說，他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代表上層賞識他的能力。

「不說工作，談一下感情事。找到新對象了沒？」許家博很快轉移話題。

「沒有。」他晃著杯內的紅酒。

「不是吧，像你這種好條件的怎麼可能找不到女友？是你太過挑剔還是……嗯哼，有其它的問題？！」許家博曖昧地半開玩笑。

「放心，有問題的話我一定會找你，泌尿科的許醫生。」他微微眯眼。

「我必須澄清一件事，我並不是在推銷自己。」許家博輕咳一聲，

「但，我的醫術還算可以，你來光顧的話我給你打八折。」

「你乾脆辦個會員制什麼的更好，老同學一律七折。」

兩個老同學凝視片刻，忍不住再次笑翻。

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走了上來，笑搭著許家博的肩膀，「兩位學長在談什麼？笑聲連我站在那邊都聽到了。」

許家博握過女人的手，「曉儀，這位是我以前的同班死黨，就是我經常在你面前提起的藍定毅。」

「許太太，你好。」藍定毅笑著伸出手。這次的同學會由溫曉儀主辦，所以許家博才卯足全力幫忙邀請當年的同學。

他聽說當年有好幾對學長學妹修成正果，現在已結為夫妻。

眼前這兩人就是其中一對。

「叫我曉儀就好了，藍學長。」溫曉儀早就聽說過這人的名字，因為當年他是校董的兒子，為人雖然低調，但那次他幫甄美俐出頭的事卻在學校里傳得沸沸揚揚，所以她才知道他。

「對了，藍學長要不要過去見見你同班同學？現在過去時間剛剛好喔。」溫曉儀一笑，朝老公擠眼。

「嗯哼，還是等一下再過去好了。我再和定毅聊聊。」許家博自然知道老婆是在暗示什麼。

溫曉儀笑著離開，擠身入人群中。藍定毅狐疑地看著老友，「你們夫妻倆在打什麼暗語？」

「不是啦，藍大人。」許家博努努嘴，示意他往左邊方向看去，「我老婆正在幫她以前班上的一位同學出口氣。聽說當年那位同學被人玩弄，欺騙她說和她交往，其實是把她當作女傭使喚，被女方拆穿之後，男的還當眾奚落那個女生是四眼野豬妹……喂，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故事很耳熟？」

藍定毅想了一下，搖頭。「沒有。」

「嘖，就知道你這個人健忘。」許家博湊前低聲道：「你記不記得以前班上有個模範生叫做羅允霆？」

他努力思索了好一下，這才頷首。

「當年就是他和別人打賭，說好和曉儀班上一個肥妞交往，結果他把人家當跑腿，還辱罵她是四眼野豬妹，最後你挺身而出教訓他一頓，還逼他不道歉的話就一起上校長室，當時大家都以為你在暗戀那個肥妞，結果你完全不當人家一回事。」許家博好心提醒他那段塵封往事。

「是嗎？」藍定毅支著下顎想了好半晌，印象中好像真有這件事。

不過他對那個肥妞倒是完全沒印象。

「人家肥妞現在變成了大美人，今天特地出席來給羅允霆好看的。」瞄了一眼有些熱鬧的那個方向，許家博擺擺手，「我老婆樂在其中，我們還是別過去趟那渾水比較好。」

他就是不明白女人為什麼會如此無聊。

「無聊。」藍定毅也認同。今天的同學會其實是炫耀大會，他看到不少人拿著名片到處穿梭，有的則穿金戴銀，像是在走時裝秀。

幸好他還有一個談得來的老友，不然他鐵定待不住。尤其是聽說了野豬妹大翻身找舊情人炫耀這回事。

「家博，找一天我們約出來喝酒。我離開這裡太久了，你得盡一盡地主之誼帶我去熟悉一下環境。」他一拍老友的肩膀。

許家博拍胸保證：「好，沒問題。我只怕到時候你會爽約——」

話說到一半，溫曉儀不知何故過來拉人了，許家博向他打個抱歉手勢，跟著老婆走向會場中心。

藍定毅喝完杯內紅酒，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於是走向擺在落地窗前的餐點，夾了一塊鮭魚鬆餅，放入口中咀嚼，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不好意思。」

藍定毅讓開，男人夾了幾份小點心，殷勤地遞給剛走過來的氣質美女。

女人穿了一襲勾勒出完美身段的淺灰色名牌洋裝，修長白晰的雙腿讓人怦然心動，腳下蹬著一雙細跟五寸靴子，看起來更顯得玲瓏纖盈。她鳳眸微眯，紅唇微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遞食物給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