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是什麼?」他看見也手掌中放有一塊方形玉牌,溫潤透亮,那抹綠宛如一泓碧綠湖水,使他近日為軍事煩憂紛亂的心沉潛平靜下來。
「我命工匠將玉石打造成珮飾,好庇佑將軍出征時可以趨凶化吉,而後凱旋歸來。」
「你擔心我?」他心中大喜,澎湃的情意在胸臆間激蕩翻湧,黑眸蘊含柔情,。
「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你知道這玉石的產地在哪兒嗎?」
她用紅繩懸起玉牌,拿銅錢輕敲。「這是東南方出產的玉,音色輕潔而性質清涼,戴著它可使人精神爽朗。」
「跟你一樣嗎?」他掐了她的俏臉一把。
他就愛她的慧黠靈性,迷戀她的嬌羞聰敏,即便她心中的那個人不是他,今生他也絕不將她讓給任何男子。
他眼中蕩漾著深濃的愛意,目光深深鎖住她靈魂的大眼,彷彿要將心中深濃的情意傳達到她的心底,令她感受他的情意。
他極喜歡這份她為他打造的情物,見她還想說什麼,唇兒一張一闔,欲言又止,他忍不住一個俯首覆上她的唇,細細吻著她,不讓她說話,熱情的吻如浪濤般和她親昵交纏。
此刻,他的眼中充滿著濃烈熾熱的愛意,要她只屬於他一人……
稍晚,一名兵士急急前來軍帳通報。「稟報將軍,我軍失守,北方已被叛軍攻陷……」
韓威一震,很快的做出決策。「派五萬精兵在城外十里加強戒備,有任何動靜立刻來報。」
「是,」兵士立刻退下。
「那齊雲大哥呢?」凌允嫣聽聞消息后急問。
見她眼中的擔憂是為了別人,韓威心下一沉,黑眸閃過一抹黯然苦澀。看來她此次前來心中牽挂的還是齊雲,並非專為他送定情物而來。
「北方一帶已被攻陷,齊雲恐怕凶多吉少。」他說著。
聽到惡耗,凌允嫣眼前一黑,差點站不穩。
見狀,他忙不迭的扶住她。「北方失守,叛軍很快就會攻到這裡來,我命人護送你回去。」
「不……」她一臉凄惻,眼神哀慟,全身因為顫抖無法動彈。
他心中不忍,伸臂想抱她,她卻轉身躲開他的懷抱,他苦笑一記,柔情勸哄,「允嫣,現下情勢危急,你不能留在這裡,快跟我來。」
擔心她的安危,他不顧她的抗拒,強勢拉著她擋下滿天而來的箭雨,直到前方已無去路,兩人被逼至山崖邊緣……
「將軍……」凌允嫣見前有斷崖,後有追兵,他們那兒也去不成,心中明白兩人無法逃過這一劫。
他扶她下了馬,攬至鮮血肆流的身後,利眸警戒的瞪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追兵。「讓她走,我隨你們處置!」
敵兵無人回應,正僵持之際,敵方一名弓箭手忽地放出冷箭,箭矢直朝凌允嫣而去,她心一驚,忘記身後是斷崖,往後一退失足踩空,韓威置身欲拉住她,受了重傷的手卻無法支撐她的重量,就見她身子直直落下……
「允嫣,就算肝腦塗地,粉身碎骨,我也會全力護你活下去。」
他跟著一躍而下,再以疆繩拴緊彼此的身體,千鈞一髮之際抱著她在空中轉身,就這樣他緊護著懷裡的她,以背朝下的姿勢和她雙雙墜落斷崖。
落地后,他的後腦因撞擊傳來劇痛,背骨和脊椎亦發出碎裂的聲音,頓時意識不清,但在昏昏沉沉間,依稀可以聽見她的呼喚,於是他勉強睜開眼,雖視線模——但聽她還能聲嘶力竭的喚著他,今生他為她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她的身軀仍安然在他懷裡,他竭力保住了她的命。
「你要……好好活著。」
「將軍!」她的臉上布滿淚水,掙脫他的懷抱,繼而抱著他的軀體,痛哭失聲。
儘管他已奄奄一息,仍努力將玉牌交到她手裡,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著——
「允嫣,今生不能……成為夫妻,來世、來世我……不想……再錯過你。」
沉浮情愛恩怨間,前世如塵煙,遺憾再度落心扉,一過已是千百年……
古馳威的意識由朦朧中漸漸復醒,緩緩睜開眼睛。
就像作了場夢,耳邊遙遠而模糊的聲音已經清晰可循,他終於知道她今生為什麼對他懷有敵怨,在看到生命終了的那一刻,也能理解為什麼他天生就有懼高症了。
解開前世之謎,那殘存在腦中的片段記憶,使他理出了此生愛恨糾纏的因果關係,而他對允睛的深情執著就算經過了千百年,仍舊不會改變。
「你是個痴情奇男子。」幸福使者讚歎著,給他希望。
他清楚知道前世的恩怨已鑄成悲壯殘酷的結果,但他並沒因此放棄,相反的,那悲壯和遺憾在他心中凝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希望可以在這一世扭轉劣勢。
「請問我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諒解?」他問著,他知道她會指引他方向。
「這個嘛,你在累世里一直需要克服的課題就是,你必須學習不去控制,但去感受,要她看到你的愛和付出,否則,往後生生世世都將會因為如此的愛恨糾纏而不斷陷入遺憾的輪迴。」
「不去控制……」他眉間微蹙,不解,「我不是該全力去彌補前世的遺憾嗎?」
「有時候,儘力只會適得其反,你是個聰明的男人,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她笑著對他說:「謝謝光臨催眠世界,本店打烊的時間到了。」
他想對她道謝,然而才一眨眼,心神恍惚間,他已經坐在車子里。
他又眨了眨眼,這一切就像一場夢,而那場夢卻神奇而精準的解開了他的迷惑。
如果這是上天的安排,要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那他該怎麼做呢?
發動車子,他踩下油門,往回家的路上行駛,腦子裡還在回憶前兩世他和允晴糾纏不休的關係。
前兩世愛情無法圓滿,那這一世她會愛上他,心甘情願接受他的愛,還是生生世世因為愛恨糾纏而不斷的陷入遺憾的輪迴?
不,他不願意。
他已經錯過她兩世了,這一世,他不能再犯相同的錯,絕不在讓遺憾重演。
翌日中午,凌允晴再度來到百貨公司頂樓的珠寶展會場。
她想去找那塊墨綠玉牌。
自從看了那塊玉牌后,當天晚上她就作了一場夢,夢境里有位將軍送她一塊一模一樣的玉牌,而教她震驚的是,那將軍的長相、氣勢和說話的方式,都跟古馳威一模一樣,讓她一看到他的臉就突然驚醒。
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關係,要不古馳威怎麼會拍到她的夢裡?
最奇怪的是,夢裡的那塊玉的精細瓜紋雕工,野跟她在珠寶展上看到的是一致的,夢裡的一切和現實都有了詭異的連接,且那畫面是那麼清晰,彷彿實際存在過似的教她不禁好奇的想探索更多。
就在她找到昨日那個玻璃櫥櫃時,那塊上等古玉並沒放在原位,已經換成了意見珍珠項鏈,她急急上前問:「小姐,請問那塊玉牌呢?」
「已經被買走了。」
「被買走了?!」她一怔,不敢置信地又問:』那麼快?不是說價值不菲,怎麼說賣就賣?買主是誰?」
「對不起,我也不清楚,這是老闆做的決定。」
她心中襲上一陣強烈的失落。「……喔,謝謝。」
到底是誰的眼光與她如此雷同,把她想要看得玉牌給買走了?這人來頭一定不小吧。
她失落地回到公司,心中仍為那件失去的玉牌湧起強烈的遺憾和不舍。
才進到辦公室,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叫聲。「凌允晴!」
一回頭,看見Vicky板著臉喚她,「是。」凌允晴快步來到她面前。
「怎麼現在才回來?」Vicky邊看著腕錶邊數落她。「我不是膠袋你午飯時間過後要馬上把資料送出去嗎?」
「對不起,我忘了時間,。」她搔搔頭。
「快把資料送到總裁那裡。」
「總裁?!」
凌允晴怔忡了下。昨晚他們吻得天昏地暗,弄得她意亂情迷,至今她仍不清楚情況怎麼會失控,還陷於曖昧不明的尷尬狀態,直想躲起來不見面,可待會兒必須去見他……唉,好煩喔!
「快一點。」Vicky催促著,又提醒她。「別再送到財務部哪兒去了。」
「是。」她調皮的吐舌,點了點頭。
之前把一份報告送到財務部那兒是她故意做的,只不過她還是安全過關,因為古馳威根本不介意,說要給新人寄回,引來同事和主管們的仰慕崇拜,都說總裁有度量,領導有方。
他分明是因為看出她的計劃才這麼說的,真沒意思!
「這次人事調動,總裁似乎認為你不適合這份職務,好一點的話,可能會把你調到別的部門,至於不好的話……」Vicky好意的提點她,表情有些嚴肅。
她一愣,反問:「是……要把我解僱嗎?」
「總之,她要做好最壞的心裡準備。」
「喔。」她發出連她都難以置信的失落聲音。
怪了,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泡加味咖啡、辦事效率差……都是她故意想再試用期內被解僱的方法,可順利得到這結果時,她卻一起點也高興不起來,胸口還怪異的冒出複雜的失落感。
「沒關係的,Vicky姐,我沒事,不管總裁決定如何,我很高興這段日子以來可以喝你共事。」
「你就是這點好,夠樂觀,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Vicky張臂抱抱她。平常雖然會叨念她幾句,但她心裡還是關心她的。
在Vicky離開后,凌允晴抱起放在桌上的檔案,搭電梯來到古馳威的辦公室,把資料交給他的秘書後正要離開,卻被喊住。
「等等,凌小姐,總裁請你進去。」
凌允晴一愣,不知道古馳威找她又有什麼事,沒轍地開門進入總裁辦公室,一見到他就問:「請問我被解僱了嗎?」
「你期待這樣的結果嗎?」
她無言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跟我去一個地方。」古馳威的薄唇揚起好看的笑弧。
「又……去哪?」一想到百貨公司外的那一吻,她沒來由的臉紅心悸,跟她單獨在一起很危險。
「上班時間我不能出去。」她推辭。
「我說了算……」
說完,突然想起催眠師曾提醒他的習慣和作風應該要改變,在她面前,他必須放下強勢的主導權,才能扭轉累世陷入遺憾輪迴的結果。「以後,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什麼?」她不解。
「除了結婚那件事,其他的,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你、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願意跟我出去嗎?」
「如果你要辭退我就說吧,別拖拖拉拉的。」這樣什麼都不說,就像在凌遲她一樣,很不痛快。
「你真的那麼不喜歡看到我嗎?」古馳威認真的看著她。
望著他那深情的眼眸,她猶豫了下。
其實他這人也沒有她想得那麼難相處……嚇!她在想什麼?
要在以前,她絕對不假思索的說Yes,可是現在腦海里只要一想到他幫扭到腳裸的她按摩;為了和她共搭一部電梯,忍受懼高症帶來的痛苦……她就全然忘了他的壞,心中有股不明的情緒在蕩漾波動。
半響,她投降了。「走吧!」